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給玲兒找了個家】

人有時候的確很奇怪，前幾天我還發誓要改變玲兒，可今天晚上她的表現卻讓我發現那都是在痴心妄想。不單是她和路鳴在一起的親密舉動讓我生氣，主要還是她對工作及這些出風頭的活動所表現出來的熱衷，不，應該說是瘋狂。受不了，所以我放棄。也許有人會說我是因為於萍的出現而改變了主意，也許吧。我是個男人，不會允許自己的女人這樣。既然改變不了，那我選擇放棄。

想回家上網找嵐兒，但我卻又不想整天躲在虛幻的世界里去逃避。再說了，這樣對嵐兒也不公平，她只是個我網路遊戲里的老婆，憑什麼要承受那麼多？

漫無目的地徘徊在大街上，路邊有間酒吧，我走了進去。裡面都是些醉生夢死的傢伙，吃著搖頭丸，全身上下沒有一個部位不在隨著音樂顫抖。想隨他們一起那樣，至少能讓我擺脫放棄玲兒的痛苦。看來我還是很在乎玲兒的，雖然我自己不承認。點了酒，一口氣喝完就衝進了人堆……

回家已是深夜，雖然醉的不行，可還是上了QQ。嵐兒給我留了言，說她不等我直接睡覺了。

第二天，還在睡夢中的我就被電話鈴吵醒，頭痛的要命，抓起電話：「英凡，我是家玲。」

「公司有事？」我按著太陽穴問道。

「沒…沒有，你能出來一下嗎？」還沒等她說完我就把電話掛了，然後又把電話線扯了。休息天還吵人睡覺，平時還有點怕她，可這幾天我休息。

口很乾，頭也很疼。估計昨晚喝多了吧。跑進廚房倒了杯水和著幾片阿司匹林一氣兒灌了下去……

門鈴聲又響了，剛躺下進入夢鄉的我有點抓狂了。這娘們太可氣了，我又沒賣給公司！果然，玲兒站在我幾乎是甩開的門口，大概是看我只穿著一條沙灘褲，上身完全裸露。她的臉微微紅著低下了頭。當然了，我經常參加健身鍛煉，身材肯定不錯。

「什麼事？」我冷冷問道，她不說話。

「那我關門了，您走好！」用力把門帶上，可是聽見了隨後的一聲痛呼：「呀！」

忙回頭一看，門被彈開了，她正蹲坐在門外的地上捂著手，我也嚇醒了。趕忙蹲下捧著手檢查，她的左手四個指頭關節處一道齊齊的烏紫，無名指的指甲還滲出了紫紅色的血珠。我用力是太大了！雖然不知道她到底想要幹什麼，但我內疚了。

「你幹嘛不躲？」我沖著她大叫，她還是不做聲。

扶著她站起來拉到客廳坐下，跑進卧室拿了急救包。她還是那麼要強，我就是看不得她這麼要強。整個敷藥和包紮的過程她都不說話，一直低著頭。只是，她的眼淚又或者是汗水，滴滴答答落在我的胳膊上。唉，難道我上輩子欠了她什麼嗎？

心又軟了，包紮完，怕她的手骨折，非常不捨得地拿了我那個價值1700元的微軟滑鼠墊當成夾板把她的手指頭全部固定。這樣在送她去醫院之前暫時還不會有什麼大的問題。

「等我一會，我換件衣服。」丟下一句話，我就衝進了卧室。出來時卻發現她正用一隻手在飲水機上倒水喝，飲水機的出口因為她的用力過大而被弄歪了。我忙過去幫她倒了杯，看她喝了下去就拉著她去了醫院。

大夫重新又給她消毒並且包紮了一次，開了許多我認為沒什麼用的葯，可是看到醫生嚴肅的面孔和聽著醫生嘴裡說的比如送晚一點手就廢了之類的話，我乖乖地閉上了自己的嘴。

出了醫院大門，感覺有什麼不對勁，好像忘記了什麼。她依然沒說一句話，今天的她和昨天完全是兩個樣子，草綠色的一身連衣裙，美好的身材在她這身打扮下非常動人。發現她今天沒化妝，象個鄰家小妹，完全符合那天在公司里給她封的外號-百變魔女。

忽然想了起來，我的滑鼠墊，糟糕，丟哪了？

「在這裡等我，馬上回來，別走開。」她想說什麼可我沒讓她開口，對她擺了擺手就飛奔進了醫院。

所有停留過的科室都找過了，可就是沒有。護士小姐和打掃衛生的阿姨都很熱心，見我急得滿頭大汗立刻上來問我丟失了什麼。我告訴了她們，可都說沒有見過。很難受，那是我好不容易才買到的絕版限量滑鼠墊啊，一定是被偷了吧，胡亂猜想著，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裡低著頭鬱悶地出了大門。

