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 夜談(二)

二二 夜談(二)

書房裡仆固渾問:「曹兄,你是怎麼跟這些夷人搭上線的?」

「跟你一樣,我也是剛剛才見到他們的。」

「哦?」

「是這樣,小女前天肚子疼,因為疼的厲害,鎮子上的大夫說可能是絞腸痧他醫治不了,我派人連夜把張神醫從瓜州接來,張神醫也診斷小女得的是絞腸痧,他也束手無策。今天突然得知馬賊襲擊了長安來的商隊,其中一個武師傷勢嚴重已入膏肓,張神醫也無能為力,不知何方來的那伙夷人竟然醫好了那武師。張神醫聽說后立即去了夷人的駐地,約見了那位大夫,央求夷人來給小女醫治,不想那些夷人爽快應邀,隨張神醫一起過來連夜給小女醫治,連晚飯都沒吃,你來的時候他們剛給小女醫治完畢剛要入席開飯。」

「剛才在席上我不好細問,你說他們真的醫好了令愛的絞腸痧?」

「是的。他們手法奇特怪異,但確實醫好了小女的病。席前我專門去小女室內探視,發現小女真的好多了,不像前幾日那麼憔悴,睡的很安詳。小女命不該絕有高人相助啊!」曹延晟感嘆。

「他們用妖法治病?他們是巫師?」

「這個不清楚,但剛開始給小女醫治之前他們並沒有沐浴焚香祭壇打坐,一切跟咱們的大夫醫病無疑,只是他們的手法更加巧妙精細。特別是他們用來照明的燈具,真是賊亮。」

「原來如此。剛才我也是得到斥候來報,說一夥異人打下了段家堡,殺了堡主王彪。我以為又是哪路馬賊作亂火拚正準備前去剿滅,廖管家到我軍帳說那些人是將軍的客人,也就作罷了。」

「那就謝謝仆兄了。」

「曹兄客氣了。那王彪殺人越貨無惡不作我早就想除掉他了,無奈骨固咄祿曾專程跟我說過說那王彪是他的朋友。狗屁!什麼朋友?骨固咄祿只不過收了王彪的黑錢而已,王彪勾結馬賊又替多路馬賊銷贓曾在金塔被骨固咄祿緝獲,後來他們卻成了朋友。」仆固渾無奈的擺了擺手:「在王彪金塔被抓之前我也曾多次得到線報本想在王彪跟馬賊接頭的時候把他們一網打盡,沒想到王彪狡猾無比幾次都被他們漏網,其中曾跟馬賊遭遇拼打過兩次,但那些馬賊兇悍殘忍我的那些剿匪小隊又沒有優勢,等增援人馬到達的時候卻被他們溜了。這王彪也越來越放肆,竟敢在肅州到嘉峪這幾十里路中間洗劫,也太不把我放在眼裡了。這次倒好,被這伙夷人連窩給端了!」

曹延晟問:「我說仆兄,你來肅州這麼久了幹嘛不擴充一下實力啊?你守著這富庶之地又不是養不起兵馬?養個三五萬不成問題吧?你就這麼任由著骨固咄祿把你搓圓捏扁?」

仆固渾搖了搖頭:「唉……一言難盡。曹兄你也知道我仆固渾部族曾是回鶻的第二大勢力,但每次征戰可汗都令我部打前鋒打苦仗,特別是涼州党項一戰我部幾乎全軍覆沒。家父臨終前吩咐我千萬不要盲目擴充勢力,能勉強自保就行了,兔死狗烹鳥盡弓藏樹大招風,勢力太大會毀了我仆固渾部族的。」

「哦?」

「好在可汗還算有良心,把我部調來肅州休養生息。但我牢記家父的話,把隊伍擴充到現在的萬餘人馬就不再發展。可汗曾幾次要求我把軍隊擴充到三至五萬人,但我都以百姓太苦難以負擔為由婉言謝絕了。」

