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交鋒

第六章 交鋒

手裏的小鳥聽見大鳥呼喚它的聲音,叫得更起勁了。一聲聲的就像是在呼喚媽媽,聽這讓人覺得心酸。輕絮終於看不下去了,抬起頭看着簡望舒說:「你快把它送回去吧!看它的樣子好可憐,它一定是害怕了,以為我們要傷害它。」輕絮將手裏的小鳥遞給簡望舒,他看了看輕絮,不以為然的說道:「你不是喜歡嗎?為何要送回去?它們只是畜生而已,何來的可憐一說。」輕絮搖搖頭:「不,世間萬物都有他的思想。就像那隻大鳥,它也有着這世間最平凡的母愛。萬變不離其宗,也許我們好多年以前也只是一個蛋,經過漫長的過程才演變成今天這樣。所以我們有什麼權利讓這對小鳥母子飽嘗離別之苦呢?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沒有人生下來就是王者或乞丐,我們之所以能夠隨意操控別人的命運,不過就是我們命好一些,投生在王侯之家。反過來如果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那又會是何種境地呢?己所不欲勿施於人。」說完這些話輕絮平靜的看着他,而他好像聽到了不可思議的事情,有些難以置信的看着輕絮。過了很久才像如夢初醒般的回過神來,勾了一下唇角看着輕絮道:「其實一直以來我都覺得,你和我們這些人是不一樣的。雖然你今年才十歲,但我總覺得你是特別的。今日一語,讓我茅塞頓開。你說的對,我們沒有權利剝奪別人的幸福。」說完他從輕絮手裏拿過小鳥,又像之前那樣把小鳥送回了樹上。

等到簡望舒從樹上瀟灑的下來后,踱到輕絮的面前站定。彎下腰用那雙晶亮溫柔的眼睛看着輕絮,嘴角微微的上揚;似乎褪下了那層羞澀的外衣,一點一點有了成熟男人的感覺。輕絮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非常不好!果然,他突然低下頭,一個吻猝不及防的印在輕絮的額頭上。輕絮瞬間石化在那裏,耳邊是雲河大聲抽氣的聲音。周圍突然靜的連個聲音都沒有,就連樹上的那對小鳥母子都閉上了嘴。

輕絮一下子反應過來,這大哥是在輕薄我啊。啊啊啊!放在現在那就是猥褻幼童,是要坐牢的!輕絮感覺到有一股血以百米每秒的速度迅速的往上沖,看來平時是自己對他太好了,這種事也敢做。輕絮噌的一下站起來,一拳就對着他的眼睛打了過去,喝到:「好大的膽子!你在幹什麼?」整個行為一氣喝成。

咄咄逼人的話語讓他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只是過了一會才紅著臉的說道:「臣什麼也不想做,只是想陪在公主身邊,保護公主而已;希望公主不要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原諒臣這一次。」

輕絮嘆了口氣,輕輕地說:「自古男女七歲不同席,你這樣做如果讓有心人看到,本宮該如何面對?女孩子家的名節最重要,所以以後不要再這樣了。」然後輕絮看見他滿是星辰的眼睛暗了下去。

膝蓋上傳來一陣一陣劇痛,輕絮才發現自己是站着的。雲河看見輕絮痛苦的樣子也意識到她已經站了一會,馬上過來小心的扶住輕絮。簡望舒發現輕絮的異樣馬上過來把她抱到榻上,焦急的問道:「你怎麼了?」

「好…好疼,我的腿…啊。」痛楚一波一波的她襲來。簡望舒看了看輕絮的腿,疑惑的說道:「照理說你的腿這麼久應該已經可以行動了才對,可是為什麼還是一點好轉的跡象都沒有?」他說完滿臉嚴肅的看向輕絮,輕絮一時間也沒了主意。其實輕絮也納悶自己只是跪了幾個時辰,並沒有其他的外傷,怎麼就會這麼多天還不好。此時輕絮突然明白過來,可能是有人在自己的葯中動了手腳。

