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魏泊鈞怔愣了下,這才發現,平常挨上這樣一頓打,至少要疼個三天的,沒想到經貓妖舔過,竟然奇迹似的一點都不疼了。
「你這是……」他詫異抬手,摸摸手臂上的傷,不僅不見任何鮮血冒出,而且一點都不疼了。「你剛是幫我療傷嗎?」
「咱可是妖哪!」喵喵一臉驕傲,「這千年道行,治你一點傷,根本是小菜一碟。」
魏泊鈞跳下床,揮舞雙手,抬腿扭腰,還真真是一點都不疼了。
「你好厲害!」魏泊鈞對喵喵可說是佩服得五體投地了。
「咱治好你,是因為咱餓了,快去煮食。」
魏泊鈞傻愣,「你是為了叫我去煮飯才幫我治傷的?」
「廢話,不然你以為咱幹啥費這功夫啊?」她踹他一腳,一迭連聲嚷著,
「快快快,咱餓了,餓了餓了餓了餓了餓了餓了!」
「我這就去煮,你等等。」
治好了傷的魏泊鈞又是生龍活虎一條。
對於貓妖的神奇治傷效果,他還是很難以置信,邊走邊揮舞著手臂。
喵喵等不及,尾隨跟了上來,一塊兒進了廚房。
魏泊鈞在爐灶里堆了柴火,燃起火苗。
他嘴對著吹火管賣力呼氣,眼角餘光看見蹲在他身邊的喵喵那雙充滿期待的眸,圓圓大大的,既無辜又可愛,他不覺微揚了嘴角。
「咱們吃什錦麵好唄?」他輕聲問,很溫柔的。
「好好好,吃啥都好,只要好吃就好。」她啥都不愛,就愛吃。
他微微一笑,吹得更用力了。
【第三章】
平兒傷口不知為何恢復情況緩慢,而負責人事、財務的總管嬤嬤則說暫時分派不出人手來,等有新進丫頭,再派人過去魏泊鈞那。
在魏泊鈞這兒則一點都未感到沒丫鬟的不便。
平日平兒就常偷懶怠惰,很多事都是他自己忙,她不在,魏泊鈞覺得更為自由愜意,這樣他就不用頭疼喵喵的存在又被借題發揮,想對喵喵不利。
那日,來小偏院抓人的奴僕因為被喵喵施展了「你看不見」之術,回去稟報人應該早就跑了,沒找著,魏夫人那方面也就沒有再追究。
大家都清楚,這本來就不是啥重大事件。
家裡的少爺們,在成親前,哪個沒有收過通房丫頭?
哪個沒跟丫鬟玩鬧過?
只要沒鬧出事情來,誰管他們怎麼玩。
魏泊鈞心裡很清楚,這只是看他不順眼的人藉機整治他而已。
他早就習以為常,只是……不想去承認。
偏院旁有座池塘,池塘旁有棵大榕樹,是當初魏家購買這塊地建置成林園時,就已經存在。
三代之前的魏家主事者並沒有將池塘填起,也就成了蕭索偏院的唯一景緻。
一大清早,魏泊鈞起床后就很忙碌。
他將池塘旁的雜草拔除,一直忙到中午才清理乾淨。
接著他到廚房做了些餅,煮了甜湯,清洗了幾條鮮魚,抹鹽腌制,然後到內寢叫醒還在呼嚕大睡的喵喵。
這貓妖懶散得很,每日不是吃就是睡,昨晚跟他同時間躺下的,現都中午了還不醒。
他端了洗臉盆過來,挪了張椅凳來放著,坐在床緣,望著抱著被褥,睡得很是歡快,嘴角隱約可見口水的瞄喵。
與這貓妖認識才沒幾天,但他已經將她視為家人了。
那天,他被打個半死,渾身發痛,是她輕柔的抱著他,一口一口地將他身上的血舔盡,治好他的傷處,即使她的目的是因為她肚子餓了,需要他煮飯給她吃,但這輩子從沒有人這麼溫柔的對待他,他無法不感動,他甚至覺得就這樣跟喵喵一起生活在偏院一輩子,很好,非常好。
凝視著那平靜的睡顏,看個夠本后,他輕輕搖她的肩。
「喵喵,起床了。」
「嗯……」喵喵微蹙眉頭,發出不情願的呻吟,翻過身去。
「喵喵,中午了,起床吃飯了。」
「別吵!」貓爪不耐伸出,魏泊鈞的頭髮少了一撮。
魏泊鈞不慌不忙將床上的散發收攏,拿至外頭的畚箕放著,再到廚房拿了塊餅,擱至喵喵鼻前。
她聞到了,那剛烤好的餅香。
「唔……」她隨著餅緩緩起身,眼睜都未睜。
