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 連累受罰

孫立偉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笑了笑，說：「少爺，你還信這個啊……」

寧正熙沒有接他的話。||他站在鏡子前，突然說道：「我要去把頭髮剪了。」

「嗯？」孫立偉愣了愣神，「你確定？」

「確定。」寧正熙抓了一把頭髮，眼神變得有些飄忽，「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個念頭。但好像我腦子裡就有一個聲音在對我說，誒，我說你，應該去把頭髮剪短些了，不然……」

「不然看起來像個流氓。」孫立偉介面。

寧正熙奇道：「你怎麼知道？」

孫立偉壓低聲音道：「少爺，你墮海后，是一個女孩把你救上來的。這句話，就是她對你說的。」

「女孩？」寧正熙心中一盪，「你不會是想告訴我，那個救我的女孩，就是我在機場見到的那個吧？！」

孫立偉剛要開口，房門突然開了。方依柔沉著臉走進來，狠狠瞪了孫立偉一眼，冷冷地說：「立偉，你出去一下，我有話要跟少爺說。」

孫立偉無法，只得怏怏離開。

寧正熙急了：「媽，你這是幹什麼呀，人家才開始，你就……」

方依柔深深提了口氣，緩了緩語氣，這才說道：「正熙，過去的事，不提也罷。你忘了倒好了，又何必強求自己再想起來呢。」

「為什麼不讓我想起來？如果我連你們都忘掉了，你也不打算讓我想起來？」寧正熙很是不悅。

方依柔被他質問得啞口無言，索性來了個咬牙切齒，態度堅決：「總之我不許你再打聽這半年的事！」

寧正熙忿忿不平，卻也無右奈何，索性打開門，拉長了臉，不高興地說：「我累了，想睡覺了。你也出去吧！」

方依柔被他嗆到，頓時覺得一股熱血直衝大腦，臉都跟著發熱起來。她不想在這個時候和兒子鬧得太僵，只好悻悻走掉。但她並沒有回自己的房間，而是徑自拐到了孫立偉的房間里。

見到太太，孫立偉頓時明白，自己已是大事不妙了。

果不其然，方依柔進來第一句話便是劈頭蓋臉的質問：「不是交待過你，不準向少爺再提那半年的一個字了嗎！你居然告訴他把他從海里救起來的是個女人！這不是引著他往那個方向想嗎？！」

孫立偉辯解道：「是少爺自己想起來的，我實在瞞不過去了才告訴了他。」

「孫立偉，我發現你是不是有點不太明白自己的身份了？」方依柔怒火中燒，「你以前可不是這樣子的。怎麼，跟著你的少爺在外面闖蕩江湖，回來后連規矩也忘得一乾二淨了？」

孫立偉垂下頭去，低低地說：「我沒忘。」

「好。」方依柔冷冷道，「所謂響鼓不用重捶敲，看在你和你父親為寧家服務了這麼多年的份上，別的話我也不多說了。少爺現在最需要的是儘快融入新的生活中，擺脫他被人綁架的陰影。至於那些已經忘掉的人和事，就讓他忘掉。他這麼信任你，本來我是打算讓你繼續照顧他的。不過現在看來，你似乎自己越來越有主意了。既然這樣，讓你繼續做總裁助理實在是有些屈才。不如你今天就到H市去，做那裡分公司的主管吧。」

話說到這份上，孫立偉知道自己已沒有迴旋的餘地。他悶悶不樂地說了聲「謝謝太太」，當即開始收拾行李準備上路。

方依柔已達到了目的，心中像卸掉了一塊大石頭一樣，頓覺一陣輕鬆。她卻不知道，她前腳剛走，寧正熙就溜了進來。

「少爺？」見到他，孫立偉喃喃著喚了一聲，獃獃望著他，手上拿著衣服，卻忘了放進行李箱里。

「噓……」寧正熙急忙做了個噓聲的手勢，悄聲道，「我媽還沒走遠呢。」

「哦……」孫立偉垂頭喪氣地應了一聲，這才將衣裳放下，再去衣櫃里拿新的。

「你這是……」看到他這奇怪的舉動，寧正熙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才回來，怎麼又要走？」

孫立偉頹然坐了在床上，說：「太太要我去H市做那裡分公司的主管。」

「什麼？」寧正熙大叫起來，「那不是相當於發配了嗎？」

孫立偉無奈嘆息：「那能怎麼辦？我還要吃飯的……」

「都是因為我……」寧正熙心中一陣內疚，「為什麼我媽不讓我知道那半年的事？」

孫立偉嘟囔道：「少爺，你還是饒了我吧。」

寧正熙默默挨著床邊坐下，沉吟半晌，又問：「你過去了，那你父母怎麼辦？」

「H市離C市並不算太遠，我每周末都可以回來的。」孫立偉使勁搓了搓臉。

兩個人沉默著，心裡沉甸甸的，都不知道再該說些什麼才好。

過了好半天，寧正熙突然起身，拍了拍孫立偉的肩，說：「立偉，陪我去把頭髮剪了吧！」

孫立偉點點頭。寧正熙將頭髮順便紮成了馬尾，便同他一道出了門。

華燈初上，霓虹喧囂。兩人開著車來到一家高檔形象設計室，講明了來意。

那個娘娘腔十足的髮型師舉著剪刀和梳子隔空比劃著，惋惜地道：「留這麼長了，真要剪掉？」

「別廢話了，叫你剪你就剪！」孫立偉不耐煩地呵斥。

髮型師撇了撇嘴，向寧正熙問清了要剪的髮型，這才咔嚓咔嚓工作起來。

長發落地，整個人頓感輕鬆。寧正熙對著鏡子照了照，看著那個利索幹練的自己，心中說不出的滿意。

孫立偉付了錢，對那個髮型師交待道：「剪得不錯。以後我們家少爺的髮型就交給你打理啦。」

「謝謝！謝謝少爺！」一下子接了這麼一筆單，那個髮型師立即奉上笑臉。

走出去后，寧正熙撓了撓腦袋，對孫立偉說：「別生氣了。」

「我沒有生氣。」孫立偉答。

寧正熙說：「可你剛才對那個人說話的態度……」

「少爺，」孫立偉打斷他，「這是我最後一次狐假虎威了。就讓我再過把癮不行么。」

寧正熙輕嘆一聲，點點頭，說：「那你要常回來。」

兩人又像從前一樣將手握成拳頭，上下捶了兩下，又相對碰了碰，不覺會心而笑，一切盡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