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回 頭髮噁心

第四十六回 頭髮噁心

這陸家的奶奶可沒有閒情逸緻來給小姑娘梳辮子的,看到這母女倆在梳妝台前梳頭,她說張慧平,「快別在屋裡梳頭,你看看這地上都是張玲的頭髮。你們這屋跟廚房門對門,南風一起不就把頭髮都吹到廚房裡啦?飯里菜里飄進了頭髮吃得多噁心啊?!」

母女倆只得停了手,走去陽台遠離紗門的角落裡打理髮型。

「你看著碎頭髮是飄到樓下了,可難免有一、兩根會飄進屋裡啊。進屋了不就離廚房不遠了?要我說啊,乾脆剪了!」說過幾次「頭髮飄進菜」之後,陸老太給這娘倆拿了主意。

「玲玲小姑娘家,又是自然卷,剪短了頭髮不好看......」張慧平看到女兒有點不情願,賠笑跟婆婆交涉。

「就是小孩子家才要剪,剪短了又精神又不浪費梳頭時間。」陸老太一面說一面拿出相冊,逐張指著陸虹從小到大的照片說,「我們虹虹從小就是短頭髮,她還跟我說『媽,我這短頭髮可方便呢,女同學都說每天早上起來頭髮打結,要梳半天才好。我這多方便,隨便梳兩下就能出門了』。小孩講什麼好看,虹虹還不是高中畢業了成人了才開始留長頭髮的!」又親自對張玲說,「看到了吧,你呀,現在不能圖好看,現在你要講學習,要講成績。等你長大了再講美。姑姑小時候都不怎麼打扮吧?你看現在,出去了誰不說她長得好、說她好看?」

在婆婆一番長篇大論面前,張慧平說的的任何話都顯得無關緊要、無足輕重。當然,她心下也覺得女兒頭髮的確是太長了些--頭髮都有孩子身體一半長了。

陸老太見她不再說話,認為她是默許了,繼續說道:「這頭髮也是要營養的呀。小女孩能吃多少東西?吃進去的營養都給頭髮吸光了,孩子就又不長個兒又不長肉。你看張玲又瘦又矮的,肯定是頭髮太長了養分不夠!」又從節約角度下手,「這麼長的頭髮,每隔三天要洗上一回吧?這要用多少水多少洗髮膏啊,是吧?」

張慧平生怕婆婆說她不懂節約不會過日子,只好點頭答應給張玲剪短頭髮。隻字不提這家裡,何映霞與陸虹兩人都是齊腰長發--何映霞更是由於最近工作壓力大,洗起頭來頭髮成把成把的掉,廁所牆上小格里放了近十個瓶子,都是她從醫院開回的治療脫髮的「富含中草藥、植物精華」的洗髮膏、洗髮水、生髮水。張慧平自然也不會將屋裡掉落的頭髮一根一根撿起來,按照長短、顏色、發質分類,然後拿給陸老太說,這是誰誰的,那是誰誰的,不全是我姑娘掉的。

為了讓女兒不哭不鬧乖乖地剪短頭髮,張慧平以身作則,先將原本剛及肩膀的頭髮又剪短到剛剛包住耳朵的長度。

理髮師給張玲剪了個現下小女孩最時新的「娃娃頭」。剪完了仔細吹乾,果然看來精神不少。他笑著對張慧平說,「你家姑娘還是自然卷呢。那回回洗了頭髮要用吹風機吹乾。」他一手用圓筒梳貼著孩子的脖子捲起發梢,一邊舉著吹風做示範:「這樣往裡卷著吹,吹出來的才好看。」

「小孩子講什麼好看喲,現在重要的是搞好學習。」張慧平不知不覺地模仿婆婆的語氣搬出婆婆的說辭,「我只希望她快點長大,給我們減輕點負擔呢。」

回家看到老婆姑娘換了新髮型,陸臣驚喜一笑,「喲,剪頭啦?好看好看!我的老婆,我的姑娘,怎麼樣都好看!」不要錢的馬屁拍得啪啪響。

待得晚上張慧平說是陸老太提了好幾次「頭髮吃在嘴裡噁心」,又將原話原原本本地重複了一遍時,陸臣掀了被子就要找他媽理論:「她嫌噁心,她嫌什麼不噁心了?你也真是的,她說什麼你又都聽了。張玲這麼長的頭髮剪短了多可惜!再留那麼長要等好幾年呢!」張惠平趕緊拉住他,嘴巴朝下一努,陸臣低頭看沙發床上孩子睡的正熟,又小聲問:「她肯定不樂意剪頭髮吧?小孩都不喜歡剪頭髮的。」

「哪兒啊,沒有。挺高興的...還哄去了我一根『娃娃頭』冰棒。」

「喲...是你拿冰棒哄她『剪跟這個一樣的頭髮就給你吃』,還是她哄你『我剪個娃娃頭,媽媽你就給我買娃娃頭冰棒哈』?(娃娃頭冰棒,沒吃過的看官們自己百度咯)」陸臣很快被張慧平轉移了注意力,重新坐回床頭,張慧平給他蓋上被子。

「有什麼不一樣?」新婚的張慧平微微發嗔,模樣甚是喜人,她白了丈夫一眼,「反正都被她吃進小肚皮了!」

「頭髮噁心」一事終於被張慧平完美解決了。當然,之後在陸家的菜盤裡還是會偶爾出現一、兩根或長或短或直或曲的頭髮,引得全家人停了筷子一起「鑒定」--這長短這顏色最有可能是從哪顆腦殼上掉的呢?

