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各不相同

曹團長的臉上充斥著凌厲之色，他的態度已經很明確了。既然斯特恩要挑起這場紛爭，那就要斗到底，曹團長討厭了自己被低估，受夠了被忽視的感覺。一個玩弄嘴皮子的傢伙有時候能搶到的錢比一千個拿著大刀長矛的悍匪還要多，曹團長不但又一千個拿著大刀長矛的悍匪弟兄，而且玩弄嘴皮子的造詣也是數一數二的，他要想打劫，那也一定是大手筆。

看著斯特恩和海因索恩兩人眼巴巴的可憐造型，曹團長卻絲毫的憐憫和同情都欠奉，曹團長同樣還覺得自己是聖人呢。一直都是跟著這些傢伙的套路在走，從頭到尾，曹團長基本上連反對意見都沒有提過半點。這是曹團長認同的典型聖人做法，中華歷史上就有這樣一個顯赫的聖人。山東大漢聖人孔老二，曹團長覺得他就是自己的模板。

孔聖人別人就是身高一米八幾，力大無窮，天天仗劍而行。和那一大幫門人弟子來迴流竄，碰見人就跟人論法講道理。仔細想想，曹團長確實也是這樣的套路，所以完全不覺得有什麼違和感么。熟讀歷史的曹團長知道，古典六藝之中包含射、御，孔聖人也是弓馬嫻熟的一條大漢。因為別人是明白人，所以才成為了聖人。而別人的優點也非常明顯，曹團長完全可以借鑒和學習：你講道理我就跟你坐下來談，不講道理你就要躺下來談了！

即便是萊昂納多看到了此刻的曹團長，也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那就是曹團長成長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很多人認為成長就是懂得隱忍和低調，其實不然，成長這個問題是因人而異的。比如說在曹團長身上，他的成長就不是變得隱忍和低調。以前的曹團長是張狂而又瀟洒的，到現在，曹團長已經成長得更加張狂和瀟洒了。仔細想想，如果是在兩年前，曹團長還是哪個斯里蘭卡的治安大隊大隊長的時候，他說他有朝一日會和斯特恩冕下對著干，估計全天下也找不出幾個人會相信他的。而現在，他就在做這樣的事了。更難得的是，他現在做著這樣的事，也沒有人覺得有什麼違和感，側面說明他已經到達了一個比較高的層次了。

和這種詭異的現狀矛盾的是，曹團長曾經的那番話依然讓萊昂納多記憶猶新。而且萊昂納多現在也相信著曹團長的那種在不少人看來頗有點搞笑而且玩似不恭的理想生活：如果可以選擇的話，這個大背頭絕對會選擇醉卧花叢，飽餐秀色，而不是成為權力遊戲當中的一個參與者。走到目前這一步，只因為一個原因，曹團長是個不同於一般人的人，身上有種偏執到近乎冷血的執著。對待他的態度，千萬要謹慎，只要你戳了他一指頭，而引起了他的敵視的話，他真的會因此把你記恨一輩子。萊昂納多甚至還有點可憐起了斯特恩冕下，因為冕下大人直到現在還沒有意識到這一點，還依然活在自己製造的美好幻想當中。

佩科維奇愉快的笑容下也在一刻不停的思索著，縱觀曹團長的崛起，真的是讓佩科維奇都感到心驚肉跳的。從一開始，曹團長完全是以一千比一的超級輸家姿態出現在所有人的眼前，當時絕大多數的帝國大人物不過都是把曹團長當成一個嘩眾取寵的跳樑小丑，可他現在卻成了最終的勝者。曹團長張狂和瀟洒嗎？佩科維奇在這一點上和萊昂納多有著不一樣的看法，或許曹團長絕大多數時候看起來是這樣一個人，可佩科維奇卻認為在四下無人的時候，曹團長是一個憂心忡忡的傢伙。即便是別人不給他壓力，他自己也會給自己製造出壓力來，讓自己活得不那麼輕鬆。這明顯是一個典型的扛著炸藥包在成長的危險恐怖分子，佩科維奇也見過這一類人，都是佩科維奇最不想招惹的人。