輕絮抿唇想了一下,有些痛苦得對簡傑說:「葯有沒有問題我也不知道!宮中的太醫有一半以上都被無虛收買了,要想讓他們幫我,還不如直接向無虛開口呢!可是一想到那個臭道士的嘴臉,我寧可殘廢了也不要找他。」

簡傑望舒看着輕絮,不帶任何遲疑的說道:「我們不需要求他,也有辦法。我不會讓你成為殘廢,你忘了墨大夫嗎?他的醫術可是很高明的。我們去找他肯定錯不了。」

「我怎麼忘了那個好像得了帕金森的老頭了呢!」人果然一着急就會腦子不好使。聽了他的話輕絮高興的說道:「那還等什麼?我們現在就去!雲河準備一下出宮。」想到一會還要麻煩簡傑背自己,輕絮有些不好意思開口,畢竟自己剛剛那麼嚴厲的訓斥過人家。

簡望舒像是看出了輕絮的為難,笑了一下對她說道:「公主不必掛懷,事急從權。公主身體有恙,做臣子的定當為公主效犬馬之勞。我想也不會有人說什麼。」此時雲河已經準備好了一輛馬車,馬車駛到御乾門的時候,雲河亮出輕絮的玄鳳金牌,外面的人馬上跪下高呼公主千歲。這面金牌是慕容羽特意為輕絮打造的,整個皇宮的人都知玄鳳金牌是朝陽公主特有之物,所以見是她的馬車立刻放行了。

馬車行駛了一個時辰左右在一座竹門前停了下來,簡望舒將輕絮抱下馬車,推開竹門徑直往裏走。這便是墨大夫的居所,整體由竹子建成;前面一排房屋,院子裏滿是各種草藥。一個老頭佝僂著背,正在曬草藥的竹架上挑挑揀揀,不是墨大夫又是誰?

老頭聽見有人進來,立刻回頭去看。見是簡望舒抱着輕絮進來很是驚訝,又看見她腿上厚厚的紗布馬上臉色一變呼道:「丫頭,你怎麼受傷了?!」

聽見墨大夫的疾呼,輕絮和簡望舒不約而同的對視了一眼。簡望舒將輕絮放在一把竹椅上,對墨大夫說了來龍去脈。墨大夫嘆息一聲,幾步走到輕絮身前,遂動手將輕絮腿上的紗布一層層的揭下來,到最後露出了我受傷的膝蓋,依然是那副樣慘不忍睹的樣子。墨大夫拿起紗布放在鼻子前聞了聞,似不確定似的又仔細聞了一下,怒道:「是誰有如此黑的心腸?竟然這樣害一個小姑娘?」聽了他的話,輕絮的心好像一下子沉入了湖底,冰涼徹骨。輕絮顫抖的看向墨大夫,問道:「裏面是有毒嗎?能不能解?我是不是後半生都要這樣坐在床上了?」簡望舒看着她的樣子上前握住她的手,語氣溫柔的說道:「你別怕,我說過我不會讓您變成殘廢的。就算…我也一輩子做你的腿,你想去哪我就帶你去哪。」

墨大夫看着輕絮和簡望舒的樣子有些摸不著頭腦,疑惑的說道;「你們?…在幹什麼??」

「啊?。那你那個表情不就是我中毒已深,要死了嗎?」

「是有毒,但是毒在肌膚,不在腠理,有我在就沒問題,只是你的腿怕是以後會留疤。」

輕絮長舒一口氣,抹了抹額頭上的冷汗:「留不留疤無所謂,把腿留下就行。」雲河嚇得臉色慘白:「留疤也不行,大夫求求你,我們公主以後要嫁人的,身上不能有疤的。」輕絮一聽急忙拉住雲河的袖子,示意雲河稍安勿躁,這丫頭怎麼把自己的身份說出來了。輕絮知道古代的女人把身體看得和命一樣,一點瑕疵都容不得,要是哪個女人一時興起在身上紋朵玫瑰什麼的,那就一輩子玩兒完。

