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19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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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再進一步,在一個完全陌生的英語國度,甚至就連人和人之間溝通所需要的最基本的要素,就是語言也無法掌握,那些孩子。他們的人生還能有什麼作為。

所以,惡性循環就這麼展開。

大部分花費父母幾乎一輩子積蓄,那些出生在工人階級的孩子,在承載父母所有的願望離開國門之後,卻因為一個最基本的要素,也就是語言,只能蜷縮在華人的小圈子裏。

在華人的店裏做黑工,和說着同樣語言的華人交流甚至同睡一張床。他們的留學生涯,他們那獨一無二,被父母寄予無限希望的青春就這麼白白地被浪費掉。在一天十六個小時的高強度體力勞動中被消磨了,在黑暗而且漫無邊際的成人世界裏被腐蝕掉了。

和青春一起消逝的還有自由、尊嚴、理想什麼,飄渺虛無的東西。

這些孩子,他們為什麼要出國呢。他們的父母為什麼把他們送出國呢,輕輕鬆鬆地呆在國內不是更好。至少在國內,學生還是學生。他們的人生不會被破壞得這麼徹底。

就那麼一瞬間,梅簡雪的心幾乎被整個凍結起來。

另一邊,姑娘們已經討論好每一個人需要具體分擔的具體金額了,然後就是實際行動,經典的女孩預支生活費模式。

摸出手機,李舒用懶洋洋的口氣道,那種一聽就像是正躺在床上瞌睡未醒的語氣。

「喂,爸,我要預支生活費,把未來幾年的生活費全給我……對。我要40萬,一口氣要……做什麼?當然是殺人……殺誰?你孫子……」

然後是可怕的沉默和父母的妥協。只兩分鐘不到,電話那邊的高大威武就整個妥協了,他們承諾60萬資金會在放學之前全數到位,只是,李舒一定要把自己的身體養好。

在加拿大,某些在國內幾百元就能搞頂的小手術可是一件相當嚴肅的事情。按照正確的法律程序一步步走下去,所需要的資金相當不菲。再加上術后的調養和恢復,李舒找父母要40萬屬於正常範圍,她爹給她打60萬過來也屬於正常範圍。

劇情就那麼一個又一個地上演,很快,女孩子們就搞定了自己家裏人,全部資金甚至比預期還要多少一些,並且全都會在放學之前到位因為那樣的手術,越早做留下的痕迹也就越少。照理說,事件進展順利應該高興雀躍,但這些姑娘的表情甚至比之前還要不好。

「這樣可真是叫人不爽,發生這樣的事,正常程序卻少了一步,這可真是叫人有夠不爽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李舒道。

梅簡雪腦子裏猛地炸出一朵火花。也對,按照正常程序,驚慌失措的姑娘打來電話,說自己在父母無法觸及的國外和人怎麼着怎麼着了,然後有了另外一個生命。無論父母抱有怎麼樣的心思和想法,至少問一問孩子的父親是誰,究竟是誰把我家閨女給怎麼了,為什麼那個把我家閨女怎麼了的小子一點責任也不負,甚至就連手術費用也要我閨女全額支付。

但是,這些父母全都沒有這個流程,假如只有一個父母,那還好說,但整整齊齊五個全都沒有,這可真是太過異常了。好像這些父母一開始就認定自己孩子會做什麼似的。

「真是可惡又可恨,對於那個舒舒服服坐在國內的臭老頭子而言,我究竟算什麼呢?搞不好在我辛辛苦苦學習,想要讓他對我眼目一新,想要讓他承認我這個人的時候,他已經為我選好未來要嫁的臭老頭子了,搞不好他已經決定好要把我賣給誰了。」任艷艷神色陰晦地道。「真是的,對於父母而言,我們這些女兒究竟算什麼?我們的人生和努力究竟算什麼?」

「好好調養身體,務必找可靠的醫院,不要讓事情傳播出去,務必讓自己恢復得和從前一樣,務必不要留下什麼印記……對於老頭子們而言,事件的關鍵點難道不是他的姑娘被人怎麼着怎麼着了,難道只是她們日後是否還有嫁給有錢有勢的價值,對於父母而言,我們究竟算是什麼……」李舒用手捂住嘴巴,控制情緒,隨後她用更加可怕的眼神看着梅簡雪。

「明白嗎。這個電話不只是我們自己的任性,更多的是對我們家人的一種考驗。一直以來,我們都在研究自己的家庭地位,對於父母而言,我們這些閨女究竟算是什麼。因為出生在那樣光彩鮮艷的家庭里,當光從父親頭上照下,映射在我們身上時,除了他們的耀眼奪目還有屬於我們的可怕陰影……生活在那樣可怕黑暗之中,日子久了難免心生恐懼,想要逃走。我們一直想要從父輩的陰影之中逃離出來,是不是覺得很奇怪,因為這個世界上只有父輩一詞,沒有母輩,而我們全都是註定要成為母親的人,註定被世界遺忘的人……」

