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初見江湖客

第三章 初見江湖客

武林,江湖,這兩個世界,呂尚華根本不在意,他真正關注的乃是平王府。

這位平王乃是太祖八代玄孫,姓祝名諦,一向雄才大略,野心勃勃,代天子鎮守北方,麾下軍勢鼎盛。他禮賢下士,很是奉養了一批奇人異士,或是武林高手,或是忠心死士。百般施為,只是想奪得皇位,而況著紀就是祝諦的親信,為他擄掠幼兒,打小培養忠心耿耿的死士。

在這得說一下明朝的狀況,大約六十多年前,當時的皇帝突然暴斃,導致八王作亂、烽煙四起。戰爭不休,致使皇室沒落,英雄輩出,紛紛揭竿起義,爭鼎逐鹿,更有屬國外藩的草原強國汗國反叛入侵。一番慘烈征戰,最終卻被祝家皇室支族子弟祝章奪得天下,定鼎河山,恢復明朝。

當今皇帝祝瑥是祝諦的侄子,此子父早亡,卻幸得祖父寵愛,硬是將皇位傳給了他。祝諦自然不服,處心積慮謀划數年,就差最後一步,趕祝瑥下位,身登大寶。好在況著紀此行前來,並無稟告祝諦,死在此處實在難起波瀾,算是白死了。

得知此情況,呂尚華倒也放寬了心,只是平王有奪位之心,自己須得未雨綢繆,待戰亂起時,也能護持呂大爺、呂大娘等四人躲過戰禍,活下去。把此事放在心上,呂尚華又接着閉目靜修。

夜色黑暗,北冀平王府,祝諦端坐在書房正中。一旁數位謀士大氣不喘,皆是一臉鄭重嚴肅地靜待,氣氛顯得尤為沉悶。

約莫過了半晌,忽見一個黑衣人猶似鬼魅般,悄無聲息地突兀出現,沒人發現他是如何來到的。黑衣人一張死人臉,對祝諦躬身一禮,然後面無表情地道:「根據屬下等人調查,大概五個月前便失去了況老的消息,而他最後的蹤跡卻是消失在荊襄一帶,幾乎可以斷定他或死去或落在敵手。」

祝諦聽后,揮退黑衣人,沉思許久,才沉聲道:「僧老,對這事,你們幾位有何計較?會不會是祝瑥有所發覺,先動的手!」

見問,喚作僧老的老者上前躬身,合十道:「王爺,不管是不是當今驚覺,步步為營,剷除您的羽翼,您都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惟有起兵『清君側』,方有活路。」

又一位謀士撫著頜下長須道:「僧兄所言正是,當今已然猜忌王爺,王爺現在縱然不起兵,也不會有好下場。與其坐而等死,不如殊死一拼,勝敗當未可知。」

「好!本王征戰多年,麾下軍旅強健,士氣如虹,豈能坐着等死?今日便放手一搏,縱然失敗了又如何?」祝諦豪氣干雲道,眼光冷肅睥睨,盡顯梟雄本色,「只是何時起兵?」

僧老道:「開春。開春正是農忙之時,可以打朝廷一個措手不及。」

「好,就開春!到時,本王要帶着麾下兒郎,馬踏帝都,縱橫南北!」祝諦一錘定音,鏗鏘有力地道。

翌年,春,明朝北方鎮守大元帥平王祝諦從北冀平城起兵,舉桿「清君側」,帶甲精兵良將五十萬,對外號百萬大軍。乍一起兵,便拔城掠地,打下北方北冀、魯東、太晉、河鄭四省大部地區。

反應過來的朝廷軍迅猛抵禦,終於擋住了北冀軍的瘋狂攻勢,然後膠着下來,進入一年長久的拉鋸戰。年後,朝廷以大名義整合全國精兵以破一隅,很快就扭轉戰局。眼看北冀軍節節敗退,平王也將不久敗亡,便在這緊要時刻,朝廷軍竟然驕兵莽進,遭到伏擊,是役,八十萬大軍慘遭全殲,僅餘數千敗兵倉皇而逃。

一時戰局逆轉,天下也將換一個主人。興,百姓苦;亡,百姓苦。長達三年之久的戰爭,使得許多人家破人亡,無數難民紛紛攜家帶口南下躲避兵禍。

南山依舊,只是與三年前相比,小鎮上的人們終日惶恐不安,擔驚受怕,不知什麼時候亂兵敗將就會如蝗蟲般席捲而過。氣氛沉重,有些錢糧的人家都開始向著更南方的廣嶺遷移去,南山再無繁華之狀。