只見墨大夫從袖袋中拿出一個布包,放到輕絮面前輕輕展開。原來裏面是大小相等的數十枚銀針,他這是要給自己針灸嗎?輕絮疑惑的看向他,好在他馬上就給輕絮解答:「我先用針灸之術,將你腿內的淤血引出;再配上我給你的藥膏,十日之內我保證你活崩亂跳的像原來一樣。」

「墨大夫,你說的可是真的。不騙我小孩。」

墨大夫眨眨眼睛,很認真的說道:「騙你我是小狗!」說完哈哈一笑,帶着說不出的爽朗。

墨大夫吩咐簡望舒將輕絮抱到竹屋內的一張床上放平,又將她的整個膝蓋暴露出來,看着她說:「針灸可能有點疼,尤其是你這個位置淤血太多。所以你要忍着一點。」輕絮很大力的點了一下頭,只要不殘怎麼都行。

墨大夫隨頭拿起一根銀針對着輕絮的膝蓋輕輕刺了下去,一陣尖銳的疼痛傳來。輕絮皺着眉著,但其實自己有點不太相信他,她對墨大夫最深的印象依然停留在那個好像患了帕金森的老頭身上。

漸漸的輕絮感覺腿上有些熱熱的,痒痒的感覺。過去的那些天她的腿都是連點感覺都沒有的。她試着輕輕動了下腿,雖然還是很痛,但是已經有了知覺。輕絮看着墨大夫臉上佈滿了汗珠,神色專註的為自己施針,完全沒了那副哆哆嗦嗦的樣子。

好一會墨大夫才長出了一口氣,用袖子抹了一把頭上的汗水,低着頭說道:「丫頭,你可以放心了,你的腿保住了。」又拿出一瓶藥膏塗在她的腿上,立刻有種冰冰涼涼的感覺傳來。她感激得對墨大夫說道:「墨大夫救命之恩,小女沒齒難忘。來日若大夫有難,小女定當竭力相助。」

墨大夫聞言只是一笑,別有深意的說道:「也許將來真的要你這個小女娃娃救老朽於危難之中。只;其實從你第一次來到我這兒,我就知道你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只是沒想到你竟然是公主。要是你是個男兒之身,實乃大燕的幸事?!」

輕絮看墨大夫的樣子心裏有些不太好受,這也許是目前大燕的現狀——官紳魚肉百姓,強取豪奪;皇帝寵信妖道,弄得民不聊生,無一不預示著大燕的衰敗。輕絮深吸了一口氣,對着墨大夫說道:「對於大燕目前的現狀。朝陽是心有餘而力不足,自古後宮不得干政,縱使朝陽想做些什麼也無能為力。」說完這些話我們三個都沉默了下來,氣氛有些僵冷。

一陣清脆悅耳的叫聲打破了僵局。一隻像蜻蜓一樣的小東西飛了進來,嘁嘁喳喳地圍着墨大夫叫。只見墨大夫同樣從嘴裏發出戚戚喳喳的聲音,小東西停頓了一下就飛到了一盆像是一串串吊著的燈籠一樣的紅色花朵上,把細細長長的嘴伸到花蕊里吸吮花蜜。墨大夫看見輕絮專註的看着那奇異小鳥的樣子,笑了一下,開口問道:「公主可知這是何物?」聽見他一口一個公主叫得輕絮有些不自在,清了清喉嚨對他說:「墨大夫還是叫我丫頭更讓我自在,所以請您不要再叫我公主了;或者叫我絮兒也行,公主只是一個稱謂。這種動物有點像是小鳥,可是怎麼會有這麼小的鳥呢?還請墨大夫賜教。」墨大夫聽了我的話微微一笑的點了點頭,說道:「這種鳥叫蜂鳥,是我無意間在一片深山雨林里發現的。它們喜食花蜜,尤其鍾愛這種紅色的吊鐘海棠;他們有着驚人的記憶力,能準確無誤的記錄下它們都吸食過哪朵花的蜜;而且有他們自己的勢力範圍,用來傳遞訊息是最好不過的。比較鴿子來說他們更準確,不容易被發現。這幾年我細心研究,終於取得了一些成效。」輕絮看着那隻正在花朵中間忙的不行的小鳥,腦海中閃過一道光。如果真的想墨大夫說的那樣,那要是把它用於戰爭中傳遞消息,那一定會有事半功倍的效果。略一思量說道道:「不知大夫是否肯傳授小女這種技藝?」墨大夫有些奇怪的問輕絮:「你學它幹什麼呢?」

