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不、不用了，我的損失我自己解決。」

「走。」齊旭提起駕駛人的領子往他的車子的方向走過去，「讓我看看你的後輪胎磨損的情況如何？」

「不、不用了。」

「用不用不是你說了算。」齊旭提着他的領子走到據說配備進口輪胎的轎車的後方。

「啊！」突然一聲慘叫從轎車的後方傳出，「啊！啊……」

「你的輪胎確實是進口貨沒錯，但是我看胎紋的深度就跟剛出廠的情形一樣良好。」

「是、是！」

「剛剛緊急煞車磨損了你的輪胎幾毫米？」

「沒、沒有磨損，啊！」

「沒有磨損？你要不要再看個清楚好跟我說？」

「不、不用，啊！啊！」

「你剛才的時速開幾公里？」

「六、六十公……啊！」話還沒有說完一個拳頭又上來。

「你想清楚之後再回答我。」

「八、八十……啊！」又是一個扎紮實實的拳頭。

「你可能是以為我沒有概念。」

「一、一百啦……啊！」齊旭懶得跟他廢話，抓起他的衣領再揍。「一百二、真的是一百二啦！」他不敢再說謊了。

「在公園旁邊的馬路開車時速一百二十，你該死。」

「什麼？啊！」不是說了實話就不用挨打？「啊啊啊！」

「老師，小堯可以把椅子拿出去坐在外面曬太陽嗎？」下課時間武致堯走到老師的面前問，其它的小朋友都在教室裏頭跑來跑去。

「好。」趙晴婷坐在企鵝教室的前面，目光不時探向託兒所的大門。

「小堯可以再喝一杯牛奶嗎？」每次有多出來的牛奶都是讓他喝光光，媽媽說多曬太陽會長高、多喝牛奶也會長高。

「好。」趙晴婷響應了一聲，他今天怎麼還沒有來？他每天在這個時候早就出現了。

「小堯可以在草地上划圈圈嗎？」坐在外面曬太陽很無聊。

「好。」

武致堯轉了轉一對靈活的眼睛，「小堯可以把芯芯帶過來企鵝班嗎？」

「好。」

「嘻嘻。」武致堯趕緊捂住得意的小嘴。

「等、等一下，小堯你剛剛說什麼？」她好像聽見什麼芯芯企鵝班。

「沒有啊，老師都說好。」

「你是不是又呼攏老師什麼事情？」趙晴婷專心的看着小傢伙。

「小堯才沒有呼攏老師什麼事情呢，是老師自己通通答應人家的。」

「那好吧，老師剛剛答應了你什麼事情？」誰叫她剛才沒有專心聽孩子說話。

「老師答應小堯可以把椅子拿出去坐在外面曬太陽、還有答應小堯可以再喝一杯牛奶、還有小堯也可以一邊坐在椅子上曬太陽一邊划圈圈。」

「就這樣？」趙晴婷懷疑的看着小太陽老大。

「還有一件事情等一下再告訴老師。」

她就知道，「武致堯。」

「旭叔叔他今天不會來我家喔。」

「真的嗎？」一股濃濃的失落感襲上她，「他今天為什麼不會來？」難怪她等了好久都還是沒有看見他出現。

「早上要來上學的時候媽媽要小堯跟老師說旭叔叔他今天不會來，要趙老師今天不用等旭叔叔。」

「小、小堯的媽媽真的這樣子說？」趙晴婷紅了雙頰。

「小堯早上的時候忘記跟老師說了。」

「老、老師哪有在等旭叔叔。」她只是看看經過的他而已，沒有刻意注意他。

「老師想知道旭叔叔住在哪裏嗎？」

「他住在哪裏？」趙晴婷睜大了一雙閃亮的眼睛。

武致堯得意的揚起小嘴，「小堯想跟芯芯坐在同一間教室。」

「武致堯。」趙晴婷雙手叉腰的瞪着比她還要矮小的傢伙，他每次都這樣！

