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他鄉故知

||紐麗蔓騎上自行車之後.一馬當先就先行而去了.

催書墨穩穩地扶著自行車.讓林婧鳶上車.林婧鳶是見過有些時髦的姑娘坐自行車的時候是坐着前杠上的.但是.而催書墨那扶著車把的架勢似乎也是讓她坐前杠的樣子.

可是.林婧鳶猶豫片刻.說道：「我還是坐後座好了.」她還記得.一次騎馬.她坐着程霄鵬的面前.弄得他都上了火……當然.騎車或許跟騎馬是不一樣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想坐後座.

催書墨是極有風度的人.讓扶好車讓她上了後座.坐穩了.他才上車.穩穩地騎行.

夕陽西下.鄉間小道上很是安靜的.只要自行車行駛的輕微聲響.自行車上的兩個人都默默無語.久別重逢.本來應該有千言萬語的.但是.不知道為何.卻一時不知道從何說起.便放任沉默在二人間蔓延.

不知道過了多久.林婧鳶清了清嗓子.問道：「你什麼時候學會騎自行車的.」

她話音剛剛落.就聽到催書墨也同時問了相同的問題.

「我..」

「我..」兩個人又同時回答.然後.又同時停了下來.

催書墨這時說道：「你先說吧.」

林婧鳶便先回到道：「我是來到倫敦後學會的.」

催書墨說道：「我也是.」他頓了頓.又問道：「你是什麼時候來到倫敦的.」

林婧鳶沒有立即回答.她先是低頭暗自盤算了片刻.來到倫敦之後.她雖每天彷彿過的開開心心的.可是.又彷彿是渾渾噩噩的.彷彿才是彈指一揮間.又彷彿已經過了滄海桑田一般.

如今讓她一下子才回答道在倫敦呆了多久.她真得好好算算才行.

林婧鳶盤算片刻.才回答道：「我來有兩個多月了.」

「居然兩個多月了.」催書墨感嘆到：「我們一同生活在倫敦.相隔並不是太遠.居然過了兩個月才相遇.」

「終究還是相遇了.不是嗎.」林婧鳶輕輕說道.

「是啊.」催書墨微笑道：「如此說來.我們仍是很有緣分的.」他回頭看了一眼坐在自行車後面的林婧鳶.說道：「我們.來日方長.不是嗎.」

聽到他如是說.林婧鳶沉吟片刻.才輕輕「嗯」了一聲.

如今.她是自由了的.她可以跟催書墨雙宿雙飛了的.而是.她卻沒有想像中欣喜.林婧鳶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何如此.

那天晚上.林婧鳶輾轉反側后.漸漸睡去.

朦朧的夢境中.她看到的居然是程霄鵬.

她拿着槍指着他.他居然仍是朝她走來.夢境中.林婧鳶狠了狠心.勾動扳機.「呯.」地一聲槍響.程霄鵬的身子晃了晃.他的胸口暈開了一朵花.深藍色的制服上.暈開了黑色的花.他越是靠近她.胸口那朵黑色的花就綻放得越大.林婧鳶甚至能聞到血的腥味.

他越走越近.血染得的黑花越來越大.他的腳步漸漸踉蹌.然後.他倒了下去.就在她面前兩步遠的地方.他撲向她.

林婧鳶抱住他.感覺到他輕飄飄的.一點重量也沒有.

「鳶兒.別走.鳶兒......」他的聲音.也是飄飄的.彷彿非常遙遠飄渺：「別走......」

聲音消失了.林婧鳶低頭一看.程霄鵬的身子也忽然消失了.她大驚失色：「長鯤.長鯤.」

林婧鳶從夢境中驚醒過來.她抹了一把額上的汗水.長長地出了一口氣.仍是感覺到心口悶得慌.她撫著悶痛的心口.在黑暗中默默地坐着.

在輪船上.林婧鳶一直發燒.燒退了之後.也是一直暈船暈得七葷八素的.她的精神也一直處於混混沌沌的狀態.到了倫敦之後.林婧鳶時常會做這樣的夢.有時.她夢到自己墜入海中.而程霄鵬立刻跳下去救她.

夢了許多次之後.如今林婧鳶自己.都有點懷疑.當初程霄鵬到船上想帶走她、跳到海里救起她的事情.到底是真的.還是只是她的夢境.

因為.那一切似乎有些不合情理.

程霄鵬若是真的去船上帶她走.若他是真的把她從海里救了起來.依他的性子.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再讓她走了.那她怎麼會回到輪船上的.她為什麼可以繼續乘船到達倫敦的.

自從遇到催書墨以後.林婧鳶的生活有了些許的變化.她的生活跟催書墨有了較為密切的來往.

但是.那時候.適逢期末考試前.作業較多.又要複習迎考.她抽不出時間去催書墨的小屋玩.但她可以經常收到催書墨的信件.不過.通信的言語仍不是很親密.他們之間的關係本就是那種不是太過濃烈炙熱的.又因為久別重逢.二人似乎都還著適應和試探中.

其中一封信中.催書墨約林婧鳶考完試之後一起去玩.林婧鳶欣然應允了.

一直忙了兩個星期.林婧鳶和紐麗蔓才忙完所有的考試.

