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64

孟然一怔，一絲疼惜漸漸在那怒火的雙眸里升起，看着她難受的小臉，這才意識到捏住她胳膊的手，力道是那麼的大，也真是被怒火燃燒了理智，才會這樣。

看着她一直乾嘔著，卻又強忍着捂住嘴，忙打開車門下了車，轉到另一邊，拉開車門，讓她出來，她暈車的，上次回家的時候就一直暈著。

夏初蘭立刻衝到路的一邊，吐又吐不出來的感覺，難受極了。

孟然看着她難受，卻又無能為力，只得在一旁扶着她。想想剛才的事，他是怎麼了？她現在正懷着孕，而他卻還那樣對待她，每次於心不忍，可是一看到她和嚴肅在一起，就控制不了自己，他有些好笑，從來沒有這樣患得患失過，一直太過自信了，卻偏偏在她身上，什麼自信都沒有。

「怎麼樣？好點沒？」孟然問道。

夏初蘭吐是什麼也沒吐出來，頭卻暈乎乎的了，藉著孟然的臂膀才勉強站穩，她笑着搖搖頭，說：「沒事，休息一會就好了。」

「嗯，回去。」

這麼久以來，孟然一直都是比較晚才回來，所以她也沒有什麼機會與她一起共進晚餐，上一次是多久以前，她已經不記得了。

她在那裏坐也坐不住，想要幫忙，卻被他瞪了回去。這樣的她是不是很幸福，反正此刻是享受的。人常說會做飯的男人是最有魅力的嗎？她現在深表贊同，真的，那個背影，尤其是那個為她而忙碌的背影，很有魅力，至少她是陷在其中了。陳媛媛和胡嬌一直羨慕着她，嫁了一個高富帥，現在打着燈籠都難找的。的確難找，茫茫人海之中，心裏卻只容得下那一個人，而那個人的心在哪呢？

孟然格外的小心，她笑着說她沒那麼金貴了，最苦的日子都過過，不在乎那麼多。孟然只是看着她不說話，許久才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你說說你之前的那幾年的生活，我想聽聽。」孟然柔著聲音，像清泉的水那樣細細羼流，惹得她心一顫，輕飄了起來，意識也有些恍恍惚惚的。

她邊吃着菜，邊道：「那都很久之前的事，有些記不太清楚了。」

「那就將你記得的說給我聽聽…」

他聲音很輕，很輕，讓忍不住迷失其中。

「嗯…」夏初蘭咬着筷子，想了想，要怎麼說呢？

「那時候出國…因為…因為…」夏初蘭放下筷子，皺着眉頭，說自己被他拋棄，所以出國的？很難啟齒啊！

孟然表面淡然，內心卻跳的厲害，因為什麼？因為不愛他，厭惡了，就出國了？因為是想逃避他？

「那時因為你，所以我逃開了，當時覺得很痛苦很痛苦…剛好我爸不知道怎麼給我弄了一個出國的名額，所以就去了英國，當時就只是想逃避…」

「你逃避什麼？你痛苦什麼？」孟然抬眼看着她，明明是她棄他而去的，她怎麼說自己痛苦了，是和自己在一起那麼久了才痛苦，還是看到他很痛苦？

話被打斷，夏初蘭有些說不下去了，再次說起那段，心裏不免還是很難受。

「你說啊！」孟然拔高了聲音，看到她身子一抖，儼然被嚇了一跳，這才意識到什麼，他怎麼老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明明是個理智的人。

「對不起」，孟然沉了聲音，最後像是下定了很大的決心，深邃的雙眸望進她的眼底，」初蘭，我要你告訴我，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騙我？」

「騙你？」夏初蘭一驚，她什麼時候騙他了？

「當年你為什麼說都沒說就離開了，你是不是覺得玩我的感覺很好，很有成就感？說走就走，連個招呼都不打，我找了你那麼久，像個傻子一樣，還…」

還一有去倫敦的機會，他就抓住不放，想着是不是去那就可以找到她了，當時心裏的怨，心裏的恨，心裏的痛，逼得自己都快發瘋了，可是她連影子都沒出現。

「你找我？」夏初蘭不敢置信，他找過她，為什麼？為什麼還說她在騙他，在玩他？這其中是怎麼了？夏初蘭暈乎乎的，腦子裏亂極了。

「很自豪是不是？很開心是不是？」孟然自嘲的笑了笑，「是，我找你，你躲著不見，我卻還是想找你…」

「你知道當時我有多恨你嗎？恨不得殺了你，因為你，我失去了太多太多！你讓我連…」連爸爸，最親的人都失去了，雖然不是她的錯，可那個害他失去最親的人的卻是她的父親啊！他卻義無反顧的還是要與她在一起，放不開，就煎熬著。

