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進退兩難

傅天宇離開了香港，霍靜音除了在片瑒才能見到之外，蓁蓁已經巴不得馬上拍到殺青的部分。……www.……好在這一天已經來了，她參加完殺青酒會之後，當即決定坐晚上十點鐘的航班前往A市。

掰著手指頭數了一下，與安子墨未見面已經有整整十五天的時間了，儘管身心疲憊，坐上飛機的那一瞬間，她的心裡還是覺得十分高興。她從手袋裡掏出自己的皮夾子，隔著透明的表袋她用指腹撫摩著安子墨漾著笑容的臉。

在臨上機前，她曾經撥了一通電話給他，但是他沒有接。於是她也沒有執意再打下去了。只是她沒有想到的是，此時此刻的安子墨正在自家的客廳里坐立不安。

趁著他母親與馮益的母親對他們的訂婚討論得熱火朝天的時候，安子墨把馮益叫進了書房。

他們的關係曾經是那樣的純粹，令他有一刻認為找到了自己的知己。他微嗽了一聲，轉過身，卻撞上了她略帶嬌羞的臉。

他暗暗地有點吃驚，但還是說道：「你認為訂婚這件事怎麼樣？」

馮益柔美如月光般的眼眸轉向他：「我沒有異議。」

「異議？」他震驚極了，「可是你覺得我們有好到要訂婚的地步嗎？」

「子墨，我們兩人的年紀都不小了，我快到三十歲了，我母親在我這個歲數的時候我都已經會說話會走路了。女人的青春有限，也許我已經沒有機會再挑選一個自己真正所愛的男人。可是你，我們從小就知根知底，婚姻並不是兩個最愛的人走在一起，而是最適合的人在一起。而你就是那個最合適的人。」馮益一隻柔軟而微溫的手主動地伸過來，在他的手上握了一握，又鬆開了。

安子墨被她的話堵噎得開不了口，想了半天，有些笨拙地開了口：「依你的條件，如果想找一個自己愛的人還會不容易嗎?馮益，我絕對不是你合適的結婚對象。」

「我知道你不願意。」她輕輕地咬了一下那嫣紅的嘴辰，溫和地說道，「這件事是他們兩個大人商量的結果。我聽到了這個消息之後，雖然有些驚訝，但還是接受了。子墨，我對你的感情並非那麼深，但也不是完全沒有感情。我相信依我們之間的默契與理解，一定能培養出感情來的，我也堅信自己能使你愛上我。」

他倒抽了一口涼氣，愕然道：「你知道我的心裡一直有一個人……而且我已經打算跟她復婚了。你知道我在說誰。你願意自己的丈夫在心裡永遠存著另一個女人的影子嗎？」

馮益的眼中掠過一絲惶亂的神色。她年紀大了，再加上前男友出軌的事件之後，迫切需要找到一個新的男人揚眉吐氣。而安子墨是最好的人選，沒有人比他更適合來擔當這個角色。

那麼即使安子墨心裡有另一個女人，那又有怎麼樣呢。

「我能接受！」她彷彿是下了很大的決心說道，「我不介意你的心中有誰存在，只要你在我的身邊，跟我一起生活，那就足夠了啊。」

安子墨的身子輕輕地震顫了一下，他大概沒有料到她會這麼說。

「你認為我們這樣勉強地訂了婚，再往後結婚，會是一個怎麼樣的結果。你認為這樣的婚姻有意義嗎？」

「可是婚姻不就這樣嗎？你以為兩情相悅的婚姻有多少呢。愛情不可能存在一輩子的，它是有保質期的，等過個一年半載，激情褪袪，誰跟誰過還不是一樣的嗎？子墨，你這個人就是把愛情想得太美好，太理想主義了。你跟郁蓁蓁又不是沒有談過戀愛，又不是沒有結過婚，那麼到頭來你們還不是分道揚鑣嗎？如果你們真的很相愛，那為什麼當初會離婚？」

她的話每一個字都刺痛著他的神經，他不否認她說的話部分屬實，可是這一切跟她又有什麼關係。即使沒有蓁蓁在，他也不可能喜歡上馮益的。

「我想我大概不能夠跟你訂婚。你最好跟你的母親說明，免得她亂點鴛鴦譜。」他正了正臉色說道。

想不到，這一次馮益一反常態，沒有大吵大鬧，與他據理力爭，卻眼眶泛紅，眼睛里冒出點點的霧光。

「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在外人看來我風光無限，我的確有比別的女孩子擁有更多的東西，但是我一點也不快樂，也不開心，有時我寧願跟別的普通女孩子一樣。我交往過的男朋友，每一次我母親都不喜歡，都逼著我分手。」她咬了咬嘴唇，悲弱而又無助地望了他一眼，「你是我母親唯一看上的男人。我真的想跟你有一個好的結局。以往每一次拍拖，我都太痛苦了，戀情往往不是無疾而終就是以劈腿分手。曾經我想自己這一輩子大概要孤獨終老了，或者跟我母親選的男人共度餘生，這一輩子大概行屍走肉般地度過了。但是你出現了，你就像是我黑暗中抓住的最後一縷光，雖然我們現在的感情基礎還很薄弱，但是我有信心，可不可以請你也給我一次機會？」

