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與頑童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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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夢一路走來，簡直把所有的想象細胞都調動起來了，可就是想不出來薛曉莉究竟長得什麼樣兒。

走進辦公室，裡面一切照舊。除了薛曉莉，其他人都在。

屋裡很靜，但這種靜決不是工作人員處於忘我工作狀態下所形成的那種良好的靜，而是一種可怕的靜，一種少有的靜，一種百無聊賴的靜。

你看看這些人此時的面貌，就明白我的意思了。

有的在看報紙，有的在看書籍，有的眯著無精打採的眼睛在等待著下班，整個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石夢左思右想也整不明白，從前的日子他們究竟是怎麼熬過來的？依照這種狀態還能再熬多久？更讓他無法想象的是，許總作為老闆，居然能任憑這種狀態永遠持續下去。

石夢只好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來，他本想問問薛曉莉什麼時候來？但一看眾人的眼光此時都有意無意地向著他，於是他也不想多說什麼了。

他拿出紙筆，在上面寫呀畫呀，寫不上幾個字，就扶著腦門思考一陣子。儘管他給人的感覺是他在工作，但鬼才相信他的魂魄還遊離於體內。

屋裡照樣很靜，很靜。

突然，門外一陣清脆的腳步聲打破了這種不同尋常的寂靜。

薛曉莉來了？

石夢的心頓時怦怦地跳了起來，就跟有人拿鎚頭在上面敲打似的，儘管他一再告誡自己沒有必要搞得這麼惶惶不可終日。

「哈哈哈，我來了。」是一個男孩子的聲音。

不是薛曉莉？

我幹嗎這麼激動？神經病！石夢暗暗地罵自己。

那孩子三步兩步就走進了辦公室。

那孩子看上去，也就是五六歲的樣子，活蹦亂跳的，雖然說不上俊美，但也挺可愛的。

孩子的到來，引起了一場不大不小的波動。

首先坐不住的就離門口最近的張好古張老師，這老頭一把將孩子抱在懷裡，親了又親，嘴裡一個勁兒地讚歎：「你們瞧，這孩子多好啊！我早就說過，一天一個樣，真好，真是太好了……」他誇讚了一大堆話，總歸沒脫離一個「好」字，而且最遺憾的是，他終究沒能說清這孩子到底好在哪兒？

學林更是不甘落後，然而先抱為快的願望看來是落空了，她只好想點兒別的獻殷勤的手段了。於是她在自己骯髒的包里一陣亂摸，想是給孩子拿出點兒好吃的東西吧。

這時，張老頭向孩子問話了：「孩子，怎麼就你一個人來的？你媽呢？」

「我媽在後頭跟別人說話呢，她說她等一下再來。」

張老頭一聽說大人還在後頭呢，滾燙的心頓時冷卻下來。這麼說來，前面一大段讚美的話全等於白說了。心冷之下，他自覺不自覺地把孩子放了下來。

一看到張老頭那張失望的臉，學林緊張的心情也有所鬆懈。首先她伸進包里的那隻手很快就抽了出來，而且什麼也沒拿。

孩子從張老頭的身上下來，想跟屋裡每一個關心愛護過他的人都說上幾句別後的話，只可惜，「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之類的套話他一句都說不上來，他最多也只能把別人尋問他的話儘可能圓滿地回答一下。

他滿屋子轉了一圈，最後在許總的懷抱里停了下來。

有道是，身在曹營心在漢。這孩子雖然被許總結結實實地抱著，然而他根本沒把目光停留在許總的臉上，而是投放到了另外一張陌生的面孔上。

他望著那張陌生的面孔，稚里稚氣地問：「你是誰呀？我怎麼沒見過你呀？」

石夢調笑道：「先不要問我是誰，你先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潘小超，他們都叫我小超。」小超童言無忌地說。

「這麼說，你爸爸就叫大超了？」石夢猜測道。

「你是怎麼知道的？」小超天真地問。

「我跟你爸爸是朋友哦！」石夢哄騙道。

「那我怎麼沒見到你到我們家去過呀？」

「我去的時候，你還小啊，你當然不記得了！」

「那既然這樣，我得管你叫叔叔了？」

「錯，你應當叫伯伯才對。」

「你說的不對，你沒有我爸爸大，我怎麼能叫你伯伯呢？」

「你怎麼知道我沒有你爸爸大呢？」

「我看得出來，你根本就沒我爸爸大。」

這時，滿屋子的人都用一種好奇的目光看著這一大一小在說笑，卻破天荒地沒有一個人跟著攙和一下。

正說笑著，門外傳來一女子輕輕的咳嗽聲。

看來，這回薛曉莉真的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