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拉攏
蘇存毅市長當晚就到公安局找白華天談了話，說了匿名信的事，會由檢察院，督查室，市紀委和廉政公署共同組建一個調查小組初步調查。
警方在當天晚上就在周雄的住所將其逮捕，暫時查封了天上人間，並對其住所和辦公室進行了仔細搜查，在辦公室內的保險箱中雖然沒有發現任何與白華天有關的材料，倒是發現了許多周雄的秘密賬本，核實后，天上人間夜總會確實存在嚴重的偷稅漏稅問題，並且涉及黑勢力犯罪，於是調查小組從初步調查改為正式成立專案組，白華天被證明清白，但由於濫用職權嚴刑逼供一事還在調查，市政府連夜開會決定白華天暫時停職，等事情調查清楚之後再做處理。
被折騰了整整一天一宿，白華天很是疲憊地坐在自家寬敞客廳內的沙發上，看著地磚上燃燒著的一個火盆長出了一口氣，跳動的火焰中，他的臉色顯得有些猙獰。
他不是沒想過周雄會留下一些證據保全自己，換自己也會這麼作，只是沒想到這麼隱蔽的事會被人舉報，幸虧調查組有他的親信，這才將證據偷偷給他截下。其實調查小組成立時他不是沒想過通知周雄轉移文件，但思來想去，那時候一是自己正被調查，二是似乎周雄被什麼親信背叛了，自己可以通知他一次兩次，但沒準兒哪次不注意他就折了，自己和他來往的證據那可還是在他手上，掂量了一下，白華天並沒有知會周雄，而只是囑咐自己的親信將文件箱里關於自己的資料全部截下，作為前任政法委主席的弟弟，現任的京城市局常務副局長，在公檢法內部，這點兒操控能力他還是沒有絲毫問題的。
看著火盆內漸漸熄滅的火焰，白華天長長出了口氣，總算把自己洗清了，周雄想將自己當成一根線上的螞蚱，自己可不想和他做一條船，周雄畢竟事兒太多，據說和那個已經被抓的喬安還稱兄道弟的，沒準哪天喬安扛不住了把他抖了出來，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保不準兒裡面還有多大的事情呢，總不能到時候自己還給他滅火吧。
現在好了，總算不用受他鉗制了，靠在沙發上，白華天開始思索起要不要保周雄來，現在沒了那些證據，他進可攻，退可守，保不保周雄對他都沒什麼損失，現在想想，都不得不佩服自己這步棋走得妙，置之死地而後生。
掂量了一下，如果想保周雄，觸及的方方面面太多，而且自己現在還是暫停公職，一想到被鄭軍那小子陰了一次，白華天就有些怒不可及。再想要保周雄沒準兒會被人在背後議論戳脊梁骨，而且專案組裡那個廖文昌和蘇婉茗平時就和自己不對付，這種關鍵時刻別被他們看出什麼玄機，畢竟匿名信上可是有自己的名字，看來，想徹底從漩渦中脫身，那就只有讓周雄閉嘴了。
白華天眼神漸漸冷厲，周雄啊周雄，你就別怪我不厚道了，誰叫你連自己人都管不好呢？說起來，我白某人倒要感謝寫匿名信這個人，能幫我和你撇清關係。
…………
專案組在廖文昌和蘇婉茗的帶領下，雷厲風行，僅僅一天時間，周雄偷稅漏稅的事實已經基本核實，更查出一些周雄開天上人間期間賄賂過的某些政府職能部門的領導，因為專案組辦事效率極高，廖文昌等人還被市局嘉獎。只是被取保候審的鄭軍一直沒有對自己在警察局受到的不公正待遇提起訴訟，這倒是讓白華天有些如鯁在喉的意思，他總覺得事情還遠沒有就這樣結束。
西城區一家裝飾的極為別緻的小餐廳內，白軒舞穿著時尚的紅色風衣，一條彩色的愛瑪絲巾系在脖頸處，黑色的短裙下黑絲襪包裹著的一雙修長的美腿誘人至極，精緻的小腳隱沒入一雙紅色的高跟鞋中性感撩人，白軒舞靜靜地喝著茶水，似乎在等什麼人。
蘇婉茗風風火火地走了進來，穿著便裝的女人少了一絲英姿卻多了許多女子的柔情，看見白軒舞的身影急急忙忙地走了過去，「軒舞，等很久了吧！」蘇婉茗親昵地打著招呼。
聽見好友的聲音，白軒舞轉頭嫣然一笑，「沒有呢，我也是剛剛到。」