她說的那樣懇切，那樣卑弱，幾乎把自己放在比他低幾級的立場上，這是她以往從來沒有過的態度。他不知道馮益的母親與自己的母親給她洗腦了還是怎麼樣了。為什麼馮益變得陌生了，不像是他所認識的那個活潑開朗的女孩子。

不過即使她再怎麼樣變，哪怕變得跟蓁蓁一樣，他也不能夠答應與她在一起。他已經負了蓁蓁一次，絕對不可以再負第二次了。

「來人吶！子墨！」馮益的母親尖叫聲在樓梯口徘徊。

他與她迅速地交換了一下眼色，立即邁開大步走出房門。

馮益的母親站在樓下仰著臉望著他們兩個，慌裡慌張地叫道：「你母親不知道怎麼回事。她居然昏過去了……」

「快點送她去醫院！」他生怕他母親出事，三步兩腳地從樓梯口跑下來。

想不到傅嘉慕微微地睜開眼睛，臉上流露出痛苦不堪的神色，聲音緊憋微弱：「我不去醫院！讓溫姨給我拿葯過來！」

溫姨給傅嘉慕服過葯之後，傅嘉慕難看的臉色恢復了許多，精神也好了起來。這時馮益的母親關心地詢問了她幾句，就帶著馮益與她告辭了。

她們兩母女走了之後，傅嘉慕上半身的身子靠在沙發上斜躺著說道：「媽知道如果這次訂婚，你是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媽知道你不喜歡馮益，可是子墨，媽的年紀已經那麼大了，你父親一走了之，把你們兩兄妹丟給了我。我自知失責，沒有管教好你們兩個。如今子影已經離家出走，我打過她好幾次電話，她連接也不想接，看來她真是恨透了我這個做母親的。我管教無方，今弄得你對我心生怨氣，你妹妹又不願意認我，我一把年紀，感覺到非常失敗。我的年紀也越來越大了，身體也越來越差，不知道有生之年還能不能看到你們兩兄妹有結婚的那一天。只怕我閉眼了之後也無法看到有這麼一天……」

「媽，你能不能不要再說這樣的話。」安子墨可以對任何人心狠，卻無法對自己的母親心狠。

「那你答應我，跟馮益訂婚，好不好？就當是媽求你了，你不要跟那個女人在一起。」傅嘉慕的眼角滲出了淚水。她跟安雨澤將近三十多年來的婚姻中，無法征服自己的丈夫，可是對於自己十月懷胎，一手生下來的兒子，她還是有辦法對付的。

見他沉默不語，馮益顫巍巍地從沙發上坐了起來，直視著他，雙膝微微地打顫著，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子墨，媽只求你這麼一件事，你就當可憐可憐我吧。」

「媽，你先站起來好不好？」他對於傅嘉慕的下跪無法做到無動於衷，這一天又來臨了，而傅嘉慕做得似乎更加地絕烈。他到底要怎麼樣做？才能平衡她跟蓁蓁之間的關係。

「你不答應我，我不站起來。馮益是個好女孩，感情是可以培養的，再說你們早就有基礎了。你沒有試過怎麼知道不喜歡她呢？以前你們也一起出去逛街，看電影的。你常常說她跟你投緣，為什麼你不肯試一下呢。」傅嘉慕苦口婆心地說道。

安子墨望著窗外漆黑的黑夜，就像張著一張巨大的口子將他吞噬進去。他想到蓁蓁，想到從香港回到A市，在機場給她發去了一條消息：我走了，等我，ILOVEYOUFOREVER.她立刻就回過來一條，METOO.甜蜜的簡訊他還保存著，可是真的要成為兩人之間發的最後一條嗎？他們兜兜轉轉，好不容易才能在一起，大有破釜成舟的決心。可是為什麼他又堅持不住了呢。傅嘉慕坐在沙發上眼巴巴地望著他，那是含辛茹苦將他拉扯大的親生母親，手腕上還纏著紗布，他怎麼能忍心呢。他兩邊的太陽穴酸漲不已，幾乎已經失去了意志在支撐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