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五個月，後天九層
時光荏苒，如白駒過隙一般，轉眼間距離那日議事廳之事已經有五個月的時間了，深秋早已經過去，雪都不知道下了幾場了，寒氣一日比一日得重了起來，夜府宅院的小徑上雖然已經看不到什麼積雪，但路邊的各種名貴花卉、珍奇樹種之上依舊能看到些許點點的白色，好像是為了襯托這些美麗景緻才久久地不願融化開來。
夜楓的別院，色彩斑斕的琉璃瓦精心堆砌的屋檐下，一串串晶瑩剔透的冰蠟燭（註：就是冬日屋檐之下因為寒氣太重而凍住的冰棱，狀如蠟燭，所以江浙一帶很多地方稱之為「冰蠟燭」）如同鋒利的刀劍一般，冒著絲絲寒氣，有的甚至粗似兒童的手臂——今年的冬天似乎有些格外冷了。
一個模糊的身影盤腿端坐在院子的中央，晨霧瀰漫之下，有些若隱若現，叫人看不清樣子。
突然間，平地里似乎起了一陣龍捲風似的，連晨霧也隱隱被牽引著有形成漩渦的趨勢，若是有修為高深的武者在此，定然能夠發現院中的天地元氣，竟以一種極度恐怖的速度朝著院中的身影匯聚而去，隱隱形成一股氣流漩渦，聲勢甚為浩大。
隨著陣陣的呼吸起伏，似乎從人影的體內傳來「噗嗤」的聲響，體內運行十二正經的數處穴位終於在真氣的不停衝擊下被盡數沖開，奔流的真氣似開閘的江水一般傾瀉而出，走過全身各處的穴位，在周身不斷地循環，川流不息。每每運轉一個周天，真氣便會憑空多上一分，只是在經過丹田之處似乎有些凝澀，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雖然用過很多次，不過每次用，都覺得這下品元石構築的聚靈陣果然好用啊，不但吸收天地元氣速度驚人，而且還可以輔助突破。」夜楓看著地面上以一種玄妙規律擺放的九堆白色粉末，微微笑著搖了搖頭：「就是太燒錢了一點，就這麼會兒功夫，九塊下品元石就徹底報廢了。」
這所謂的聚靈陣，就是以下品元石溝通天地元氣，加速天地元氣的匯聚，輔助修鍊和突破的一種奇異手段。說起來這種方法還是夜霸天親自傳授的，而這些下品元石自然也是夜霸天的私人珍藏。
「沒想到在年關的前一天才突破後天第九層，這速度只能算是差強人意。」夜楓酣暢地呼出一口氣，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而後喃喃自語道。雖然一宿沒睡，但可能因為剛剛突破的關係，夜楓感覺不到絲毫的倦意，反而神清氣爽，眼睛中不時地有精光閃現，那是臨逢剛剛突破，真氣外泄的徵兆。
「少爺，你突破了？」小寧見夜楓從院中站起，連忙跑上前來，詢問道。
「嗯，一個多月才突破，有點慢了。」夜楓撣了撣身上沾染的晨露，接過小寧遞過的手巾，從容地拭去額上的汗水，皺著眉隨意地說道，顯然對自己的修鍊速度並不是很滿意。
「真的突破了？！」小寧精緻纖細的小手捂住一雙櫻桃小嘴，一臉驚詫莫名，難以置信的樣子。也難怪小寧會驚訝了，僅僅過了五個月，夜楓竟然從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變成了一位後天九層的高手，雖然小寧並不懂什麼武功，但耳濡目染之下，自然也知道，這種恐怖的修鍊速度，絕對是駭人聽聞的。
要知道當初，夜楓從六歲測試之後開始修鍊，直到十六歲才有了後天六層巔峰的修為，前後整整花了十年的功夫，這兩者的差距簡直是雲泥之別，不可以道里計。
當然，這麼恐怖的修鍊速度，因為種種原因，也是可以理解的。
第一，夜楓本身的氣感天賦就十分驚人，自小就被認定是百年不世出的天才，他溝通和吸納天地元氣的速度最起碼是常人的三四倍以上，雖然他如今身體有些隱患，丹田出了些狀況，但驚人的天賦依舊並沒有改變。
第二，一般十二歲以前的孩童，他們的經脈還未完全成型，不但狹隘而且脆弱，根本承受不了大量真氣的衝擊，所以孩提時期，修行反而不宜太快，否則便是拔苗助長，自毀前程了。而當那些脆弱經脈經過少量真氣長時間的滋潤蘊養，才有可能承受得住真氣的強烈衝擊。而夜楓不同，他的經脈早已經過真氣蘊養，而且因為長時間停留在後天境界的關係，十年的真氣滋潤和淬鍊，讓他經脈的寬闊程度和堅韌程度，較一般人更是勝上不止一籌，完全可以肆無忌憚地連續運行功法數個周天，而不用有所顧慮。
