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番外，懷雪又如何融化你

蘇故綺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在顛簸的馬車上，對面靜靜坐著的男人有著好看精緻的側臉，略顯圓潤的下頜，摸起來一定很舒服。蘇故綺晃了晃頭，覺得這是一個夢。

「醒了？」殷懷雪問。

蘇故綺木訥的點了點頭，旋即反應了過來，「你……你要帶我去哪兒？」眼裡迸出精光來。

「玄塵兄說要送我一份大禮，我不好推辭。」殷懷雪側過臉面容鎮定，哪怕心裡已經樂開了花。

蘇故綺覺得自己那新姐夫笑得像狐狸似的，早知道他會這樣把自己迷暈，乾脆就先打他一棒子再說。

「我要回家。」蘇故綺執著的道。

殷懷雪挑眉，「嗯？哪裡的家？你的家在夏州，那裡才是你的家。」

「殷懷雪，你這是強取豪奪嗎？」蘇故綺的語氣冷了下來，殷懷雪苦笑了一聲，「是啊，如果強取豪奪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那我早就這麼做了。」

「你總不能不讓我回家吧。」蘇故綺繼續問。

「在我確定你不會走之前……」殷懷雪想了想，目光堅定，「抱歉，我不會放你走。」

就這樣，蘇故綺被殷懷雪擄回了封地。

殷懷雪走的急，封地上的王府還沒建好，不過畢竟是堂堂的王爺，到了封地上，一眾官員趕來迎接，又把自己家讓給殷懷雪住，殷懷雪擺了擺手，等王府建成之前就住在普通的宅院里就是了。

也是和蘇故綺過上平淡的小日子。

殷懷雪閉門不見客，成日和蘇故綺待在一起。兩個人之間很少言語，蘇故綺也不願出門。殷懷雪在門外敲門，「你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悶壞了怎麼辦。」

蘇故綺突然眼前一亮，心裡想著，和自己訂下婚約的人非死即殘，若不和殷懷雪成親，就這樣過著也並非不好。殷懷雪已經像往常一樣轉身走了，回到房間里給蘇故錦寫信，告訴她蘇故綺的消息，也告訴她，一切安好。

「喏，喝點兒湯吧。」有人遞過來一碗成分不明的東西，殷懷雪語氣陰沉，頭也不抬，「誰讓你進……」說到一半猛地抬頭，是板著臉的蘇故綺。

雖然是板著臉，那目光卻柔和不少。從那以後，殷懷雪覺得蘇故綺對自己越來越好。

可這樣，他也越來越恐懼。

「你是不是以為這樣對我，我就會為你麻痹，就會放你走？」殷懷雪在心裡悶悶的想著，卻仍舊難以拒絕蘇故綺的示好。

王府建好后，殷懷雪聽說了四哥和阮太傅起兵造反的消息，蘇故綺問他，要回京師么，殷懷雪挑眉，「回去又有什麼用，在皇兄心裡，我永遠是只會貪圖享樂一事無成的王爺。」

「我覺得，你已經足夠好了。」蘇故綺輕飄飄的一句，讓殷懷雪莫名高興了好久。

戰火紛飛，蔓延至夏州，夏綏節度使起義，首當其衝的就是身為王爺的殷懷雪。

節度使逼殷懷雪同他一起反大良，殷懷雪冷笑了一聲，「我是殷家人，骨子裡流淌的是殷家的血，你讓我去反我們殷家的江山，別做夢了。」

「那我會殺了你，再殺了你的女人。」節度使讓士兵綁來蘇故綺，殷懷雪冷笑，「她不過是我的丫鬟。」

「是嗎？」節度使以質疑的目光打量蘇故綺，蘇故綺咬著牙，半晌才吐出這樣一句話，「答應他吧。」

「你讓我答應這個賊寇？」

「嗯。」

「為什麼？」

「要死，也不要死在現在。」

看著蘇故綺堅定的眼神，殷懷雪點了點頭。表面上，殷懷雪是和夏綏節度使站在一起的盟軍，實際上，他的一舉一動都被監視著。殷懷雪笑了笑，看著一旁的蘇故綺，「當我死了，人們也只會說，哦，那個平王爺啊，他是個貪生怕死的小人，竟然和反賊一起，掠奪江山。」

「你在意嗎？」蘇故綺問。

殷懷雪搖了搖頭，「不，我只想，我可以一轉身就看到你。」

夏綏節度使擅長收買人心，給殷懷雪塞了眾多女人，想著總有一個他能看上的吧。很可惜，一個都沒有。

這樣下去，我怎麼知道你是真的投誠？節度使很多疑，乾脆讓殷懷雪上陣殺敵。

殷懷雪在戰場上振臂高呼，倒戈相向，殺夏綏節度使一個措手不及。哪怕是死，也要死在保家衛國這四個字之上，而不是向先前那樣，死在王府里，不會被人記起。

「綺綺，我從未讓你過上好日子。」殷懷雪扭頭看向同他一起殺敵的蘇故綺，眼眶發熱。蘇故綺卻笑而不語。

其實當你出現的那一刻起，對我來說，每一天，都是最好的日子。

在硝煙瀰漫的戰場上，一桿長槍，劃出圓滿的痕迹。殷懷雪和蘇故綺知道，後人提到他們的時候，總會感動於他們的生死與共。

予統二十一年，平王懷雪與反賊夏綏節度使之炎戰於夏州，與良軍將士百名欲破之炎大軍，不敵，敗於此。時殉國曰，「平生並無抱負，為大良戰死，顧盼音容仍在，不枉此生。」

世人流傳，平王爺真是個痴情的兒郎，就連他屬意的女子，也是響噹噹巾幗不讓鬚眉。在戰場上捐軀赴國難，連死的時候，手還緊緊握在一起，踏過去的戰馬都不能使他們的手分開。

不久之後，蘇令虞在戰場上與殷懷徹相遇，終因資歷尚淺而不敵。蘇家這一世的結局又能好到哪裡去。

慕月白無論如何籌謀，天道無常，也沒辦法挽救頹勢。

故去的人終究是故去了，唯有在夢裡，桃花爍爍之下，他才能看見那個自稱蘇金的少女用拙劣的方法隱藏自己身份，看見她眼中的淺淺笑意。

每一次擦肩而過都會成為今生最後一次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