考完試之後自然是要好好放鬆一下的.紐麗蔓提出和林婧鳶去威爾斯遊玩.林婧鳶支支吾吾地說跟一個朋友約好.她邀紐麗蔓跟他們一起玩.善解人意的紐麗蔓笑道：「既然你跟朋友約好了.我就不打擾你們.」

林婧鳶提前做好了點心.第二天去野餐.先是領略了美麗的英格蘭鄉間風景.然後在靜謐的林間草地上野餐.也是非常美妙的.

剛開始時.因為分開了那麼就.難免有些生疏和尷尬.但畢竟曾經是心心相印的.林婧鳶和很快就找到了以前在一起時的感覺.

那天.他們開開心心地玩了一整天.把林婧鳶準備好的點心吃了個精光.回來后又去了催書墨家.二人一起有說有笑地準備了一頓晚餐.好好地吃了之後.催書墨依依不捨地送林婧鳶回她租住的小屋.

那天.催書墨的情緒都很高.騎着自行車送林婧鳶回去的時候.車子蹬得飛快.林婧鳶坐着後面.她感覺車子快得彷彿要飛起來.被嚇得尖叫起來.她下意識地抱住了催書墨的腰.

催書墨卻開心地「呵呵」笑出聲來.林婧鳶也開心的笑了起來.鄉間小道上灑下一串串歡快的笑聲.

夕陽西下.把一車兩人的身影拉得很長.又給他們的伸手披上暖色的光芒.溫馨而雋永……

他們回到林婧鳶租住的那個巷子時.天邊只剩下最後一抹亮色.

車子拐進林婧鳶和紐麗蔓所住的巷子時.林婧鳶無意中探出身子出去.去看她所租住的屋子.想看看紐麗蔓是否在屋前.雖然林婧鳶知道紐麗蔓必定猜得出來她是跟催書墨出去玩的.但是不知道為何.她並不希望紐麗蔓看到她和催書墨在一起.

漸起的暮色中.林婧鳶一眼就看到了佇立在屋子前的那個高大的身影.雖然看到的只是他的背影.雖然相隔的距離還有些遠.但林婧鳶卻一眼就看出來了.那樣挺拔的身姿.不是程霄鵬又是誰..

一時間.林婧鳶愣住了：程霄鵬.他來這兒做什麼.難道.他是來找她的嗎.

林婧鳶呆怔間.就看到紐麗蔓推門而出.見到屋前的程霄鵬時.她先是不敢置信地睜大了雙眼.緊接着.她綻放了笑臉.然後.她歡呼著沖向他.一把將他抱住.

被紐麗蔓抱住的那個人.催書墨也認出了程霄鵬.他忽然就剎了車.伸腳下去.停住了自行車.他回頭看林婧鳶.只見她臉色已經煞白.雙眼卻睜地大大的.緊緊盯着程霄鵬看.

「婧鳶.」催書墨輕輕地喚了一句.

林婧鳶忽然清醒了過來.「轉車.轉車.回去……去你家.」林婧鳶的聲音被壓得低低的.卻人是明顯地聽出了聲音的顫抖.

催書墨提着車把.一個用力.將自行車轉了個方向.然後.他長腿跨上自行車.再用力一蹬.自行車輪子就轉動起來.催書墨用力踩着自行車.帶着林婧鳶快速地朝巷子外而去.

程霄鵬站着屋子前細細打量着眼前的屋子.古樸的屋子看起來比黑白照片更加好看.他想像著幾個月以來林婧鳶出入這裏的情形.

忽然.一個身影沖了過來.程霄鵬不由自主地後退一步.他看到了紐麗蔓奔了過來.程霄鵬因為正伸長脖子想看看林婧鳶是不是跟在她的後面跑出屋子.沒有想到紐麗蔓忽然就給了他一個結實的擁抱.

被抱住的時候.程霄鵬愣了愣.不由得低頭看向久違的紐麗蔓.他並不驚訝於紐麗蔓洋派的熱情擁抱.這樣的見面禮儀對於紐麗蔓來說.是自然而然的.程霄鵬知道紐麗蔓是非常時髦非常洋派的女子.不然她就不會做出未婚生女又棄女留學的事來.

程霄鵬不知道的是.林婧鳶就在他身後的巷子口.看到紐麗蔓奔向他.看到了他們抱在了一起.看到了他低頭凝視紐麗蔓……

如此情景.很容易讓人以為是情深意重的情人久別重逢的畫面.至少.在林婧鳶的眼裏是這樣的.

雖然婚前.林婧鳶聽說過程霄鵬的名聲似乎不是很好.但林婧鳶跟了他這麼久以來.她是極少看到他跟別的女人深情相擁的.所以.看到他們熱情地抱在一起.她一時便愣住了.然後.她讓催書墨轉車.帶她離開.

程霄鵬彷彿聽到了一些聲響叢身後傳來.他推開紐麗蔓轉身看去.看到一輛自行車急急地駛出巷子口.他只看到坐在自行車後座上的衣袂一飄.就消失了.而那飄飛的衣袂讓他心頭一動.

程霄鵬拔腿就追了過去.追到巷子口.程霄鵬又看到白色的衣袂在轉角處一飄.又不見了.程霄鵬再追.到了那轉角之後.是開闊的十字路口.人來人往.卻哪裏還找得到林婧鳶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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