這一類人雖然有著非常極端的一面，但是他們不為人知的那一面卻往往更讓人畏懼。他們知道自己的危險性，也明白自己想要達到的目的，所以他們哪怕在這樣野蠻的生長，卻比絕大多數人活得更加的小心謹慎，不容許自己犯一絲一毫的錯誤。曹團長更是這一類人當中的典型，他彷彿永遠都不會出錯。他一出錯，就是死。人最大的敵人就是自己，區區「克己」二字是那麼的簡單，要做到卻是無比的艱難，起碼曹團長在這點上比佩科維奇所知道的人都要做得更好。他認死理，這就是最好的說明。一旦他心裏面有了一個明確的目標，無論多大的誘惑，無論沿途的風景有多麼美，他都不會側目。

「我其實喜歡斯特恩冕下這個人，所以，我希望斯特恩冕下也能給我一個明確的答覆。關於我的這個不過分的要求，你現在覺得合適了嗎？從我這麼尊重你的意見你就應該看得出來，你的表態，對於我而言是有著至關重要的意義。」曹團長上前了一步，眼神銳利的直盯著斯特恩，哪怕只是這麼微小的一個動作，卻讓人感覺曹團長像是一把出鞘的利刃，那鋒利而又凌厲的氣勢哪怕是隔著老遠都讓人覺得有點扛不住。

一直都習慣於咄咄逼人的斯特恩冕下也會有被人騎到臉上來的時候嗎？這放在往常來說是讓人難以想象的。一直以來，身為皇權代表的佩德羅陛下在對待斯特恩冕下的時候只有一個表現，就是只要不觸及到某些敏感的問題時，佩德羅陛下都選擇避讓，而且是面帶笑容的讓斯特恩去搞東搞西。斯特恩在帝國政壇上這麼積極活躍，和佩德羅陛下之前的種種「縱容」都是分不開關係的。同時所有人也都知道，佩德羅陛下絕對是一個有魄力的人，他對神權代表斯特恩這麼容忍，一直都讓很多人捉摸不透他的用意。直到現在，才有些人感覺出了佩德羅陛下的這一招其實是有多麼的高明。佩德羅陛下和斯特恩冕下之間還真不能讓在同一個層面上去進行比較，因為那是對佩德羅陛下的侮辱。欲使其滅亡，必先使其瘋狂。

這同樣是個非常難以達成的套路，一般稍微有點身份的人，永遠不會甘願處處忍讓。尋常人都尚且如此，更遑論身為帝國皇帝的佩德羅陛下了。斯特恩起初在表現出要插手帝國政事的時候，佩德羅陛下就一直在退讓，彷彿是主動邀請斯特恩以至高無上的神權代言人身份進入這個遊戲的一樣。而但凡是知道以前的斯特恩是什麼樣性格的人仔細想想，就能夠察覺到斯特恩身上發生的極為明顯的變化。最開始，斯特恩也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是有何不妥的，所以當初的他也是小心翼翼，異常謹慎的。直到他意識到自己可以發揮的空間還非常巨大的時候，他才漸漸的變得大手大腳了起來。斯特恩心裏面的明細賬是肯定有的，他也在總結和佩德羅陛下過招的關鍵之處。最終得出的結論就是，只有某些地方，佩德羅陛下會變得寸步不讓，只要不去觸碰這個，就不存在多大的問題。而每一次，只要在這樣的地方出現了爭執，斯特恩會寸步難進，但佩德羅陛下總能夠一次又一次的從其他的地方割下一小塊肉去喂斯特恩，讓斯特恩不嘗到一點甜頭，然後放棄和佩德羅陛下針鋒相對。

斯特恩自以為這是一個非常高明的手法，所以他一次又一次的雞蛋裡面挑骨頭，到處去找麻煩來為難佩德羅陛下。而佩德羅陛下幾乎是頂著無數的質疑和壓力一次又一次的找小便宜去填斯特恩這個無底洞。即便是克洛澤大公都已經記不得有多少次佩德羅陛下被泰格族的那些實權人物質疑了，他們都一致認為佩德羅陛下表現得沒有一點氣魄。泰格族一直在和萊茵族明爭暗鬥，身為當代泰格族的代表者，佩德羅陛下卻一直在和萊茵族的爭鬥中處在下風，因為佩德羅陛下無數次的退讓甚至是不作為，泰格族不知道失去了多少利益，而萊茵族一邊呢？卻越來越坐大，換成是誰看到自己的敵人成長得這麼沒壓力都會不爽的。

