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第一百零七章

107第一百零七章

八公主找過夏瞻,肅肅在夏瞻回來后就知道了,夏瞻除了離開皇宮那件事瞞了她外,幾乎沒有一件不能對她說出口的,更何況八公主也不過是個無關緊要的人。肅肅一直都清楚八公主對夏瞻有所窺視,並非八公主對夏瞻有什麼情深不悔的愛情,而是除了夏瞻本身的能力外,夏府實在太過讓人垂涎,這樣的誘惑就連身為皇室公主的八公主也不例外,所以八公主才會去討好一個臣子之妻,甚至不惜將肅肅抹黑,以此來承托自己的溫柔嫻淑,騙得夏夫人對她的好感。

不過,這些都不是什麼大事,肅肅與八公主從一開始就不在一個起跑線上,皇上對於有用的人也從來不吝嗇寵愛,所以肅肅一直沒將自己放在後宮那些所謂大晏公主的位置上,而是更多的慢慢的在增加自己的砝碼,她不可能也不會像其他公主那樣以為耍耍手段,爭風吃醋或是乖乖聽話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同樣八公主也沒法理解她這樣一個散養在外的野丫頭為什麼會得到父親的寵信。說到底,道不同不相為謀。

「宮裏剛剛傳來的消息,說是八公主有意將晴鳶的過往散佈出去。」若是此事是針對她,肅肅一點都不介意,反正到時候鹿死誰手還真不知道呢,可這一次她們想要毀掉自己身邊的晴鳶,她就絕不可能妥協。

「我之前就問過你,有一個男人尋找晴鳶找了快要十年,他一直都沒娶妻,只是他並不清楚對方在何處。」夏瞻從後面抱住披散著長發的肅肅,聞着她身上好聞的味道,安心道:「只是他一直拿那個花名去尋,怎麼都沒有結果,直到最近他好像是在寶壽公主府上看到了晴鳶,就認了出來,又派人去查的晴鳶,他前後兩次查人,之前又查了那麼多年提供了那麼多特徵。八公主她們很容易就將兩者合在一起,更何況當年晴鳶在青樓的時候就算不少當時人都死與安鑫之手,到底還有遺漏,真想查,以毛妃的手段,還真不困難。」

「那個周子揚想做什麼?」肅肅對周子揚的痴心可以理解,可他這般舉動影響了晴鳶的名聲,這讓她很不高興。

「很簡單,心悅晴鳶。」一個世家公子,對於一個女子念念不忘,雖然手段上稚嫩了些,但對於這種相思入骨的男人來說,任何線索都會產生新的希望。夏瞻戀着肅肅,晴鳶又與他沒有多大關係,所以周子揚對他來說也不過是個政事上機敏的同僚。

「這不是添亂么!」肅肅自覺臉皮厚如城牆,可不代表她家晴鳶也是如此,這萬一一個弄不好再尋了短見,周子揚拿什麼賠她。

「只要周子揚娶了晴鳶,不就得了。」夏瞻到沒那麼多想法。只要周子揚對外說,對晴鳶一見鍾情,再娶回家做了正夫人,這謠言肯定就會不攻而破。畢竟就算再戀慕一個□□,也不可能娶回家裏當正房,而周子揚當真對晴鳶死心塌地,那麼也算是他得償所願了。

「他美得他!」肅肅轉頭就瞪了眼睛道:「晴鳶願意不願意還是兩說,萬一周子揚娶了晴鳶回去,再不好好對待,那後悔就來不及了。」

這樣的事情又不是沒有,青樓里娶回去做妾的比比皆是,可真正善終的有幾個。雖然說晴鳶已經被救出來了還給她做了大宮女,但男人本就是種會翻舊賬的生物,現在沒到手感情正濃,這萬一日後日夜相對,過了新鮮感,周子揚再生出了外心,那晴鳶的過往就是個篩子全是漏洞,周子揚想怎麼戳就怎麼戳。

「無妨,你若不喜歡,我就想別的法子,也不一定非要用到周子揚。」夏瞻只是順手拉一把周子揚,只可惜媳婦不喜歡,那他絕不會與媳婦的意見相左。

流言是壓不住的,消息也不可能不傳到外頭,所以當周子揚前來請罪的時候,肅肅一點都不意外。

說起來,當得知緋兒就是敬宜公主身邊的晴鳶時,周子揚那種興奮激動之情絕不可以用言語來形容,他甚至拉着好友喝了半宿的酒,就那麼暈暈乎乎醉了三天才徹底恢復,原本還想着怎麼到公主跟前求娶晴鳶,誰料到謠言就是這麼悄然的散播開來。

