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香麻辣燙的魅力
「喲喝，老頭子，今兒個咱們這廚師有長進啊，飯還沒到，這香味就已經四溢了，飄得滿屋子都是，弄得我這嘴裡老是翻騰口水。」此刻的正院之中，一個四十多歲的美婦人正坐在廳堂上，聞著那飄香四溢的味道，讚不絕口的說道。
「嘿，我也這麼覺得。」旁邊一個五十來歲的猥瑣老頭眯著小眼睛嘿嘿笑道：「這幫傢伙確實有長進，八月節了，不知道他們到底搗鼓的什麼美味佳肴。」
「嗯。」美婦人心情大好，笑著說道：「老爺，我這就吩咐開飯，你先坐一會兒，我親自去叫清兒那個丫頭。」
猥瑣老頭撇了撇嘴，說道：「哎，也都是你，兩月前非要杖責清清，她那個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找那個麻煩幹嘛？現在可好，跑到她姑姑家住了兩個多月，要不是八月節她姑姑硬是派人給送了回來，我都以為這輩子見不到她了呢。」
美婦人表情雖是心疼，卻也是輕哼一聲，說道：「清兒那個丫頭，我不教訓教訓她，她就要反了天了！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竟然女扮男裝去逛那西湖上的窯子，窯子沒逛成到成了落湯雞，這杭州城有頭有臉的人物誰不拿這事當成那茶餘飯後的笑話？咱們蘇家的臉面都被她丟盡了，不教訓她一下，我實在是氣不過。」
「行啦行啦。」老頭子擺擺手說道：「怎麼說也是你的閨女，都是你教育出來的，要說也是你教導無方。」
「我教導無方？」美婦人氣呼呼的哼了一聲，不滿的說道：「那嫣兒、鳳兒也都是我教育出來的，你看看，這杭州城誰不誇她姐兒倆才貌雙全？清兒也是我手把手教養的，和她兩個姐姐一樣，偏偏是她生的這副不受管教的脾氣，這哪能怪得了我？強兒倒是你從小教養的，結果就這麼一個兒子，被你教養的不學無術！」
老頭子急忙堵住耳朵，張口說道：「我惹不起你，你該幹嘛幹嘛去……」
按著這杭州城過八月節的習俗，一般都是中午一家人聚在一起大魚大肉的吃一頓，到了晚上，則是在院中吃月餅賞月的好時候，所以中午這頓飯尤為重要，美婦人喚來了自己的大女兒、二女兒還有小兒子，偏偏這三女兒將自己關在房中，無論自己如何說，她都不願意出來。
美婦人無奈，嘆了口氣回了正廳，巨大的餐桌已經擺在了正廳之上，這頓飯，是要在正廳吃的，桌旁擺了六把椅子，卻只坐了五人，一個模樣嬌美、眉宇間透著英氣的女孩說道：「母親，清兒還是不願意出來么？」
「恩。」美婦人點頭說道：「自打今天你姑姑讓派人把她從寧波送回來，這丫頭便把自己關在房裡誰也不見，怕是還生著氣呢，咱別管她，吃飯吃飯。」
另一個樣貌同樣傾國傾城的女孩兒柔聲說道：「母親，妹妹她自小就個性鮮明，您別總想著約束於她，凡事就讓她自己去定奪不是挺好的么？」
美婦人哼了一聲，說道：「我不讓她自己定奪，她都敢給我去逛窯子，我要再讓她自己定奪下去，沒準哪天她就住進那窯子里了…」
話音一落，美婦人才意識到自己說氣話說的有些過了，急忙拿起筷子來，說道：「來來來，咱們吃飯，這八月節啊，過的事實在沒有意思！」
「咦？」那美婦人將桌上的飯菜都品嘗了一遍，不禁皺眉說道：「這飯菜還是平時的味道啊，一點變化也沒有，剛才那香味兒到底是怎麼回事？」
老頭子哼哼說道：「別說剛才了，這會兒香味也還在我跟前縈繞呢，卻不是咱們這桌上的…」
「豈有此理。」美婦人也許是心情不好，一拍桌子喝道：「咱們在這吃膩人的葷腥和甜點，別人卻吃那香噴噴的美味佳肴，若是別人家也就算了，可這味道斷然是咱們蘇府里的，氣死我了，來人吶！」
老頭子一愣，隨即問道：「夫人，你要幹嘛？」
這時候下人已經跑了進來，美婦人哼了一聲，說道：「豎起你們的鼻子，去給我好好找找，看看這飄得滿院子都是的香味兒到底是哪來的！」
