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秦靈

第三章 秦靈

五嶽山脈,群山巍峨,山脈連綿,重巒疊嶂,逶迤磅礴。

數點山峰平地拔起,劍刃般的插向天空。

眾山賊便藏身於這群山之間。只從大當家的被捕之後,大伙兒原本藏身的一處山寨立即荒廢。大伙兒嚴格按照二當家的要求,退出山寨,藏賊與民,暫時過上了拿刀是賊,扛鋤為農小日子。大家三三兩兩隔著不遠,分別藏身與幾個小山村中。這些山民淳樸敦厚,向來不喜歡多事。雖然日子過的苦哈哈的,卻也知足常樂。

這次打劫成功,眾人心情大好,他們把銀子藏在一處安全的地方,一人分了幾錠銀兩。餘下的準備去打通官僚,想辦法救出大當家的。

別了眾位兄弟,秦鋒匆匆趕回家中。他身子不好,家中的老人總是牽挂,他只要一日不回,第二天准能看到老人依在門腳,半睡半醒一宿沒敢進屋!搞得秦鋒根本就不敢在外面過夜,生怕一個不好,老人晚上著了涼。

自己這兩個月給了老人不少銀兩,可老人卻捨不得花上一分,肉都不捨得吃上一口。因為天氣漸涼,除了給幼妹置辦了件衣裳以外,其他全部攢了起來。

秦鋒以前是個典型的月光族,當然現在也是。所謂月光族,簡單點來說,,就是一見月光,月月必光。攢錢這事在他看來,這簡直是豈有此理!只可惜憑他三寸不爛之舌,也沒辦法說服老人。只能平時由自己多買些東西,他現在收入不低,放在他以前那個時代,這麼說也是個金領階級。可大半給了老人,剩下的也不知道節儉,基本上到手就光。所以混了近三個月,這傢伙除了手裡剛剛分了三錠銀子,就剩下一竄銅錢。這銅錢還是馬二看著他可憐,偷偷塞給他的口食費。

這不,剛剛還死皮賴臉地硬搶了瞎子一腿野豬肉,說要給錢,瞎子哪敢要啊。秦鋒當然知道瞎子不敢要,所以他心安理得地樂呵呵的就往家裡趕。

剛走到村口,就見村子炊煙渺渺,雞鳴狗吠。他現在的家就住在村口處,抬眼便看見了老人和幼妹互相依在門腳,兩人也不說話,眼巴巴地望著村口處。

秦鋒心頭一熱,趕緊迎了上去。

老人一身粗糙的白麻布衣衫,滿頭白髮,滿臉的如刀刻的皺紋,身子巍巍顫顫的,彷彿隨時都會倒下。昏暗的雙眼再看見秦鋒,登時亮出一道光來。

女孩兒十一二歲的樣子,一身青布衣衫,頭上系了白絹,鵝蛋臉兒十分清秀,眼睛紅紅的,怕是望的久了,發酸發漲引起的。小鼻頭也凍得通紅,淡淡的眉毛,挺俏的鼻子,豐潤的嘴唇,烏溜溜的大眼睛,顯得十分稚嫩可愛。

「快快快,不是說過多少次了么?不用等我回來,趕緊進屋去,這幾天老天爺也不知發了什麼瘋,天氣古怪的很,當心著涼了。」秦鋒把野豬腿往肩上一搭,一手拖住一個,趕緊躥進屋去。

關上大門,秦鋒這才噓了口氣。眼見這娘倆眼巴巴的望著自己,親近中帶著一絲吶吶地怯意,秦鋒無奈的嘆了一聲,以前的「自己」實在是個挨千刀的主,把自己唯一的兩個親人欺負成這個這樣,話都不敢多說上一句。估計也是老天爺看不過去,讓自己來了個鴆占鵲巢。

他把野豬腿放桌上一放,有些頭疼,估摸著一時半會也解決不了這個問題。只能讓這娘倆慢慢適應,他清了清嗓子,對著幼妹說道,「靈兒,把飯菜拿上來,咱們吃飯了。」

女孩兒怯怯地應了一聲,趕緊從後堂端出飯菜來。這也是以前的「自己」定下了規矩,吃飯必須等到自己回來才能吃,要是誰敢先動一口,那等「自己」回來就是一頓拳腳,還美名曰想吃就給你吃飽了。當秦鋒從一臉嫌惡的鄰居哪兒知道這規矩后,他一個毫無自虐傾向的正常人都想給自己捅上幾刀。