以這麼多年周子揚對於晴鳶的執著,就能看出來他不是個會因為晴鳶過往而放棄的男人,所以他沒有推卸責任,也沒有害怕的逃走,而是迎難而上很坦然的進了公主府。

周子揚的模樣並不難看,在肅肅看來甚至算是中上,周家商人出身,可周子揚身上的那股子的書生卷氣就好像那些幾代書香門第出來的世家子,他並沒有因為肅肅高高在上而害怕,雖有緊張可依舊談吐清楚,行止得體,這放在外頭肯定也是媽媽們心中的好夫婿人選,也不枉夏瞻的母親看中這個青年還不嫌棄他是商家子。

當年這個男人還是個少年,有多大?約莫二十齣頭的年紀,現今雖然看着不老,也應該將近三十左右了吧,他為了一個青樓的姑娘,念念不忘到了今天,甚至成了朝廷官員也沒放下這段舊情。肅肅真不知道這人是痴還是傻。

「你就不怕本宮治罪與你么?」肅肅看着周子揚,面無表情道。

「下官就是來領罪的。」周子揚苦笑道。

「你可知道你一番折騰敗壞我大宮女的名聲不說,還牽扯了本宮的公主府?」肅肅大聲呵斥道,一點情面都沒給。

「下官有罪。」剛站起來的周子揚又跪了回去。

「周子揚啊周子揚……本宮無論你是怎麼想的,這事兒既然出了,本宮也不可能真的罰你。所以往後你別再尋晴鳶了,更別提本宮的公主府,你走吧,這事兒我也懶得和你計較了。」肅肅並非試探什麼,她是真覺著周子揚與晴鳶不適合,晴鳶也曾說過她要一輩子不嫁留在公主府,肅肅本也就想着身邊留個稱手的人幫她打理公主府,現在謠言起來了,要是再將晴鳶推出去,誰知道會發生什麼讓她後悔的事兒。

周子揚卻一動不動跪在地上。

夏瞻站在肅肅身後,眼神瞟過自己這位同僚,就知道他來時就下了決心。

「怎麼?還讓本宮請你出去?」

「下官不敢,只是下官心悅晴鳶已久,懇請殿下將晴鳶姑娘許配與下官。」說完,周子揚真的拜了下去。

「放肆!」肅肅橫眉冷目,當真有點生氣了,這個男人當真聽不懂么?

周子揚不說話,只是倔強的跪拜在肅肅面前,一言不發。

「你以為這樣,本宮就會怕你?還是你以為晴鳶甘願嫁你?」肅肅冷笑,就見周子揚終於抖了一下。

「周大人,這事兒本就是你的不是,眼下又來逼迫殿下,怕是不妥吧。」夏瞻見肅肅真的生氣了,趕緊走了過來給她遞了水,開口對着周子揚道。

周子揚一聽是夏瞻,臉色發白的抬起頭,苦笑道:「下官求她將近十年,若是那般容易放手,下官恐怕早就兒女成群。」

「那只是你一廂情願,你怎知道晴鳶願意嫁你?」夏瞻絕口不提晴鳶就是緋兒,不過這其中含義大家都懂。

周子揚被兩人質問,臉上血色已然褪盡,這是他最不願面對的,這麼多年他一直經常做一個夢,夢裏的緋兒就站在他面前,然後將他推開,就那麼灑脫的和別的人走了,再不回頭。他尋她覓她,只求她能回眸看他一眼,她曾經是不是青樓女子他一點都不在乎,他本就是骨子裏如此執拗的人。當年若不是朋友極力相邀,又被親戚騙去,恐怕他也見不著緋兒,更別說與她一夜良宵。

可是,正如殿下他們所說,他戀慕她多年,那麼她對他呢?

「周大人,你還是先回去吧,流言的事情終究要解決,可如此婚姻大事也不是輕易可以下決定的。」夏瞻不希望肅肅與周子揚鬧的太凶,如果按照他的想法捨去一個宮女換來周子揚的好感,是件很靠譜的事情,這世上凡是對肅肅有利的事情,他根本不在乎別人的死活。只可惜肅肅重情,哪怕一個宮女她都不想要輕易捨棄,所以他也只有按照她的意願行事了。