曹延晟哈哈一笑說:「高!你也在學龍家的龜縮防禦了!」

「是,龍家就是極好的例子,想當初龍家投降歸順后離開甘州的時候還有兩萬多精騎近三萬人馬,幾次征戰下來還剩多少?龍老大也算識趣:你可汗不放心我龍家,那好,我把隊伍解散,剩餘的一萬多兵馬全部卸甲歸田,只留了幾百家丁,變相的保存了龍族的力量。」

「嗯,那倒是。這些年來龍家僅僅靠著幾百家丁倒也相安無事。」

「若不是我現在處在契丹南下的關口我想四五千兵馬就夠了,要那麼多幹嘛?難道讓我仆固渾部族都去當炮灰?」

「仆兄差矣。當年党項一戰事關回鶻存亡,可汗也是無人可用啊!」

仆固渾不屑的說:「這只是原因之一,你看現在:同羅思結幾年來以抵禦党項為名大肆招兵買馬擴充軍隊,八九萬兵馬屯兵涼州及周邊,骨固咄祿在短短几年內也由數千人擴充到現在的三萬多兵馬據守金塔和肅州,葛邏祿、葯羅葛部族拚命擴軍現在也只有七八萬兵馬而且還分散在各州,可汗現在是睡覺都不安心啊,哈哈哈哈。」

仆固渾話鋒一轉:「曹兄,你說這伙夷人真的是路過這裡歇息幾天嗎?」

「我也不清楚,剛才席間你也問過那位林先生了,他們說的是歇息,歇息而已。」

「他們到底有多少人?」

「張神醫回來說他們大約三四十人,其中一半是女眷。」

「哦……也就是說二十多人打敗了百多馬賊及王彪的數十家丁,太不可思議了。」

「剛才那位林先生也說了,他們是在馬賊襲擊他們的時候才出手的。」

「我的斥侯回來也是這麼說的。自早上發現他們從你們這兒過去的時候我的斥侯就輪番跟過去了。因為情況不明我命屬下不得擅自行動。不過斥候回來報告他們與馬賊交火的場面時倒是很壯觀的。」

「哦?你的斥候看到他們交手了?」

「是的。斥候說馬賊在追擊商隊的時候也衝進了夷人落腳的地方,正在砍殺商隊的時候那伙夷人突然衝過來一大房子似的東西還冒著黑煙在馬賊的隊伍里橫衝直撞,後來那大房子上的水晶似的東西被馬賊砍破了就不會動了,接著後邊又過來一小轎子怪叫著還閃爍著紅藍交替的光芒,上邊還站著人拿著跟連發弩一樣但很短的槍狀兵器向馬賊射擊同時發出很大的聲響,幾十丈外的馬賊隨著聲響應聲落馬,一盞茶功夫馬賊就被滅了。而且斥候還說當時好像骨固咄祿還有龍家的斥候也在遠遠的觀望。」

曹延晟吃驚的問:「你說夷人這麼強悍?」

「所以我聽廖管家說了情況之後就趕快過來想問個究竟。」

「張神醫帶方大夫他們回來后就忙著給小女醫病,什麼也都沒來得及說。不過看樣子他們可不像壞人,至少看起來比你我都面善!哈哈哈哈。」

「王彪的家底你我也都清楚的,恐怕骨固咄祿不會善罷甘休的。」

「再說吧,方大夫畢竟救了小女一命,這個情我是必須要還的,骨固咄祿那邊還請仆兄給予斡旋。」

「盡量吧,骨固咄祿飛揚跋扈很是囂張,我恐怕拖延不了太長時間的。」

「改天我親自過去一趟,我想他總該給歸義軍一點兒面子吧?」

「既然如此那我就告辭了,有什麼新情況隨時聯繫。」

「仆兄慢走!」

夜深了,將軍府的另一房間的人還在商議:

