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長袖善舞的女人

「你把她號碼給我吧，別的改天再說，你放心，做什麼事情我自有分寸。」沈綠寰再一次催他給號碼。

胖子葉終於給了她號碼，還叮囑了她幾句，才掛斷通話。

沈綠寰在屏幕上點了幾個數字，做了個深呼吸，平復一下緊張的情緒，才按向撥號鍵。

通話很快接通，那邊傳來夏菲兒的問話：「你好，請問哪位？」

沈綠寰的心一陣狂跳，她雖然做好了心理準備，但聽到夏菲兒的聲音時，還是緊張到呼吸困難。

馮嘉琳湊過來，緊張地看著女兒。

「你是誰？」那邊夏菲兒似乎意識到了什麼，聲音清冷。

「姐姐，我知道是你。」沈綠寰聲音有些哆嗦。

夏菲兒沉默了，好一會才低沉地說出三個字，聽得出她心裡深深的仇恨：「沈綠寰！」

「姐姐，我對不起你，我錯了」沈綠寰不愧是演員，話一出口，已是泣不成聲。

「你在哪？」那邊傳來夏菲兒冷冷的聲音。

「在醫院，爸爸出事了。」沈綠寰哭著說。

夏菲兒此刻也在醫院，只是她在心血管科，和宋曉風陪護宋媽媽。她抓著手機的手微微顫抖，呼吸也有些急促，宋曉風在她身邊，輕輕握住她的另一隻手。

「他怎麼了？」夏菲兒問。

「你過來一下好嗎？姐姐」沈綠寰泣不成聲，在電話里跟她說了她在醫院的樓層。

「好。」夏菲兒冷冷回答，掛了電話。

她轉頭看宋曉風。

「我陪你去吧。」宋曉風朝她點點頭。

「嗯。」夏菲兒答應。

兩人乘電梯來到沈綠寰所說的樓層，沈綠寰已在電梯門口等待。因為這裡是皇甫軒的私人樓層，電梯門口有保安守著，一般人根本進來不了。

「姐姐！」沈綠寰還沒說話，已淚如雨下，她朝夏菲兒跪了下去。

宋曉風在一邊默默看著她，也不攔阻。

夏菲兒看著眼前這個她恨了十年的人，瞳仁縮小，她一把揪住沈綠寰的衣領，狠狠瞪著她。

「菲菲！」宋曉風在一旁輕聲喊她，怕她情緒失控。

「曉風，你先下去。」夏菲兒轉頭對他說。

「菲菲，好好說。」宋曉風感覺這裡不適合他繼續待下去，他點點頭，返回電梯，下樓去了。

「姐姐，爸爸爸爸他不好了」沈綠寰看著夏菲兒冷冽的目光，滿心驚懼，她顫聲轉移夏菲兒的注意。

畢竟血濃於水，夏菲兒雖然深恨父親當年狠心拋棄了她，但父親永遠是父親，是她最心疼的牽挂。她不由轉頭望向急救室的大門，看到遠遠站在門口張望的馮嘉琳，冷聲問道：「爸爸怎麼了？」