飯菜還是不錯的,兩葷兩素。自從察覺到老人攢錢的毛病之後,當然也只有他把攢錢當做毛病。秦鋒就整天往家裡捎東西,反正見到什麼好吃就買什麼。原本還想置辦一些衣物,那知道他轉遍了整個縣城愣是沒見著一家賣衣裳的。最多只有賣布匹的,這倒要了他老命了,他那裡買的來哪東西呀?硬著頭皮買了一次,愣是被眾兄弟笑話了幾天,原來他買的是給死人穿的靈匹。

吃著吃著,秦鋒察覺到不對,抬頭一看。只見幼妹烏溜溜的大眼睛瞪著自己直看,秦鋒愣了一下,說道,「趕緊吃飯呀,多吃點,你傻瞪著我幹嘛。」

女孩兒嚇了一跳,趕緊低下頭去,胡亂的往嘴裡塞著東西。秦鋒看著好笑,眼見幼妹把米飯硬是拔到了小巧的鼻子上,趕緊說道,「別動。」

女孩兒身子一抖,果然不敢再動,秦鋒捏著手,把女孩兒了鼻尖兒上的米飯拿了下來,寵溺笑道,「吃吧。」

「哦。」女孩兒怯怯地應了一聲,低頭扒飯,吃著吃著,只覺得鼻子一酸,眼淚兒就開始往下掉。這倒把秦鋒嚇了一跳,「怎麼啦?」

他見女孩兒低著頭不肯答話,眼淚兒卻掉個不停,只怕是受了什麼委屈,只急得跟個大馬猴似的上竄下跳,他把女孩兒拉過身前,仔細一看,只見女孩兒了白皙的脖子上有著一道青紫色手印,觸目驚心。顯然是被人掐的,登時又驚又怒,猛的一啪桌子,「誰欺負你啦?是不是隔壁那混蛋?」

他這陣子當慣了山賊,雖然是個軍師類的人物,手上沒沾惹到多少鮮血,可也算是見慣了生死,一發起怒來,自然有股凜然的氣勢!

「我看他是老壽星上吊,活得不耐煩了。我宰了那混帳東西去。」他氣往上沖,獰笑著便往外沖。

老人連忙拉住他,知道這貨別的毛病都改了,惟獨一個做事不計後果,哀聲道,「別,王三是咱們村裡的大戶,再說也是咱們不佔理兒,咱們惹不起。要不實在不行,就讓靈兒續了過去吧。」

秦鋒被老人拉住,倒也不敢怎麼掙扎,可一說到這事,登時雙眉一豎,「他算個什麼東西,一個死老不羞,老子遲早要砍了他一雙咸豬手。」

秦鋒嘴裡的死老不羞叫做王三,快五十歲的人了,是村子里有名的大戶,家裡有幾百畝良田。不過這事還得從頭說起。

自從以前的秦鋒重病之後,家裡唯一的兩畝薄田也是閑置了下來。這讓本來就家境貧寒的秦鋒一家更是雪上加霜,娘倆為了照顧重病的秦鋒,大門都不敢出,生怕稍不留神,秦鋒出了點意外。家中糧食不多,娘倆就盡量地省吃簡用地把好的都讓給他,可這樣坐吃山空也不是辦法啊。正巧這時候王三家中要招女工做紅線,管吃的,一日給六個銅錢。娘倆就商量著一個出去做活,掙些錢來給秦鋒抓幾副葯。本來老人想去的,不過秦靈害怕老人年紀太大,受不了來回奔波之苦,於是自己偷偷跑了去。

這下壞了,那王三本來就不是什麼好鳥,半截身體入土的人,卻愣是一口氣娶了六個老婆。原本秦鋒還笑呢,說這老貨十個手指頭去了其六,還差四個就得用腳了。秦靈本來就是這塊兒遠近聞名的小美人,雖然年紀還小,身子骨兒瘦弱,可卻是活脫地美人坯子一個。過長上幾年,鐵定是個大美人。

