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章

《聖經》什麼的不重要，宗教組織什麼的也不重要，對於艾斯而言，上帝只要具備兩個屬性就夠了——第一是信仰分佈很廣的神祇，第二是光明的象徵。

看光明教廷的那群神棍就知道了，人的天性就是趨光，光明總是象徵著美好的東西，無論是在什麼樣的神系中，總會有那麼一位光明神的出現。從埃及人和吉普賽人哪裡，他驗證了自己的觀點——埃及有作為太陽神的拉，而法國人篤信的宗教更是將光明和正義劃歸一派、黑暗與邪惡劃歸到另一派。如果艾斯有一天必須要變成一個法國人，光系的力量顯然也會為他帶來非常大的好處。

弗朗西斯還沒有回過神來，一邊mo著木製的車轅，一邊喃喃著：「聖母瑪利亞，這是真的嗎？還是我只是在做夢？難道這真的是弗朗索瓦·德·保爾修士和他的弟子阿爾弗雷德·康斯坦丁、喬治·迪佩納爾和弗朗西斯·德·夏佩爵士命不該絕？……」

艾斯：「……你是個爵士？」

「啊，對，準確地說是個未來的伯爵。」弗朗西斯神情恍惚地看著他，忍不住又mo了mo車轅：「上帝保佑，我這是走了什麼好運道……」

是個爵士啊……艾斯mo了mo下巴。雖然在埃及公國里，爵位什麼的根本不新鮮，隨手拉過來一個人可能就是個男爵，但是這種根本不被人承認的爵位當然和正經的封爵不能比……不過，有爵位的人是能隨便被追殺的么？

這中間肯定有什麼□□，很可能就和現在車裡躺著的那個人有關。艾斯的精神力緩緩掃過車廂裡面，伸手在弗朗西斯面前晃了晃，道：「你叫弗朗西斯？他叫阿爾弗雷德？」

弗朗西斯點了點頭，總算有點回過神來了：「對，我是弗朗西斯·德·夏佩爵士，您又是誰，我的救命恩人？」

而後不等艾斯回答，他便自言自語地說道：「如果他真的是天使，就應該沒有人類的名字。那些榜上有名的天使、聖人，我可是全部記了下來。如果他真的是個天使，又怎麼會是一副吉普賽人的模樣？」

「收起你那無聊的猜測，我可不是那種不男不女的鳥人。」雖然還沒見過這個世界的天使長什麼樣，但是這個名詞成功地讓艾斯回想起了光明教廷的那些高級守衛們——瑪瑞斯大陸的天使是由光明神一手製造的僕人，雖然它們之中最高等級的十二翼也比不上一個正宗的低階神祇，但是數量多了，也是ting讓人忌憚的。

這些事情本來應該由其他神祇去操心，但是偏偏光明神最喜歡讓派遣天使去光明教廷給他們撐腰，那些天使性別不男不女、臉色也總是不陰不陽，看起來傲慢十足，像是根本不把地界的造物放在眼裡一樣。艾斯就曾經遇到過這樣總是抬著下巴走路的鳥人，然後……他把它們淋成了落湯雞。

弗朗西斯抖了一下，驚訝地道：「真是奇怪，您怎麼會清楚我的心裡話？……不不不，我絕不是在心裡辱罵您的意思，但是您應該知道，天使在人間是不多見的，關於他們究竟是男是女，沒人能分得清楚；而您又擁有一副過於美……呃……俊美的容貌……」

艾斯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轉頭看向身後：「三十多歲的是喬治·迪佩納爾，那個看起來快死掉的老頭又是誰？」

馬車的速度畢竟比不上全力奔行的馬，身後的馬蹄聲又變得清晰起來。艾斯用指骨當作定位媒介，溝通木元素將攔路的大樹恢復原貌。弗朗西斯的聲音結結巴巴地響了起來：「您……您怎麼知道？」

如果僅僅說出車廂里有個健康人和一個快死的人，這個只要聽了他和阿爾弗雷德的對話，誰都能猜得出來；但是這個陌生又漂亮的小子根本沒有見過喬治，又怎麼會知道他是個三十多歲的人？

「想看到很容易。」艾斯站了起來，估計了一下距離，撐身爬到車ding。

大概是因為太漂亮的緣故，綠寶石總是隨身帶著一把匕首，這個好傳統也被艾斯繼承了下來，只不過有魔法在，一般的情況下根本用不到罷了。他把匕首拔了出來，調動精神力念了個金系咒語，將匕首變得更加堅固，然後對著車廂的ding部，狠狠地插了進去。