「一杯花茶，來點你們這拿手的小點心！」蘇婉茗坐下之後看了看菜單就交給了侍者，看著自己的閨蜜問道：「軒舞，你這麼急著叫我出來有什麼事嗎？」
白軒舞看了看四周，低聲說道：「婉茗，我昨天晚上聽我爸爸說，我叔叔因為濫用私刑毆打犯人被廉政公署的人立案調查呢？」白軒舞卻是前任政法委白主席的千金，白主席三位夫人，年近40才有了這麼一個女兒，白家上下都是極為寵愛，白軒舞雖然有些小姐脾氣，但為人卻很是單純，聽說自己的叔叔還捲入了一宗受賄案件，而正好是自己的好姐妹在調查，就想來問問是不是有什麼冤枉自己叔叔的地方，在白軒舞眼中自己的叔叔可是一個「慈藹」的長輩，怎麼想也和犯法沾不上邊的。
蘇婉茗聽見好友的話，就搖了搖頭，你這個小公主將世人看的都太過簡單了，「軒舞，白叔叔有沒有犯法這事我不知道，我不會冤枉一個好人，更不會放過任何一個不法分子！」
白軒舞一雙妙目不解地看著蘇婉茗，卻極為肯定地說道：「婉茗，我叔叔是不會犯法的！」
蘇婉茗就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我們不說這個了好嗎？」
她並不想跟自己的好友在這件事情上理論，但顯然白軒舞並沒有就這樣放下的意思，「婉茗，你是在調查我叔叔是嗎？」白軒舞小聲問著。
「我是在調查一起案子，但是還沒有什麼證據表明和白叔叔有關，軒舞，我不想說這事！」蘇婉茗有些氣憤地說道。
「哦，好吧！」白軒舞有些委屈地回了一聲，兩個人從小一起長大，蘇婉茗從小就像個男孩子一般，白軒舞對於比自己稍大些的蘇婉茗一直都是言聽計從。
蘇婉茗看著好友有些難過的樣子就搖了搖頭！心裡暗嘆道，軒舞，也許通過這件事，你會長大一些。儘管暫時沒有證據，但蘇婉茗並不相信白華天是乾淨的，不過她也很有些佩服白華天，就在自己眼皮底下，那些有關他的資料愣沒搜到。
…………
秦楓看著坐在自己對面顯得極為拘謹的廖文昌搖頭笑了笑，「廖大隊，我們又不是第一次見面了，何必這麼緊張呢？要說上次孤兒院的事情還要多謝廖隊長呢！」
廖文昌賠笑著搖了搖頭，「都是我應該做的，都是應該做的！」廖文昌今天接到秦楓的電話當時就有些發愣，他是在上次抓捕謝家進的時候，事後才知道那個年輕的男子是前任秦市長的兒子，今天接到秦楓的邀請，他思慮再三還是前來赴約，心理面就覺得秦楓和那份匿名信之間似乎有某種不為人知的聯繫，雖然不明白白華天怎麼和秦楓交惡，但一想到秦楓背後的勢力，廖文昌決定要豪賭一把，自己本來在市局就被白華天壓著，兩個人本就不對路，這次說不定就是自己的一次機會。
秦楓品著茶，笑著說道：「勝敗乃兵家常事，不過希望白局這次被暫時拿下就再也不要有翻身的機會了，讓他敗得徹底。」
廖文昌暗自吃驚，沒想到秦楓說的如此直白，「秦先生，你的意思，我，我不明白……」
秦楓就笑著搖了搖頭，「廖隊長，你我都是明白人，我相信你知道我所說之話裡面的意思，我倒是聽說周雄自從被抓進去之後就吵吵要見白局長，不過白局長卻是死也不肯見他。」
廖文昌暗暗心驚，沒有想到秦楓的手竟然伸到了警局內部，但他又不明白，既然秦楓在警局內部有人，又來拉攏自己是何用意？
秦楓看著廖文昌臉上極盡豐富的表情笑著將臉湊近他，低聲道：「我送你個立功的機會，怎麼運作你自己把握吧，周雄那兒還有一招殺手鐧，白華天不聽，我想你該聽聽吧？你這樣這樣……」
廖文昌聽了秦楓的話暗暗心驚，沒有想到這件事情背後的推手竟然真的就是秦楓。
秦楓拍了拍廖文昌的肩膀，「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我之所以找上你，就是因為你身世乾淨，背後
沒有任何家族，廖大隊，該說的我都說了，如何選擇你仔細斟酌！」說完也不等廖文昌答覆，起身離開了這家小飯館。
…………