李舒的臉是那樣慘白,終於就連身體也止不住地開始顫抖。「結果,對於父親而言,無論我多麼努力,我只不過是個女人而已,和母親一樣的女人。我們這些女兒,和兒子一樣繼承了他血脈的姑娘,只不過是早晚要被男人睡的兩奶一洞,只不過是他掌握在手裏的資產。」

說到這裏,淚水止不住地奔流,她哭着哭着咳嗽了。「如果父親的回答多多少少象個正常的長輩,那麼我會向他道歉,我會告訴他我想要做什麼,他的閨女正在籌劃什麼。但他那樣……可恨,難道閨女就不是後代了嗎?」

狠狠地一把將眼淚抹掉,李舒用可怕的眼神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嗎?梅簡雪,你的店不光是你的機會,還是我們的機會。利用現在手上所能掌控的一切,全力以赴地賭一把大的,假如贏了,從此就能夠擁有和父母叫板的機會。雖然被生為女兒,但我們也是人,和兒子一樣的人。假如輸了,那就沒有什麼遺憾可言了。學業結束,乖乖回國家,聽從父母安排,無論對方是個怎麼樣的糟老頭子,乖乖嫁給她,被子一蓋,一輩子就這麼過了。

和母親一樣,和天下所有女人一樣,就那樣被所有人遺忘的過一輩子。

用力地握住梅簡雪的手,她們的眼神是那麼的可怕,但這一瞬間梅簡雪的腦子出現某個不好的記憶。曾經的某一天,她努力了很久,想要做一件讓父母認可自己的事。那是一件非常非常難的事,她努力了許久才最終完成。至於那事具體是什麼,她已經不記得了,因為那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她持之不泄地努力,終於取得成功,並且獲得所有的掌聲之後,父親只有淡淡一句。瘋夠了,野夠了就請收心吧,父母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對於父親而言,她全部的努力,所有的成功只不過只一起鬧劇而已,只不過是一次孩子似的任性行為,而他們全力以赴地忍耐她,就這樣而已。

因為被生為姑娘,成功不能證明什麼,勝利也不是榮耀,那些全都是屬於兒子的特權,屬於男人的特權,能夠站在世界舞台上的永遠只有他們,而閨女,父母在意的只有自己閨女是否聽話,是否百分之一百按照自己意願行動。

正所謂幹得好不如嫁得好,對於父母而已,無論女兒如何刻苦努力,她都只不過是兩奶一洞,早晚要被男人用的兩奶一洞,除此之外什麼都不是。

全力以赴賭一把大的,並以此為機會徹底改變人生,想像美好……現實殘酷……因為只要父母還是父母,女兒還是女兒,一切都不可能會改變。勝利不能給女孩子帶來榮耀,成功不能為她增加籌碼,因為她只是個女兒。早晚要被男人用的女兒。

事實如此但那又如何,不埋怨、不憎恨,腳踏實地地過好每一天,讓自己的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好,一直以來,這不就是女人活在這世界上唯一的方式嗎。

處理好資金來源之後的下一步,就有確定在日後的合作中,幾個女孩如何分配工作,還有另外一條重要事件——職務高低的分配。雖然這幾個女孩子各自佔有的股份比列是個相當重要的因素,但是女孩子們各自的才華則是更加重要的原因。

李舒,她的家人在國內和加拿打都有律師事務所,所以這個小團隊中最熟悉法律的姑娘,再加上她的股份佔有率僅排在梅簡雪之下,所以她當仁不讓擔任起企業法人代表一職,也就是ceo,言情小說中最火爆的總裁一職。而且還是女總裁。

比了個剪刀手,李舒樣樣得意道,姐是總裁,誰不服氣就裁掉誰。

任艷艷,父親是大型跨國公司的財務總監,家族在溫哥華有會計師事務所,所以,這個精通核對的姑娘自然而然的成為cfo,也就是財務總經理。

何惜家裏是做餐飲的,對於大型連鎖經營餐飲的管理,她早就有自己的見解,所以當仁不讓的coo,也就是常務總經理。

至於孫清塵,家裏做的是房地產生意和裝修公司,所以無論她有多麼不願意,她只能擔任後勤部經理這一職務。因為言情小說上並沒有針對這一職務給出漂亮的英語縮寫,所以她很不滿意。

至於最後一個姑娘,也就是廁所排位最後的譚麗,因為是弱氣娘的原因,這個嬌小可愛的姑娘在隊伍里一直都不起眼。因為母親擔任人事員,她出國后也會主修人才管理的原因,她擔任人資經理。

所有的分工就這麼定下來了。指出了最初的肇事者,也就是梅簡雪本人。

「那……我呢。」雖然頭疼得就像整個腦袋就快要掉下來了一般,雖然胃裏一直反著酸,雖然整個世界都在天旋地轉,總之就像是暈車之後卻又無論如何也吐不出來的難過勁,但她依舊強打精神進入這個話題。並且努力讓自己儘可能地表現得認真而且積極,就像所有的不一良癥狀全都沒有正在發生那般。雖然她臉色差得就和死人沒什麼區別,但依舊積極主動地進入討論。並且努力試圖和大家打成一片。因為這是她的人生,她的賭注。

