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二婢
就眼下而言，方林的處境，其實比現在已然不知身在何處的趙海南宮度等人更要危險得多，如置身於滾滾洪流之下，稍有不慎，就可能會被碾得粉身碎骨。一切，都得靠他獨自面對，無法從任何人那裡得到任何的幫助，包括歸三郎在內。
這樣舉步維艱兇險重重的形勢，方林其實早有預料，在遊歷的這段時間裡，心中亦有了一個應對方案的大致輪廓，能否化險為夷，就得看之後實施這個方案時隨機應變的效果了。
去東邊別院的路上，王伯看似隨意地問起方林與歸三郎交往的過程。方林也沒有刻意隱瞞什麼，盡量簡明扼要地敘述了一遍。
聽過之後，王伯的表情未變，但面上深深的皺紋舒展了少許，顯是比較滿意方林的坦承。暗想原來如此，只是歸氏家族的正嫡之爭如許激烈，就算自己也難以幫上小少爺，這個從靈禁之地出來的少年，即便有幾分聰明急智，能力見識終究十分有限，又能有什麼手段幫小少爺解開眼前困局？心情沉重，無聲地長嘆出一口氣，瑟然搖了搖頭。
別院外，也不知王伯用什麼方法傳出了通知，已有兩個豆蔻年華的美麗少女候在院外，見到王伯，便恭敬地齊聲叫道：「小婢晴紋、素紋見過王老。」聲音清脆宛轉，宛如黃鶯出谷，分外的動聽。
這兩名少女，雖是婢女裝束，但天生麗質，一個嬌艷明媚，一個清雅柔婉，身姿窈窕動人，俏靨如花，並肩而立，便仿似芍藥與幽蘭在競相爭艷，竟然都是難得一見的絕色佳人。
方林眼眸微不可察地一眯，暗自震驚，他的震驚自然不是因為這二女的美貌，而是她們的實力。儘管他早有心理準備，清楚歸家堡這樣一個大修真家族中的人，定然個個決非等閑，卻也沒想到，僅僅是兩名女婢，她們的修為便讓自己絲毫無法看透。這說明了，這二女的實力比他高出了許多。
王伯對兩個婢女微微頷首，道：「這位方林方公子，是小少爺的客人，這段時間便住在這裡，你們須細心服侍好，不得怠慢了客人。方公子有什麼吩咐，你們都需盡量滿足，如若無法辦好，就及時向我稟報。」
「是。」兩女應了，又沖著方林盈盈施了一禮，道：「小婢晴紋、素紋見過方公子。」
方林聽得清楚，那容顏嬌艷明媚的婢女叫晴紋，另一個氣質清雅柔婉的婢女叫素紋，分別向她們點點頭，禮貌地說道：「以後就麻煩兩位照顧了。」
晴紋與素紋二女又齊聲道：「不敢當，方公子客氣了。」
王伯擺袖道：「好了，方公子，老夫尚有事待辦，你就隨她們進去吧。」說畢便自離去。
見到王伯對方林的態度明顯不是如何的熱情，兩女心中微覺疑惑，相視一眼，將方林請入院內。二女當中，晴紋性情要比素紋活潑大膽，偷偷用神識探查了一下方林，發覺他修為極為低下，且經脈已然固化，俏面上不由得立刻露出了異色。
把方林在別院正房中安頓好，告知他有事可以隨時召喚后，兩女出了房，晴紋拉住了素紋，告訴她自己的發現。素紋嚇了一跳，低聲道：「這位方公子是主人請來的貴客，你怎麼敢做出這等冒犯之舉，若是被主人或王老知曉，必會重責。」
晴紋瑤鼻一翹，漫不在乎地輕哼道：「這個方林又會是什麼貴客了？看王老對他的態度，明明就是不怎麼在意，我們都有鍊氣期二層的修為了，反而還要來聽候一個修為比我們低的傢伙使喚，真是氣死人了。」
素紋黛眉微皺，勸道：「我們在歸家堡，是奴僕下人身份，不管怎麼說，方公子是歸家堡的客人，我們就必須恪守本分，不能對他不敬。」
「奴僕下人又怎麼了？」晴紋很不高興，道：「我們是為了修行，才自願進歸家堡為婢，可不是什麼真正的奴隸，更不是什麼人都能輕看的。再說，我們也不是一輩子都得當下人，只要我們修為達到了鍊氣期中階的第四層，就能當上歸氏家族的外門弟子，以後，說不定還有機會正式成為歸氏家族中的一員，怎麼能妄自菲薄自己看輕自己呢？」
素紋無語，想再勸，又不知從何說起。
嵐林星雖是第一級修真聯盟星，但能夠修行的人，畢竟屬於少數中的少數，資質、財力和機緣缺一不可。這晴紋與素紋，均是行雲城的普通人家出身，天資雖然不錯，但家中無力供她們拜入修真者門下修行，通過歸家堡的選拔，自願進身為仆，才有幸得到歸氏家族賜予的修行功法，獲得修真煉道的機會。
這兩女的性情差異較大，素紋還好，深知自己的修行機會得來不易，心中萬分珍惜，平時腳踏實地，兢兢業業為歸氏家族服務，不敢稍有逾越之處，唯恐不慎犯錯，使得自己的理想與努力盡化為流水。
晴紋卻不同，此女心比天高，自認無論天資，抑或智慧，以及本身容貌等其它方面的條件，皆為上上之選，絕不遜於任何人，唯一比別人差的，便只有出身。因此，此女一向暗懷不平之氣，覺得天道對自己太不公平，一門心思想要出人頭地，成為人上之人。
這樣的想法，本身並沒有錯，錯的，是此女選擇的方向。她想走的，是一條捷徑，想通過當上歸家堡中的其中一位女主人，又或是別的類似的方法，來迅速改變自己的身份與地位。有了這樣的想法，此女的功利之心，自然便是非常的強烈，對修為比自己還低，且日後沒有多少發展前途的方林，根本就不放在眼裡，更別提再生出幾分尊重之意了。
對於晴紋的心思，與她朝夕相處的素紋，當然再清楚不過，為之深感憂慮。像她們這種出身卑微，修為極為淺薄，勉勉強強才可稱為修行者的人物，便有高等級的修行者看上，最多也不過將之納為侍妾罷了，想一步登天，成為其的雙修正侶，純粹只是不切實際的痴心妄想。若運氣不好，遇人不淑，恐怕連侍妾之位亦不可得，只能淪為他人的玩物甚或是爐鼎，從此悲慘一生。
「叮叮叮……」
傳喚鈴聲忽然響起，晴紋美眸一轉，不滿道：「這傢伙還真當自己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了，這麼快就來使喚人……哼，先晾一晾他再說，免得慣壞了這種人的臭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