周子揚就像愣了一樣,跪在那裏,那空洞的眼神看着有點心酸。

「你先回去吧,此事本宮還要問過晴鳶。」肅肅看過周子揚的眼神,撇過頭去,先把人哄走了,往後再不放進來就是了。

周子揚這才像活了過來,誠心的行了禮,慢慢站了起來道:「不論晴鳶姑娘是否願意,一日娶不到晴鳶姑娘,下官一日就不成親。」

「那萬一晴鳶嫁給別人呢?」肅肅被他氣笑道。

周子揚整個人幾乎瞬間就被一種濃重的悲傷籠罩,他垂眸苦笑道:「這麼多年都等下來,等一輩子又何妨?」

肅肅突然不知道怎麼說好了。

等著周子揚離開公主府,肅肅還坐在原位上茫然的看着門口。

「我不喜歡你將注意力放在別人身上。」肅肅只覺身子一輕,人已經被抱在夏瞻懷裏。

看着夏瞻不滿的雙眸,她一把勾住夏瞻的脖子,湊到他嘴邊親了一口道:「我什麼時候眼裏都只有你一個。」

這麼糟心的事兒,肅肅是一點都不想告訴晴鳶,她還原想着將晴鳶留在公主府,這段時間也不讓她出門,只等著過段時間夏瞻想法子將流言壓下去,再和晴鳶說周子揚的事兒。不過肅肅還是錯誤估計了一個公主府大宮女的本事,就在肅肅與夏瞻商量怎麼回應流言的時候,晴鳶進了正房。

「你幹嘛跪着?」肅肅哭笑不得,上午周子揚剛跪過,這晚上晴鳶又來跪。

「奴婢求殿下將奴婢許配給周大人。」晴鳶低着頭說道。

「你什麼?為什麼?」肅肅到沒生氣,只是冷靜的看着晴鳶,她以為她是不會願意的。

「周大人一表人才,又是奴婢的舊識,他對奴婢情根深種,日後定會讓奴婢過上好日子……」

「說實話!」肅肅一拍桌子,打斷道。

晴鳶一哆嗦,眼淚就在眼眶裏打轉,她略帶哽咽道:「奴婢若是不嫁給周大人,這流言就跟瘋傳一樣,不但奴婢活不下去了,還給殿下抹黑。奴婢也是自私,若是別家出了這樣的情況,奴婢早就被打死了,心好的也去了廟裏做姑子,奴婢知道殿下心善,嫁給周大人才是一勞永逸,能活得下去的路。」

「那你想過沒有,你嫁到他家,他家人怎麼看你,日後他翻出舊賬你要如何面對?」肅肅直接了當的問道。

晴鳶咬着下唇,聲音弱了點道:「再怎麼樣也是去做官夫人的,再差能差到哪裏去?更何況他尋奴婢多年,要說沒有一點感動,那也是唬人的。」

「糊塗!你在我這裏做大宮女不好么?往後就算你想嫁人,我也會給你尋個好人家。如今這風口浪尖的,你就算嫁給周子揚以後總不能不出來應酬……」肅肅恨鐵不成鋼的數落道,就希望晴鳶改變主意。

「殿下……」晴鳶抿了抿唇,一下抬起頭看着肅肅道:「若是奴婢嫁了人,受了欺負,奴婢能回來么?」

「當然能!」肅肅豪氣的說道:「你要是想要和離,隨時可以!有我給你做主誰敢欺負你。」

「那不就成了?」晴鳶的眼淚順着眼角淌了下來,她的嘴角卻是往上提的,「若是周大人對奴婢不好,等這事兒過了,奴婢就跑回來,再給殿下做宮女做嬤嬤,奴婢有殿下做主呢,奴婢什麼都不怕。」

肅肅覺著胸口悶悶的,眼角也發澀,她看了看晴鳶那雙淚眼,就知道她已經做了決定,肅肅長嘆了一口氣道:「你這又是何苦,那些謠言又不是一天兩天了,我還怕什麼?」

「旁的奴婢什麼忙也幫不上,只是這謠言絕不能因奴婢而起。」說完,晴鳶就給肅肅磕了頭。

「罷了罷了,你去吧,我要想想。」肅肅假裝不耐煩的說道。

待到晴鳶真的出去了,肅肅立刻就垮了肩膀鑽進夏瞻的懷裏,沮喪的模樣看着人心憐。

夏瞻抱着她,親了親她的額頭道:「你其實也是覺著晴鳶若是不抓住這次機會,恐怕一輩子都不會出嫁了吧。」

「她心裏那麼多事兒,之前一直說不肯出嫁,若是她一直堅持不嫁也算了。可剛剛我瞧着她落淚的模樣,眼瞧著奔三十的姑娘了,當真就這麼一輩子孤零零的?也太可憐了。」肅肅有氣無力的說道。

「既然如此,你也就別心堵了,你剛剛不也說了么?若是周家敢對她不好,你就給她出頭。你踏平周家,將她帶出來再回公主。我給你做前鋒,帶着咱家的兵馬周家九族都夠咱們踏平了。」夏瞻半是認真半是玩笑的哄她道。

