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沉沒
戰曉所在的醫院主樓一共有三十三層，足有一百多米高，雖然旁邊比醫院主樓高的建築並不是沒有，但是考慮到地形熟悉程度還有補給等等問題，他還是選擇了醫院作為避難所。
他護著戰曦，小心翼翼地走着，水的浮力消失，誰也不清楚水下到底有什麼。剛才救戰曦心切，他不顧危險竭盡所能地向車站趕去，現在既然救下了妹妹，他本着小心駛得萬年船的原則不想再出什麼意外。
水底雜七雜八的東西很多，最危險的還是被水沖開井蓋的地下管道口，現在水的浮力消失，如果不小心踩下去將會十分危險。
戰曉牢牢抓住妹妹的胳膊，慢慢向前走着。他交代戰曦萬一滑倒跌到水裏，一定不要慌亂，屏住呼吸不要嗆水，現在的水已經發生了變化，喝下去會有什麼後果誰也說不準。
為了保險起見，在路過一家已經被砸毀的潛水用品店的時候，戰曉特地在裏面撿了兩個遺漏的水肺。那些瘋狂的人們即使到了水的末日，仍然是心懷僥倖，他們將首飾店金銀店洗劫一空，但卻很少有人對這些能夠救命的東西上心。他幫助戰曦把水肺背在背上，繼續向前走去。
現在距離醫院大概只有五百米的距離，水位已經上漲到了一米三的高度，這個高度可以達到戰曉的胸膛，行動起來非常不便。但是水位上漲的速度仍然不快，照目前的情況戰曉兩人平安到達醫院是沒有問題的。
眼見着醫院就在面前，兩人不由得有些鬆懈，就在前進到一百米左右的時候，戰曉感覺拉着戰曦的手冷不防一沉，竟帶着他栽倒了下去！
他反應不及，當即跌倒在水裏，他另一隻手立刻將呼吸管送入嘴中，並且戴上泳鏡，再睜眼看時，卻是發現戰曦的整個身子都沉進了地下管道里，只剩下一隻手還在戰曉手裏！
戰曉心中大急，用力拽住戰曦的胳膊就想把她拉出來。水沒有浮力會加大一些困難，但是就像在懸崖上拉住了一個人的手一樣，一齊用力應該不難將這個人拉上來。只是戰曉現在用盡全力將戰曦拚命往上拉，她卻紋絲不動，就像下方有什麼東西將她吸住了！
他漸漸開始支持不住，戰曦的手傳來的力量太大了，就連他都開始向井口一點點滑過去。戰曉伏在地面上，咬緊牙關抓住戰曦的手，這是他的妹妹，他絕對不能鬆手！
但是戰曦的手已經開始滑落了，可能是感覺到哥哥的力量不足以將自己救出來，這個善良的姑娘似乎決定放棄，她的手指一點一點從戰曉的手中滑下去，戰曉目眥欲裂卻毫無辦法！
我……我要失去我的妹妹了嗎？戰曉回憶起了和戰曦一起長大的點點滴滴，他是家中的長子，要比戰曦大五歲，他是家裏唯一的男孩，有事家裏人自然也都向著他。他不記得從什麼時候起，調皮任性的妹妹突然就變得懂事了，比他小五歲的戰曦竟然開始討好他，小戰曦將自己不多的零花錢存起來，給哥哥買一些便宜但是卻很實用的東西，儘管他那時並不在意……
他現在在意了，但是晚了。戰曦的手就在他手裏，他能做的卻只有看着戰曦慢慢地沉沒到那永恆的黑暗裏……
不，不要，不要這麼對我……他在心中哀求着，眼睜睜地看着妹妹的手向下滑落着。
戰曦的手還有一點就完全離開他的手了，就在他絕望到無以復加的時候，一個人的身子突兀地從水面上探了下來，一把抓住戰曦的胳膊，藉著戰曉的力氣終於把她拉了上來！
戰曉大喜過望，他緊緊地抱住戰曦，半晌才把她鬆開，他實在不願意再有第二次這樣的體驗。這時候他才摘下泳鏡，對救人者千恩萬謝：「真是太感謝你了，要是沒有你……」
