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生死兩茫茫

第十八章 生死兩茫茫

清晨,秦玉走出房門,眼中還帶著血絲,翻來覆去折騰了一宿,總共睡了不到三個時辰,天依舊陰沉,卻沒有雨,不過看這天氣雨停也只是暫時的。

青口鎮李家負責的藥材生意極其龐大,整條街道的店鋪、商人都受之管轄,每天光是稅收就是一個天文數字,當然了,這些稅的絕大部分是要上繳的。

街道泥濘,秦玉走到這裡的時候,剛好看到許多身著青衣的人在那裡撲著干稻草,青衣,也是李家人的象徵,他打心底有些羨慕這些人,因為這身衣服就代表著在這裡擁有相當高的地位。

突然,他發現了一個與眾不同的人,那是一個少年,十四五歲的樣子,皮膚格外的白皙,他的面龐帥氣冷峻,足以秒殺各種年齡階段的女人,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的眸子,只要看一眼,就絕對人就不自覺的被他的眼睛吸引。

「長這麼好看,小白臉啊!」秦玉自問模樣也是十分俊俏,但畢竟年齡太小,而這一位除了長相之外,似乎還有點別的東西。

觀察了片刻,他似乎明白了,那是一種氣場,一種站在那裡,便是中心的氣場。

他腦中突然閃出了一個名字——李玄一!

「不會這麼巧吧?號稱不世出的天才人物居然被我給碰上了?」

他看了看簇擁在這人周圍的青衣人,越發肯定了這個想法。

要說這李玄一,在當陽嶺上可謂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七歲便修鍊出內勁的超級天才!十二歲時就號稱神水峰第一高手,要知道神水峰李家擁眾數萬,是名副其實的大部落。秦虎村的天才秦飛虎和人家比起來,簡直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就在這時,他在不遠處看到了方山清,剛要揮手打招呼,卻發現方山清一臉恭謹,對著身旁的一位老者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一旁還有小女孩七七和幾位李家老者,瞧那樣子,根本就是以下人自居了。

「這人誰啊?好大的身份。」

秦玉跟了上去,對方進了一家店鋪,鋪子的匾額上寫著百草堂三個字,神水峰兩人守在門口,說來也巧,守門的一人他也見過,就是昨晚帶他去客棧的那人。

他剛走到門口,另外一人便伸手攔住了他。

「百草堂此刻正有要事相談,閑雜人等迴避!」

「不必,他方公子的朋友,我昨日見過,讓他進去吧。」

秦玉沖那人點了點頭,走了進去,廳中人很多,倒沒有人注意到他的到來,但每個人都站在那裡,即便身旁就有椅子也是一樣,唯一坐著的人便是那位連方山清都敬若上賓的老者。

他打量著老者,此人體態微胖,臉上帶著一絲泯滅眾人的傲色,可惜他的樣貌有些醜陋,倒是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東西呢?」老者發出了問話。

