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賭桌決勝

「郭大哥！」「郭靖哥哥！」「靖兒！」不同的嗓音、稱呼，卻是異口同聲響起。

「大家晚上好！」我轉向江南七俠，笑道：「念慈、阿芷你們怎麼也在啊，難道忘記我說過的，『女人午夜不睡覺，包準多次不復少』」

「還有，不是我說你們，七位師傅都是有家小的人了，還這麼有空閑雅緻，三更半夜陪『大淫賊』歐陽克在這裏玩遊戲。」我打趣道。

「沒辦法！我們開店做生意的，進門是客，歐陽公子依著規矩來，卻是不能拒之門外。要替武林鏟妖除魔，也得出了門再說。」朱聰使眼色飄向柯鎮惡，搖頭苦笑道。我就知道又是柯鎮惡原則性的臭毛病犯了。要不然，原著中沒練過九陰真經的江南六俠都打得過歐陽克，更不用說現在了。以江南七俠嫉惡如仇的性格，以前三流的武功就敢跟宗師級高手喊打喊殺的，更不會管突然冒出的江湖敗類有誰在後面撐腰，打不過江南七怪只有算你倒霉，先殺了再說。就這一點，江南七怪就要比洪七公豪氣得多了。不過換一個角度，卻也是衝動不理智的表現。

「郭兄要述家常里短的話，還請稍待在下與柯先生了結了這局再說！」歐陽克不咸不淡出言打斷到。

「哦！還沒分勝負嗎？」輕輕帶着瑤迦跳下桌面，站在朱聰身邊，我詢問道。

「歐陽克很難纏，大哥沒什麼把握！」朱聰擰眉在我耳邊輕聲道。這個時代，賭具花樣已是不少，流行的有牌九、骰子、轉盤、鬥雞、鬥蟋蟀。江南七俠開設的賭場，要想打出名頭，脫穎而出，除了地緣優勢、賭場環境外，還必須拿出別有特色的新玩法。做為出謀劃策的幕後大老闆，我選擇了骰子入手，論及中國古代最為重要，最有影響的博戲形式，那就非得是擲骰子不可。南宋時玩骰子的花樣還只有猜單雙、定大小、押點數三種，結合後世的一些理念，我又在骰子上開發了十種新玩法：吹牛（喝酒必備）、規則大小（莊家定規則如最小、最大、次之等等，也可以算尾數）、五骰梭哈（類似撲克牌，勝負規則為豹子＞順子＞炸彈＞葫蘆＞三條＞兩對＞對子＞散牌）、拔毛（數字清零）、二十一點、激暴骰子樂（詳情見綜藝節目《小氣大財神》）、七**（搖骰尾數相加得七輸一份、得八輸兩份、得九輸四份）、牛牛、三公、伍拾壹佰（詳情見作品相關）。

其實要開發特色，不在骰子上費那麼多功夫也是可以的，拿出撲克牌、麻將可能會更好，不過創意雖好，在自身實力不夠的條件下，很容易被人盜版，反成了為她人做嫁衣裳。此時歐陽克與柯鎮惡對賭的正是最有難度的激暴骰子樂。難不在技巧上，而在心智、毅力的較量，歐陽克是莊家，搖完三個骰子的點數多少只有他知道，歐陽克先說出一個基本點數，雙方每次可以累加一到三點，誰最先加到搖定的點數，視若踩暴地雷判為輸家，做為閑家，柯鎮惡手上有一張「迴轉」令牌，關鍵時刻可以命令對方替自己加點一次。

以柯鎮惡的賭技，早可以隨意控制點數多少，若是比大小，歐陽克根本沒什麼優勢，只有避開技藝，選擇精神智力的較量，獲勝的機率方可大增。激暴骰子樂如果只有兩人對決的話，要儘可能公平，必須連勝兩局方才算數，在我趕到之前，歐陽在已經成功施展了激將法，讓柯鎮惡同意一局定勝負，並做為主人禮讓出了略佔優勢的莊家之位。歐陽克與柯鎮惡功力相若，搖骰時用內力混淆視聽，就算柯鎮惡耳力一流，亦聽不清骰子最終點數。最小三點，最大十八點，可能偏大，可能偏小，也可能不大不小。閑家要推斷真實點數，唯靠兩個字訣，一「聽」一「看」，聽莊家的心跳，分辨莊家語氣的變化；看莊家的神情，觀察莊家呈現內心變化的小動作。論聽，柯鎮惡天賦異稟，論看，柯鎮惡是個瞎子，那隻能依靠身旁幾位兄弟。這對瞬間即逝的時機把握儼然是個不小的挑戰。

