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36章

賈赦從宮裡出來不久,賈珍就得到消息趕過來了。

「叔叔,宮裡那位招你進去說了什麼呀？有什麼好處你也給侄子透露一點。」賈珍一看到賈赦就諂媚地說道。

「說了什麼以後你自然會知道,倒是你今天有沒有去王子騰那裡？怎麼會這麼快就過來了。」賈赦不僅沒說，反而問起話來。

「他可是連份請帖也沒給我送來，我怎麼好意思上門去？我一氣之下乾脆連禮也沒送，他沒當我是親戚，以後我也不認這家人了！」賈珍一提到王子騰就是一肚子火,早忘記來意是什麼了。

「你沒去也是好事,現在可還是在太上皇的孝期裡面，也是皇上現在還不打算拿人開刀，不然可又是一樁罪。」賈赦是沒有怎麼生氣,他很清楚皇上選在今天宣他入宮，一方面是離間自己和其他人的感情,另一方面就是不想自己攪進這樁事里。

「叔叔你在說笑吧！王家可是沒有爵位的，三個月時間早就過了，哪裡會有什麼事？」賈珍只以為賈赦說笑寬慰他。在他看來，這一年之期不過是對有爵之家的要求。

「這就看怎麼說了，他是無爵，可他祖上有，而且他現在是一品大員。有句話怎麼說來著『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怎麼樣還不都是上面一句話。」

「王子騰沒有這麼傻吧，自己往槍口上撞。」賈珍有些幸災樂禍。

「他不傻，可他有個傻妹妹。這事是被王氏那女人慫恿的，不過也是王子騰自己想要風光一把。怎麼說也是衣錦還鄉，要是就這麼過去，他估計也不願意。」

「什麼跟什麼啊？我們幾家祖籍可都是在金陵，這和衣錦還鄉也扯不上關係。」賈珍挑刺說。

「我就這麼一說，你當什麼真啊。說說吧，今天過來找我是有什麼事？不會真打算問我和皇上談了什麼吧！」

「我今天來就是想問問，家裡那些人我都查清楚了，人也準備好了，你說的時機什麼時候來？」賈珍一想到暗查出來的東西，就有些按捺不住了。

「你急什麼，這要看上面什麼時候動，你等著就是了，應該不會拖到明年的。不過你要找好名頭，可不要搞得所有人都知道你為了錢抄了自家的奴才。府里本來名聲就不怎麼樣，要再傳出什麼壞名聲就不容易洗清了！」

「叔叔，我明白了！錢財是意外發現，所以就用來歸還欠銀。」賈珍一下子清醒了，他之前被那些錢迷住了眼，要不是記得頭上還有把刀，早就動手了。

「沒有什麼不倒的世家，不過要是子孫出息，還是可以多傳幾代的。蓉兒出孝后必然是要再娶的，你可要好好挑人了！」賈赦想到以後什麼四大家族，四王八公都會煙消雲散就有些感觸。

賈赦等賈珍走後就一直都在書房裡沒有出來。他在想以後的路該怎麼走，今天宮裡的意思是很明白了，自己這個『老一輩』是不被信任的。將軍府的未來毫無疑問是要靠璉兒的，現在皇上有意璉兒接大舅的棒，把人綁上他的戰車，他是真不知道該如何抉擇了。一方面是前途無量，卻時時面對威脅;一方面可以過安逸生活，卻是止步於此。賈赦想來想去不知該如何抉擇，只能把這問題交給賈璉自己。

賈赦現在才知道自己把打戰想得太容易了，這不是一對一的比對，只要關注眼前人就好了，這是千軍萬馬的對決，你永遠不知道從哪個方位會有支箭對著自己，等著取自己的性命。其實就本心而言，他是想要放棄這個機會的，在這世上，什麼都是虛的，只有命是實實在在的。無論是多大的榮耀，眼一閉還不都是看不到了，就算是想澤及子孫後代，也要看後人是不是長進，不然是生是死，還不是上面一句話！

璉兒還在戰場，琮兒又要進忠順王府，賈赦說到底還是擔心的。他什麼都沒有，靠的就是多了幾年記憶而已。

多了幾年記憶的賈赦自然清楚忠順王可不像世人所言般荒唐，而是把『詭』這個字刻進了心底。誰也不知道他下一步想做什麼，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平安州之亂就是這位王爺解決的，可以說是完美的一戰。以少勝多，而且可以說是毫髮無損。不過正面交戰也可以說是沒有，玩的都是一些士林學子們看不上的東西。平安州一戰對於忠順王是毀譽參半，不過也沒看到他在意過就是。