方山清拿出一個精緻的木盒,不等他打開,老者便一把奪了過去,快速的打開了木盒,木盒裡躺著半扇靈芝,正是秦玉交易給方山清的那半扇。

「果然是長精芝!哈哈,這樣一來,我那一爐丹藥就有著落了!好了,東西我就收下了,至於報酬方面……下個月的今日,我會差人把練好的丹藥給你一枚,如何?」

方山清一聽,大喜過忘,忙不迭的點頭。

但突然老者話鋒一轉,問道:「可惜這靈芝只有小半扇,山清,另一半靈芝哪去了?」

方山清心頭一緊,忙道:「不瞞前輩,在下得到這半扇靈芝的時候就這麼多,另外半據說已經被這東西的原主人吃掉了……」

「哦?這東西的主人是誰?我倒想親自問問他是否如此。」

一聽這話,方山清頓時面露為難之色,賠笑道:「前輩,我們這行的規矩您是知道的,這個……」

老者眉頭一皺,抬眼看了他一眼,方山清頓時心頭一跳,冷汗之流,忙道:「那人叫秦玉,是個鄉下小子,此刻就在鎮子上的客棧中。」

「帶路!」老者的語氣不容置疑。

「是!」

方山清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剛一轉身,頓時呆住了,沒想到秦玉就站在門口。

秦玉把兩人的談話聽的一清二楚,倒是沒想到方山清是個如此沒有原則的人,心中大為不悅,對他的為人有了新的認識。

「秦玉!」七七已是驚呼出聲。

老者也有些詫異:「哦?你就是秦玉?我且問你,這靈芝你從何而來?」

老者之問,在秦玉聽來更向是質問,心中頓時不悅,搖頭道:「偶然得之。」

一旁的七七拚命向他打眼色,秦玉視若無睹。

「好,那我再問你,另半扇靈芝哪裡去了?」

「吃了!」

「吃了?你吃的?」

「對!」

老者突然挺起了胸膛,雙目微眯,猛然喝到:「你撒謊!」

秦玉眉頭一皺,冷冷掃了老者一眼,老者傲然道:「凡人之軀,這等靈藥對你來說與**無異,若是吃了,你現在多半已經是個死人了!」

「我天生命硬,你奈我何?」

「豎子無知!」老者冷笑一聲,眼中突然閃出一道奇異之光。

秦玉略微看了一眼,便是心頭巨震,頭痛欲裂。

「神念攻擊!」

他心中大駭,急忙緊鎖心神,第五層幻目瞬間張開,先前那種感覺一掃而空。

老者在看到秦玉的眼睛后,嘲笑般的神情突然定格,身體輕輕一顫,竟是吃了個小虧,不由駭然。

「幻術!」

這等級別幻術,對他幾乎沒有任何損害,但要知道秦玉只是一個孩童而已,兩人境界可謂天壤之別。他還沒聽說過誰在這個年紀能在幻術上擁有如此造詣。

小小年紀,幻術便如此之強,這人究竟是何人門下?黃衣老者有些膽怯了。

「是了,他若不是同道中人,哪裡得來如此珍貴的靈芝,先前如此倨傲,恐怕也是有所倚仗。罷了,我得到的這些煉丹已經足夠,還是少惹事端為妙。」

老者的面色變了又變,最後冷哼一聲,拂袖離去。

「前輩慢走!」方山清急忙追了出去,臨走前向秦玉歉然一笑。

兩人的鬥法只是一瞬間,屋中竟無一人看出端倪,不過所有人看向秦玉的神色都有些怪異,隨著老者的離去,這些人也趕緊追了出去,廳中只剩下七七。

「你呀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剛才那個人也是你能惹起的嗎?算了,看他也沒有追究的意思,明日你拿了醫治你爹的葯就趕緊離開吧,萬一他又追究起來,連我也幫不了你。」

秦玉突如其來一陣憤怒,徑直走向了客棧。

回到客棧,他的頭腦也冷靜了下來,今天之事,明顯是老者欺人太甚,但所有人都覺得他不識好歹。這是為何?

通過方山清的態度,他也明白黃衣老者的身份大的嚇人,他所做的每一件事,人們都覺得是理所應當,順之則昌,逆之則亡!這已經超出了對與錯的範疇。

一句話,勢之所在!

「是了!試想如果我有了比那人更強的勢力,今天的事完全可以反過來,我即便是當面給他一耳光他也不會惱怒,反而會陪著笑臉,小小翼翼!」

想通了這一點,便釋然了,同時他的心底第一次對權力有了一絲難以言明的渴望。

傍晚時分,方山清登門拜訪,原來百復草提前得到了。

「秦兄弟,這是你要的百復草。原本我也以為明日一早才能到,沒想到提前了半日,你且收下!」

秦玉面帶激動的翻開藥盒,果然見裡面靜靜的躺著一株紫藤小草,他是第一次見到實物,和醫書中的記載相差不大,而且方山清還不至於為了一株草藥騙他。

方山清原本還因為出賣秦玉有些歉意,卻沒想到秦玉已經想通了個中關節,對他也只是有些冷淡,他自知理虧,特意拿出一百兩銀子作為補償。秦玉也沒和他客氣,收進了腰包,這銀子對他或許不算什麼,可對自己一家卻是可以省去許多辛苦。