「不如由在下陪歐陽公子賭完這一局好了！」了解了情況，徵得柯鎮惡的同意，我在柯鎮惡讓出的位置坐下，自信滿滿地向著對台的歐陽克說到。

「不過就憑《蛇形刁手》、《毒蛇尋穴手》、《神駝雪山掌》、《金蟾棍法》、《蠍尾驅毒功》、《瞬息千里》、《靈蛇拳》七本入門級的白駝山武學，外加一份《化屍粉》的配方，歐陽克公子就想抵用五千兩黃金，未免太將五絕名頭當回事了吧。」掃過歐陽克攤擺在台桌上的賭資，我頗有些不屑道。

「是嘛，可惜在下這次來中原遊玩，零用錢帶得不多，只有兩千多兩的黃金而已，就算添上從貴場子賺到的三千兩也不過五千之數，以江南七俠的身家，要湊出五千兩多半是難不倒的，這樣我不就沒機會與念慈妹妹把臂同遊了？」歐陽克搖頭晃腦，故作惋惜道。

「要不我們問問在座的江湖豪傑，白駝山武學到底里換多少錢，能換一點是一點嘛。」歐陽克抖開摺扇，輕搖扇風，一幅胸有成竹的模樣道。說來這把摺扇卻是頗有幾分來頭，扇骨是烏鋼打造，內置機關彈簧，可揮射暗器，亦可彈豎鋒利刀片，出其不意殺傷對方，扇面則是用了天蛛絲織稱，刀槍不入，堅韌無比。歐陽克又在扇面畫上美人彩像，改了個雅稱：美人扇。此時扇面晃動間，依稀可辨一幅美人畫像，勁裝革履，懸劍跨馬，明眸皓齒，粉面桃花，身形婀娜，秀美中透著一股英氣，光采照人，當真是麗若春梅綻雪，神如秋蕙披霜。眼神顧盼生姿，卻不知為何，我越看越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很像穆念慈，不過身材曲線玲瓏，杏眼盈波柔媚，這點與青澀的穆念慈徑相異同。為確定多的判斷，不由轉頭看向靜立一旁的穆念慈，三年多不見，真的長大了。怪不得我一時認不出來。一直定睛睛地盯着我瞧的穆念慈，從我來回比較的目光中，查覺歐陽克那登徒子真的將她描繪在扇面上，心中大急，怕我誤會些什麼，不由惡狠狠地瞪了歐陽克一眼，通紅的臉頰之上宛若桃花爛漫，秋水般的眸子光映怒火燃燒，美人動怒，自是別有一番風味，反倒惹出歐陽克一陣神魂顛倒的陶醉之態。

竟敢當着我的面調戲穆念慈，這歐陽克真的是色令智昏了，冷哼一聲，將歐陽克驚醒，我語氣驟然冰冷了幾分道：「在《降龍十八掌》面前，歐陽克公子擺上枱面的幾門功法與門外攤販的蘿蔔青菜何異！」雖然拿丐幫絕學來下賭，被洪七公知道多半少不了一番教訓，但總比拿《九陰真經》或少林七十二絕技所引起的麻煩好處理，至於《九陽神功》、《獨孤九劍》價值夠高，但名不見經傳，恐怕歐陽克不認。

