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五章 林欣余夕朱曉霞
一夜沒休息，還經歷了這等苦戰，我整個人都像快虛脫一樣搖搖晃晃。好在沒受什麼傷，還能走路。只是需要承不時攙扶住我。
雖然樹木茂密到遮天蔽日，但陽光還是悄悄地從縫隙中透了進來。雙腳踩在泥地上的實感從腳心傳來，我豁然開朗地抬頭挺胸。
流一他們在山腳下等我們。我們到達的時候，他們果然還在，流一站立著一直望著我們的方向，而一旁的余夕和朱曉霞則歪扭靠成一團，在陽光的照射下愈顯狼狽。
我們會和后朝小鎮方向走。我這才發現了在山腳旁有塊被雜草纏繞的木牌，上面隱隱約約寫著幾個大字，雖早已被風化得模糊，但還是能看出來紅色墨水寫著「←新草鎮」。
原來那個地方就叫新草鎮啊。
小鎮的晨曦還未完全退去，露出大半張臉的太陽為屋頂街道鍍上了一層檸檬黃。
雖然就如我所預料那樣，這樣的小鎮即便是早晨也不會有活力的。但比起昨晚來，現在也相對地冒起了點生氣。
——「蔥味燒餅1葛圓！」
——「還有冰冷的綠豆湯欸！」
不時還有叫賣聲。
幾個小鋪子的門口，還排著三三兩兩的人。
人們的反應倒是與昨晚相同，看見我們會抬頭看一眼，就再自作自的。
不知是不是緊張多日的神經終於放鬆下來。朱曉霞一直沒說話，然後走了一會兒就噗通倒了下來。
余夕趕忙去攙扶她。也是滿臉疲憊，顫顫巍巍。
「我們要不要先休息下？去哪裡吃點東西。」我提議。
估摸著回去也要先到校長那裡，壓根沒有休息的時間。
承和流一點了點頭，帶我們來到了一個廣場。
廣場由石板地面組成，周圍本應該樹立著幾根巨大的大理石石柱的，但此時石柱早已斷裂乃至破碎。紛紛像是折斷了腰似倒在一邊。廣場中央還有座雪白的噴泉雖也稍顯破舊，但水流還在咕嚕咕嚕努力往外冒。有幾個孩童在廣場間奔走，躲在斷裂的石柱后玩起捉迷藏。
我跟著承和流一，來到了廣場邊上的一家綠色牆面的小店，坐了下來。
老闆娘這才慢吞吞挺起了身子招待我們。
小店內黑漆漆的，但十分涼爽。總共只有四大張桌子，店門口的櫃檯邊還坐著個抽著煙槍的老頭，看見我們就開始嘀咕，「真好啊真好啊，在學院里。」
我們沒有搭理他，徑直找了個位子坐下來。
店內除了我們外沒有顧客了。
朱曉霞和余夕坐下后就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大碗水，我也覺得全身都快散架了。
老闆娘端來了幾碗涼麵，沒有其他的配菜。雖清淡無味，但大家還是很快就都吃完了。
不過真的，和就在近處的新草學院對比起來，這兒完全是另一個世界。
休息了會兒，余夕先開口對著承和流一說：「謝謝你們救了我們，雖然還不知道你們是誰。還有林欣，謝謝你！」說著，儀態端莊地低了低頭。
承手撐著下巴把臉瞥向一邊沒有回答。
流一則似乎被這麼漂亮的女孩道謝了顯得十分不好意思，哈哈笑了幾聲，回答沒什麼大不了的。
接著余夕開始自我介紹，「那個先自我介紹一下吧。我叫余夕，17歲。來自Y市。還有……」說著她攤開右手指向朱曉霞，「她叫朱曉霞，和林欣一樣，都是我朋友。」
朋友……我不禁一愣。
真的是朋友嗎……心中泛起一絲暖意，因為我從未被別人稱作過「朋友」。
流一點了點頭，「嗯，我叫流一，一樣17歲，來自新草學院。」
承還是剛才那副樣子，冷淡回道，「我叫承。」
而朱曉霞則自始自終沒有說話，只是低著頭髮愣，好似周遭都與她無關。
我雖很在意，但沒有問出口。
接著余夕問起了這裡是什麼地方之類的問題。
