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又見胸針】

開工典禮是隆重的、盛大的、有條不紊的、非常成功的，這當然和公司全體同事的努力分不開。玲兒也來參加了，在我的強迫下，她終於還是乖乖地在醫院住到九月三十日。看樣子恢復的很不錯，這當然是我的功勞。從她不用再打吊針開始，我就一日三餐給她安排食譜進行惡補。還好她是個愛吃的女孩，當然我也會用如果身體沒達到我的要求就不讓她參加典禮來威脅。呵呵，在這種半強迫半利誘下，她哪能不乖乖就範呢？

在希爾頓酒店裡舉行的來賓及記者招待酒會上我首先成了焦點，簡短扼要地發表了一篇公司對這個投資所顯示的強大信心及公司各項完美的計劃與準備之後，又回答了記者朋友們（每人1000元潤筆費）作作樣子事先準備好的問題。陣陣喝彩中，公司董事會成員與上海黨政機關的會面成了這次酒會的第二大亮點……

老吳沒來，可見是對我與玲兒如何放心的。玲兒當仁不讓的成了今天讓眾多男性流口水和所有女性妒嫉的對象。她梳了個高高的髮髻，一身黑旗袍顯得身材凹凸有致。雖然身體才好，皮膚還是有點蒼白，可精心化過的妝卻又讓人覺得剛剛好。此刻她正眉飛色舞地穿插於各色人物之間，顯得是那麼地鶴立雞群、高貴大方。在場的每個人物，恐怕都被她迷住了吧。

到現在為止，玲兒和我還沒有說過一句話，每次碰見就點點頭走開各自招呼客人。看到她今晚的興奮和楚楚動人，我知道，她是屬於這種舞台的。只有在這種情況下她才會煥發出奪人的光彩。心裡有點感嘆，本性難移啊，女強人的本質還是改不掉。我已經對她失望了。

端著杯酒走到大廳外的花園，我想吸煙。這裡三三兩兩站著不少人，可沒一個是我認識的。月光下，煙的顏色變的讓人辨別不清，形狀也很古怪。我深深地呼吸著新鮮空氣，看著皎潔的月光心裡彷彿有點平靜。我在問自己，這是屬於我的世界么？想起了嵐，很想回家上網和她在一起遊戲，好像那種生活更有吸引力。我發現自己好象個還在吃奶的孩子，願意躲在母親懷裡享受著那種寧靜的生活。嵐兒，你現在做什麼呢？

「老大，老大。」是偉哥的喊聲，轉過頭，這幫傢伙來找我了。小珍按照老外的習慣，上來一邊一下親了親我的酒窩。

「老大，祝賀你哦！」臉紅了紅，我拍了拍她的頭。我有兩個很深的酒窩，這兩個小丫頭特別喜歡，有一次我睡午覺時發現小珍居然在用手指頭玩弄它們……

「出來透口氣，你們怎麼也跑出來了，裡面有空調也不知道享受。」我問點子明。

「裡面哪裡還有我們的份啊，臉都被您和那個女人搶光了。」小倩嘟著嘴說。

「是啊是啊，人人都說你們好象一對哦，公司不知道又多了多少痴男怨女了，哈哈！」點子明不失時機地損我。

「怎麼會？我看今天小倩和小珍就很漂亮嗎？如果你們不是我公司的僱員，我早就下手了。唉，後悔啊！」我故意大聲的和他們開著玩笑。

「色狼！」我們集體向發出聲音的方向轉去，一個熟悉的身影顯了出來。

黑暗中，一身潔白的連衣裙顯得特別引人注目。激動了起來，因為我知道她是誰了。我看見了那個雖然只見過一次卻讓我無數次想起的綠色胸針，此刻，正在月光下閃閃發光。我大步走了過去，其他人也跟著我。是她，那雙熟悉的、嫵媚到了極致的雙哞在月光下更讓人心醉。低下頭，發現她穿的是一雙白色高根拖鞋。

大概我這麼無理的注視讓她感到害怕，退了一步，她說話了：「你…你幹嘛？」

「小姐，我們又見面了。」我微笑道。

「是的，可沒想到的是一個堂堂香港上市公司的市場總監居然這麼不檢點，在這種場合里公開對自己的女同事進行言語上的騷擾，難道就不怕被登報嗎？」她的詞鋒我算是真的領教了。可是，見我們都在笑，她有些不知所措。

