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他

「晨，今晚我想留下。」紀雲在浴室外，說。

「嗯。」慕若晨好像是這樣回答的。

但是，當他從浴室出來，紀雲上去擁抱他的時候，他又輕輕推開了她.

「晨，你說我能留下的。」紀雲撒嬌。

「你睡吧。我吹吹頭髮。」慕若晨獨自拉了抽屜，取了風筒，自己在陽台上吹。

「我能幫你嗎？」紀雲去碰觸他的髮絲。

以前，他們在一起的時候，這樣的事情經常發生，慕若晨總是喜歡讓她給自己吹頭髮。

想不到這時，慕若晨把頭側了一下，「不用了，你累了就睡覺。不累的話，我送你回家。」

真的掩飾不住的疏遠。

紀雲暗暗嘆氣，勉強笑笑：「嗯，我先睡了。」

紀雲輾轉反側，可是，很久很久，總不見慕若晨上.床來。

「晨，你在幹嘛？」

慕若晨的腳步聲從陽台過來：「怎麼了？」

「我睡不著。」紀雲那一雙會發射電力的眼睛，含情脈脈地看著慕若晨，聲音柔軟。

「我這裡沒有安眠藥。」慕若晨走向門口。

「你要去幹什麼？」紀雲焦急了。

「我給你買安眠藥。」

「晨！」紀雲一下坐起：「你和我好像馬上就要訂婚了。」

「是，我答應過你。五年之前的事。」慕若晨有點嘲諷的意味。

「那，五年前的事情，我已經道歉了一萬次了！這三年我要說的是這三年。晨，我們的感情是怎麼了？三年來，你沒有碰過我！」

「你很需要？」慕若晨點了一支煙，煙火明暗之間，看不出他的喜怒。

「這不是需不需要的問題！每一對正常的愛人都會有這樣的需要。」

「我沒有。」慕若晨很果斷地吐出了三個字。

「是不是我不夠好？晨？我……」

「你很好。」

「那你為什麼不要我？」

「沒有需要。」

「你是男人！」

「但不再是你的男人，你說要我謹守承諾，給你一個名分，我可以給你。但是那一件事情，紀雲，我做不到。」

說著，他走向了床，拉起她，「你不信，可以試試。」

紀雲狠狠地咬牙，俯下頭在他的唇上吻，深深淺淺，來來回回。那一雙軟弱無骨的手，在他的身上撫過。

沒有！沒有反應！就連呼吸都平靜得沒有任何的起伏。紀雲是很美的，要不以前他不會多年以來一直迷戀她。可如今，美貌在他的標準上，已不是最重要的事了吧！他不見得需要「最美」。

「晨！」紀雲抱著他，哽咽。

慕若晨輕推開她，想說什麼，突然又發現了什麼，一下抓起被子：「你換的？」

紀雲愕然：「怎麼了，晨？」

「我可以給你名分。但是我的被子、枕頭、床罩，請你！別亂動！」說著他下了床冷冷的看著紀云：「給我換回去！」

「這是為什麼？晨……」她小心翼翼地抬頭，終於是忍不住了：「是因為她嗎？慕若晨。」

三年來，她一直忍著，不問，就算妒忌到了極點，她都忍氣吞聲。她以為，他一定會把心交回給她。

慕若晨沒看她，轉身坐在了沙發上，看著夜色。

每一次有人提起靳嬈，他總是不能直接面對！當年，是他自己要靳嬈往下跳的！

他如果知道水下沒有潛艇，楚牧白也被騙到了別處。他就算是要他死一百遍他也不會讓她往下跳。

「你我之間的感情少說都有十年了，晨。你可以用一年的時間忘掉我，喜歡上她。為什麼不能用三年的時間忘掉她，重新喜歡我？」紀雲質問。

慕若晨沒有回答，躺在沙發上好像已經沉沉入睡。

紀雲心裡難受極了，她頹然跌坐在他的床上，仰望著天花板，眼睛里不知悲，不知喜。

不知何時，她睡著了。也不知何時，她醒來了，身上蓋了被子，轉頭看沙發那邊，慕若晨不見了。

……………………………………………………

不知為何，今晚特別特別的想念她。見到加長版林肯，想她；上了明金山，想她；回到了別墅，還是那樣想念她。她就像是他的生命力的空氣，隨時隨地的縈繞。

每一個晚上，他習慣了薄荷的香氣包圍下睡下。好幾次夢裡見到她，依然彪悍，依然開朗，依然美麗昭然。

已經三年了嗎？怎麼一切都像昨天？

紀雲說：你可以一年忘記我，為什麼三年不能忘記她？

這些事，是不能比較的。靳嬈！是他的血，他的肉，他的心！他傾盡全力都難忘。

他把車開到了駿景軒。保安客氣地彎腰：「先生，今天星期二，您又來了。」

他才驚覺，自己是每一個星期六都來的，那是習慣了。

慕若晨只是扯扯嘴角，不說什麼。

家，到了。他拿了鑰匙開門。

布置一切依舊，只是物是人非。

他一頭扎在床上，抱著大枕頭，喃喃：「老婆，累死了。」

「那你就睡覺吧。」他恍惚之間聽到她這樣說！猛然抬頭，四下顧看，猛地潸然淚下：「嬈，你要是有靈魂，出來給我看看？對不起你老公對不起你了……你恨我是吧？但是，當時我真的，真的不知道潛艇不在，楚牧白不在……嬈！！」