到了現在，萊茵族的觸鬚已經伸到了帝國上下的各個角落當中去了，從表面上來看，他們對帝國的影響力自然也是越來越大了。除了泰格族之外，其他權力遊戲的參與者多少也對這樣的現象非常不滿，只不過就連佩德羅陛下都一直沒有明確的表態，還聽之任之，其他的人自然就更加插不上嘴了。也直到現在，才有人漸漸感覺到了佩德羅陛下的手筆是多麼的讓人驚嘆，他簡直就是一個在帝王之術方面達到了登峰造極的角色。

最顯而易見的，佩德羅陛下在帝國政壇上，永遠都是那根定海神針。即便是他一直不說話，可每件大事要落定的時候，所有人的目光都會聚集到他的身上。在比蒙帝國的層面上來說，他永遠都是那個掌舵人，帝國這艘大船要怎麼行駛，行駛向什麼方向，都要看佩德羅陛下的最終意見。任何一切的爭鬥，不過都是在船艙裡面的小打小鬧而已。最後，無論是在帝國的哪個人眼中，佩德羅陛下都讓人挑不出來什麼毛病。在斯特恩眼裡，佩德羅陛下就是一個容易占他便宜的傻蛋，傻得可愛。在其他人的眼中，佩德羅陛下是個有原則的明君，一個寬厚的君王，什麼時候都那麼氣定神閑，溫文爾雅。在民眾心中，佩德羅陛下也還是個受人愛戴的帝國領導人，他幾乎是沒有天敵的。縱觀帝國歷史上的那麼多任君王，有幾個人能夠做到佩德羅陛下這樣的程度？

無為而無所不為，這才是佩德羅陛下真正的高明之處。他的胸襟已經寬廣到了一個讓人驚嘆的程度，他的眼光已經長遠到了一個讓人髮指的高度。他一直都在謙讓，可他的目的卻是通過這樣來麻痹對手，讓對手變得越來越沒有本事。看看斯特恩冕下越來越腦殘的作為，越來越好大喜功的性格，就知道佩德羅陛下是把他打造成了什麼模樣了。面對一個這樣的對手，佩德羅陛下的壓力只會越來越小而已，而且斯特恩還沾沾自喜，一直不知道自己在走上一條無法回頭的不歸路。

萊茵族的觸鬚是越來越多了，可是同時，他們得罪的人也同樣越來越多了。樹大招風，這是一個再粗淺不過的道理了。佩德羅陛下是早就已經認定了，這一直以來都沒有放棄過皇權爭鬥的老對手如果沿襲泰格族前面那些君王的態度，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頑疾，是無法徹底治癒的。既然猛烈的不好使，那為什麼不用點溫和的手段，比如說溫水煮青蛙，鈍刀割肉這才更痛！佩德羅陛下用了幾十年的時間，方才把萊茵族推到了這樣的風口浪尖。到了現在，佩德羅陛下甚至都不需要自己怎麼對萊茵族下刀了，因為把萊茵族視為敵人的人已經越來越多了，萊茵族的人現在給人留下的印象就是自視不凡，處處都不給別人面子。

只要在一個合適的時候，一個合適的機會，一個合適的人站了出來和萊茵族對著干，立馬就有無數的人對他們群起而攻之。比如說今天發生在這朝堂上的事，就是最佳的說明。曹團長就是那個站出來的人，佔盡了天時地利人和。他的一句話一個想法，都會有比平常更加大的威力，因為所有人都在幫他嘛！

有道是前人栽樹後人乘涼，佩德羅陛下現在是安靜恬然的穩坐釣魚台，彷彿還是什麼都沒有做過一樣。可這一切的一切，都和他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他一直在默默的推波助瀾，用尋常人都看不到的方式在改變著這一切……(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