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82 幽蘭深谷伴古松（上）

被葉凡這麼一頓收拾,要說不服氣那是肯定的,十**歲的年輕人,剛剛成年,人生的旅途也才起步,用一個幼稚來形容絲毫也不過分,

按照正常的年歲上算,這個年齡的青年人最多大一而已,在現在社會上的年輕人,對接受高等教育走進大學的校園並沒有多麼看重,由於受到各種因素的影響,可說絕大多數人其中甚至還包括就在大學裏面的學生眼中,所謂大學的結果只不過是一張文憑而已,

這種東西冷了不能穿,餓了不能吃,找工作人家根本不買這個賬,文憑從拿到那天起,就註定無用,畢了業也就等於失業,

面對現在的就業形勢,有這樣的抱怨和牢騷也沒什麼錯,可若把這個當成了理所當然然後隨波逐流破罐破摔那就大錯特錯了,

很簡單,讀書的最終所求,絕非一張輕薄的文憑,文憑和水平是沒有太大的關係的,有文憑沒水平,畢了業也就失業,這才是理所當然,

在抱怨自己畢業就失業的同時,不妨想一想自己到底會什麼,能做什麼,被葉凡教訓的這幾個傢伙,顯然就是屬於那種對大學完全沒當一回事,高中都還搞明白就開始自以為成年,可以出來混世界的這類,

見知不大,心氣卻不小,一遇到點什麼不順心就開始抱怨自己老子沒把自己生好,這一頓打挨了也白挨,他們並沒有想到自己為什麼會被人胖揍,肚子裏翻來滾去的就是不就是會點武功么,老子明天弄挺機關槍,就不信你比子彈還快,

看到為首這個傢伙一副要吃人的表情,葉凡心中忍不住微微嘆氣,好歹是上過高中的,無論是鄉下還是城裏,總有那麼一群不把讀書當事的年輕人,三年高中的生涯中,他是見得多了,仔細想想,其實當初自己不也算是這類人中的一個么,

那現在自己就當真比這些人更強嗎,

可能是可能不是吧,學了一身武功,也學到了傳說中修行人的法力神通,雖不能說可以飛天遁地,但要是和街邊的混混打架,百十個也未必是他的對手,不過想來想去,自己這身武功也就能用來干這個了,

想到這些,葉凡一陣陣的蕭索,看着兀自半坐在地上的那個金毛（這小年輕燙了一頭金髮,這會姑且叫他金毛吧,反正葉凡心中也是這麼認為的）,搖了搖頭,不想再多說什麼了,轉身就走,

這伙小年輕被葉凡收拾得相當慘,一直到葉凡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中,這才聚到一起,旁邊一個個子比帶頭的那個矮了半個腦袋的傢伙摸著發腫的臉頰：「大哥,這哥們是誰啊,手底下可真厲害,」

帶頭的這個和葉凡打了照面,對他的神情變化看得倒還算清楚,只覺這個人年紀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可有一股莫名的感覺,讓他感到十分的好奇,好奇之後就是一陣陣的氣憤：「管他是誰,我去跟我大哥說,改天再把這場子找回來就是,那時候我不讓他給我磕十個響頭不算完,」

「大哥,你也有大哥啊,」

「怎麼,不行嗎,」

……

不提這幫小子在打什麼主意,卻說葉凡,雖然收拾了這幾個小街娃,心裏的鬱悶稍減,但那種無力感還是在心裏難以抹去,尤其是蕭曉筱,一開始醋罈子打翻了天,說走也就走了,可一離開以後,心裏又忍不住想,

覺察到自己的心緒以後,葉凡不由得搖了搖頭,自嘲道：「葉凡,你還真是有點犯賤啊,」他到底賤不賤自己心裏清楚,反正這時候就是這麼認為的,看着河對岸的萬家燈火,心亂如麻,

「葉凡,怎麼了,小兩口鬧矛盾了,」李修於不失時機地從葉凡身邊顯出了身形來笑着問他：「不過我看你倒像是吃醋啦,」

這段時間李修於夫婦兩個忙於自己的修行,由於他們藉著葉凡的幫助終於可以凝聚身形,不需要再附在天斬之中,因此在葉凡考試完了以後就和趙麗紅出去四處走走,不在綿陽,至於連個陰神走到了什麼地方,這時候卻只有他們自己曉得了,