「郭兄身為洪幫主高徒，卻拿《降龍十八掌》出來作賭，不怕傳到丐幫眾人耳中，引起諸般麻煩嗎？」歐陽克陰陽怪氣道。

「是嗎？那也得你先贏了我再說。」我氣定神閑道。知道我不太在意丐幫的懲罰，歐陽克一時陷入掙扎苦思當中，要是不能拿出份量相若的賭本出來，恐怕贏了我也沒辦法立時令江南七俠因還不起賭債，束手無策下，以歐陽克對穆念慈心性的了解，外表善良、內心堅強的穆念慈必定會犧牲自己，答應作陪抵債。到時施展一些手段，那還不是大有機會掠獲芳心。可是白駝山莊里能與《降龍十八掌》等肩的武學，算來算去也只有《蛤蟆功》一項。若是被外人得了，那可是會動搖歐陽家族雄霸西域一方的根基。舉足輕重之下，實在不宜輕易拿將出來。而且就算自己有心要拿，也得知道才行。當初因為覺得蛤蟆功，趴伏在地，粗陋難看，有損自己玉樹臨風、風流倜儻、英俊瀟灑、才高八斗的翩翩公子形象，根本沒有認真修習過。為今之計只有先贏了眼前之人再說，到時奪來了《降龍十八掌》作押，再賭鬥一場，若是又勝了，看江南七怪怎麼償還賭債，到時念慈小姐還不是得自投羅網。

「既然郭兄這麼急不可奈要將《降龍十八掌》關於在下。那我就不作偽客氣了！」歐陽克神氣一收，決然道。

「一二三！」歐陽克連喊了三個數字，要是搖骰的點數偏小的話，一不小心我可能就中招了。閉上雙眼，我暗運煉魂術，這是我發現的煉魂術另一妙用，與人對眼的話可以催眠對方，但閉上雙眼后，卻能百倍清晰地感受對方的心境變化，就算對方再厲害，心跳、眼神都可以偽裝，但精神波動卻是不可能隱匿起來。這種能力看似神奇，其實也不過與武林高手內視時，對身周幾丈方圓的情景變化洞若觀火，連螞蟻爬過都能發覺的能力相似罷了。

「四五六！」察覺到歐陽克的精神波動並無多大起伏變化，我一口氣連加了三點。

「七！」歐陽克故意停頓了一下，才躊躇地喊了一個數字。氣氛一下子便緊張了起來。

「八~九~十~！」我故意一字一詞吐道，正是藉此判斷歐陽克對每個數字的精神波動狀況。

「十一、十二、十三！」歐陽克譏笑地盯着我連吐了三個數字，旁人一時全被歐陽克的表演迷惑住，以為歐陽克這般輕鬆接對，骰子的點數定然不會是十四！

「十~四……」我慢吞吞拉長音道：「……就是骰子的真實點數是吧！」

「啊！什麼！」努力壓抑住內心的狂喜，神情卻表現得古井不波的歐陽克突然被我急劇轉折的喊點搞混驚愣住。

「不用裝了，我就是要用『迴轉卡』開你的十四！」換成我一臉譏笑道。

「還有，你的小動作最好收起來，不然我不介意揮刀將你的右手留下當利息！」我眼神似針地盯住歐陽克微顫的右手，想暗遞真氣改變骰子點數，在我眼皮底下想都別想。

「厲害，本公子又一次栽在郭兄手下了，這份恩德本公子不敢稍忘，它日定當湧泉相報。」歐陽克努力控制住有些猙獰的表情，擠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揚言道。

「那不送了！不過郭某還是提醒歐陽公子一聲：許多江湖俠義之士，聽得採花公子歐陽克在此處做客，紛至沓來，要是歐陽公子出了大門，被俠肝義膽的江湖豪傑誤傷，可不幹本店之事。」我以牙還牙警告到。

「多謝郭兄提醒，還好本公子事先已經在貴店訂下了一個月的食宿，不知道本公子足不出戶的話，貴店能不能保證本公子的安全！」歐陽克故作慶幸道。

「是嗎！開門做生意。如果歐陽公子有足夠錢的話，一輩子在這裏住下都沒關係，只要本店不倒，歐陽公子的安全倒可放心！」我回應到，心中卻有幾分鬱悶，早知道當初不該為了樹立品牌，學那「和平客棧」的規矩，這下算是自設牢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