她才問他一點點齊旭的事情而已，他就要跟她交換一大堆條件，臭小孩、好奸詐。

「不要就算了。」武致堯作勢轉身要離開。

「啊，好啦、好啦。」趙晴婷急急的抓着他的小手，「不過只能一次喔。」只見武致堯很勉強的考慮著。

「好嘛，小堯，你快點告訴老師啦。」她也好想知道他住在哪裏。

「真是受不了妳們女生。」武致堯嘆了一口氣才勉勉強強的答應。

齊旭站在矮牆外面看向有她在的教室，他把車子停在路口走進來，這陣子他幾乎天天會來武霖家。

他看見她站在教室前面一邊說話一邊生動的比手畫腳的認真模樣，他聽不見教室里的聲音，不過他可以猜到她是在說故事給小朋友聽。

能讓小堯乖乖的坐在椅子上聽她說故事，可見得她說故事的時候真的是很有魅力。

他的的視線始終凝着她的身影，她不過就是一個託兒所的老師而已，跟小堯非親非故的她為什麼要不顧一切的衝上前去抱着小堯？

他救小堯是理所當然的舉動，因為小堯跟他的關係就跟親人一樣，但是她呢？託兒所里的學生跟親人的關係相差了十萬八千里。

他想不透她為什麼要捨身救一個不相關的孩子？就跟他想不透他當時為什麼會想也不想的就衝出去救他們一樣，當時的他並不知道她懷裏抱着的孩子就是小堯。

不過他真的很慶幸當時他救了他們，不只因為她懷裏抱着的孩子是小堯的關係也因為她。

自從遇上她的那天之後他就沒有辦法克制住想要見她的渴望，他知道她沒有受傷可是他還是擔心她，她是個容易受到驚嚇的女人。

他天天往武霖的家跑只是想看看能不能碰上在託兒所里工作的她。

他也會忍不住問問小堯有關於她的事情。老師說的故事很好聽、老師的眼睛好像不大好，二點鐘會看成一點鐘、老師跟大家說不可以偏食，可是老師自己都會偷偷的把胡蘿蔔撥到邊邊去、每次去郊遊的時候老師都會說，啊，她又忘記要穿褲子來了……

小堯童稚的聲音一字不差的響在他的腦海里，他凝視站在教室里的她，她就像個小女生一樣喜歡穿裙子。

這兩個月來他只看見過她穿褲子兩次，兩次都是因為裙子被小朋友的果汁弄濕而不得不換下來。

「齊旭。」

聽見聲音的齊旭轉過身來，「紫菱。」

「喜歡就去追啊。」

齊旭苦笑了一下，追？她只是一個單純的託兒所老師而已。

「喜歡人家就喜歡人家有什麼好哭喪著一張臉？」

「紫菱，我跟她並不適合。」紫菱不是不知道他的身分。

「不適合？」蘇紫菱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這副眼鏡已經不是當初認識武霖的時候的那副大眼鏡，那副陪伴她多年的大眼鏡早被兒子玩壞。

當時她不舍的哭了出來，兒子也因此被武霖吊起來打，兒子那時候還小又不知道那副眼鏡不是他的玩具。

「有哪一對情侶會比我跟武霖還要來得不適合？」

「我跟妳怎麼會不適合？」聽見老婆的這句話，武霖不得不站出來說話。

他本來只想讓老婆跟齊旭說一下話，看是不是能夠敲開他那顆梗塞不通的腦袋瓜子，他就只是站在教室外面看着他想要的那個女人足足兩個月？他瘋了是不是？

什麼動作也沒有在搞什麼鬼？問他的兒子有關於她的消息算什麼？

明明對人家託兒所老師就哈得要死又何必這樣忍耐？他搞不懂兄弟在忍耐什麼？感情的這回事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跟兄弟說才好。