老頭一驚之下，筷子掉在地上都沒有發覺，獃獃問道：「好夫人，你莫不是要搶人家碗里的東西吃？」
美婦人想起心中多事的不順，氣悶的說道：「我不吃，別人也別想吃！今日真是氣死我了！」
這個時候，一旁一個十**歲的小夥子嘻嘻笑道：「爹爹，方才我也聞到一股勾人饞蟲的香味，那個香啊……比一品仙居的魚翅宴還要誘人，聞著那個香味，吃著這桌上的飯菜，確實氣悶的慌，就好像隔壁住著個絕世美女，自己身邊卻躺著一個奇醜無比的女子一般氣悶！」
老頭子嘿嘿一笑，附和著誇讚道：「我兒這個比喻極其恰當，極其恰當啊！」
桌上的三個女人卻都聽得有些臉紅，美婦人把筷子狠狠的砸在了老頭的臉上，怒道：「就你這副臭德行，怎麼能教育好兒子！」
「回稟夫人…」這個時候派出去的下人跑了回來，如實稟告說道：「方才去查探了，那香味來自側院，卻是陳總管和兩個長工正在吃著什麼「香麻辣燙」，此刻正把酒言歡呢，一進那屋子，香味兒濃的讓人拔不動腿…」
「去給我端來！」美婦人脫口喊道：「我倒要看看，是什麼東西能香的讓人拔不動腿！」說罷一拍桌子側過臉去，說道：「我不吃了，你們吃吧！」
陳伯那一壇上好的女兒紅被展鴻和陳伯二人喝了個精光，可是展鴻菜買的實在有些多了，到現在還沒有吃完，三人的胃口也是大開，好的出奇，吃喝正爽，剛才的下人突然又折返了回來，尷尬的對陳伯說道：「陳總管，夫人要我將這香麻辣燙端去……」
「啊？」陳伯一愣，隨即急忙對展鴻說道：「快拿個碗來，咱們再盛出一點…」
看著火鍋被人端走，展鴻有些悻悻，不過還是陳伯腦子夠快，留出了這一大碗來，也是夠三人吃飽喝足的了，當即便吆喝一聲，三人再次開工。
此刻的正廳中，六個人正看著桌上那口黑鍋流口水，剛從火上揭下來，那紅湯水還是滾燙的，美婦人甩了甩手，說道：「蘇安，你先下去吧！」
「是…」蘇安的眼睛戀戀不捨的瞥了那口黑鍋一眼，心中懊惱自己剛才沒有停下來偷偷嘗一嘗，這味道，真是一輩子都沒聞過的香啊…
老頭子站起來，俯瞰著那口黑鍋，皺眉問道：「你說這紅湯子里煮的究竟是什麼東西？竟然會香到如此地步…」
「不知道。」美婦人甩了甩手，說道：「趕緊讓人倒掉！」
「別啊。」老頭急忙擺手說道：「你們大家難道就不好奇，這裡面究竟是什麼？」
「很好奇…」三個女人沒好意思說話，倒是那小夥子流著口水說道。
「好！」老爺子一拍桌子，說道：「既然大家都好奇，那我便一探究竟，為諸位解惑吧！」說罷，竟然從地上撿起了筷子，擦了兩把就要往那鍋中探去。
「你堂堂蘇府老爺，竟然吃下人吃剩下的東西，傳了出去，你不怕人笑話？！」美婦人驚愕的問道。
老頭子一愣，老臉一紅，用筷子敲打著鐵鍋，開口問道：「我說要吃了嗎？我說要吃了嗎？我方才說一探究竟，我是準備用筷子撈一下，看看有什麼東西在裡面，難道也不可以嗎？」
美婦人也是怔了怔，隨即擺擺手說道：「那……看看也無妨，你看吧。」
「靠，肉片啊…」老頭子撈出一塊羊肉片來，有些失望的說道：「我還以為是什麼老虎肉、龍肉一類的奇珍，沒想到就是普普通通的肉片。」
「是哎…」小夥子在一旁說道：「不過能將普通肉片都做的這麼好吃，實在是不簡單啊！」
老頭子神情一凜，語重心長的說道：「跟你說過多少次，不要對任何事物妄下結論，這東西雖然香得很，但你就怎麼知道它就一定好吃？就好像你娘親和姐姐用的胭脂水粉，聞起來也是香的，你會去吃嗎？」
「也是…」小夥子點了點頭，隨即贊同的說道：「還是爹爹說的有道理。」
老頭子滿意的笑了笑，瞥了三個忍著口水的女人們，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那肉片塞進了嘴裡，在其他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下，咀嚼片刻才咽了下去，獃獃的驚嘆一句：「還是要親身實踐一下才行啊！真是太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