一個晚上，他恍恍惚惚一直跟她說話，有時候她有回答，有時候她是無言。

第二天，他發現，淚濕了枕巾。

他親手把枕巾、枕頭拿到了洗漱間，親自去洗。就像那些短暫的日子，婚後的那時。

九點，他收到了左榮的短息：「二少，你回來，有一個來應徵助理的女孩！值得你一見。」

助理？有什麼好見的？他們把把關就算了，他還想在這裡休息一下。

半個小時之後，左榮直接來了電話：「二少，關於那個助理……」

「為什麼要我見見？」

「二少！太像一個人了。不是像簡直就是！你快回來，要是再遲十分鐘，我怕她敢拆了我們的辦公室！」

左榮的話，驚喜若狂。一個人，一個敢拆他的辦公室的人？應徵助理？

他跳起來，按住狂跳的心！衝出了家門！

他根本不敢想象，他即將要面對的是誰。怕想了，空了，那時候心裡夠痛，夠笑自己傻，把什麼人都往那個方向想。他慕若晨不是能在大街上認錯一個人的人。

……………………………

偌大的辦公室里，朦朧的磨砂玻璃門掩著。他聽到裡面左榮的說話聲：「不好意思，小姐，我們總裁還有十分鐘就到了。」

「十分鐘，已經多少個十分鐘了！我不等了，這個總裁連一點的時間觀念都沒有，我看這個助理也不怎樣。」聲音清亮，帶著上揚的尾音。好像很兇悍，霸道，確是難掩稚嫩。

他像被雷劈了一下。秘書上來，要說什麼，他擺擺手。他的心砰砰地亂了，手有點哆嗦。

秘書小心地拉開了門：「那位小姐已經被左先生扣留了一個小時，一直在吵。」

慕若晨根本聽不見她說了什麼，裡面的那一個背影，掠去了他的全部心神。

高挑，腰纖細……肩膀……背……俏挺的臀……修長的腿……

那個女人很敏感，倏地轉身，大眼睛打量了一下眼前這一個黑的西裝的男子。濃濃的眉一挑：「你好，你是慕先生？」

他狠狠閉了一下眼，再睜開。沒有錯！一點都沒有錯！頭髮剪短了，及肩的捲髮染了淡淡的棕紅色，很有女人味；化了妝，豐腴的唇上了裸色的唇蜜更加的誘人。

「咳咳~~，」左榮走上前來：「二少，這位小姐應徵助理。其他關都過了，就看看您的意見。」

慕若晨斂足精神，看看左榮，質疑地眼神。

「這位小姐，我們總裁回來了。您看您是不是應該把資料給我們總裁看看？」左榮不敢面對慕若晨的質疑，轉身小聲問那個女子。

「我說你們慕氏集團可真搞怪，我的資料都沒有細看，就一直說我一定會入選……」

慕若晨一手插在褲袋裡，走過去，眼睛很努力地不看她。他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后，慢慢翻看了一下面前的資料，天知道！他眼睛里什麼都看不到。

「你叫什麼名字？」

「裴晨晨。」

慕若晨驚訝地看了她一眼，「裴晨晨？」

「嗯。總裁先生，您看這是我的履歷。」那個女子遞上了資料。慕若晨翻看了一下，更加奇怪了，這個女子是今年在英國聖德安盧斯大學學士畢業。

「你是聖德安盧斯大學畢業的？受誰的舉薦來這裡應徵？」

「沒有誰，我翻開校歷，看到了慕先生的名字，我想，你是這一座城市的人，而且我也剛好打算回來發展。所以我就來了。」

慕若晨的眉皺緊了，抬頭看左榮，左榮攤攤手，表示也不明白是什麼回事。

慕若晨想了一下：「那，裴小姐。你了解我們的慕氏集團嗎？」

女子淡然一笑，非常淡定：「還不很了解，但是我知道一個助理要做什麼。」

「那，如果我說我找的不是一個普通的工作上的助理，你怎麼想？」

她大眼睛撲閃了兩下：「慕先生，煮咖啡嗎？我行！」

慕若晨再次上下打量她，沒有錯！是她！發生什麼問題了？難道她一肚子氣三年後來個秋後算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