他當初把老婆氣去美國，他想他的例子對兄弟來說應該建立不了信心。

蘇紫菱瞪了摟住她的老公一眼，說說也不行？

「喜歡就去追。」武霖難得一本正經的看着兄弟，他看得出來兄弟這兩個月來過得並不好受。

「是啊，齊旭，喜歡趙老師就去追，我看得出來趙老師也喜歡你。」

武霖笑了出來，「是啊，趙老師也很喜歡你，她還以為我們家的人都不知道她天天往我們家的房子偷看。」

趙老師抱着他的兒子杵在大馬路中間，雖然這個樣子有救他的兒子跟沒救他的兒子的結果是一樣，不過他還是很感激趙老師的心意啦，真的是還好有齊旭在場。

聽到武霖說趙老師喜歡他，他的心裏很高興但是他仍是有他的顧忌。

「你怎麼可以這樣笑趙老師？」蘇紫菱拍了一下丈夫。

「兄弟，你別說你跟趙老師不適合，我倒覺得那個蠢蠢的女人很適合你。」老婆在身邊武霖不敢笑得太放肆。

「武霖。」

「是，老婆，我知道了，我不應該說趙老師蠢。」是很蠢才對。

「你不要每次都嘲笑趙老師，她可是小堯的救命恩人。」

「小堯真正的救命恩人是齊旭，我看她當藏鏡人還差不多。」

「武、霖！」

「知道啦、知道啦，我都已經聽妳的話送了一卡車的水果到她的家去。」武霖朝妻子擺了擺手，老婆說要對救命恩人有禮數，他這樣作夠禮數了吧。

蘇紫菱可是很期待丈夫的好兄弟能跟趙老師開花結果，她覺得他們兩個人真的是很適合當一對戀人。趙老師的性子可以填補齊旭心理的空缺。

齊旭沒有心情理會兄弟的調笑，這兩個月來他很掙扎，每每在想要更接近她的時候他硬是強壓下內心的渴望。

他不是沒有看見她投射在他身上的目光，每當他走進武霖家門口的時候，他的背後就會追隨着一道羞澀不已的視線。

他何嘗不想要接近她？但是他真的能夠這麼做嗎？他能夠承諾她什麼樣的將來？

齊旭握緊了雙拳轉身面對有她在的教室。武霖和蘇紫菱相視一笑，他們想他已經作出決定，一個他們都認同的決定。

「掰、掰掰。」趙晴婷一一跟讓家長牽着走出託兒所大門的小朋友道別，這是她每天例行要做的事情。

可是今天她跟小朋友還有家長揮別的手卻有些僵硬，她沒有辦法很自然的擺動她的身體。

「旭叔叔，你要來接我回家啊？」剛走出大門的武致堯揚起頭來，可是他的家就住在託兒所的對面。

齊旭朝小堯笑了笑，「不是，旭叔叔在等趙老師下班。」

趙晴婷背對着他，她的心臟幾乎要蹦了出來，他說他在等她下班？她整個人從腳指頭紅到頭頂上，原本就加速的心跳更是不受控制的狂跳着。

她還沒有走出教室的時候就看見他站在託兒所的外面，可是她始終不敢跟他的視線對上，她一向都是只敢偷偷的看着他的背影而已。

剛剛走出教室的時候她一直背對着他的方向走路，她看起來一定讓他覺得很奇怪，可她就是沒有勇氣轉過身去面對他，她怕她的心臟真的會跳出來。

他說他在等她下班？她真的沒有聽錯嗎？她的心裏一喜，臉蛋也更加的深紅了。

「小堯還不快點過來？」武霖注意自己不識相的兒子很久了，他們的家就住在託兒所的對面而已誰要接他？

「爸爸。」武致堯高興的跑向爸爸接着又轉向對面的託兒所大聲的說道：「趙老師，旭叔叔說他在等妳喔！」

趙晴婷的臉蛋立即紅到像要熟透了一樣。齊旭看着始終低着頭不敢面對他的女人，纖細的頸子後面泛上一層又一層的紅暈。她還真是個容易害羞的女人。

武霖敲了一下兒子的小腦袋，「媽媽準備了布丁放在餐桌上，進去吃吧。」

「喔耶！是布丁。」武致堯蹦蹦跳跳的走進家門。他要留一半布丁給芯芯，今天芯芯中午的時候就被昊叔叔給接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