第三，夜楓有夜霸天充足的資源支持，不單有大量的下品元石，用來構築修鍊所需的聚靈陣，而且還有源源不斷的聚氣丹，供夜楓服用，節省了大量打磨真氣的功夫。
第四，夜楓以前痴迷詩詞歌賦，於武道一途毫無興趣，經常偷懶懈怠。可如今夜楓的勤懇和專註非一般人所能比擬，要知道他幾乎已經五個月足不出戶，無時無刻不在打坐運行功法，一天最多休息三個時辰，這樣高強度地修鍊，別說是後天武者，就連修為更加高深的先天武者也吃不消，可夜楓愣是硬生生地支撐了下來。這點小寧小謝兩姐妹最深有體會了，她們兩人為了照顧夜楓，已經安排輪番休息，可即使這樣，她們倆的身形都消瘦了好些。
第五，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後天前六層的穴位，夜楓早已盡數打開，雖然他的修為盡數被朱婷婷廢掉，但穴位並沒有重新封閉，如今夜楓再次修鍊，自然就不需要重新沖穴，省去了這其中最耗費時間，也最需謹慎小心的的步驟，而且輕車熟路，沒有絲毫瓶頸，只需簡單地積累真氣總量就可以了，再加上夜霸天充足的資源供應，時不時地拿下品元石，構築聚靈陣來修鍊，修鍊速度又怎麼能不快呢？
可即使如此，前面六層依舊花了夜楓近兩個月的時間，第七層花去了他近一個月的時間，第八層更是超過了一個月，直到今天清晨，方才突破至第九層，至於後天九層巔峰，恐怕又需要一個多月時間的打熬。
不過夜楓知道，自己之所以能如此快地突破重重瓶頸，最大的功臣，還是那枚一直潛藏在他體內的水晶吊墜。若不是這枚玄妙的水晶吊墜，為他溝通磅礴的天地元氣和草木之靈氣，夜楓突破後天九層最起碼還需要三四個月才有可能。
「不過現在的當務之急，還是儘快修鍊到後天之境的巔峰，繼而嘗試突破先天之境。雖然老祖宗已經給我下了批語，但我還是要試一試，而且我體內的這枚水晶吊墜如此神妙，說不定可以去除我丹田的頑痼，一舉助我突破先天之境。」夜楓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不由地回想起了當日在議事廳的情景，低著頭喃喃自語道。
自從得知自己無望先天的消息，當時夜楓瞬間就感覺，自己所處的整個世界似乎頃刻間坍塌了，完全失去了方向，自己所有的希望在頃刻間也破滅了。所以身心一時受不了這沉重的打擊，竟然昏迷了過去。
至於太上長老到來一事，他倒是並不知曉，甚至連自己的身體被對方用元魂之力細細地查探了一遍，他也是懵懂未知。許久醒來之後，夜楓還是接受不了這個殘酷的現實，整日里自暴自棄，整個別院都被他攪得天翻地覆，不得安生，更是將小寧小謝這兩個乖巧丫頭都氣哭了不知多少回。後來若不是被夜霸天狠狠地扇了幾巴掌，如今夜楓還不知怎麼樣呢。
「打得還真狠呢！」夜楓訕訕地自嘲道，還不自覺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頰，臉頰依舊是如女子一般細緻白皙，毫無瑕疵，當日被扇后的留下的血紅的巴掌印早已消失不見。
小寧此時已經收起了鋪在地上的的褥子，那是二級妖獸迅風狐毛皮所裁製，價值不在千兩白銀之下。原本夜楓覺得並不需要什麼褥子，席地而坐也沒什麼大礙，只是小寧小謝那兩個丫頭說什麼天涼地濕，執意不肯，夜楓拗不過她們兩個，也只好隨著她們瞎擺弄了。
「呵呵呵……」
夜楓身後傳來陣陣銀鈴般的笑聲，只見小寧掩著嘴輕笑了起來，每次看到夜楓摸自己的臉頰，總能讓小寧想起當日夜霸天教訓夜楓的事情。
當時夜霸天見得夜楓一副自甘墮落、借酒澆愁的樣子，瞬間氣不打一處來，幾步跨上前就揪住了夜楓的領子，只聽得「噼里啪啦」幾聲，甩手就是幾個重重的巴掌，直打得夜楓都發矇了，自己和小謝還有夫人一個個呆愣著，每個人一副見了鬼的神情。
夜霸天平時雖然嚴厲，卻從來不曾打過夜楓，更不用說是在夫人面前，後來夫人自是一陣好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