「如今天下大亂,打仗是遲早的事,我只希望到了那天能夠為我的國家做些事情。」輕絮極為認真的看着他,語氣堅定。墨大夫笑了一下,搖搖頭:「你真是和我見過的小姑娘不一樣,膽子還真是大。不過老朽喜歡,既然你要學老朽就教你,你可要認真點。」

從墨大夫這離開的時候輕絮的馬車上多了一盆弔鍾海棠,和幾隻小小的蜂鳥。輕絮對着那盆弔鍾海棠嘟著嘴喳喳的叫着。沒辦法,墨大夫說了要想訓練蜂鳥得先學會它們的語言,才能傳遞消息。快到宮門的時候,簡望舒下了馬車先回了簡府。雲河看着他的樣子有些擔心的問輕絮:「公主。簡公子不會生氣了吧?他平時不這樣的。」聽了她的話輕絮斜眼看着雲河,打趣的說道:「你是不是看上他了?如果看上他了你就說,我請父皇給你賜婚。」雲河被輕絮說的臉色通紅,囁嚅的張口:「公主不帶這樣的,奴婢不也是擔心嗎?嗯。。。。那個。。。」輕絮看見雲河滿臉通紅的樣子,笑得那叫一個賊,直到雲河眼淚都要流出來才肯罷休。

馬車在宮內行駛了一會就停了下來,雲河先一步下去找當值的小太監把輕絮背下去,片刻的功夫只見馬車一沉;門簾被一雙手撩了起來,隨即露出了明黃的衣擺。慕容羽看起來臉色有些不好,語氣低沉的問道:「上哪了?不知道自己受着傷呢?傷成這樣還往外跑?去幹嗎了?」說完不由分說的一把抱起輕絮,跳下馬車。

輕絮看見朝陽殿前已經跪滿了人,包括剛剛的雲河。而無虛就站在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輕絮用自己最最軟糯的語氣最最可憐的表情對慕容羽說:「父皇,你怎麼生氣了?絮兒只是惦記着父皇的病,所以想去宮外看看有沒有人能夠治癒父皇。並不是不愛惜自己,絮兒錯了好不好。父皇千萬不要生氣。」說完可憐巴巴的看着他,果然慕容羽的臉色緩和過來,看着她說道:「就算你擔心父皇的身體,也不能自己還沒好就跑出去;如果出了事可怎麼辦?」旁邊的無虛見此看了一眼輕絮,垂下眼瞼掩蓋住眼睛裏銳利的光芒。

「不會,絮兒有父皇皇威庇佑,怎麼會有事呢?」慕容羽被輕絮的龍心大悅,也顧不上生氣了,將她放在床上說道:「朕一直惦記你的傷,所以帶無虛來看看需不需要換些葯;朕看你的傷也不見好,就想讓無虛幫你診治一下。」輕絮一聽還要讓無虛給自己看,忙擺手說道:「不用,不用。我的傷就快好了,我保證十日之內絮兒就能去給您請安了。」

「真的?」慕容羽疑惑的問輕絮。

「當然是真的,絮兒怎麼能欺騙父皇呢?而且也不會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您放心吧!」慕容羽見輕絮如此肯定也沒有多說什麼,又坐了一會走了。而無虛則是站在輕絮面前看了她一會,才笑着說道:「公主還真是聰明,三言兩語就安撫了皇上。看到您如此可愛的樣子連貧道都心軟了。真是不知道公主是不是每次都會有這種好運氣?貧道覺得公主可是個不錯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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