卻說眨眼三年過來,呂尚華剛四歲半,可個子卻有了一米高,雖然肌肉並不結實粗壯,卻偏生天生神力。

當然,這是呂大爺幾人的想法,事實上呂尚華還真是神力驚人,不過這不是天生的,而是數年來一直修鍊,築基煉己,反覆打夯,幾經千錘百鍊,肉軀蘊含的力量那是極其恐怖的。無數的天地靈氣被呂尚華一再壓縮,幾乎就要產生質變,成為真元,在築基煉己階段就修鍊出真元,簡直是不可思議。

當然,肉軀尚且淬鍊夯實,在創造修鍊功法上也是步步推進,對道法、神通、術數、陣法、丹術、煉器等的觸類旁通更是日益精深。呂尚華頗為欣慰,只要將眾道藏、佛經、儒典整理妥帖,明悟種種神通、術數、丹道等,假以時日,也許不過百年,定能創出下一階段的修鍊之法。

這天下午,日跌剛過半,就見一位十七八歲的粗壯少年滿臉憂心忡忡而回。

這少年不是則個,正是呂大爺的孫子呂過刻。呂過刻十五歲就開始在鎮上一家飯鋪當小二,養活一家子,而呂大爺、呂大娘於是也就只賣些炊餅貼補家用,不再用那麼辛苦了。

剛踏進家門,就見妹妹呂萍水聞聲而出,見着是他,不由訝道:「哥,飯鋪不忙嗎?怎麼那麼早放工?」也難怪她會這樣問,在飯鋪當小二,每天都要工作六七個時辰,直到打烊才能回來。

見問,呂過刻卻是沉着臉道:「飯鋪不開了,掌柜的也到鄉下避難去了,我們這些夥計只好回家。」嘴裏說着話,腳步卻不慢,幾步來到廚房。

家裏貧窮,就一個三十多平方米的破瓦屋,卻分成兩個房間、一個廚房及一個小廳堂。兩個房間,呂大爺夫婦一個,呂萍水一個,呂過刻只好與呂尚華佔用小廳堂。狹窄的屋子,吃飯時,幾人便蹲在廚房。

聽得呂過刻的話,呂萍水着實吃驚,忙追上問:「怎麼了?」

廚房裏,呂過刻一臉煩悶,拿起木瓢舀了一勺清水,吭哧吭哧地灌了幾大口,才道:「鎮上來了許多難民,他們帶來消息,亂軍敗將已然退到我們荊襄,更在七天前劫掠了省府郴城,恐怕不需數日,這南下必經的南山鎮勢必難逃兵災戰禍。」

廚房外,呂大爺聞聽此言,登時瞪大眼睛,驚惶不安道:「天子得蒼天庇護,諸神護佑,尚且落難,卻叫我們如何是好?」

呂尚華聞言一翻白眼,看着呂大爺害怕驚慌的樣子,再見呂過刻、呂大娘、呂萍水三人一臉茫然,他嘴角抽搐一下,然後稚聲稚氣道:「爺爺,你們這是怎麼了,天子落難,這是他氣運不濟,我們這些平頭百姓何須多想,只管逃命就是!」

一語驚醒夢中人,呂過刻眼睛一亮,大聲道:「不錯,天子落難,那是他碰到了絕世妖孽,而我們這些平民百姓,縱然面對兵荒馬亂,也未必就沒有活路。」

呂大爺沒了主見,遲疑道:「可是我們祖輩一直生活在這南山鎮,現在卻叫我們到哪裏去?」

雖然同樣沒有見過什麼世面,也沒讀過啥書,但呂過刻這時卻盡顯男子氣概,頗有擔當道:「我們也向南走,去廣嶺,在那裏,我們雖然人生地不熟,可生活絕不會比現在兵荒馬亂更糟!」這時的呂過刻才真正充當起一家之主。

既然做了決定,幾人便匆匆忙忙收拾好一些值錢的東西,然後吃過晚飯,趁著天色尚未落黑,開始出城。也許同樣打算的人不少,鎮外南下的人不在少數,或是三三兩兩拖家帶口,或是三五成群結隊同行,窮者匆匆步行,富者急急駕馬車飛奔。

