七十九不是蓬萊島

七十九不是蓬萊島

不是蓬萊島

柳婉上前.向白清妍深施一禮:「慧妃娘娘.都是妾想的不周.愛白蓮愛得痴了.方才有不當之舉.請娘娘寬諒.」

有前面方媃的一段話.和現在柳婉的道歉.白清妍已經挽回了面子.便笑道:「都是姐妹.不過是一枝花罷了.何苦小題大作.讓皇上笑話.看咱們這些女人.每日只在意這些事.實在不成體統.」

此事就算到此為止.柳婉能屈能伸.很是知機.她轉了話題道:「皇上站了半日.臣妾也有些乏了.湖邊輕風吹拂.又有清香.不如在望漪亭里坐下.品品清茶.皇上日理萬機.也該放鬆一番.」

應煊點頭.看著慧妃道:「你回宮去罷.得了空朕會去看你.」

慧妃溫婉點頭.行過禮走了.應煊對祥貴嬪道:「你既是和慧妃一同來的.便也隨她一同回去吧.你出來的久了.不惦記芷芳.」

祥貴嬪不敢多說.雖還想留下來.奈何應煊不想見她.她只得也跪安了.

方媃向任婕妤使了個眼色.任婕妤明白她的意思.清咳一聲.正要也順坡下.告退而去.應煊卻道:「朕前日還在皇後宮里看見芷芸.越來越懂事了.也是你的功勞.」

任婕妤告退的話先咽了下去.忙謙讓起來.只說是皇后平日教導有方.

應煊掃了她們一眼.也不說話.徑直往望漪亭里走去.如些一來.誰還敢再說告退的話呢.只得都跟著了.

望漪亭臨湖而建.是座單檐六角亭.漢白玉做基.紅色漆柱.雖只是小小一個涼亭.卻也由能工巧匠精心建造.雕樑畫棟.上面是手繪的人物圖案.栩栩如生.

亭內自然有樣子古樸的石桌和圓凳.四周湖風吹來.好不愜意.坐在亭里便可把四周美景盡納眼中.

應煊坐下后.才賜了其他人坐.敏婕妤和任婕妤分坐應煊左右手.下面是靜婉和方媃.張林二人位份太低.不便就座.只得站在下首了.

宮女躬腰上前.跪著捧上茶來.應煊便靜靜品茶.一時間.亭內都安靜下來.

方媃眼望湖波.此時太陽已有西斜之意.漸紅的光透過雲彩.映在湖面上.折射出溫暖的光芒.

湖中有許多魚吧.如此深且大的湖.湖裡的魚應該是很大很肥的.只是誰也不敢到這裡來釣魚.不然釣回鮮魚烤了吃倒也不錯.

思緒漸漸飄遠.方媃略微有些走神了.

忽然感覺有人在輕碰她的手.回過神來看.正看到一旁的靜嬪在向她使眼色.

方媃莫名得看她.不知她是何意.

「方嬪.皇上剛才問你話呢.」靜嬪提醒道.

原來剛才她出神時.竟沒聽到應煊說什麼.

這..方媃一時不知該如何做.從來沒人有膽子敢對皇上說:「對不起.您剛才說話我沒聽見.麻煩您再說一遍.」所以此刻她也不知要怎麼辦.

看她不說話.任婕妤急了.再不說話豈不是君前失儀.料想她是沒聽清皇上的話.不知從何回答.便道:「皇上說中秋御宴時.你作的詩曾得先皇讚賞.此時湖邊風景正好.不知你可能即興賦詩一首.」

方媃怔了怔.這還有完沒完了.就算恨她討厭她.也不用如此為難她吧.

她自認才情有限.當場賦詩的話.這詩只怕要招柳婉大才女的笑話了.

見方媃沉吟不語.任婕妤替她解圍道:「皇上.敏婕妤學富五車.才情甚好.不如先請敏婕妤作一首.」

柳婉溫雅得笑道:「皇上.臣妾自幼也讀過幾本詩集.可以勉強成詩.方嬪看來是要想一想.那臣妾便先拋磚引玉.獻醜了.」

見應煊不反對.柳婉望著湖面.只略沉吟片刻.便道:「白雲高嵯峨.綠水盪潭波.心凈如白蓮.朝朝水上歌.」

「好.」應煊點頭.表示讚許.又問諸人如何.

任婕妤道:「敏婕妤才情出眾.妾等是早有耳聞的.」

靜嬪垂著眼皮.淡淡道:「即興賦詩.才思敏捷.臣妾很佩服.」

應煊又看向方媃.見她仍默默看著湖面不說話.便道:「就是這五言詩.方嬪依著樣子.作一首來聽.」

方媃見他不依不饒.本來沒氣也有了氣.

應煊冷落她.她從不恨他.可是.既然冷下來了.就算見面也沒必要如尋仇一般.存心找茬吧.

他是想在眾人面前看她出醜嗎.藉此告訴她.他早已不愛她.

完全沒必要.方媃想.早在成為方媃的第一天.她就料到會是這般結果.