戰曦也拿下了水肺，向那個人表示感謝。但是那人很明顯沒有在聽兩人說了什麼，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戰曦的臉蛋看，末了迸出一句：「這身材，這臉蛋……這這這，這不是傳說中的童顏ju乳么？」
看着這人一臉豬哥相，戰曉無奈地看了戰曦一眼，示意她還是早點離開的好。那人屁顛屁顛地跟在後面，跟戰曦說話：「我叫張恆，美女你叫什麼？我剛才救了你，能不能親我一下以示嘉獎……」
戰曉一臉黑線，回頭說道：「別打我妹妹的主意好嗎？」
一聽這話，張恆眼睛直接亮了起來：「原來你是她哥哥不是她男朋友啊，那美女……」
戰曉不耐煩，打斷他：「你可以走了。」
張恆立刻大呼小叫起來：「有你們這麼對救命恩人的么？不親也就算了怎麼還能趕着走呢？放心吧兄弟，自從看到你妹妹這第一眼開始，你這兄弟我交定了。」
說着，他嚴肅地拍了拍戰曉的肩膀，一臉信誓旦旦的模樣。戰曉無奈，這樣打不得趕不走的狗皮膏藥他也沒有任何辦法，他能看出來眼前這人並不是什麼壞人，只好任憑他跟在後面。
「美女你叫什麼名字啊？」
「美女你多大了啊？」
「哦，19歲了啊，你懂我不是只問年齡的……」
「哎，美女，你可別不理我啊，你不理我我可就要成包子了。」
「哎，不是，你懂我不是那個意思的，口誤口誤。」
張恆跑前跑后，凈問戰曦一些不着邊際的問題，戰曦不勝其煩，小臉上濃雲密佈，簡直都要黑成戰曉了。
多了這麼一個活寶，戰曉有些哭笑不得，三人就在張恆的絮叨之中走進了醫院，現在醫院已經有了不少避難者。他們看上去比起外面那些遊行群眾要安分得多，一個個都靜靜地坐在大廳里或者走廊里。
戰曉不由得感嘆惡人畢竟只是一部分，這時候他才想起問張恆：「你是怎麼看到我們遇到危險的？」當時兩個人已經在水面以下，很多人即使願意施救也無法看到水底的兩人，但是張恆卻恰到好處地出現。
「這個……」張恆撓撓頭，說道，「其實我觀察你們很久了，雖然這位小姐……「
「我叫戰曦。」戰曦冷著小臉，終於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張恆繼續說：「雖然戰曦當時頭髮亂糟糟的，但是我從後面一看就知道絕對是個美女，這一下子沒忍住就跟着走了一段多看了一會，沒想到你們就真出意外了。」
感情還是看美女。戰曉看到戰曦翻了翻白眼，心裏不由得有些懷疑把戰曦弄醜是不是個正確的決定。
劉瑜看到三人進入醫院，很快出來迎接：「戰醫生，你回來了？」
戰曉還沒說話，就聽見旁邊的張恆狼嚎一聲，兩眼放光地說道：「又一個美女，今天這一次真不虧啊哈哈，絕對夠本了……」
但是戰曉已經將張恆完全無視了，他對劉瑜說：「現在醫院的情況怎麼樣了？」
「今天有很多護士醫生沒有來，工作進行的稍微困難一些，不過也沒有大礙。」劉瑜回答道，「還有就是這些來醫院避難的人們，上面說先讓他們在這裏避一避。」
他點了點頭，看來醫院還是非常人性化的，他又問道：「官方給出什麼答覆了嗎？」
看到劉瑜搖頭，他的心不由得向下沉了一沉。這時候他發現劉瑜的臉色差了很多，就連身材似乎也比早上瘦削了一些，於是他問道：「劉護士，今天身體不舒服嗎？」
劉瑜勉強笑笑，說道：「沒關係的，戰醫生，可能是這兩天工作比較累，又有點感冒，所以身體有些不舒服，不礙事的。」
「不行。」戰曉的語氣很強硬，「讓戰曦在這裏幫你看一會，我這就帶你就去檢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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