多得呂尚華曾偷偷地給呂過刻四人洗經伐髓過,所以雖然日夜趕路,出了荊襄,進入廣嶺,四人也不過多了幾屢風塵,卻不見疲累。

荊襄與廣嶺之間儘是崇山峻岭接壤,大山巍峨,呂尚華等又行了數十里,終見前方裊裊炊煙。呂尚華幾人固然看得眼睛一亮,其他逃難之人亦是歡欣鼓舞,紛紛突然又生出一股氣力,往那炊煙處行去。

霞關鎮,南下廣嶺的第一關,只要扼守住此關重鎮,縱有千軍萬馬,也絕難越雷池一步,廣嶺得此屏障,便是安全的,在亂世就是世外桃源。排著長隊,進入了霞關鎮,呂大爺、呂大娘及呂過刻、呂萍水兩兄妹才彷彿劫後餘生似的,放下心來。

呂尚華雖然沒有此種感覺,卻也深感呂大爺幾人運氣不錯,他們前腳剛進入霞關鎮,後腳就見城門守兵呼啦一下將城門關了起來。在霞關休息一晚,幾人便繼續南下,往廣嶺省府江珠而去。

傍晚時分,見着一個村落,五人便往村口行去,希望暫借一宿。未到村口,卻見一人疾掠而來,嗖一聲落在五人前方百米遠處,冷聲道:「此處乃為禁地,再前一步,格殺勿論!」

來人四十光景,深目鷹鼻,很是凶神惡煞的樣子,倒將呂過刻四人嚇了一大跳,待看清對方一身江湖客的行頭,頓時膽怯,唯唯諾諾地退縮不前。呂尚華卻是眉毛一挑,不作理會,裝作未聞似的,直往村裏健步走去。

來人乍見呂尚華對自己視若無睹,臉色陡然森寒,眼中寒光一閃,二話不說,身形撲來,右手成爪,帶着斷金裂石的威勢拍向呂尚華的天靈蓋。

呂尚華神色冷淡,毫無驚慌,彷彿不知自己正面臨着莫大危險,其實,他若非怕太過驚世駭俗,神念一動便可將來者輕易抹殺,區區一招鷹爪功又算得了什麼!

正在這時,馬蹄驟響,一抹森寒劍光驀地從呂尚華的身後刺向鷹爪。乍見寒光迸現,鷹鼻漢子竟視若無睹,手爪不管不顧抓落下去。看見鷹鼻漢子這般託大,一聲冷哼響起,劍光蕩漾,霎時血光頓現。

鷹鼻漢子一聲慘叫,右掌鮮血淋漓,方知來者那是一柄鋒利無比的寶劍,當下慌忙飛身驚退,身形閃晃,眨眼間便消失不見。外人看來,呂尚華這是撿回了一條性命,殊不知倘若遲得一息,那鷹鼻漢子便會被呂尚華一拳轟殺,這回卻是逃過一劫。

鷹鼻漢子方退,馬蹄聲又起,便見村落里七人縱馬狂奔殺出。氣勢兇猛,直往呂尚華這邊撞來。呂尚華見狀,身形一閃,右手拳頭宛若千鈞鐵鎚,轟向奔馬。出手奇快,不過眨眼功夫,七匹奔馬齊齊慘嘶悲鳴,如殘革敗履似的,連人帶馬摔飛開去。

這一手功夫,倒將見者怔住了,那驀然出現以劍相救之人更是哈哈大笑道:「這位小兄弟好俊的功夫,在下貿然出手倒是獻醜了!」

這人二十上下,身形修長挺拔,頗為俊俏。衣料質地上乘,顯然出身不俗,雖然現在一連風塵僕僕,卻難掩飾眉宇俊氣。這等人物,看一眼就具好感!呂尚華聞言,正欲回話,耳邊卻聽到村裏一個男子怒聲大罵:「現在就連一個賤民也敢違逆朕的旨意,朕這個皇帝當得還有何意思?還有溫陽這個佞臣,枉朕這麼信任他,他卻背叛朕,把整個廣嶺省獻給了祝諦這個狗賊......」馬蹄聲再次響起,村裏那些人在罵罵咧咧中漸行漸遠,終至消失。

待呂尚華神思迴轉,卻見那青年正和呂過刻四人說着話兒。說話間,那青年時不時瞟一眼呂萍水,而呂萍水亦羞答答地偷望幾眼對方,這一下子倒將呂尚華看得吃驚,就這麼會兒,兩人就看上眼了?呂尚華搖搖頭,就算看上眼了也未必不是件好事,我何必多管呢。

只是上前相謝,說了些感激的話,倒是知道此人姓韋名勝。一夜無話,翌日清早,雙方卻是同行,直到江珠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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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了最後一位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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