「她嗎？來，幫我向這位小姐解釋一下。」我微笑地拍了拍小珍的頭。小珍拉著小倩的手說道：「我們都是英先生的助理，也是英先生的乾妹妹，經常亂開玩笑的，小姐您誤會了。」

「她叫於萍，上海文X新聞傳媒集團旗下第X財經頻道首席美女記者、首席美女主播。」外聯部老大可真沒白當，偉哥立刻在我耳邊報出了她的職業背景。

「您好，於小姐，重新認識一下，我是英凡。」我忙掏出名片彬彬有禮地遞了過去，終於將名片遞了上去，不容易啊！

「您好，那個，剛才不好意思呀。」於萍忙和我互換了名片，並且和我握了握手。微風吹來，聞著她身上傳來的幽香，忽然感覺這個夜晚非常迷人。

見我臉上又露出了豬哥般的微笑，她把手縮了回去。我也不好意思地端起了酒杯，我怎麼老這樣，難道是月圓之夜人狼重現？

「我先進去了，您忙吧。」也許是大家之間忽然產生了尷尬，她急著要走，我哪裡會放過這麼好親近她的機會，急忙跟上。

「我不忙，能打擾於小姐一下嗎？非常想向您請教一下財經方面的問題，今天這個機會太難得了……」在滿嘴的不知所云中，我陪著她走進了酒店大廳。我注意到，身後傳來一片鬨笑聲。

大廳內的氣氛依然是那麼熱烈，樂隊奏著熟悉的舞曲。我發現玲兒正和一個英俊的男子翩翩起舞，她親密地靠在那個男子的肩膀上，性感的嘴唇在那男子耳邊說著什麼。心裡忽然一酸，奇怪，為什麼我會這樣？難道我已經愛上了玲兒？還是強烈的大男子主義在作祟？難道她幸福我不高興么？起碼現在她是個小女人模樣，不是女強人了。唉，管她呢，我喝了一口酒把煙按掉了。

「請問於小姐，能賞光跳支舞么？」微微在她面前彎下腰進行邀舞，我又恢復了浪子的模樣。

「可…可以。」於萍愣了愣，隨即就將手放進我的手心，畢竟是見慣大場面的記者，我讚歎到。她側過頭，平視著我的腦後，還真專業！貪婪地盯著她的雙哞，隨著音樂，我們慢慢地步入了舞池。

現在放的是華爾茲，是一種以旋轉為主的舞蹈，需要很高的技巧與很默契的配合。於萍真是個跳舞的天才，一般和自己不熟悉的人跳舞總要那麼一段適應的時間，可是我發現也就是十幾秒的時間，之後，我們的配合就可以用天衣無縫來形容了。記得有科學家研究過，運動會使人產生內誹酞，那是一種讓人愉快的東西。我終於相信十六至十八世紀歐洲為什麼那麼多人崇尚宮廷舞蹈了。

完全忘記了剛才看見玲兒和別的男子共舞的不快，全心全意投入到與於萍的共舞中，只是我盯著於萍的眼神比較熱切。

「您的舞跳的很好，很榮幸跟您跳舞。」我發自內心讚美道。

「我覺得您也是，很會帶女孩子跳舞哦。」她也附和著。

「能不能我們之間不用您啊您的，直呼其名吧。我們這麼年輕，您來您去的，我覺得咱們倆都挺老了。」看氣氛比較好，我提出了進一步的要求。在對視了幾秒鐘之後我們都發出了會心的真誠微笑。

「於萍，你平時就很喜歡跳舞嗎？」我開了個頭，主動問她。

「還可以啊，平時早上起床或者下班，經常會陪爸媽去鍛煉，小區里有很多老人早晚會組織跳舞的。」她還是很孝順的，我就沒辦法孝順啦，人在外地打工，父母在家鄉呢。我想起了大學。

「我是大學里學會的跳舞，那個時候我做學生會主席。學校只給一小部分活動經費，根本不夠，可我總不能自己掏腰包吧。都是學生，哪裡來的錢啊？所以我就想啊想，想出了一個點子，就是辦舞蹈培訓班，專門請了舞蹈老師來上課，向學生收費。老師呢，報酬只佔很少一部分，大部分都成為了學生會活動經費。當然啦，我自己也免費地學了很久。那個時候學校周末5、6、7三天開舞會，承包了八間食堂晚上做為舞廳哦。雖然門票只收0。5元，可還是很賺錢。呵呵，後來形成了一股學跳舞熱！連課間時間都有人在教室外練習……」

大學的生活很讓人懷念，少了社會中的爾虞我詐，大家那個時候多麼地開心。有時候我真的寧願活在大學里不出來，起碼沒有那麼多煩惱。笑著說完以前的「光榮事迹」，轉過頭看看於萍，發現她看我的眼神居然有些痴迷，心中自是暗自竊喜。我咳嗽了一下，她清醒了過來。