「昨晚，我回家后和爸爸說，你回來找我們，爸爸害怕面對你，就」沈綠寰失聲痛哭，說不下去。

「就怎麼了？」夏菲兒皺眉，擰緊她的衣領。

「就就跳樓自殺了」沈綠寰抬起淚眼，可憐巴巴地看著夏菲兒。

「跳樓自殺？」夏菲兒心裡一震，一把將沈綠寰推在地上，轉身往急救室跑去。突然聽到父親跳樓自殺的消息，她的心彷彿被人剜了一刀！

「綠蘿。」馮嘉琳怯怯地叫了一聲。

夏菲兒站住腳，顫聲問：「我爸爸他怎麼樣了？」

「還在搶救中，醫生說了，就算能救活，也可能會成為植物人。」馮嘉琳哭著回答。

「啊？」夏菲兒驚得差點站立不穩，眼淚奪眶而出。

「姐姐，都是我造的孽，是我該死，是我該死啊！」沈綠寰跑過來，再一次跪在夏菲兒面前。

「我向你懺悔，是我當年鬼迷心竅，我根本就不知道當時怎麼會做那樣的事情，這麼多年，我一直都後悔，一直都後悔啊」沈綠寰抱著夏菲兒的腿大哭。

夏菲兒的記憶又回到墜崖的那幕，她咬著唇，雙手緊握，淚水簌簌而下。

「我常常在噩夢裡驚醒，夢到大媽來索命，夢到你來殺我，這些年，誰也不知道，我過得比死還痛苦！」沈綠寰哭得喘不過氣來。

「綠蘿，你就原諒妹妹吧，當年我們搬家，都是因為不敢面對你，我們對不起你！」馮嘉琳也跪了下來，哭著哀求夏菲兒，「你爸爸不讓你進家門，是害怕要他代替綠寰去坐牢，他心裡也痛啊，這麼多年，你爸爸都沒有笑過……」

夏菲兒看著她們母女，腦子裡回憶起當年由漁村的夏家夫婦陪同她回到沈公館外面的一幕。

她被他們殘忍地拒之門外，還被傭人嘲笑是個醜八怪，是瘋子，她一聲聲地呼喚父親，一直喊到喉嚨沙啞，卻始終沒有喊開沈家的那扇大門！天黑了，她和夏家夫婦在旅店住了一晚，沒想到第二天再到沈公館，父親和小媽帶著沈綠寰竟然連夜逃走了，沈家人去樓空……

沈綠寰看著夏菲兒憤恨的雙眸，抽泣著說：「姐姐，我不敢說讓你原諒的話，可是看在爸爸的份上，你現在暫時放過我好嗎？等爸爸好了后，你再懲罰我，你想怎麼懲罰我都行！」

夏菲兒咬著唇，看著跪在地上哭泣的這對母女，久久說不出話來。

急救室的門打開了，醫生一邊擦汗一邊問道：「病人的家屬呢？病人的情況很不樂觀，現在短暫蘇醒，可能是迴光返照，你們進去看一眼吧。」

「爹地！」夏菲兒心口巨疼，第一個衝到門口，被沈綠寰拖住。「姐姐，等等！你不能進去！你不能刺激到他！他不敢見你的！」

夏菲兒只得站住，焦急地看著沈綠寰和馮嘉琳匆匆換上消毒衣服，戴上口罩進了急救室。

「爹地你不要死」

她趴在牆上，想起兒時，父親疼愛她的一幕幕場景，眼淚止不住地流。

急救室的門再度打開，沈綠寰跑了過來，急促地說：「姐姐，你快進來，我跟爸爸說了，你會原諒我們，爸爸聽到了，他哭了！對不起，姐姐，我現在只能這麼哄著他了。」

「爹地」夏菲兒趕緊換上醫生給的消毒服，跟著沈綠寰跑進急救室。

父親的眼神有些獃滯，看到她的時候，渾濁的淚水順著臉頰往下流。

「爹地！」夏菲兒撲過去，趴在他的身邊大哭。

沈德誠帶著氧氣罩的嘴角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閉上了眼睛。

「爹地！爹地！」夏菲兒嚇得大聲哭喊，她以為他死了。沈綠寰和馮嘉琳慌忙喊醫生。

「你們先讓開。」醫生圍攏過來。

「心搏暫停！」

檢查一番之後，醫生馬上實施緊急搶救。

「爹地！」夏菲兒拽緊拳頭，緊張地看著忙碌的醫生和病床上生死難卜的父親，眼淚嘩嘩直流。

醫生解開了父親的衣服，對他的心臟進行電擊復甦。

電流擊打著他的身子，一下一下彈起，每一下都似乎擊打在夏菲兒的心上，讓她痛得痙攣。

她好想推開醫生，跑過去抱住父親，告訴他不要害怕，她只是回來了，不會懲罰他，也不要再懲罰妹妹了，只要他能活著！

「爹地！我什麼都不計較了！只要你活著就行了！我沒有了媽咪，不能再沒有你，你一定要活著，再聽我叫你爹地啊！」她在心裡默默吶喊。

「爸爸，我求你快醒過來！你看姐姐好不容易回到我們身邊，你捨得走嗎？你不想補償這麼多年對她的虧欠嗎？」沈綠寰趴在床沿，痛哭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