也是無巧不成書,剛剛回來,就感應到葉凡心緒紛亂,與平日的那種泰然自若完全兩樣,尤其是剛才和那幫小混混打架,在李修於他們的記憶中,只有當時葉凡未入修行的時候才在會真場鎮上教訓地痞的時候才出手過,

人老成精,鬼老成神,這句老話可是一點都沒錯的,

一眼一看就知道葉凡有心事,

聽到李修於的聲音,葉凡轉過身來：「這和你們兩個有關係嗎,我看你們啊,是飽漢子不知道餓漢子飢,跑這看我笑話來的,是不是這樣,」

「葉凡,你陰陽怪氣地說什麼呢,」趙麗紅道：「看你笑話,人如果被別人看笑話,那隻說明他本身就可笑,這能怨別人嗎,」

「怎麼連你也說我陰陽怪氣,」葉凡剛剛有些平復的火氣又一次被趙麗紅這句話給撩撥了上來,刷的一聲拔劍在手：「有本事你就再說一次試試,」

「你……」趙麗紅和李修於被葉凡的劍氣一逼,忙不迭地退出了好幾米遠,自打葉凡修為突破魔境以後,劍氣由虛化實,平日裏鋒芒不露,可一旦露出來,他們還真有些受不了,李修於站在三五米遠處高聲道：「葉凡,你幹什麼,我們對你可沒惡意,怎麼來不來就掏刀子,」

葉凡一愣,也立即警覺過來,自己今晚到底是怎麼了,怎麼這麼暴躁呢,連忙還劍入鞘,道：「這可對不住了,今晚我心情有些不對頭,也說不清是怎麼回事,」

李修於緊張的心緒這才有些放鬆了下來,不過還是沒敢靠的太近,萬一一會一言不合動起手來,劍仙的劍氣神通現在的自己可受不了：「人如果心情不好,肯定是有原因的,你說出來,我們夫婦兩個給你參詳參詳,」

趙麗紅有些生葉凡的氣：「有話好好說,君子動口不動手,像你這樣稍一不對就動刀子,那是流氓才幹的事,」

「流氓才幹的事,,」葉凡摸了摸鼻子：「也許吧,有件事我想不明白,你們夫婦兩個可別拿謊話來搪塞我,」說着葉凡把今夜的遭遇以及自己鬱悶的事情一股腦兒地告訴了這夫婦倆,這些事說起來雞毛蒜皮,其實不算有多大,一點也不複雜,不一會就說完了,

李修於和趙麗紅在了解了始末以後,忍不住都笑了起來,

葉凡被他們兩個笑得莫名其妙,忍住氣道：「你們笑什麼,」

李修於對葉凡此時已經完全放下了戒心,飄身過去在葉凡肩膀上拍了拍：「葉凡,要說修行上的事情,你當我夫婦兩個的師父倒是綽綽有餘,可若說到其他方面,你可就大大不如我們了,我說多大個事你這麼上火呢,」

「此話怎講,」葉凡丈二金剛摸不著後腦勺：「這事還不算大嗎,」

「對我們來說,當然不是大事,也許對你,可能是大事吧,」李修於笑呵呵地招呼葉凡坐在草地上,這才問道：「我只問一句,那蘭幽前輩說的,可是冤枉你了,」

「這倒沒有,」葉凡頹然道：「可正是這樣,我才感到更加來氣,」

「沒錢的恨有錢的,沒本事的討厭有本事的,」趙麗紅不冷不熱地諷刺他,

李修於責怪地道：「麗紅,話不是這麼說的,」

「那還能怎麼說,」趙麗紅似乎不打算放過葉凡：「蘭幽前輩的修為比葉梵谷,蕭曉筱也比他高,那凌霄本事如何我不曉得,偏偏卻是人家蕭曉筱的救命恩人,反正在他眼中看來,人家就是比他強,然後就吃醋翻天吵架了,這樣的男人啊,就算本事再好,哼哼,那也好不到哪兒去,」