這些是她的小夥伴,為了她幾乎透支整個人生的小夥伴。

她實在是不想,自己以萎靡不振的疲憊姿態,去迎接這樣一群完全相信自己的小夥伴。迎接至今為止,她所遇見的人最大人生轉機。

學着李舒的樣子拍了桌子道,按照任艷艷對店麵價值的估計。那家從盧克夫人那裏接手來的店面,不動產加上品牌價值大約超過400萬加幣,也就是說差不多等同於女孩投資的總和。她這個擁有50%股份的大股東竟然在企業里沒有個像樣的職務,這像話嗎。

梅簡雪手舞足蹈地抗議,她不是官迷,但那些言情小說上最常見的職務讓她欲罷不能。

「你擁有50%的股份沒錯,可你還擁有100%的債務。所以直到餐廳盈利將債務完全結清之前你的百分之五十得不到承認。你,只不過是個廚子,換用好一點的名詞叫做廚師長。至於債務徹底償還那一天,要不要給你安排個好聽的稱呼,那得看我們的……」李舒的痒痒洒洒被來自身後的陣陣寒意打斷,回頭一看竟然是一臉若有所思的索拉老師。

「對、對不起。」

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幾個女孩立正站齊,剛才因為討論得太過熱烈的原因幾人一不小心就用上了中文。在索拉老師的課堂上,無論你討論什麼,哪怕你當着所有人的面討論啪啪經歷也無傷大雅。唯一一點必須注意的就是,你所講述的一切必須英語,僅此而已。

類似使用母語高聲闊談的行為屬於大忌中的大忌,所以幾個姑娘才緊張得幾乎失了魂。

誰知道索拉老師的目光只是在那本丟在幾人面前的筆記本上掃了掃,然後轉到梅簡雪那張真的就和殭屍沒什麼區別的臉上,然後淡淡道,自己投資做餐飲,真是很不錯的想法。

就這樣。就象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她轉身離去。

但就在所有人全都鬆懈下來,發出長長的嘆息之聲,認為自己得救了的時候。索拉老師猛地甩了一個正面給所有人。

梅簡雪,放學後到我的辦公室來一趟。

……

放學后的教師辦公室,索拉給自己沖了一壺紅茶,冉冉升起的蒸汽從她右手邊冒起,而他的左手邊放的是梅簡雪今天才遞交的翻譯作業。

一頁頁地翻動,她對這篇熬夜趕出來的作業評價很不好。

按照作業的水平,她只能給她d減的成績。

瞄了一眼幾乎搖搖欲墜的梅簡雪,索拉嘆了一口氣道,自己在政府機關有熟人,原本計劃是在梅簡雪熬過她的特別訓練課程后,推薦她進入政府部門做實習生。之前她給梅簡雪所說的機會,大概也就那樣。雖然進入政府部門工作,並不能獲得多少經濟報償,但那個崗位卻能快速提高就職者的社會認知程度,還能大大增加她進入整個加拿大上層社會的機會。但現在,梅簡雪竟然自己拉了股東想要做生意,那麼,她所有的一切安排全都作廢好了。

略有些惋惜地道,因為在行政服務部門工作,需要和大量社會各界人士溝通和交流,所以她才努力逼迫梅簡雪儘快提高語言能力。畢竟,曾經在政府機構工作過的女孩,誰都不能再用可怕和奇怪的眼神看她了,就算她只是個有色人種也一樣。

一邊抿著紅茶,索拉老師大呼著可惜。

一絲火光從梅簡雪嚴重閃過,她當然知道什麼叫做社會認知度,就像給三五產品打上世界名牌的標籤一樣。有了個那個認知度以後。所有的人,甚至整個世界看待她的眼神就會大大不一樣。作為一名在白人世界廣受歧視的有色人種姑娘,她當然期待別人用完全不同的態度對待自己,不再在空穴來風之後,隨意地對自己指指點點地做出各種無妄地揣測和推斷。

但她怎麼會不明白事有輕重緩急之分,以及貪多不爛這個道理。

對着索拉老師鞠了三十度的躬之後,剛一離開就急匆匆地去衛生間換了幾個小時以來的第三張麵包巾。和前兩次一樣,這一次的那張。也被鮮血完全浸透了。要知道這些可全都是加長夜用型啊,而且還全都是好牌子。

因為金鑫那腳,梅簡雪的肚子現在疼得就像塞進了一塊燃燒的火炭,而且出血也明顯比以往的生理期大了不少。

甚至因為失血過多的原因,她的腦袋瓜子都有些不清晰了。

雖然這個出血量才對得上她犯病時候的出血量。

「可惡……難道上個月沒有流的血,現在全都攢積到這個月來爆發了嗎?整整三個月的積攢,不。是四個月,還真是會要人命……再這樣下去,姐會被買麵包巾的開銷給拖挎的。」唇色泛青地抱怨著,將麵包巾的包裝紙扔進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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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裁老公別基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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