現在賈琮要進這個人的地盤，也許還要在裡面住個幾年，他哪裡能放下心來。他是真的不希望賈琮被忠順王洗腦，徹底忠於他，或是皇家。還有被一起拉下水的林煊，希望忠順王手下留情吧！

一想到林煊，林如海那張老臉就出現在面前。他知道林如海馬上就要陞官了，也是為他高興。可一想到自己付出的代價更多，卻什麼也沒有得到，賈赦就覺得有些鬱郁的。就算知道自己完全沒有當官的潛質，可別人完全不考慮你的時候，還是會有些受到打擊。

賈赦現在就等著賈璉回來了以後把一切都扔給他，他就什麼也不管了。以前還擔心賈琮的前程，現在也是不需要了，自己培養的人，自然就會多幾分信任。基本上只要賈璉不發傻，賈琮就不會有問題了。還有一個迎春，要是兩個兄弟都出息，她無論嫁到哪家都不會有人給她眼色看。

賈赦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今天好像是著魔了一般，一直在想些有的沒的。其實賈赦一開始以為自己完全可以置身事外的，因為他一沒權，二沒勢，可以說是對任何人都沒有威脅。可沒想到不知不覺間還是入局了，唯一值得慶幸的大概就是站在必勝的這一邊。

賈赦是想安靜地等到賈璉歸來，不過其他人可是不這麼想的。不過幾天時間，賈琮進了忠順王府學習的事情就傳出來了，賈赦又接到了老太太的『召喚令』，本來是想置之不理的，不過又怕老太太頭腦發熱，做出什麼事來，就走了一趟。

「老大，你來了！我有事情要問你，你要是不給我一個解釋，就別在京都呆了，回金陵看祖宅吧！」賈母一看到賈赦就大聲開口，意圖來個先聲奪人。

「老太太，先不說我辦事有沒有必要和你報告，就說去金陵這事，我身上有這一品爵位，沒有皇上的許可是出不了京的。老太太想我看祖宅，就要請皇上把我身上這爵位收回去，不知道老太太想好上報皇上的理由了嗎？」賈赦可不會被賈母嚇到，說來說去不過是那幾招，靠的就是自己夠孝順，夠聽話才能成功！現在自己不在意這些了，要是還被嚇到，那可就成了一個笑話了。

「我不和你爭論這個，我只問你，你把賈琮送到忠順王府做什麼？賣子求榮嗎，忠順王那是個什麼名聲，也值得你上趕著巴結？賈琮雖然是一個庶子，可也是你的骨肉，你就捨得讓他受此侮辱？你要是結交，也是要結交北靜王一般都人才是，好比寶玉就去了幾趟北靜王府，每次都是一些文人在吟詩作賦，文雅至極。」賈母見壓不住賈赦就改了路線。

「老太太，忠順王爺是和皇上流著一樣的血，可不是北靜王一樣的異姓王能比的。老太太要背後說人也不要這樣明目張胆的詆毀一個皇室宗親。」賈赦突然覺得很沒意思，賈母的道行好像沒有那般大。

「你少給我轉移話題，我問的可不是這事，你要是不給個說法，就別怪我開了祠堂，全族公審！」賈赦話還沒說完就被賈母打斷了。賈母聽到消息就覺得是個機會，只要今天能壓下賈赦，以後他就沒了和自己叫板的底氣。看到賈赦避而不談此事，更是覺得信心十足。

「老太太，你一個婦道人家還沒這個資格！在族裡，和你同輩分的可不少，族長也不是你。說句難聽的，大家給你幾分面子，不過是因為父親和我，沒有我們，你在族裡的地位完全可以忽略不計。」賈赦是有些煩了，有沒有這麼傻的，如果不是因為她是父親的妻子，他賈赦的母親，賈家的事和她一個姓史的有什麼關係！原本還想和她說賈琮去忠順王府是皇上的意思，現在也懶得開口了！

「就你這態度，我就可以告你個忤逆不孝，看你這爵位還能不能保下，到時你就可以從這府里滾出去了！你給我等著！」賈母見賈赦一點面子也不給她留，也是氣急敗壞的。

「我不孝，你不慈，不是正好湊成一對嗎？老太太，年紀大了就不要再想些有的沒的。」賈赦看在賈母對他有生育之恩的份上，最後提醒了一句。

賈母看到賈赦拂袖而去，知道自己這次交鋒是徹底敗給這個兒子了。不過她怎麼會甘心成為一個擺設，自己不行就該請外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