王三稍稍一打聽,便動了心思。她家最後的男人都倒下了,那麼這個小美人遲早也逃不出他的手心。至於原來的秦鋒,他倒也不願意招惹。因為這斯同樣不是什麼好鳥,蒙拐騙偷的缺德事做的多了。真把他惹急了,估計他敢一把火把你房子燒了。

於是王三提著些東西就跑到了秦鋒家,這時秦鋒倒在床上,奄奄一息,動彈不得。王三心中大定,一頓子連哄帶嚇,說你這病包在我身上,我請最好的郎中給你看病,保證藥到病除什麼的。唬得秦鋒立刻就把自己妹妹給賣了。他本來就不是什麼好鳥,不過他也聰明,說要娶我妹妹行,但至少要等我把病治好了。

王三滿口子答應,回去倒是真的立刻給請了幾個郎中,哪知也不知道是不是秦鋒缺德事做多了還是這麼的,這病怎麼治也治不好。這時間拖得一久,王三就有些不樂意了,這銀子嘩嘩如流水,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啊。

這時有人給王三出了主意,說你傻啊,一定要給那憨貨治病幹嘛,等那貨死了,憑你的手段,一個孤女寡母得還不是手到擒來。王三想想是這個理兒,立刻就停止了給秦鋒治療。任憑她們孤女寡母只能苦苦哀求都是不肯。

娘倆心若葬死的回來家裡,這個時候,現在的秦鋒醒了。

王三一聽這事,先是大驚,然後大喜。歡天喜地的跑去想迎接新娘,那知道被秦鋒辟頭蓋臉地給罵了出來。這壞就壞在兩人之間只有口頭上的約定,既無證人也無契約。

王三因為這事花了不少銀子,如何忍得下這口氣,三天兩頭的就跑秦鋒家跑,沒事就找些理由刁難秦鋒。可不管不原來的秦鋒還是現在的秦鋒,從來都不是什麼忍氣吞聲的主,又加上口齒靈敏,反過來唬得王三暈頭轉向地。幾次之後,王三也不怎麼敢去了,只等著秦鋒不在家的時候,上門來欺負這孤女寡母。

這娘倆被欺負慣了,一開始還悶著不敢說。這倒把王三膽子就給慣大了,竟然有一次上門調戲秦靈,要不是秦鋒回來的及時,竟差點就讓他得了逞。這下把秦鋒氣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他氣力不大,愣是擰著條木棍把王三打得個頭破血流。王三自知理虧,這事也沒敢張揚。

等秦鋒回過神來,又劈頭蓋臉地罵了秦靈一頓,他沒敢說老人,只是告訴秦靈,以後有人敢欺負你,立刻告訴我。老子是看他活得不耐煩了。

眼見老人不准他出去,秦鋒索性又折了回來,把幼妹拉到跟前,安慰了幾句。那知秦靈越哭越響,只哭得秦鋒心頭一股子邪火亂竄,一雙有神的眸子也漸漸眯了起來!

氣氛有些沉重,老人不敢說話,秦靈哭了一陣,也許是哭累了,倒是漸漸止住了哭聲,只是抽咽不止。

秦鋒輕輕的拍打著妹妹圓潤的肩頭,心想這麼拖下去也不是個事,萬一那天乘自己不在,給那老不死的得了逞,那自己一頭撞死算了。

秦靈卻不知哥哥在想些什麼,嗚咽了一陣,也不願哥哥為這事煩心,看著哥哥不說話,有些失落地怔忡了會兒,輕咬著銀牙,怯怯地道,「要不……要不靈兒就嫁了過去吧。」

「屁呀。」秦鋒張口就是噴出一句粗話,一把拉過秦靈坐下自己跟前,他是個現代人,秦靈的年紀在他哪個時代,就是一小學五六年紀的小屁孩,雖然不算是她的親哥哥,但也沒有別的念頭。

