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傳奇

「請下一位選手入場。」

沒有主持人，沒有觀眾，只有三個評委，三個華星唱片內部的工作人員。

自從去年第一屆華星新秀歌手大賽舉辦梅艷芳一舉成名后，大賽也瞬間成為了整個香港都知曉的賽事。對於歌唱愛好者來說，簡直可以媲美無線的培訓班了。

而海選範圍也擴大到了整個香港，港島，九龍，新界，三地都有海選賽區。每個賽區又劃分了許多小的賽區進行海選。

所以，評委不會一開始就是大拿。

「各位評委老師你們好，我是編號528號選手燕青羽。」

燕青羽帶着他的結他，站在一間不大的屋子裏，對台下的三位評委老師說道。

「ok，你今天唱的是什麼歌？自彈自唱？」

其中一位老師開口說道。

燕青羽點頭道：「是的老師，今天我要唱的歌是自己寫的一首歌，歌名叫做蝴蝶花。」

「咦？」

三位評委老師瞬間來了精神，海選工作其實真的很不好做，甚至可以說很辛苦。許多唱的簡直比鋸樹還難聽的人，往往自我感覺唱的比羅文還強，而且報名只需要十港幣，所以他們的參加讓海選工作的難度增加了很多。

不過原創歌曲的卻很少，精品就更加少了。三人不由得有些期待。

「ok，你可以開始了。」

一位評委點頭說道，其他兩位也坐直了身體。

燕青羽再次鞠躬，然後撥動了琴弦。

「是否還記得童年陽光里那一朵蝴蝶花,

它在你頭上美麗的盛開，洋溢着天真無瑕。

慢慢地長大曾有的心情不知不覺變化。

痴守的初戀永恆的誓言經不起風吹雨打……」

從燕青羽唱出第一句起，三位評委老師的眼神就亮了起來，無論他們怎麼想，都沒有想到燕青羽創作的竟然會是一首國語歌，而且還唱的那麼好聽。要知道，從七十年**始，許冠傑羅文那一輩歌神天王級別的人物將粵語歌唱紅整個東南亞后，香港本地原本的主流國語歌就徹底靠邊站了。

代表着農民，土氣的粵語歌反而成了潮流，尤其是在年輕人群中，這個潮流愈發洪大。他們沒想到，眼前這個小年輕居然將國語歌唱的這樣好聽。

「誰能夠保證心不變看得清滄海桑田。

別哭着別哭着對我說沒有不老的紅顏，

誰學會不輕易流淚笑談著滄海桑田，

別嘆息別嘆息對我說沒有不老的紅顏。」

當最後一個音結束后，三位評委老師還沉浸在美妙的音樂中，久久不願醒來。

「好聽，真的非常好聽。你的歌讓我回憶起了我的中學時代，美好，初戀，淚水和紅顏。很好，非常好。最重要的是，你在用心唱歌，感情很到位。perfect！」

居中的評委老師睜開眼后，大加讚賞的說道，他的眼睛很明亮，似乎看見了明珠一般。

「沒錯，感情真摯，如果不是原創歌曲，很難唱的那麼感人動聽，perfect！加油！」

「perfect！完美！」

三位老師全部通過，燕青羽大喜，連連鞠躬，道：「謝謝，謝謝評委老師。」

「蝴蝶花，你叫燕青羽對吧，編號528，我現在正式通知你，下周六晚七點半，銅鑼灣波斯富街99號利舞台，將進行華星新秀歌手大賽的初賽，請不要忘記時間地點，準時參加。我個人很希望能夠再次聽見好聽的音樂。」

