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探訪
安子墨回到酒店的時候，差不多已經是晚上十點鐘了。這一天，馮益打給他無數通電話，他只接過一通。他開門進去的時候，馮益正坐在酒店的沙發上跟他慪氣。他們來這裡已經是第三天了，這三天里，他們雖然是睡在同一張床上，可是又有誰知道，他竟然連碰都沒有碰她一下。
她真的懷疑，他是不是故意的還是怎麼樣。但是她畢竟是個女人，對於這方面的事又不能主動開口。而今天他更過份，把自己一個人落在酒店裡，從中午接了一個電話之後就匆匆地離開了。本來還約好晚上一起去逛街，現在都已經十點了，商店都打烊了，還逛什麼呢。
安子墨見到她鐵青的臉色，自知慚愧，於是便走過去對她主動道歉：「對不起。」
「你為什麼要說對不起?」她終於忍不住爆發了。「你告訴我，今天一天你究竟在幹嘛？」
「我在幫助朋友。」他語音一滯，旋即如常。
「什麼朋友？你沒有跟我說過，你在加拿大也有朋友？」她疑惑地問道。作為女人來說，她直覺他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在隱瞞著自己。
「那是以前的朋友，這次到加拿大來，我們又無意中又遇到了。」他不得不編了個謊。「對不起，怪我事先沒有跟你說清楚。」
「即使你跟朋友相聚吃飯，或者一塊去玩。為什麼要搞得這麼神秘，連電話都不接呢。我在酒店裡為你擔心了一天，我以為你出了什麼事，差點要去報警了。」她驟然激動地開了口。
「對不起。」他口中重複著這三個字。
「我不想聽對不起，我只想知道事情的真相，你真的沒有在騙我嗎？」她忍不住露出失望灰心的神氣。
「我說的都是實話。」他不得不繼續編下去。
「好，那今天的事到此為止。」馮益喟然道，她的直覺告訴自己他肯定有事，但是又不想跟他撕破臉大吵一架，以免引起他的反感。「明天，你總可以陪我了吧。」
「對不起。」他彷彿自夢中驚醒，明天他打算去見見自己的女兒。「明天我已經約了他們。」
「你是什麼意思？」她張了張嘴巴，眼神裡布滿了狐疑與憤怒。「今天你已經跟他們相聚過了，明天還要再繼續嗎？」
「我明天上午陪你逛街，游景點，下午才跟他們會和。」他略略沉默了一會兒道。
她覺得自己無言以對了。原以為這場旅遊會改善他們之間的關係，可是這下可好，反倒成了他跟他的舊友聚會的好機會了。她深深地吸了幾口氣，生怕自己的火氣一不小心就翻了上來。到最後她什麼話也沒有說，就拿著衣服去了浴室洗澡。
安子墨見她走進浴室之後，連忙給伊醒打了個電話，在電話中得知兜兜的病情一切安穩，這才放下心來。他想了想，決定延長自己的回國的日程，於是迅速地給航空公司打了通電話，重新訂了機票。
次日，安子墨果然遵守諾言，整個上午都聽她的安排，去觀看了水族館，唐人街，伊麗莎白女皇公園，這才把她昨天晚上的陰霾一掃而光。可是在公園裡散步的時候，將她將手攙進他的胳膊肘里的時候，安子墨卻不經意地推開了她的手。他還是很抗拒跟自己有親昵的接觸。
「我們現在去吃午飯吧。」他一邊走一邊說道。
她抬腕看了看錶，發現才十一點，於是微微地噘了噘嘴：「也太早了吧。」
「我肚子餓了。」安子墨淡然地說道，甚至眼底還掠過一絲不耐的神色。
她只得陪他一塊去吃飯。吃過午飯之後，他就跟她分道揚鑣了。
他匆匆忙忙地來到了醫院裡。兜兜的頭上纏著紗布，伊醒在一旁守著她，一見到他來，便笑著跟他彙報了兜兜的情況，說孩子已經醒了，而且還吃了一小碗的粥，現在又睡著了。
他左右環顧了一下，沒有發現蓁蓁。
伊醒主動跟他說道，蓁蓁回家去了，等下就過來換她。
過了半個小時，蓁蓁回來了，她似乎換過衣服了，除了臉色顯得有些疲憊之外，精神看上去還可以。她見到他，眼睛閃過一抹奇異的光芒，又俯下身去看自己的女兒。
伊醒跟她說了幾句話之後就離開了。
病房裡只剩下他們兩個人。空氣中的濃度猝然地升高了，兩個人都覺得不自然。可是光在病房裡坐著，誰也不開口，更是覺得有幾分怪異。