「噗。」肅肅掐著夏瞻腰間的軟肉道:「你就胡說吧,到時候我爹非砍了你不可。」

「不能,不過一個小小商戶,哪裏比的上敬宜公主重要,咱們那可是奉旨囂張。」夏瞻一本正經的說道。

肅肅靠着他一通笑,心裏的不適也消耗了大半,終還是無奈道:「我既然勸不了她,也只能護着她點。日子都是人過的,我不能替她做選擇,卻可以扶着她一起走。」

「放心,我覺著周大人並非薄倖之人,不然也不可能對晴鳶長情那麼多年,越難得到的越會珍惜,尤其眼下得到了還有可能失去的情況下,我想他只會護得更緊。」夏瞻摸著媳婦的長發,好像說着周大人,又好像在說他自己。

沸沸揚揚的敬宜公主貼身宮女的謠傳終於有了新的版本,之前周大人確實一直在找一名名叫緋兒的姑娘,可是時間太長,周大人終究是放棄了,正巧在寶壽公主府里瞧見了清麗的晴鳶姑娘,幾乎是一見鍾情,這才讓朋友幫忙查找。誰料這事兒讓別人知道了,也不知道誰那麼嘴賤,將兩件事並成一件說了出來,到壞了晴鳶姑娘的名聲,還連累了公主府。周大人心懷愧疚不但上門致歉,還求娶了晴鳶姑娘為正妻,立證晴鳶姑娘是個清白的好姑娘。

周大人剛上門求娶沒多久,晴鳶的身世也爆了光,她父親曾是太醫院的一位太醫,結果被人陷害抄家流放,她則被充入宮奴送進了東宮做些雜役的事情,后又與眾人一同從東宮出來進了圈禁地,這其中並沒有任何差錯,晴鳶在圈禁地里除了開始默默無聞,後來就是肅肅的左右手,這連梅都的百姓都知道,半點來不得虛假。所以流言中所說晴鳶姑娘曾經在青樓掛牌,便又越發的看起來荒誕了。

「那幾個要進京作證的所謂緋兒姑娘的恩客,已經徹底消失了。」小柱子站在廊下對着夏瞻道。

「知道了,這事兒不用和殿下說了。」殺人什麼的,他已經習慣了,就沒必要讓心上人鬧心了。

「那頭好像是毛家找的人,甘家出了錢。」小柱子繼續道,這些人並不敢直接站出來說敬宜公主的不是,畢竟皇上一直寵愛敬宜公主,誰也不會跳出來趕著作死,再加上證據確實不足,因此他們也就只好在底下做動作,現在所謂最主要的線索沒有了,想必他們也能安分一段時間了。

「這段時間咱們的人手都分散出去了?」晴鳶的事情沒有了後顧之憂,夏瞻就更關注更重要的事了。

「全都已經分出去了,只等到時候主子吩咐。」小柱子肅然道。

「那就好。」

興州荒唐的事情一件連着一件,一開始是敬宜公主好好的人不嫁,夏丞相的兒子好好的姑娘不娶,兩人非要這麼似主似仆又似情人般住在一起,整日出雙入對,夏瞻更是貶到土裏哪怕交出所有兵權,不上朝也不當官也要窩在公主府里當面首。接着是周大人尋人,公主府的晴鳶姑娘被疑曾入青樓,眾人原還想着這下可以一展口才吧,豈料周大人乾脆給公主府下了聘,一心求娶公主府的大宮女。

這要說門戶么,周家是商,娶個公主跟前的大宮女也不算吃虧,可若是真如流言所說,晴鳶姑娘出身青樓。那麼周大人就算是個傻缺也不會那麼做,畢竟哪個男人不在乎頭上帽子的顏色?於是流言又再次破產,如此反覆,圍觀的作死的心一上一下,一喜一怒,無比精彩。

之後,就在大家還準備看敬宜公主府里有什麼別的熱鬧的事情,皇上又跑了出來,他說他要御駕親征!

這絕對是親生的父女,女兒的事兒還沒折騰出結果,這個國家最高領導人就跑出來猛刷存在感,御駕親征那是好玩的?前方胡族的情況還未明,只說已經打到舊都附近,這萬一是胡族使詐呢?那皇上可是大晏唯一正統的皇帝了,這萬一要是小命玩沒了,那麼下一個皇帝就只有從兩位皇子和成年的定王世子中選出了。

漸漸的,從皇上宣佈御駕親征開始,各式各樣的世家默默的都開始站起了隊,只是讓人意外的是,明明是皇后所出的大皇子居然在三個候選人當中,並不突出,就連支持的人也是其中最少。就連一直表示要回封地,不參合大晏皇室的定王世子自願跟隨的人也比大皇子多,甚至多是武官。

莫非,皇后要被廢了?還是說這些人得到了皇上的暗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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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地雞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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