居中的評委老師站了起來，鄭重的對燕青羽說道。

燕青羽連連點頭，笑臉充滿陽光之色，道：「謝謝老師，我記得了。下周六晚利舞台，我會好好準備的。」

「嗯！去準備吧！順便幫我通知下一位選手進來。謝謝。」

……

出來的路上，燕青羽甚至都有些神情恍惚，通知下一位選手的時候，還被人拍著肩膀安慰了兩句。

任誰看都以為是受不了失敗的打擊。

可燕青羽自己知道他成功，成功，多麼遙遠的兩個字啊。沒有住過籠屋，沒有睡過狗籠子，沒有混混沌沌度過數年的人，無法體會他此刻的心情。

儘管，這只是海選成功。

燕青羽此刻靜靜的站在無線大門口，眼神絲毫不向一旁對他橫鼻子豎眼的門衛看去，他在等人，等趙雅芝。他的口袋裏裝了十塊錢的港幣。

來來往往的行人，各種名人，或者不出名的人，各種普通員工，或者氣場很大的高層。

燕青羽似乎都沒有看見，只是靜靜的等著，他渴望再看見那一雙剪水長眸，他渴望再看見那張如畫美臉。他想告訴她，他成功了。

行人越來越少，當燈火通明，人群散盡后，燕青羽轉身，離去。留下觀察了他一天的門衛在他身後比劃着中指，罵了聲「我挑！」

「唔，回來了？過了沒有，沒過也沒關係，以後可以做別的事。你長的那麼靚仔，可以報考無線培訓班的。男人嘛，不跌跌撞撞的怎麼能長大。」

老王伯還是一張包公臉，不見絲毫笑意，不過話里關心之意卻一絲也不少。

燕青羽笑道：「拜託啦阿伯，連你都說了我那麼靚仔，點會不過。下周六晚利舞台，你要不要去觀看啊？」

老王伯意外的看了眼燕青羽，道：「我雖然不懂唱歌，但我聽的懂戲。你的聲線雖然不說難聽，但也沒有太好聽。你不會扯謊欺我吧？我警告你，一個隨便撒謊的男人算不得男人。」

雖然被懷疑，被念叨，不過燕青羽卻是很感動，他走上前去抱了抱老王伯，道：「阿伯，你安心啦，我沒有撒謊。真的過了！多謝你教育我做人，不然我肯定也會去當一個爛仔。葯興哥雖然混社團，但我相信他的為人也一定是個大丈夫。我們雖然都沒老豆，阿伯你比老豆還稱職。」

「好啦，感激不是用來說的，等你出人頭地，記得經常來看我就行了。既然你都考過了，怎麼還不開心？遇到咩事了？」

老王伯看着燕青羽問道。

燕青羽無奈的道：「上次不是借芝姐十港幣嘛，今天等了好久都沒遇見，所以覺得不開心。」

「哼，我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你是想對趙小姐炫耀一下你的成績，想讓她知道，對不對？」

燕青羽發現，老王伯似乎真的是包公轉世，把他的小心思看的一清二楚。

「沒出息，你才取得多大點成績，就沾沾自喜，自以為是。人家小趙是什麼人啊，港台最紅的明星，無線的當家花旦。什麼場面沒見過，你取得這點成績就去炫耀，只會讓人家覺得你這人膚淺，上不了枱面，讓人看輕你。」

老王伯的話如同一盆冷水一樣澆在了燕青羽的頭上。

燕青羽被罵的來了脾氣，也不說話，直直的走到床邊，脫鞋上床，鑽進了籠子裏。

他知道老王伯的話是對的，他知道他這樣做的確是膚淺，可是，他還是非常想非常想見到趙雅芝，想親口告訴他，他過了。他想再看見那雙動人心弦的明眸，那笑臉……

晚飯老王伯也沒有喊燕青羽，他教育孩子，從來不會溺愛。

這一夜，燕青羽輾轉反側，難以入眠。只要一閉眼，他的眼前全是趙雅芝的笑容。就算睜着眼，腦海中還是趙雅芝的身影。

最難忘的，還是當他被眾人嘲笑時，看到的那一眼溫柔的明眸。

實在睡不着，燕青羽翻身起床開燈，從角落裏拿出塵封了好久的紙和筆，唰唰的寫了起來。

「只是因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沒能忘掉你容顏

夢想着偶然能有一天再相見，從此我開始孤單思念

想你時你在天邊，想你時你在眼前

想你時你在腦海，想你時你在心田

寧願相信我們前世有約，今生的愛情故事不會再改變

寧願用這一生等你發現，我一直在你身旁

從未走遠……」

一氣呵成！

寫完后，燕青羽長長的呼了口氣，笑的燦爛非常。青春的萌動，化成了音樂的力量，燕青羽相信，這首歌一定比《蝴蝶花》還要好聽。

其實老王伯說的沒錯，他的聲線並沒有多麼出色，也就是不難聽罷了。

但是，他寫的歌卻非常出色。而且每首歌都有自己的故事，都是發生在周圍的事，所以他又能唱的很有感情，不會矯揉造作。

「臭小子，大半夜不睡覺搞什麼，趕緊睡覺，開燈不要電費么？」

老王伯的聲音傳來，燕青羽趕緊拉滅燈，又爬進籠子裏趟下。

「小羽，我教你的馬步你還記得么？」

老王伯的聲音又傳來。燕青羽聞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記得就是記得，只是……」

「只是個屁，明日起，你每天扎馬半個時辰，你看你的身子骨，弱不禁風。你要知道，想上進，想作出一番事業來，沒有一個好身體是萬萬不可能的。男子漢連這點堅持都做不到，你還敢妄想趙小姐，你不是癩蛤蟆想天鵝是什麼？」

燕青羽聞言火氣騰的上來，哼道：「不就是扎馬步么？我扎，明早五點我就起來扎，我扎扎扎扎！」

「臭小子發什麼癲，趕緊睡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