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〇六章 夫妻

第二百〇六章 夫妻

李春橋一愣,搖頭:「小人不知。大人只吩咐來接夫人。」

勾氏閉目搖頭,片刻才說:「我……我也沒說是今兒來。」

嘆了口氣,睜眼道:「丁參軍,多謝你和尊夫人為我冒險,你們趕快離開罷,我與這兩位壯士一同進入。」

不止丁保為之失色,李春橋更是搖頭:「這……這太危險了!請夫人先與這位參軍大人避至安全處,待小人們探了內中虛實,再……」

勾氏果斷揮手打斷他,轉頭對丁保道:「我夫君是為了等我,才到這裡來的。他知我厭惡軍戎兵甲,也不擅官場逢迎,才沒多帶官兵,聯絡衙司。是我不好,口裡不說,心中卻偷偷與他嘔氣,才害他……害他身陷險境。」

說著淚水湧入眼眶,姣好的櫻唇卻泛起笑容,雙手掩口,含淚注視著澹臺王圖:「多謝你,丁夫人。是你點醒了我,夫妻無論是生是死,都不能夠分開,我要回到夫君身邊去。你真有福氣,嫁了個你對他好、他也對你好的人。」

眯眼一笑,淚水終於滑落面龐。

澹臺王圖心中一動,握住她的手掌輕輕撫摩,笑道:「夫人的夫君也很有福氣,能娶到夫人這樣好的女子。」

勾氏忍住哽咽,伸手抹淚,定了定神,挺胸坐直身子,對李春橋道:「李壯士,勞煩你帶我走一趟。」

李春橋不願冒險,還待勸解,忽聽頂上風聲呼嘯,一股沛然掌力兜頭蓋下:「想走么?作夢!」

眾人被壓得動彈不得。只覺氣息將窒,腦門發疼,肩背如負千斤。

丁保料不到親身放對之時,《陰陽路》攜帶的純陽之力竟如此難當,不由得佩服起譚陰陽來。心想這與自己夾雜不清的姑娘若在此間,那麼戰團之中或更安全些,兩袖運勁一拂,將勾氏與澹臺王圖推向李青橋,沉聲一喝:「走!」

碧霞神功力分為二,回身硬接了這傾天一掌。他不知對方來了多少人,所以故意只使了六分力道,蹬蹬蹬連退幾步,卻也將來人震退開來,豪笑道:「好俊的一手「陰陽路」!」

來人一身破爛兵袍。碩大的骷髏腦袋,頭頂白毛亂飛,霍然收掌旋身,帶起一陣煙飛葉卷,正是陰兵流之主「陰陽法王」譚陰陽!

譚陰陽雖是女身,身量卻與丁保差不多,骨架又大,下蹬破爛軍靴。上頂碩大腦袋,如此一來,倒顯得足足比他還高了小半個頭。

她刻意壓低嗓音。除了丁保、澹臺王圖與那名異邦老嫗之外,恐怕無人知曉「陰陽法王」譚陰陽是女兒身。丁保卻變得不多,頭頂的道髻變成了一頂氈帽,身上道袍換成了一襲尋常武士服,仍一眼便能認出。

譚陰陽微窒了窒,「哼」的一聲。沉聲喝道:「我道是誰,原來是你這卑鄙下流無恥臭小道士!」

丁保一聽她的聲音。低沉中自有一股磁媚,想起當夜幫她保住腹中「功胎」時未曾旖旎也的箇中滋味。靈光乍現,便依樣畫葫蘆:「我道是誰,原來是你這小淫……」

末尾的「婦」字尚未落下,譚陰陽已咆哮一聲,揮掌而來!

正所謂怒急攻心,盛怒之中,或可一時氣力暴增,遠勝平日。然心脈交煎,對運使內家真氣大大不利,故高手過招,最忌心浮氣躁,與莽夫恃怒暴起的道理全然不同。

當日譚陰陽被丁保以「碧霞神功」結合「身心通明」,采走了近一半功力,元氣大傷,雖得「功胎」補益,又過了三月,但功力卻仍無法盡數復原到當日水準。

而與她三月前一別之後,丁保卻又有連番奇遇,內力進境一日千里不說,三月中更得澹臺王圖手把手的教習擒拿、刀法、腿功、掌法……內外修為遠比當時要強,此際激得她貿然出手,他卻好整以暇,繼續運起六成的碧霞神功,並以其精妙招式相應。

「砰砰砰砰」一輪對掌,他一步也末退,譚陰陽心急力損,果然《陰陽路》神功徒具其形,不復驚天動地的威能,還不如伺機而動,凝力一擊。兩人有攻有守,形勢頓成膠著。

這正是丁保的目的。

「你靠得這麼近……」

他一邊搶攻一邊笑道:「我們終於可以小聲說話啦!要不扯開喉嚨嚷嚷,對誰都沒好處。」

「你——」

譚陰陽給他氣得半死,出手如電,招招聲勢煊赫,可惜威力只得原先三五成不到。

丁保好整以暇接敵,速度絲毫不讓,看在旁人眼裡,二人四臂只余殘影,鼓風搗塵,偏又絲絲入扣。過招如此迅捷,卻無一拳中的或搗空。旁邊一眾陰兵矯舌不下,若非礙於陰陽法王平日威嚴,幾乎要喝采起來。