市局三樓的拘留室環境還不錯，是專門用來拘留一些經濟犯罪嫌疑人的，單間，有床有椅子甚至還有收音機，就是常年曬不到太陽，室內潮乎乎的。周雄穿著深藍色唐裝，手上戴著粗粗的金扳指，典型的暴發戶形象。
周雄陰沉著一張臉坐在床上思量著這些天的事兒，看來白華天那狗東西不但放棄了自己，還要準備一下打死自己，哼，來吧，看看到底最後誰會後悔！心裡發狠的同時又有些悲哀，想來自己未來的命運似乎已經註定，自己再怎麼掙扎，也改變不了什麼。
走廊里傳來腳步聲，隨後拘留室的門被人打開，走進來一名高大魁梧的警察，手裡拎著飯盒，周雄認識他，刑偵大隊的廖隊長，自己當天就是被這傢伙從家裡給逮了個正著，這些天老在拘留室跟前轉悠，大概是白華天的人吧，盯著自己別亂說話。
「廖隊，怎麼送飯這種小事兒也勞煩您呢，真是擔待不起啊！」周雄大馬金刀的坐著，還帶著一絲江湖氣息，語氣里滿是譏諷。
廖文昌笑呵呵將飯盒放到桌子上，也不客氣，就在床邊坐下，如果不是借送飯的機會，除了審訊，專案組人員是不許單獨和周雄接觸的。
「吃吧，周大經理，你多少也算是個名人，怎麼就混到這步田地？吃一口少一口嘍！」廖文昌看似不經意地說道。
周雄聽了卻是一愣，怎麼這話說得好像自己就要被處決了一樣，鼻子里哼哼兩聲，裝作不屑般說道：「我不過就是個經濟犯，還不至於被判死刑吧！就算是死，也總比給人作狗好」
廖文昌倒是大笑了兩聲，原來他當自己是白華天派來的，「我說周經理，你和那喬安之間的勾當，不用我說你心裡清楚的很。」說完用手指了指天，故意低聲說道：「上面已經十分震怒，要嚴懲你們這些奴隸販子，恐怕周經理還不知道，現在北京城的娛樂場所已經被查了個底兒掉，別說我沒告訴你，你的那些狐朋狗友自保都難，別想有人救得了你！」看了一眼不知道在想什麼的周雄，廖文昌繼續按照秦楓的話說道：「真是人心叵測，周經理啊，你當初在外面可是威風八面，跺一跺腳整個北京城都要顫上三顫，可是如今呢，不過就是階下之囚，牆倒眾人推，你在天上人間的那些個小蜜，小情兒可是爭先恐後的揭發你那些見不得人的醜事呢！」
周雄冷哼一聲，不過面色卻是越發蒼白。
廖文昌笑笑，繼續說道：「或許您以為在他心裡你是財神爺，是不是？地位很高，可以和他兄弟相稱，親密無間，其實呢？您，周經理，在人家心裡，就是一尿壺！您自己想想是不是，白局缺錢，缺女人時，就好像憋了尿，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您，可等人家尿完了，第一個踢走的也是你，現在白局為什麼動你，那是因為人家白局以後都不再缺您那倆錢了，就好像人家以後改用能沖水的馬桶了，那還要尿壺幹嘛？當然一腳將你遠遠踢飛，免得您有味兒，沾人家白局自己一身騷！也就你把，還拿他當個寶貝似的，還以為他是你的救命恩人呢？」
周雄被廖文昌說的面色鐵青，他早就想到了白華天可能拋棄自己，今天被廖文昌這麼一說心裡更是憤恨不已，廖文昌覺得火候差不多了，起身拍了拍周雄的肩膀，「我給你指條明路，把知道的都說出來，做個污點證人，也許你此生還有機會呼吸到監獄外面的空氣。」說完也不再多留，走了出去，按照秦楓的意思，周雄一定會把他知道的東西交出來，只不過是在下次兩人見面的時候。
「該說的，我都說了，就是不知道周雄會不會就範！」電話里，廖文昌小心地和秦楓交談著自己和周雄見面的經過，秦楓卻像是沒事人一般笑道：「沒關係，所謂七分人事，三分天意，咱們盡了人事，就看天意如何了，這不是你我可控的。」廖文昌聽著秦楓的話又是欽佩又是慚愧，人家年紀輕輕，就是這份寵辱不驚的淡定就夠他好好學習一陣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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