我一言半語說不清楚，思襯許久，才謹慎開口：「余夕……說來不要驚訝。這兒恐怕不是我們的世界了。」
果然她一時沒有明白，滿面疑惑。
我繼續說：「這兒叫新草鎮，雖然我也不是很了解。但這個世界上還存在著「憐」這種生物，剛才的月狼就是「憐」的一種。而他們……」我看向了承和流一，「是學院里的人。所謂的學院就是聚集滿了特殊能力的人的地方，朱曉霞就有那特殊能力。」
余夕聽了我的解釋仍是一臉茫然，而朱曉霞只是一抖就又恢復平靜，只是始終未抬起頭。
我掏出了口袋裡的手機，雖然開始以為走出山就能有信號的……但是……我把手機畫面遞給余夕看，上面的信號格數依舊是空蕩蕩的。
余夕愣住不再說話。
「要怎麼回去我也不知道。」我搖頭說，「但我覺得還是儘快適應一下吧，那樣才能有力氣去找回家的方法。」
余夕默默地點了點頭，不安地又問道：「那我們接下來要去哪裡？」
「回學院，那裡還是很安全的。」我答道。
承這時候開口了，「但沒有特殊能力的人是沒法留在學院的，所以能進入的可能只有火焰能力者。以及……」接著他把頭轉向我，「你也說不定。」
余夕整個人都為之一震。
「沒事的！」我趕忙安慰余夕。
「別說那麼嚇人啊。」流一也插嘴道。
而余夕只是張了張嘴什麼也沒說出來，最後嗯了一聲僵硬地點了點頭。我留意她，她果然緊張地攥起了衣服邊角。
……
許久。
……
「林欣，周老師人呢？」
沉默良久的朱曉霞幽幽開口竟然就是這個問題，我瞬間一身冷汗，不知該如何回答。
「余夕說的都是騙人的對不對？林欣你告訴我。」她接著問下去。
我看著朱曉霞，她此時仍然沒有抬起頭，劉海遮擋著眼睛，兩旁的髮絲緊緊貼著臉龐。
余夕想讓她別說了，但被朱曉霞一手甩開。
我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開口了，「老師她……是我不好！因為我們就快被月狼追趕上了，所以……」
「所以就把老師餵給月狼吃了。」朱曉霞突然介面道，語氣沒有一點感情，並且抬起了臉龐，一雙冰冷的眼睛似乎要將我射穿。
我沉默了……良久才點了點頭。
「為什麼！！！！！！」朱曉霞大吼著猛得站起。
我嚇得連忙後退。
余夕想要攔住她，但被一把推開。
朱曉霞直接把我逼到了牆角，掐住了我的脖子，並且從她的手中滲出陣陣灼熱……承和流一連忙上前把她拉開，我捂著還在發燙的脖子，看見朱曉霞的雙手像是裹著一層岩漿一樣，呲呲呲騰著熱氣。
承一把把朱曉霞甩在地上，「這是都朋友使用的能力嗎？你是想殺了她！」
跌坐在地上的朱曉霞撞翻了幾張凳子，凡是她手接觸到的東西都被融了一個大洞。
我不禁捂著脖子陣陣后怕。
店內的老頭和老闆娘本還嚷著不許搞破壞，但見勢不妙紛紛都住了嘴。
余夕生氣大喊，「朱曉霞你不要鬧了！沒有林欣的話我們早都死了！」
朱曉霞回頭冷冷看了一眼余夕，又看了一眼我。又沖了過來大叫，「為什麼！！！為什麼要把那麼溫柔的周老師給……」
這時，流一上前去抓住了她的手。朱曉霞的雙手瞬間像是失去了力道般，呲啦一聲，火焰都消失了。
失去了火焰的朱曉霞，此時就和普通打鬧的小女生一樣。被抓著的雙手怎麼也抽不開，腳怎麼蹬也沒什麼力道。
她哭了出來，非常大聲，令人揪心。
那凄厲的哭聲就像在狠狠抽打著我的良心，我低下頭，蹲了下去。
……
直到流一小聲的安慰了她一句，「已經沒事了。」
她這才稍稍冷靜，只冰冷地留下一句，「明明如果是你死的話就好了。」
我抱著肩膀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