廖管家問:「將軍,你說他們真的是他們所說的雲遊四方?怎麼看著像是遠征打仗啊?怪異強悍的車輛,雪亮的神燈……。怎麼沒見他們的兵器啊?如果是打仗他們人也太少了吧?」

曹延晟說:「夷人,異人,神人……。可以確定他們不是出來打仗:一,他們總共就三十多人,還有近一半的女眷,沒有這種組合出來打仗的。二,那個林隊長視乎對我和家父及家兄很熟悉,張神醫回來說他從未在那些人面前提過老爺子的名號,可他們卻知道的一清二楚,而我絕對不可能結交過他!我認識的人也不可能。三,張神醫祖傳十幾代的神醫技巧對萱兒的病束手無策,他們竟能隔著肚皮看透肚子裡邊的病症並拿刀切開切除身體內一物件,而且現在看來萱兒的確沒有了性命之憂。這手法張神醫也嘆為觀止!大家說哪有大夫出征打仗的?哪有帶著妻女老小出來打仗的?」

師爺李良:「但是,剛才廖管家回來說,這伙異人已經把段家堡拿下了,王彪被弔死,馬賊已全部被殲。而且那伙夷人他們一個人都沒損傷。」

「本來我讓廖管家去回鶻軍帳告知仆固渾,讓他們派人去段家堡告訴王彪不要招惹這些異人的。可是王彪已經出手了。剛才仆固渾過來說了一下大概情況,說他手下的斥候回來報告說馬賊人馬去洗劫商隊,王彪及馬賊老三帶人攻擊異人營地。沒想到的是兩路人馬全部被殲,連老窩都被端了。奇怪的是這些異人並未佔領段家堡,連王彪的宅院也沒要。他們把王彪的財物分給了村民,還選了村長,他們自己卻又回到了寨子外的荒野去了,現在回鶻軍已經知道了,也不知他們會怎麼做。」

李良說:「既然將軍已經告知仆將軍說那些高人是咱們的客人,而且仆將軍剛才也來過了,想必仆將軍會顧忌將軍的情面在短期內不會為難他們。」

副將劉忠說:「今天一大早就有兵士來報告說在東南邊的山坡上見到了一群怪異的轎子,他們正在下山。它們移動的時候會轟隆隆響,還會冒煙。後來他們都陸陸續續往東去了。他們為什麼要繞過嘉峪鎮而去那荒野之地呢?實在是不解啊……」

「。。。。。。。」

張神醫試問了幾次也沒能問出方毅他們的來歷:「將軍,剛才未來得及告訴你:老朽去請他們的時候他們正在那片野地里搭建一座很大的房屋,而且已經搭建好了好幾間,房屋很絢麗,老朽趁人不備曾偷偷撫摸過牆壁,發現其牆面光滑無比但不知為何物,他們那兒那種帶輪子的轎子有十幾個,其中三個比房子還大的東西下邊也都有很多的輪子。還有,他們在那光禿禿的空地上還架起了一座大風車看樣子還不像是木頭做的,立桿很細但卻很高,足足有兩三丈高。」

「哦?」幕僚李良很少好奇:「半天功夫打退了馬賊,拿下了段家堡,還建好了幾間房,他們怎麼做到的?他們究竟有多少人啊?」

「老朽偷偷觀察,男女老幼約三四十人,而且方大夫也說他們總共四十餘人。」

李良說:「可聽說那幫馬賊一百多人啊?再加上王彪的幾十個家丁少說也有一百五六十人吧?回鶻軍曾幾次派軍剿匪都被他們跑掉了,其中交火幾次回鶻軍也沒佔到什麼便宜,那些馬賊家丁個個如狼似虎兇悍無比可竟然被幾十個夷人給滅了,剛才看那個林先生方神醫還有那個李先生都像是讀書做學問的人啊?這些人深不可測咱們不能不提防。」

張神醫問:「要不將軍明天以答謝為由過去瞧瞧?」

「他們離開后咱們啟程還是隨他們一起去?」

「單獨去吧,這樣顯的誠懇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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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後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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