秦靈被他一拉,也不敢掙扎,只是一雙眼紅紅的,看著讓人打心眼裡心疼。臉蛋兒也紅紅地,有些扭捏不安,多久沒有跟哥哥這般親密了?小丫頭低著頭,小腦袋裡一時間亂糟糟地。

秦鋒盯了秦靈一會,只覺得這個小丫頭的確是俏麗可人,都說深山出俊鳥,草屋養佳人。這話一點不假,把這個一個漂亮丫頭送出去?他哪有那麼大方呀。

估摸著一時半會也想出什麼解決的辦法,便安慰了娘倆幾句,讓她們回房去睡,自己一個人坐在大堂里發獃。

也不知過了多久,門外忽然傳來幾聲輕響,隨即一個貓叫春似得的聲音傳了進來,「二當家的,二當家的,您睡了嗎?」

秦鋒這時心煩氣躁地,他倒是聽出了這是憨子的聲音,當下沒好氣的說道,「廢話那麼多,趕緊滾進來。」

一個健碩的身子一溜煙的跑了進來,正是憨子。這傻孩子滿臉憨笑,也不說話,只是眼瞅著秦鋒傻呵呵的一個勁直樂。

秦鋒怪眼一翻,倒是拿這憨貨毫無辦法,問道,「什麼事呀?這大半夜的。」

「沒事兒,我看你屋裡還亮燈,猜著你可能沒睡,想過來跟你說會話。」

憨子住在山裡的一間木屋裡。他稍有不同,因為手上的命案是官案,大家都知道,所以也不敢挨著人太近。兩地相隔不近,徒步需要小半個時辰。他父母雙亡,整天閑在家裡無聊,沒事兒就喜歡竄個門兒過來聊天打屁。當然大部分原因還是來混口吃喝的,這傻孩子心眼實,這事也不知道隱瞞。每次傻呵呵的一笑,秦鋒就得翻著白眼給他搗騰吃的。

秦鋒擺了擺手,讓憨子坐下,有氣無力地問道,「吃了沒?」

憨子老實,搖著頭,「沒,我獨個兒不想做。」

「那行,你等著,今天陪我喝兩酌。」秦鋒說罷,便去後堂拿了兩三斤醬肉,又切了一盤腌制好的野豬腳,擰著一罈子水酒晃晃悠悠走出來。

憨子膀大腰圓,有近兩米身高,烏雲蓋頂似的。天生的一副好身板,平時除了打劫之外,沒別的嗜好,就好酒,沒事獨個兒都能喝上兩斤,一見到有酒喝,登時把什麼都給忘了,只顧著往嘴裡倒。

秦鋒心情不好,也不想多說,陪著憨子把酒往嘴裡猛灌。

滿滿地灌了一碗,憨子打著酒嗝嗡聲嗡氣地嚷嚷道,「二當家,俺剛想起個事來,咱們啥時候成了斧頭幫啦?也沒聽你提過呀。」

「小點聲,你怕人家聽不到啊。」秦鋒沒好氣的翻了翻白眼,「我胡說的,我又不傻,人家問什麼我就說什麼?肯定隨口編個騙騙他就行了,難道還真等著人家找上們來呀?!」

「哦。」憨子咧著嘴,自己樂了一會,「俺倒是覺得斧頭幫挺神氣的,要不咱以後就叫這麼名兒吧。」

「喝你的,不搭緊的事以後再說。」秦鋒瞪了他一眼,琢磨著怎麼才能把王三這個老匹夫的事解決掉。直接打上去,哪肯定不行,人家家裡護院僕人一大堆,就自己這個小身板上去就是被人堆淹死的命。再說了,這老匹夫狡猾的緊,每次都是趁著自己不在的時候動手,老人和幼妹膽子小,不敢聲張,從來都只知道憋在心裡。再這樣下去肯定不是個辦法。

憨子見二當家不搭理自己,起先他也不在意,這孩子雖然缺心眼,可這一陣子也看出了秦鋒心不在焉,不由的問道,「二當家,咋哪?一副要殺人的樣子,誰惹你啦?」

「沒事誰惹我呀,還不王三那老匹夫。」憨子不是外人,既然問起,秦鋒也沒準備隱瞞,「今天王三哪個老匹夫又來欺負靈兒,靈兒年紀小,膽子也小。我只怕這麼下去總得出事。」

「這還不簡單。」憨子舔了舔肥厚的嘴唇,臉上尚掛著笑容,雙眼卻迸出了一股子森然的殺意,別看他傻頭傻腦的,要但論手上的人命,眾山賊裡頭沒一個趕得上他。

「俺早就看那老貨不順眼了,以前那老貨總是說俺羊吃了他的菜地,要俺賠錢。俺去偷摸去宰了他,反正也沒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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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賊二當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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