這會葉凡不頂嘴了,事實勝於雄辯,趙麗紅的言語是話糙理不糙,因為葉凡深心中就是這麼想的,他實難自辯,

趙麗紅看葉凡沉默不語,哼了一聲：「怎麼,不說話了,有了點本事就以為老子天下第一,就你這樣的想法,也比剛才被你教訓的那幫小屁孩強不到哪兒去,」

「麗紅,得饒人處且饒人,幾十年了,你嘴巴怎麼還這麼厲害,」李修於怕趙麗紅真把葉凡給惹火了,雖然她說的都在理,可也不能這樣子說,這和直接指著鼻子罵已經沒什麼分別了,

葉凡在他們夫婦二人的心中位置很微妙,雖說他們都認葉凡是師父,可和他相處了這麼久,也深知他在為人處世方面實在還很稚嫩,更多的卻是當做了自己的孩子在看待,

聽李修於這麼說,趙麗紅卻絲毫不肯讓步：「我就這麼說了,怎麼了吧,要換做別人,我都懶得開這個口,這段時間我們也沒少跟他講書中的道理,可他把書都讀哪兒去了,」

「讀書明理,謙以待人,這種大道理我都不想再說了,嗯,是,他本事是也不小,動手打架反正除了當時被那個陳玄風給十足十地打敗了之外,還真沒見他輸給過誰,可他除了這個之外,還有什麼過人之處了,」

「人家蕭丫頭不嫌棄他人丑家窮就該燒高香了,他倒好,被人教訓幾句就開始翻天,這哪兒像是個修行人,」

「修行人就該打不還手罵不還口,自己的道侶在自己面前關心別的男人還不能生氣嗎,」葉凡不服氣了：「我可沒聽說過有這樣的規矩,」

「沒人規定修行人就該打不還手罵不還口,」趙麗紅聽葉凡這麼說更加生氣：「可別人那是罵你嗎,你自己說說,就你現在這樣,有資格談婚論嫁嗎,嫁漢嫁漢,穿衣吃飯,你養得起人家嗎,」

「這……」葉凡聽了不由得一窒,

「如果我是蘭幽,又知道你心胸就這麼丁點大,我都懶得開口,沒得浪費精神,」趙麗紅續道：「莫說蘭幽前輩覺得你和蕭丫頭的狀態不對,就連我夫婦兩個都這麼認為的,你的想法也沒錯,處處要配得上人家,算你多少有點志氣,可志氣不是說出來的,那是作出來的,退一萬步說,就算你手底下功夫好,可你摸著自己的良心說說,你打得過蕭曉筱嗎,」

葉凡長長嘆了一口氣：「打不過,」

「所以呢,」李修於怕趙麗紅越說越過分,連忙介面道：「所以蕭丫頭看重你的,就絕對不是這一點,葉凡,論相貌,你可能比不過凌霄；論家世,你當然也比不過蕭曉筱；連你自己都說,打架你也打不過蕭曉筱,可人家偏偏要和你結為道侶,」

「這當中除了一些莫名其妙的緣分在那裏,那就說明你身上的確有值得她選擇你的理由,這理由肯定和你的家世等等外在無關,如果兩個人要走到一起,有這一點就足夠了,其餘的,錦上添花而已,」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聖賢之所以是聖賢,也不是他們的缺點就比別人更少,而是他們更加坦然,除了我們自己的五臟六腑,筋肉骨骼是天生之外,其餘一切都是後天所有,如果沒有,那就去認真彌補,然後擁有即可,」

「那如果一事無成呢,」葉凡忍不住問道：「這怎麼辦,」

李修於笑道：「那就去成就,現在一事無成,其實誰一開始都是一事無成,最終有所成就都是自己去修來的,說起來,你也不是一開始就會你這身神通的吧,」

「我明白了,」李修於前半段的言語葉凡聽得似懂非懂,可最後一句話卻是完全聽明白了,對啊,自己也不是一生下來就會這身武功,擁有這身劍氣神通的,現在之所以有,是因為自己勤修苦練所致,修行如此,世界上什麼事情也都是如此的,

別的不論,就拿修行人的終極追求來說,仙是人修成的,可在一開始,大家都一樣,只是這些成了仙的前輩走過了這個歷程,然後成仙了而已,從一無所成到成就斐然,從不能長生到可以長生,若不經歷這個過程,一切都不用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