——這種馬車和大篷車不同，車門是開在側邊的。如果想要進去，只能身體懸空打開車門跳進去。弗朗西斯看出了他的目的，總算機靈了一回，對著車裡喊道：「喬治，快點打開車門！」

為了不至於被狂奔的馬車摔下去，艾斯不得不又浪費了一點精神力去溝通風系元素，通過它們來讓自己暫時保持平穩。車裡的喬治雖然沒有聽到他們剛才的對話，但是也從弗朗西斯驚喜的語調中感覺到了什麼，連忙把車門打開。艾斯跳進去以後，又把門關了起來。

這種馬車的構造和大篷車完全不同，裡面沒有很大的空間，而是兩個對著的座位。此刻給他打開門的喬治就坐在其中一邊，努力抱著一名老人的身軀不讓他往下滑——但顯然在馬車的快速行駛中，這種行為幾乎是有些徒勞的。

看到進來的不是弗朗西斯或阿爾弗雷德，喬治還露出了驚異的神色：「你是誰！？」

「救你們的人。」艾斯說著，坐在了他們的對面，「不管你的老師傷勢有多重，我都可以讓他變得健康起來。他中了毒，對不對？」

喬治的神色更加驚訝了，然而還是懷疑的成分更多一些。他看了看臉色灰敗的老人，問道：「我要怎樣才能相信您？」

艾斯抬起手掌，霧蒙蒙的光暈便從掌心升起，凝結成顏色柔和的光球：「就憑這個。」

喬治的反應卻遠比他想象得更加激|烈。他幾乎沒有顧及到懷中的老人，連滾帶爬地跪在了地上：「上帝啊！」

艾斯：「……」好嘛這下子用不著救人了看起來已經快翹了好嘛！！

不過只要還有一口氣在，把人救回來就沒有問題。對於光系魔法的治癒性，艾斯還是很信任的。他半蹲下來，先是給了老人一個聖光術，暫時恢復了他身體的某些生機，然後一邊用更加熟悉的水系魔法吸收著老人體|內的毒素、一邊問道：「你們是在哪裡遭的埋伏？」

喬治原本抱著的懷疑態度在看到光系魔法以後就煙消雲散了。他連忙恭敬地回答道：「是在皮埃爾·布拉熱利斯伯爵的宴會上，我們事先遭到過警告，沒有碰宴會上的任何食物，然而那些謀殺者把毒下在了手套上，再和修士一一握手。等到我們回去以後，修士只是吃了一顆雞蛋，就倒在了地上。」

原本透明的水球已經被劇毒染得漆黑，艾斯耐心地拔出掉老人體|內的所有毒素，然後才開始救治他衰敗的內臟——不過他知道的光系魔法並不多，現在也只能一個接一個地往老人身上砸聖光術。在一片燦爛的白光中，他露出了一副早知如此的模樣，淡淡地問道：「你們沒有達成一致嗎？」

「教皇陛下認為應當遵從弗雷德里克王子的意見，但是西博主教卻認為……」喬治立刻將自己所知的東西竹筒倒豆子一般地說了出來，而艾斯維持著一副淡然自若的神情，一邊微微點頭，一邊把他話里出現的人名都記了下來——雖然不知道他們到底是什麼人物，但是光憑這番話就能分辨出不少信息來。至少現在他知道，這裡的「教皇」和眼前垂死的老人是站在同一邊的。

——啊，現在已經不是垂死的了。

老人的呼吸逐漸恢復了平穩，臉色也紅潤起來。確認他不會再有生命危險以後，艾斯把他還給了喬治，重新坐了下來：「今天發生的事，我不希望被教皇陛下知道。」

喬治沒想到他會這樣說，驚訝地道：「為什麼？您——您有什麼特別的任務么？」

「不，只是出了點意外。」艾斯微微皺眉。他身邊飄浮著用來照明的光球，柔和的光芒將他的面容映得更加俊美冷漠：「看到我如今的打扮，你應該也猜得出來了——十五年前為降臨做好的準備，竟然會流落到一群埃及人里。我希望能知道這是怎麼回事——而在我查證完這一切之前，我不想看到有任何的消息泄露出去。」

「請您放心，」喬治拿不准他的身份究竟是《聖經》里記載的哪位大人物，態度恭謹地說道，「我一定會守口如瓶——也會讓阿爾弗雷德和弗朗西斯守口如瓶的。」

「稱呼我為『冕下』就行，」艾斯打開了車門，淡淡地道，「保爾修士醒來后，告訴他這一切——我會再和你們聯絡的。」

說完后，他便消失在了空氣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