心情糟了.臉色自然也好不了.方媃決定由著性子.胡亂作一詩.

人生四味「酸甜苦辣」.如果說柳婉剛才作的詩是甜的.那方媃此時此刻作出的詩.應該是苦的了.

「園中花意濃.心裡絕喧囂.白髮會應生.紅顏豈長保.夢去遊仙境.醒歸更寂寥.但看傾碧湖.不是蓬萊島.」

此詩誦完.所有人都沉默了.作詩之人.此時心情如何.全可以從詩句之中品出.仙境再美也只能出現在夢中.醒來后還是在俗世.傾碧湖再好.也終究不是仙境中的蓬萊島.人生一世.誰又能長駐紅顏呢.

紅顏未老恩先斷.這對宮裡的女人來說.實在是永遠也逃不過的宿命.後宮女子攬鏡自照時.誰都會無數次的想到.未來終有一天.紅顏老去時.將會是怎麼一番凄清光景.

此詩可謂正戳中了在座妃嬪的痛處.所以柳婉等人一時之間.全都有所感觸.應景的話也就忘了說.

應煊一直看著方媃.方媃一直避著他的視線.即使是吟完詩.眼睛還是看著湖水.

她不願與他目光相對.但應煊看的出.她的眉宇間.並無哀怨.而他最恨的.正是這一點.

應煊不置一辭.霍然站起便走.眾人回過神來忙跪下恭送.柳婉是跟著他來的.而此時他竟不理她.只管自己一個人擺駕回宮.把她扔在當地.

靜嬪看柳婉的表情僵硬.便假意打趣方媃道:「方嬪這首詩一定作得極差.愣是把皇上氣走了.連敏婕妤都給忘了.婕妤娘娘.不知您是打算追上去呢.還是回自己宮中.皇上沒有婕妤陪著.晚膳怕也進的不香.」

她這話.讓任婕妤和方媃都忍不住想笑.極力綳著.不使臉露笑容.今日皇上可是對不住柳婉.本來等一會兒.柳婉肯定要與皇上一同用晚膳.然後自然是春宵一刻了.可看眼下這情形.柳婉今夜承幸這事.怕要泡湯了.

方媃深感無耐.都言君心難測.皇帝的心思你別猜.猜來猜去猜不明白.自己那詩也不過是深宮女子隨口一嘆罷了.難道真能惹得皇帝連幸妃子的興緻都沒了.這威力也太大了.

柳婉好涵養.台階難下.硬著頭皮也要優雅得下來.她笑道:「皇上理政辛苦.恰好這幾日湖邊景色正美.所以我便自請每日陪皇上來此處散心.諸位姐妹千萬莫要以為皇上獨寵於我.皇上用膳.我一向是只在旁邊侍候.不敢共進的.這點規矩.我還是知道的.」

靜嬪不以為然地輕哼一聲.不再說話.規矩也是人定的.皇上若真有心要破規矩或改規矩.誰又敢攔.柳婉不愧是大家閨秀.冠冕堂皇的話張口就來.

承佑殿外侍立的小太監看見皇上遠遠走來.趕緊跪下.皇上大步流星得走.彷彿是有什麼急事般.後面跟著的宮人儘力快走.卻還是被甩出很遠.

應煊進了西暖閣.宮人躬身奉上茶來.又有捧著巾帕和水來.請他擦拭.應煊坐下來.看著牆角紫檀如意紋花几上的玉雲龍紋嵌寶石香爐.怔怔出神.

方才在傾碧湖邊.眉真作的詩.像根刺般.扎在他心裡.

「園中花意濃.心裡絕喧囂.白髮會應生.紅顏豈長保.夢去遊仙境.醒歸更寂寥.但看傾碧湖.不是蓬萊島.」

應煊反覆品味最後一句「但看傾碧湖.不是蓬萊島」.這一句.活像打了他一耳光.

她已經厭倦了宮廷.厭倦了他.

應煊的目光移到桌上的玉龍鎮紙.這條玉龍雕得活靈活現.仿若真龍.

為了成為真龍天子.為了登極天下.他殫精竭慮.付出了一切.每一日都在謀算、權衡.每一日都在忍耐、煎熬.

在朝堂上.在皇宮裡.每行一步都是如臨懸崖般的小心翼翼.心裡腦中的那根弦時刻緊繃著.不能片刻鬆懈.

他需要一個人.一個他喜歡的女人.能在他回家后.如春風般溫柔得撫慰他.全心全意得愛他.讓他暫時忘記外面的陰謀傾扎.

他也需要一個人.理解他支持他.能與他分擔失敗的痛苦.分享成功的喜悅.

他多麼希望那個人是方媃.一個他愛的女人.可她多少次的告訴他.她不是那個人.

應煊失望之極.她的心.永遠也不屬於他.那天.憤怒失望之際.說出了狠絕的話.並且也終究付諸實際.果然不再寵她.進宮后只封她做了嬪.讓所有人都知道.她徹底失寵了.

屋中的香爐里飄出裊裊香氣.是清淡的蓮花香氣.聞到這香氣.他想到了柳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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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蘭闈庶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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