剪了頭髮的張玲除了早上要蘸些水梳頭,打理起來似乎比以前梳辮子要省事多了。早上起來梳頭:左邊兩下,右邊兩下,後面兩下,就可以去上學了。不過在她小小的心底有些從未對人說起的隱隱約約的不快:「媽媽都不說我噁心,為什麼這個認識沒多久的奶奶要這麼說我?管的比媽媽還寬。」

這陸臣「大晚上的掀被子要去找陸老太理論」在張慧平看來不過是做給自己看,讓自己曉得他心裡裝著她母女倆,怕她們受了委屈。自古都是娘老子教訓兒子,哪有兒子去訓親娘的事兒?不過,很快,陸臣就讓她見識了「兒子訓老子」。

很多家庭都會教育子女飯前便后洗手,張慧平家陸臣家都是如此。不過不論對誰,陸家二老都會對剛進家門的人說:「去洗洗手,外頭臟死了,又是灰塵又是細菌。」也不理論這人是不是正要去洗,否有自覺洗手的意識,是否覺得尷尬。

這天陸臣下班早,他彎了一腳從學校接了張玲回家。父女倆剛進門,陸老太迎了上來,「回來啦?快去洗手。臟死了。」

陸臣笑著應了好,張玲逞能說道:「我知道臟,剛才放學前在學校我都洗過手啦。」

「那是在學校,又沒用肥皂,怎麼洗得乾淨?」陸老太朝她走了一步,右手伸著食指點著,細心教導,「那細菌呀光水沖兩下怎麼沖得掉?要打肥皂,好好洗。不然你把外頭的細菌帶回來了,把你媽媽你爸爸還有家裡的人都弄病了怎麼辦?」

「來來來,洗過了也再洗一遍!」在廚房做飯的張慧平聽到丈夫女兒回來了,也停下了手裡的鍋鏟,她站廚房門口沖張玲招手,「奶奶說的對,不用肥皂是洗不幹凈的。來,再洗一次。」

「再洗一個,不會虧本的。」這是陸臣哄小孩的方法,他邊說邊走到水池邊,張玲聽了笑嘻嘻地站在他身後「排隊」。他洗了一半又想起什麼,扭頭對妻子說:「你倒些熱水在臉盆里,讓張玲在盆子里洗吧。我騎車帶她回來時聽到她有些咳嗽。用熱水洗,別涼著了咳得更厲害了。」

張慧平應了好,將爐火關小,過來給張玲兌上小半盆溫熱水。

「咦,這都幾月份的天了,還用熱水洗呀?」陸老太明明聽到兒子的話了,還是過來明知故問一句。

「啊,陸臣說她有點咳嗽......」張慧平忙接腔答話。

「哦,對對。咳嗽不能受涼,是該用熱水......喝水也喝點溫熱的,水果可不能再吃了哦。」感情她這一句明知故問是為省下幾個果子。

陸老太接過兒子手裡的肥皂盒又放到臉盆架上,對兒媳說:「平平,陸臣回來啦。你們倆就去屋裡坐著說說話。剩的菜我來炒。」說罷含笑把張慧平推出了廚房。這老太太倒挺能體會人家新婚小夫妻一天沒見面的心情。

這邊張玲剛拿起肥皂,不想肥皂又小又薄又覆滿了泡沫,手一滑「噗通」一聲肥皂掉進臉盆里了。她伸手去撈,原本滑溜溜的肥皂在熱水裡更是難以抓住,她小孩心性,撈了幾次覺得還蠻好玩的便笑了起來。這時陸老爺子正端了茶缸子進廚房,一時看見了就說:「趕緊洗吧,玩什麼肥皂!」

「我沒玩肥皂,是肥皂打滑抓不住。」小孩說。

「還說沒玩!我都看見了,肥皂滑來滑去的就是你故意不好好抓牢。」陸老爺子語氣很嚴肅。

「好好好,洗好了手就回屋吧...一會兒吃飯了。」陸老太忙上去右手做瓢狀撈起薄薄的肥皂瀝干水放好。

房間里陸臣脫了鞋正歪在床頭跟張慧平說話,抬眼見到剛才還笑眯眯的張玲扁著嘴巴進來了,他笑著問:「做什麼呢,嘴巴又撅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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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情傷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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