「是丟了東西，對么？」她問道。

「沒什麼？」我的心情又開始不好了。怎麼這麼倒霉？和她在一起就會出事！

「是不是這個？」她從包里拿出了用張報紙包起的滑鼠墊。

「是是是，怎麼被你放起來了。」我驚喜地抓著它傻笑。

「瞧你給我包紮的時候一臉心疼的樣子，我就知道它的價值。其實，我也有一個，不過放在了香港的家中。」她笑了，這個時候的她真好看！要是她老這樣多好，為什麼要去做什麼女強人呢？還有她和她那個什麼同學一起跳舞時陶醉的樣子，我一想就生氣。想到這裡，我收起了笑容。

「謝謝你！」我淡淡地說了句。

「不過我也很高興，剛在醫院裡，你都沒有注意這滑鼠墊被丟下，只顧緊張我的手了，就沖這點，我的手沒白受傷。」這女人還真會給自己找理由。

「對了，你今天找我到底什麼事？」我沒好氣地問道。

「上次你在醫院裡怎麼答應我的？」她瞪著我。

「什麼？」我不由地緊張起來，腦海中飛快地想著我曾答應過她的事，生怕一個不好又掉進什麼旋渦。

「你說等我身體好了就陪我去找公寓、去買傢具和生活用品，讓我在上海有個家！」她有些激動。

可我卻有點發傻，當時我衝動的一句話沒想到她記這麼清楚。當時是計劃改變她的，可是昨晚我已經對她失望了。我放棄她了，心裡不斷提醒著自己。

「怎麼？堂堂大男人敢說不敢做，想耍賴啊？」她用很輕蔑的眼神看著我，我最討厭的就是她這種眼光。正當我想要反駁她時，她又說了：「沒關係，我住你家吧，看你家挺好的。還有一間空房，我不介意和你合住。」明顯是在我換衣服的時候她偷看了另外一間房。

「那是我爸媽住的，走吧！」我可不想這樣的女人和我同住。一路上，狡黠的笑不時地出現在她的臉上。這個女人到底想幹什麼？

十月的上海還是那麼的悶熱，我們跑了很多個小區，打爆了十幾個房屋中介的電話。依然沒有讓她滿意的，天快要黑了。

「小姐，你到底要什麼樣的？」我的耐心已經到了極限。

「就想要你家那樣的，錯層，底樓是客廳、樓上才是卧室，我喜歡。」她若無其事地翻著路上買的雜誌。

「那你怎麼不早講，這一路上有錯層的還少嗎？」我的火氣被下午的太陽曬了出來。

「我看中了一個地方，你陪我去啊？」她神秘地說。

「……哪兒？」

「你住的那個小區！」她哈哈大笑。

「……不行，和我住那麼近幹嘛？」我馬上搖頭。

「為什麼？住一起不好嗎？早上叫你一起上班，至少可以讓你不遲到。」她邊笑邊說。

「我有鬧鐘，自從你在公司那麼多人面前批評過我之後，我有遲到過嗎？」我狠狠地說。

「不管，你說過的話就要算數，我就要住在你那個小區。」這個女人開始耍潑了。真後悔怎麼惹上個這麼難纏的人，看著天，已經黑了下來。

「別看天，老天不會幫你的。你欺騙了我，哼！」

「你去哪？站住！」她衝過馬路，也不管有沒有車。看來只有讓她先住進這個小區了，以後我有機會找別的地方搬，我想好了對付她的方法。

「好吧，我們這就去找。」我衝到馬路中間抓住她，她的眼裡露出得意的笑。

找的也是座高層，二房二廳二衛二陽台。她很滿意，交了錢就嚷嚷著讓我幫她從酒店裡搬了進來。還好我的朋友夠多，要不然這麼晚誰給你弄車搬家？打了個電話給軍區的同學小武，立刻弄了輛軍區的車停在酒店門口，酒店的經理還以為出了什麼事，嚇的半死。

車門一開，立刻下來幾個武警，沒幾下全搞定。接著玲兒遞來的煙，聽著她「兵哥哥」地亂叫著，小武高興的眉開眼笑。

「女朋友？」小武低聲問我。

「不，是我老闆。」我露出一副苦相。

「不是吧？這麼漂亮的老闆！你小子可一定要爭取過來，不然我可搶了！」

看著他一副色迷迷的樣子，我心想，隨便了，最好你追的上。

搬到玲兒的新房裡已經是深夜一點，小武他們先走了，理由是讓我和老闆「單獨」相處。看著玲兒一頓亂忙，我也受了這種情緒影響，賣命地幫這兒、幫那兒的。她的左手被繃帶吊在脖子上，很是不方便。我乾脆讓她休息，而我卻聽著她的指揮跑來跑去亂忙。

「這裡我準備放個等離子超大電視，再加上DV唱機；這裡我準備放一圈沙發，你說要布藝的還是真皮的好？我喜歡布藝的，但是很難清掃哦；這裡我準備養幾盆植物，仙人掌啊、風水竹啊；這裡我準備……」

「小姐，您就別準備了。還有哪兒沒弄乾凈的快說，我的腰快被累斷了。要買什麼你拿張紙寫好，明天去家私公司選好他們就送來了，到時候你想怎麼布置都行，現在幾點了啊？我還想睡覺。」我滿嘴怨言。