最後，還是她先開了口：「我想對你說一聲謝謝。」
「這是我應該做的，兜兜是我的女兒。」他的聲音鮮明明確，又異常地清晰。躺在床上的小人，粉妝玉琢似的，竟然是世上另一個衍生的自己。
「你……怎麼知道我在加拿大？」他突然間用想起點什麼的眼神看著她。
「因為我去機場的時候遇到了馮益，其實我也不敢確定你是不是去加拿大，我只是抱著試試看的心態，因為那個時候實在太急迫了，我根本就來不及想……」她頓了一頓，繼續說道，「兜兜這次沒事，完全靠你。」
「當初我們分手了，為什麼你要生下這個孩子……」他能夠想像當年選擇生下這個孩子，她鼓起了多大的勇氣。未婚生子對於一個事業正處於上升期的藝人來說，一旦新聞曝光，要遭受多麼重大的打擊。他想著，盯著她的臉，不禁喚起了對她的憐惜之情。
「我想要這個孩子。」她輕輕地翕動著嘴唇，目光停駐在病床上的兜兜身上，那相似的眉眼，那哭鬧時嘴角抽動的模樣，無不引起她的一憐一愛。當初也面臨著要不要生下她的兩難決擇，但是她還是選擇要生下這個孩子。
「兜兜是我們的女兒……」他喃喃地低語道。他從來沒有想過他在五年之後竟然會有一個孩子，那個孩子他只見過一面之後，就永生難忘。大概這是來自血溶於水的一種微妙的體驗。
「你以後也會擁有自己的孩子！」他的話使她一怔，反倒引起她小小的心情波動。如果不是為了孩子，她不會選擇將兜兜的身世告訴他。「你馬上就要跟馮益結婚了，能不能請你當作不知道這件事。」
他起先是一愕，既而啞然地笑了一笑。為什麼她說的話跟伊姨如出一轍。這種事還能當作不知道嗎？兜兜是他安子墨的女兒，他不可能當作不知道。
「我以後想常常來看她。」他痴痴地盯著那張熟睡中的臉，試探著問她。
「還是不要了吧。」她的嘴角微微地抽搐了一下，「因為兜兜從一生下來不知道你是她的父親，你突然間出現，我怕她……」
「但是事實上我的確是她的父親！」他單刀直入地說道，「我只是想能夠見見她，我跟她已經分開了四年多，錯過了一生中她最寶貴的成長，以後不想再缺席她的成長。我只有這麼一點小小的要求。」
「可是我怕會被她知道……」她愣了愣，有點了兒驚愕而感動。
他當然清楚她口中的所指的「她」是誰。
「這件事我會跟她說清楚的，我想她應該也會諒解的。」他沉吟了片刻之後說道。
「你們之間應該感情也不錯吧。」她說完這句話之後，連自己都嚇了一跳，怎麼會說出這種有點酸的意味的話呢。
果然，他眉頭一揚，有點驚訝地說道：「我不知道怎麼形容我跟她之間的關係，不過這些年以來，她的確幫了我很多。我們五年前訂婚，可是到現在我才答應跟她結婚。對了，你的丈夫呢？為什麼到現在我都沒有見過他？他對兜兜好不好？」
聽到他提起自己的丈夫，她愣怔了一下，血色立刻從她的臉上變談了。她該不該跟他說實話呢。
「他……」她想了想，「他的工作比較忙。」
「他對兜兜好不好？」他問道。
「很好，他把她視作親生骨肉一樣。」她胡謅道，「這些年以來多虧他在我身邊。」
「你在撒謊！」他毫不客氣地指出來說道，「你根本就沒有結婚，也沒有所謂的丈夫。」
她迅速地拾起眼睛來，眼睛里充滿了惶惑而緊張：「我沒有撒謊！」
「你在提到你丈夫的時候，一直垂著眼皮，偶爾抬起眼睛來的時候，眼珠是向左看的，你根本不是在想，而是在撒謊！」他閃亮的眼睛里燃著火焰，燒灼般地盯著她，「你沒有結婚，那個丈夫根本就是子虛烏有的事！我說得沒錯吧！」
她大吃一驚，在他如此肯定的語氣下震撼了，一時之間腦袋空白一片，不知如何應對。
「兜兜需要安靜地休息，你還是先走吧！」半晌她才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
「你為什麼要騙我？」他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穿透力。他緊緊地盯著她閃爍的眼睛，一步步逼近問題的核心。他想知道真相，她究竟還有多少個秘密在瞞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