「我準備了一匹馬,小兄弟離開的時候我便不親自相送了。」方山清明顯感覺到了秦玉言語中的冷淡,沒多做停留,告辭離開。

秦玉歸家心切,看天色還不算晚,收拾好行囊便叫店小二牽馬。

「客官,您確定現在就離開嗎?這天氣可不適合趕路啊!」

他看了眼外面,天邊不知何時又成了黑壓壓一片,烏雲正漸漸湧來。略微猶豫,還是點了點頭。

方山清準備的馬十分矮小,樣子卻是特別敦實,十分強健,這**速度不快,卻勝在馬力充沛,行進穩健,馬鞍馬蹬一應俱全,配他這樣的少年正合適。

秦玉從未騎過馬,坐上去后多少還有些忐忑,不過這馬比想像中還要穩當的多,略微熟悉便能指揮自如了,在讓他心中得意無比,看來自己很有騎馬的天賦。

僅僅兩個時辰過後他就不這麼認為了,矮馬雖然敦實,跑起來那也是十分顛簸,騎馬人要配合著上下抖動,他顯然不具備這種騎術,以至於大腿內側被磨的生疼。

偏偏這個時候,又下起了雨。

好在距離秦虎村已經不遠了,他找了些較大的樹葉蓋在身上,繼續驅馳著矮馬前行。

眼看秦虎村在望,矮馬突然停了下來,不論他怎麼抽打就是不走,四蹄來回惦著步,似有些不安。

秦玉這個時候也察覺到不對勁,翻身下馬。就見面前有一道雨水彙集而成的小河,黑燈瞎火也看不清什麼,他俯下身,這才聞到一股淡淡的血腥氣。

「怎麼回事?」

他抓起一把泥土,細細一聞,果然有股血腥氣,難怪矮馬不再前行。

他把馬栓好,獨自一人上了山,遠遠望去秦虎村漆黑一片,即便是這樣的雨夜也不會沒有半點燈火之光,一種不詳的預感籠罩在心頭。

到達村口的時候,整個人呆若木雞。

不遠處滾落著三顆頭顱,他一眼就認出了兄長,因為雨水的浸泡皮膚已經發白。他的表情還保持著臨死前的神色,一絲詫異,但現在看來則有些詭異。

村子裡面,所有人都是屍首分離,地面上橫七豎八躺著一句句的無頭屍體,唯一立在那裡的,是一架輪椅。

那是父親的輪椅!

他緊走進步,就看到了父母屍首!

心臟突然一陣絞痛,痛徹心扉。

「啊——!!」他跪伏在地,仰天哀號,兩行清淚流出,淚水漸漸變紅,竟成了血淚。

「是誰!是誰!是誰!」

憤怒?悲涼?又或者都有吧,複雜的情緒充斥著他的內心,就在這時,一股難言的疼痛從體內迸發而出,蠱毒,發作了!

身體怪異的痙攣,抽搐,雨水打濕了他的眼睛,他卻依舊努力睜著,死死的盯著父母的面龐……

身心劇痛之下,他很快就昏死了過去。

咔嚓!

一道閃電滑過天空,緊跟著便是一聲炸響。

若有人此刻經過此地,就能看到秦玉的手臂上,那個玉形的胎記正向外噴發著小股小股的白氣,萬分詭異。

第二天清早,一個外村人發現了秦玉的馬。

「奇怪,這是誰的馬?似乎這幾天都沒有見到秦虎村的人了,不會出了什麼事吧?」

出於好心,他上了山。

當他看到眼前的景象,整個人都呆住了,沒過多久,附近的村子都知道秦虎村被屠村的事情了。

滿目的無頭死屍人見人驚,以致竟無一人敢進去收屍。

附近六個村子的主事人聚集在一間屋中,默然不語,這裡發生了這麼大的事,這些人都有些兔死狐悲之感,同時心底驚懼,究竟是什麼原因令秦虎村遭此大禍?下一個會不會就是自己的村子?