「快起來,有餅可以吃喔。」
魏泊鈞將餅拿到半空中,喵喵也坐起身了,受不住誘惑的她直接抓下了餅,大口大口咬下肚。
「好吃。」她開心的笑眯了眼,滿臉幸福。
「我們今天去野餐好不好?」
魏泊鈞將洗臉巾浸濕、擰乾,輕抹喵喵小臉。
「野餐?」喵喵仰著臉兒,眯著眼,享受他的服務。
魏泊鈞第一次要起床的喵喵洗臉時,這姑娘是直接將臉埋入水中,然後抬起頭甩得到處都是水,活脫脫就是個野生動物,將措手不及的魏泊鈞驚得一愣一愣。
渾然不覺這樣洗臉有啥錯的喵喵再以舌頭舔舐自個兒身上的水漬,就連濕掉的發也是這樣清理。
魏泊鈞覺得這樣不成,但要她用洗臉巾洗臉,她覺得麻煩,於是他就乾脆把這活兒擔下了,反正瞧她被抹臉時,閉著眼的柔順樣一整個好可愛,他也就做得心甘情願。
「我做了些餅,熬了甜湯,還處理了幾條魚,我們去池塘野餐,烤魚來吃,好不?」魏泊鈞柔聲誘惑著似乎打算繼續倒頭睡的喵喵。
「好好好!」喵喵一迭連聲贊好,頭狂點。
剛來這的喵喵原本想蹭個幾餐就跑了。
她是山貓,生長在林間,有時在山上找不到東西果腹,才會跑來村裡偷東西吃。
被道士封在木娃娃里,過著不知年的日子,好不容易重獲自由,沒道理跟個凡人窩在這小小的'雖不破但舊舊的屋子裡過生活。
可是這少年的煮食功夫真是一等一的好,還會不時想些新花樣,讓愛吃的她對下一餐充滿期待,而且他的「人體床」睡起來挺舒適的,每次他晏起離床,她就覺得睡得沒那麼快活,總要把所有被褥都攏成一條抱著睡,才勉強夠得上那樣的稱心。
從沒想過真的要履約,實現他剩下的願望的她,就這樣在偏院里住了好些天了。
她也越來越沒想著何時要離開的打算,或許等她哪天膩了他的伙食,就會跑了吧。
「換完衣服到池塘來。」他把衣裳放到她身邊。
這套衣服是平兒的,反正她人不在,興許也不會回來了,就先給喵喵穿了。
不過長期這樣下去也是不成,萬一哪天平兒突然回來,或是把衣服拿走了,喵喵不就沒衣服穿了?
魏泊鈞估量了一會兒手上還剩下的月例錢,幫她做一兩件衣服,應該還成吧?
他是不曉得一件衣服要多少錢,大戶人家每季都會做新衣,雖說他的衣服都是哥哥們穿剩不要的,不過魏家衣料使用的均是上等,就算是哥哥們嫌棄不要的衣服,穿起來還是很舒適的。
等用過午膳,再上街去問問好了。
穿好衣服的喵喵來到池塘旁,旁邊大樹下的地上鋪了塊方巾,上頭放了餅跟甜湯,魏泊鈞剛生好了火,正用竹籙穿過鮮魚,插在地上烤。
「有烤魚?」原本還懶散的黑眸立時睜得又圓又亮。
「你先坐著吃點餅。」
魏泊鈞要她在方巾上坐下,喵喵不客氣的盤腿就坐,自動自發拿起餅跟舀甜湯來喝。
這樣的日子真是不錯。
待在樹蔭下的喵喵絲毫不覺得熱,暖暖的秋風徐吹,烤魚香不斷傳來,她這輩子鮮少有這樣安寧的日子。
她頭靠著魏泊鈞的背,一口一口咬著手上的餅。
魏泊鈞回首,就見個散發姑娘親昵地依偎著他,他微微笑了笑,專心烤魚。
第一天晚上,喵喵人蜷伏在床尾,隔日清晨,卻是趴在他身上睡覺,後來她就一直將他當成床的一部分,不抱著他、靠著他,甚至躺在他身上,就會不高興,這喵喵一不高興,就會給他排頭吃。
一開始,魏泊鈞很苦惱的。
所謂的禮教在這隻千年貓妖心上根本是個屁,她想怎樣就怎樣,誰敢反對她就給誰苦頭吃。
但不管如何,他魏泊鈞還是個少年郎啊,即便今年才十三歲,也已經知道男女的差別了。
但喵喵才不管他內心的掙扎,執意要偎著他,他也沒轍。
一起睡了幾天,他大概也習慣了吧,對於這貓喜歡黏著人的性子也不再(或者該說不敢)有任何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