夏初蘭震驚的睜大眼望着他，沒想到他還是如此的恨她，那雙眸中蹦出的火花就像刀子一樣向她飛來。

是啊！她讓他失去了很多，以前是，現在也是…

如果沒有她，他現在應該很快樂吧？至少沒現在這樣的充滿了怒火與恨意。

孟然猛地握住她的手腕，急促道：「以前的事，我可以不去計較，但你告訴，現在，現在你心裏到底是怎麼想的？」

怎麼想的？她想一輩子能和現在一樣與他一起坐在這，以後等孩子出生了，一家人永遠在一起，不分開。

可是…

她無奈的笑笑。

孟然被她這一笑，咯噔一下，心往下一沉，她在笑，是在笑他問的很白痴，還是嘲諷他，又或者是愧疚？

牆上的鐘滴答滴答的轉着，一分一秒，每一次都像敲打在心頭，漫長又煎熬。

孟然被她的沉默激怒了，猛地鉗住她的胳膊，往身邊一帶。

「你說啊！」孟然急切的問道，此刻他是有多煎熬，天知道吧！

捏著筷子的手本能的一松，嗒嗒兩聲，筷子從手中滑落到桌上，又咕嚕咕嚕的滾到地上。

「孟然，你說我們現在是怎樣的？」

現在？孟然一笑，她是要坦言說什麼了？說她一直在忍着，現在已經受夠了，要離開了？

「現在怎樣？不管現在怎樣，你都別想着逃走！」孟然猛地湊近她，沉着聲音，猶如從地底下的發出來的，一陣寒意襲來。

他微微眯著雙眸，深不見底，「別忘了你肚子還有我的孩子！」

夏初蘭低着頭不看他，眼底有些濕潤了，發出低不可聞的聲音，「我沒有想過要離開，我說過，一直在你身邊。」

「你說什麼？」他有些不敢置信，是他聽錯了嗎？

她不敢抬頭，生怕一看到他的臉，眼淚就忍不住流出來。

「我說我不會離開的，好好生下孩子，我知道你恨我，怨我，雖然我也不知道是為什麼，但是懇求你以後能好好待我們的孩子…」

「夏初蘭！」他低吼道，一手鉗住她的下巴，卻見她眼裏淚水氤氳。可是她說的話實在太可惡了，心裏剛下去的怒火又燃了起來。他就知道他是聽錯了。

哭什麼？她還委屈了是不是？這是他的孩子，她憑什麼懇求他？她當他是什麼了？是洪水猛獸嗎？需要她懇求？

「我求求你…」她哀求着，他與文欣怎麼樣？她現在已經無力想了，只希望以後如果他們真的在一起了，好好待孩子就好。她知道她沒有辦法帶走孩子的。

他怒急了反而笑了起來，鬆開她的下巴，上面還留着紅紅的印記。

「好啊！我倒想看看你要怎麼求我？」

「我答應你，等孩子出生，我就離開，你可以和文欣姐在一起了，沒有人再打擾到你們。我知道，如果不是我的出現。你們早就…」

「早就什麼？」

她真會裝，孟然嘲諷的笑笑，自己和別人不清不楚，還說這些？

夏初蘭頓了頓，忽然說：「那個孩子沒有了，你一定很難過吧？」

孟然微微一抬眼，瞥了她一眼，根本沒聽懂她在說什麼？只是看着她。想要弄清楚些。

「你到底再說什麼？」

夏初蘭抱歉道：「對不起，我只是想起文欣姐說你們的那個孩子，如果孩子還在的話。應該很可愛，你們也一定很幸福。」

「文欣？孩子？」孟然略垂下雙眸，思忖了片刻，顏色漸漸難看起來，連聲音都變得冷冷的，「她還和你說了什麼？」

夏初蘭被他突然轉變的態度嚇了一跳。是她說了不該說的嗎？

「沒，沒什麼？」她慌亂了。

「她和你說我和她有個孩子？」孟然看了她一眼，忽然又笑，「你就信了？那她說我們還結過婚，你信不信？」

結過婚？夏初蘭被他的話驚到，孟然這麼說，意思是文欣在騙她？可是為什麼要變這樣的一個謊言？

「你信了？」孟然見她不說話，眼裏竟是一片迷茫之色，他冷冷的哼了一聲，別人的話，她什麼都信！他的話，她怎麼就不信！

「你是不是很希望是這樣？你好理直氣壯地和我談條件！」

孟然起身，剛一站起來，夏初蘭像是想到什麼，猛地拉住他，急切的問道：「你們真的沒有…文欣姐騙我的？那你和她之間…」

她就是這樣的不信任他？！

孟然一轉身，猛地甩開她的手，咬着牙道：「你想的都沒錯，我們有孩子，還結過婚，怎麼樣！滿意嗎？」

說完，頭也不回的往外走去，手搭在門柄上，回頭冷冷道：「好好在家獃著，哪也別想去！」

哐當一聲，門被反鎖上了。

文欣接到孟然的電話時，驚訝極了，孟然從未主動打電話給她，就算有，也只是些工作上的事，可是今晚，他卻約了見面，而且還是在餐廳，她知道孟然從來不會在餐廳這些地方談工作的事，除非是那種宴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