譚陰陽越打越是心驚,只覺這「強行壞了自己貞潔、幹了自己身子」的臭小道士招數精妙,與木滄海似是一路,咬牙道:「你是木滄海,還是木秋濤的徒弟?」

「呸!那兩個混賬王八蛋,我恨不得卵蛋給他們擠出來!我與他兄弟只有梁子,無甚瓜葛。」

丁保學著她的說話風格,邊打邊勸:「喂,告訴你,祈道賜福論法大會在即,你在宣化城外襲擊朝廷命官,若教鎮南大將軍知曉,十個陰兵流也都剿了。還是快快離開,那個狗屁碧霞元君搞得撈什子集會也莫去啦。」

譚陰陽七竅生煙:臭小道士怎似什麼都知道,偏又沒知道個十成十?越打越上火,怒道:「關你屁事?你莫以為跟我……呸!就來管東管西。早晚落在我手裡,將你千刀萬剮!活活干回來!」

丁保心想:打鬥中尚能開口,看來並無大礙,這三月來「功胎」消化很好,恢復得也不錯。

不欲跟她纏鬥,用掌力將她震退幾步,彎腰抄起一截粗堪合圍的枯乾,仰頭咆哮,飛沙走石地狂舞起來,打得地動樹搖,陰兵小卒們紛紛走避。接著雙手一松,殘干筆直朝譚陰陽飛去,方位卻低了些。

譚陰陽想也不想,點足踏上飛株,三兩下便縱躍而來,隨手打出一式《陰陽路》里的絕招來。

丁保作勢接掌,整個人倒飛出去,連翻帶滾的足有一丈之遠,作勢一抹鮮血,撫胸叫道:「哎呀,好……好厲害!」

轉身一拐一拐奔逃,速度卻是快極。

譚陰陽都看傻了,一下忘了追趕,低頭翻了翻手掌:「怪了!我這下分明沒用勁,怎地他叫得忒慘?」

周圍陰兵小卒們卻不管這些,轟然怪叫,忙不迭地頌揚大王神威,頓時士氣大振。

丁保一路飛竄,無人可擋,見包圍圈裡地形錯綜,林樹起伏,雜有牆圮梁塌的痕迹,此地似曾有一處小小聚落,只是久無人跡,遠觀便似荒丘。丘壑間還有零星的戰鬥,隨地可見陳屍斷兵。

轉得幾轉,前方豁然開朗,一座土包上矗著幾幢傾塌建築物,只有居中之處屋形猶在,小土丘下堆滿了木石雜物,顯是將所有能拆能丟的都扔出來,堆成阻卻進攻的工事,附近屍體尤多,約莫有一、二十具,大多是黑衣模樣,形貌服色在夜幕下有些難辨。

中屋裡炬焰搖曳,人影幢幢,澹臺王圖焦急立在門前,一見他來才得笑開,揮手大喊:「夫君,來這邊!」

丁保不禁露出笑容,張開雙臂,任她縱體入懷。

兩人相擁片刻,才攜手入內。

李青橋拱手道:「參軍大人武藝超群,擋住陰陽法王不說,一人一刀便殺了進來,實在是令人佩服。」

王小狼「咯咯」笑道:「我一人一刀也殺得進。喂,我們再來一次好不好?」

李青橋搖頭:「現下不行。」

王小狼搓手踱步,「咯咯咯咯」地怪笑一陣,突然安靜下來。

這屋也只剩半邊有頂,格局倒像是衙門公廳,丁保在丘下見得一塊寫有「驛」字的破舊殘匾,豁然開朗:「原來是舊時郵驛。車馬道廢棄了,屋舍施設等便成了草場土包。」

屋中只有五、六人,簇擁著一名褐衣貂裘、書生模樣的蒼白男子,男子眉目如畫,並未蓄鬍,連唇上頷下的青渣都颳得十分乾淨,相貌端雅,宛若從圖中走出來似的。

此時早春已過,縱使夜露寒重,至多加件大氅便已足夠,根本毋須穿到貂袍禦寒。

男子面色蒼白,薄有病容,顯是身子骨單薄,須小心保暖。

他坐在一隻石墩上,靠著柱子,秀氣的雙手迭在腹間,微微閉目,並不言語。丁保多看了幾眼,見他鬢髮額間在火光下銀絲閃閃,鼻翼、嘴角的痕迹也有些深刻,依然無損其俊美。

勾氏伴在男子身旁,雙手交握垂首而立。

她一直起身子,果然形似斜柳、腰如約素,雖作婦人裝扮,其實年紀還很輕,沒有了婢僕環繞烘托,小動作透著一絲少女稚氣,文秀中更添甜美。

丁保暗暗點頭:這位夫人與她的夫君可真是一對璧人,兩個都生得忒好看!

嗯,不錯,僅次於我跟狐狸姐姐!

這時,勾氏咬咬嘴唇,細聲道:「夫君,是我不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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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獸探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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