屠村這種事也不是沒有發生過,大都是仇殺,但像這樣每一人都是被割去頭顱死掉,手段殘忍簡直令人髮指。所有人一直認為,秦虎村一定是得罪了哪個大勢力,所以才有此下場。

但接下來善後如何處理,也是一件頭疼的事。

「我說咱幾個都別愣著了,屍體被雨水一泡,再過幾日必生瘟疫,再不處理,咱們的村子都得遭殃!」

「說是這麼說,可是怎麼處理?那場面你又不是沒見著?秦虎村上千口子可全撂在那兒呢!屍橫滿地,那場景單是看一眼就嚇的半死,就算我同意了,村民也不幹啊!」

「那合著你的意思就是不管了唄?到時候瘟疫蔓延,我看你們村能活幾個人!」

雙方爭執不下,就在這時,一個叼著旱煙的老者砸吧了一口煙嘴,嘆道:「要我看,這事兒還得咱幾個老傢伙出面,湊點錢,有了好處才有人肯干,就地挖坑,把人都埋了了事兒!」

「牛老你說的輕巧,我們村可不如你們村有錢,出錢?要出你出,我可不出!」說話的是鐵蠻子,前不久剛當上柳子溝的村長,六村代表中屬他年輕,卻是出了名的很角色,從不講道理,自從當了村長后脾氣倒是有所收斂,可骨子裡的那股蠻勁兒一點兒沒變。

叼著旱煙的老者吐了口煙,突然把煙袋往一旁重重的一磕!人豁然站了起來。

「成,你說的,老牛我把話撂下,願意乾的跟著我回去召集人手,不願意乾的該幹嘛幹嘛去!」

說罷一撩門帘,走了出去,留下一屋子人面面相覷。

過了一會兒,有人才道:「這牛老是出了名老奸巨猾,他這是唱的哪出?」他想了想,眼睛突然一亮,也急匆匆的走了。

不一會兒,又有人站起來走了,到最後只剩下鐵蠻子自己還坐在屋裡,到現在還他是回不過味兒來。

手下在一旁乾急眼,等所有人都走了才急忙湊了上去,「秦虎村那時候就是咱這一代的富庶村子,這一下子被屠了村,裡面的東西那不就成了無主之物?別的不說,單是鐵器可就有不少呢!」

鐵蠻子一拍大腿,著啊!怪不得那幾個龜孫子跑的比誰都快,原來早就想通了這個關節。

他急忙回去召集人手,匆匆忙忙上了山。

當鐵蠻子帶著六十多個人進村的時候,其他人早就到了,有不少村民還在一旁嘔吐,瞧那架勢就連隔夜飯也吐的乾乾淨淨了,最前方陰陽先生像模像樣的念著往生咒之類的東西。

六個村子湊了不下三四百人,村長門商議了一下,留下一百人挖坑,剩下的都去收斂屍體。

大量食腐鳥落在村中,恐怕這個時候最開心的便是它們了。

死者為大,還好每個人的屍首都不遠,倒是容易找,村民們驅趕著鳥兒,開始收斂屍體。

就在這時,一隻大黃狗從泥地里翻身站起,它似乎在那裡很久了,只是沒有人注意到而已。

它吠了幾聲之後就低首嗚咽。眾人看了,心頭又是一酸。

這時,它突然跑到一個人的面前,咬著他的衣衫向後扯去,那人一愣,看這架勢似乎那邊有什麼,忙走了過去。

沒多久,就聽到他驚呼一聲,大喊道:「快來人,這兒還有個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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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仙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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