「不行，送佛送到西。明天你陪我去買，不然我一個香港人被宰了怎麼辦？」她瞧著我笑道。一屁股坐在我剛擦過的地板上，心裡暗自問候她的所有親戚。可這時她卻遞給我一瓶礦泉水。好感動啊！

「謝謝！」我接了過來擰開瓶蓋就想往嘴裡灌，可是卻被她搶了過去。

「喊你幫我擰開，我一隻手怎麼擰。要喝不會自己拿啊，我剛在樓下便利店買了好幾瓶。」看著她喝水的樣子，我笑了起來，自己拿了瓶水。

「笑什麼？」她用手臂擦了擦嘴唇。

「大小姐，咳咳，你為什麼找我幫忙呢，你的那個什麼高才生同學哪去了？」

「他今天一早就回香港了，你還說。昨天晚上為什麼那樣子對人家？好象全世界就你最厲害。我還不是為了讓你出風頭！」她白了我一眼。

「風頭？我不要什麼風頭，只想這個項目做好，什麼名氣風頭全他媽的是混蛋，我一點不在乎。要出風頭你自己去出，而且，你的那個同學我一點都不感興趣。」越想越生氣，不禁又想起了她昨天晚上在酒會上的樣子，把喝空了的水瓶子重重在地上一放。

「那你也不用那樣子對我啊，幹嘛讓人家在外人面前下不來台？」她的眼神又有些迷離，一副看著外星人的樣子。

「外人，哼哼！」忽然我很煩躁，她為什麼把路鳴當外人？路鳴是外人，那我算什麼？內人……？

「哦，我知道了，你是在嫉妒！咯咯……」她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然後大笑。

「你說錯了，我不是嫉妒，告訴你也不會明白。」我忙掩飾。

「那是什麼啦？你說嘛！」耳邊傳來的是軟語相求的聲音，感覺她在發嗲。她蹲了下來，看著我的眼睛。我有些不自然，站起身點了支煙。

「你很要強，也非常能幹。」我對著窗外寂靜的夜空噴了口煙。

「嗯，接著說，然後怎麼樣呢？」她乾脆走到我身邊，一屁股坐在地板上。

「可你才25歲，為什麼要把自己弄的跟個女強人似的？工作真的對你那麼重要嗎？沒日沒夜的工作，不顧自己的身體。」

「原來你還是很關心我的。」她喝了一口水，斜眼歪著腦袋望著我。

「我說的不是這個，一個人一輩子能活多長時間？難道非要象你這樣才有意義？我發現你其實有很強的虛榮心，在舞會上我終於明白了。你愛慕虛榮、渴望虛榮。那些男人們象眾星捧月般地對你，你就開心。難道為此累垮了身體你都在所不惜？我是你爸爸的下屬，本來不應該說這個，可是看你在醫院的樣子我卻忍不住。經過昨晚，我發現，我改變不了你。那麼，我只好去享受自己的生活。」說完，我長出了一口氣。

她低著頭，渾身都在顫抖。也許說的過了點吧，我想到，將頭側向一邊，沒敢看她。

只聽見她用顫抖的聲音低聲說道：「知道嗎？我有兩個媽，親生的媽生了我，大媽生了我哥哥。從小我就受夠了大媽的白眼，我媽跟著我也受盡大媽的欺凌，記得很小的時候就經常見到爸爸打媽媽。為什麼？因為大媽家世顯赫，而我媽只是廣東去香港打工被我爸看上的一個小老婆。我媽經常摟著我哭，我發誓，要讓全世界的人看的起我，看的起我媽。

從小我的成績都是最好的，我去讀書沒有用家裡一分錢，讀完回來我就瞞著爸爸在別的企業打工。去年，爸爸知道了我的工作業績，打電話讓我回公司幫他。本來我不想的，只想靠自己，賺的錢夠媽媽和我花就行。可媽媽愛我爸爸，離不開她。我也不想媽媽難受，所以我只好回來了。」她抬起頭看著我，我也轉過頭，驚呆了。她淚流滿面地告訴我這些是為什麼？

「我的回來讓爸爸迅速鞏固了他在董事會的位置，你以為他派我來是監視你嗎？那為什麼還要你向他直接負責？其實他根本不相信我。我們其實是他手中的兩個棋子，相互監視。象你這種整天就知道耍酷，整天就知道享受的人根本不了解我有多苦。我在為自己和母親的將來打算。你是個男人，做的好是應該的，做不好換家單位照樣干。我呢？做不好，爸爸就要打媽媽，媽媽就要受苦……」她的聲音哽咽。

「我對你有好感是因為你這個人還不是很壞，起碼不象個壞人。可我沒想到你是個這麼膚淺的人，生活不是你想象的那樣，想幹什麼就能幹什麼。你以為我想愛慕虛榮？我想風頭出盡？我想把自己打扮的跟三陪女一樣勾引你？我難道不想正常的戀愛、結婚？你太膚淺了，我不想跟你這種人說話。你滾！馬上在我面前消失。你滾！聽到沒有？」她的右手力氣忽然變的很大，我被她推出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