「對不起，讓你見笑了，一激動，我連這種破事都說了出來。」我說道。

「沒…沒呀，覺得蠻好的，讓我也想起了大學時光，我喜歡聽的。」她臉紅紅的。

「於小姐，該把哥哥還給我了吧。」小倩走到我們身邊笑嘻嘻地望著我們。

這個時候，上一段舞曲結束了，下一段即將開始。於萍沖她微笑地點了點頭，鬆開了我的手。我心裡那叫一個氣啊，用殺人的目光注視著小倩，可她卻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將手順勢就搭在了我的肩膀上。唉，這個丫頭，難道看不出哥哥對於萍有好感嗎？嘆了口氣。不過小倩為了這支狐步可是準備了很久哦，沒辦法。看著小倩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子，我露出了苦笑。

不出我的所料，很快，我與小倩的配合便贏得了大家的喝彩。事先與小倩偷偷排練過許多次，為的就是讓大家大跌眼鏡。目光在人群中搜索著於萍，發現她也在偷偷看我。沖著她微微一笑，點了點頭，一絲少女好看的羞澀立刻出現在她臉上，差點讓我流口水。忽然，我發現，她的舞伴竟然是偉哥，沖著我露出邪邪一笑，差點沒把我氣暈。呵呵，不過外聯部老大不是白當的，雖然沒我和小倩那麼默契，但是他和於萍也跳的也有模有樣。

再看看玲兒，也站在人群中注視著我，眼神中露出的是痴迷還是羨慕？又或者是嫉妒？我不懂。她和周圍的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話，可心在我身上，我知道。但我沒有因此對她有多少感激。相反地，更多的卻是失望。當我把目光收回來，發現小倩卻興奮地一臉通紅，、幸福。好可愛的小丫頭……

舞會結束我就到處找於萍，和小倩一舞之後就再也找不到與她一起共舞的機會了。偉哥把她介紹給公司的男士們，而我又被平時對我垂涎三尺的女同事們包圍著、巴結著、一支支排著隊跳著……

找到於萍的時候她正在大廳門口和偉哥道別，忙走上前去，剛想喊她就被從側邊走過來的玲兒叫住了：「英總，你來一下，給你介紹一個人。」她故意在於萍面前挽住了我的胳膊，於萍沖我們點點頭、笑了笑就走了出去。我忙掙脫玲兒那隻手對她說：「你先去，我馬上就來。」

追了出去，管她怎麼想呢，我想追求我的幸福。可於萍還是上了公司專門接送賓客的車。

「於小姐！」我喊道，窗子被搖了下來，露出於萍那雙嫵媚的眼。忽然，我發現周圍有很多人注視著我，包括司機。

「再見，英總！」大概看出了我的難堪，於萍主動開口向我道別，窗子搖了上去，車開動了。我眼睜睜地看著於萍離去。

心情糟的不能再糟，走近玲兒的時候我的臉色一定很難看，那個和她跳過舞的男子也在哪兒。

「什麼事？吳總。」我沒好氣地問道。

「英凡，來，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大學同學，路鳴。也是斯坦佛的高才生哦，現在香港管理他老爸的家族企業XX商業銀行，這次專門來給公司祝賀的。一會兒帶我們去個酒吧好嗎？我們好好聊聊。」她居然沒有意識到我不高興。故意喊著我的名字。難道她是故意的？

「你好，聽家玲介紹過你，很優秀。認識您很榮幸。」他很有禮貌的微笑，伸出右手。這次近距離的接觸才看清楚他的樣子，非常英俊，一雙很深邃的眼睛足以讓任何女孩為他痴迷。只是我不喜歡他那隻大陰勾鼻子，顯得很陰沉。不過這倒合了老吳他們家的胃口，一家都陰沉。

看來，路鳴和她關係不一般，老吳家裡再多一個陰沉的傢伙，估計也不錯吧。不過這人城府很深，以後打交道要小心。忽然清醒了過來，我這是在幹什麼？是為了剛才玲兒破壞了我和於萍的事嗎？又或者是嫉妒玲兒與路鳴在一起？

我裝出一副誠懇的語氣說道：「您好，我也很榮幸。謹代表本公司誠摯地向您的到來表示衷心的感謝，以後還希望對本公司多多支持。今天晚上我就不去了，實在太累。你們玩的開心點。老同學嘛，肯定有很多話要說的。有空來公司找我吧，到時候咱們多多切磋。」看的出，說完這番話，路鳴對我很有好感，畢竟我給他們提供了單獨相處的機會嘛。玲兒剛想說什麼就被我打斷了。

「哦，對了，吳副總，國慶長假我想休息幾天，工作嘛暫時幫我頂一下，有什麼急事再打我電話吧。」沖他們倆點點頭，然後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