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好酒也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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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
任甄惱得又猛灌了一口。將瓦罐重重放下后,眼神已有些迷離的他指著老頭罵道:「我就說你一天到晚胡縐,吃完了沒有?吃完趕緊給我走人!」
「你今天到坡上去可是有好幾個人都看見了,像那個賣餅的大嫂和修自行車的老頭……還有,你的腳印留在那附近了。不是你犯的事,還是誰?」
「你跟蹤我!」
任甄氣得站了起來,卻還是惦記著瓦罐里的那兩滳,於是仰著頭往嘴裡倒了個乾淨。「你到底想要幹什麼!我說你一天到晚粘著我呢,原來是要設計害我。還說什麼妖……」
話還沒說完,就覺得一陣頭暈,連忙扶著桌子重新坐下。
吳老頭微眯著眼睛認真看著任甄。
看了半響,吳老頭一字一頓的道:「別裝了,木星童子!」
「……」
木星童子四個字就像一記結實的悶棍敲在了任甄的腦袋上,驚得他頓時啞口無言。
一語到破自己身份的人,肯定是仙家的舊相識。若不是他法力全無,怎會讓人如此這番戲耍?害得他就像是一個畫了濃妝的小丑,明明早已被識破卻還在賣力演出……呸!呸呸!
老頭呵呵一笑,道:「本來還想逗你玩兒些時日,不過現在我有事要去忙,也只好和你說一聲。」對於這種遊戲他還是很樂意玩的,可惜自己接下來要忙亂一段時間,可不能時時看顧這位小兄弟了,今天就索性說開了吧。
逗我玩?我又不是小貓小狗。
想到這些日子南斗星君神叨叨的套近乎,而他居然沒有一點察覺……
瞄了瞄正低頭專心擺弄頭髮的麥麥,他壓低嗓門怒道:「好你個南斗星君……不是說好了馬上來找我的嗎,都過去十年了,你現在才來?!居然敢耍你的兄弟,我看你是神仙當膩了是吧!」
神仙當膩的四個字,任甄說得咬牙切齒!
想當初如果不是喝酒誤事差點放跑了峨眉山的三大妖王,王母娘娘也不至於大發雷霆,甚至還讓玄武元帥一個大腳把他踢下了凡界。不然,他怎麼可能會在這?!
沒有了仙術,沒有了法寶,這日子真tm難過。
見任甄一臉氣急敗壞的模樣,吳老頭反倒是十分的開心。他笑眯眯的拍了拍任甄的肩膀,搖頭晃腦的戲謔道:「我都給你暗示了,眼力夠差的!非要我說得這麼直白才知道是我?枉我認識你這麼久!」
「少費話!」
任甄不耐煩的動了動肩膀,急切又小聲的道:「快說!是不是王母娘娘氣消了,讓我回去?」
「怎麼可能?雖說那三大妖王後來很快被捉住了,關在了玲瓏塔內。但是王母娘娘想要趁機修理你,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所以放出話來不許仙家出面幫你,讓你在人間反省個幾百年。」
吳老頭同樣小聲的回道。
「幾百年?」
任甄揉了揉隱隱作痛的太陽穴,痛苦的道:「就算是把我貶下來,好歹也把我的法寶給我留些阿。結果可好,玄武元帥不但把我的法寶搜颳走,還一個大巴掌打在我的胸口,封住了我的仙術。我凈身下凡也就算了,還把我關了幾個月才讓我下來,你知不知道天上一天,地上一年阿?我一看全傻眼了,竟是些稀奇古怪的事,還成天還被人恥笑。」
任甄捂著被打了封印的胸口,嗓門越來越大,臉紅脖子也粗!
十分心痛的模樣……
兩人的竊竊私語終於引起了麥麥的注意。
她生怕任甄受欺負,沖吳老頭吼道:「吃完快點回家!小心晚了,一會狗出來咬你。」
「這麼凶,小心嫁不出去!」老頭笑著用手指了指麥麥,又扭頭對任甄小聲道:「你有福了,喝的可是神仙水。」
這神仙水,可是寶貝。騙任甄是酒倒也無妨,反正知不知道,他都得喝。任甄聽聞,卻迷糊道:「什麼……什麼水?」
吳老頭嘿嘿一笑,心滿意足的抹了抹嘴:「好了,這就走了。」待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又回過頭瞅了一眼已經昏昏欲睡的任甄,沖著麥麥神秘的笑道:「這酒量後勁大,照顧好你哥。等他醒了告訴他,過兩天我再來找他!」
「知道了!」
麥麥追過去把門從裡面拴上,轉過身一看,平時酒量驚人的任甄已是不醒人事的倒在了地上……
麥麥雖然只有十五歲,身形也略為嬌小,力氣卻是大得驚人。
她氣呼呼的從地上扶起這個比她大三歲還高她一個頭還多的哥哥,一直抱到了床上躺下,這系列動作的完成都顯得不是太吃力。
任甄的酒量一直很好,平時喝個兩斤的二鍋頭都沒什麼問題,今天只喝了那麼幾口,就醉成這樣?怪不得吳老頭說這酒後勁大。麥麥噘著嘴幫任甄掖了掖被子,任由任甄呼呼睡去。
任甄這一覺一直睡到了凌晨才呻吟著醒過來。
他強撐著支起上身,看了一眼睡在旁邊小床上的麥麥后,皺了皺眉又迷迷糊糊的重新躺下。
聽到任甄的動靜,一直沒有睡意的麥麥一咕嚕的爬起來:「你醒了?」
任甄揉揉蹙起的眉心「嗯」了一聲,翻了個身,背朝著麥麥含糊的道:「不知道怎麼的,頭痛的很,身上也很冷……」
難道真的生病了?
麥麥心裡咯噔了一下,忙摸了摸任甄的額頭……
竟是滾燙得很。
她長這麼大,還沒見過任甄生病過。見鬼!都怪這個死老頭!如果不是老頭帶酒過來,還說些胡話,任甄能生病嗎?
順理成章的,把所有的責任推到了吳老頭的身上。
找來濕毛巾敷在任甄的額頭上,又倒了杯溫水握在手裡,麥麥不安的道:「怎麼樣,要不要喝杯水,要不要去衛生院看看?」
「任甄,任甄?」
本來閉著眼睛的任甄,在麥麥的呼喚下努力睜了睜眼,兩眼白茫茫的道:「你是誰?」
「你是誰?!」
這三個字,讓麥麥想起了十年前,任甄也對她說過同樣的話,「你是誰?」
那時八歲的任甄不知道從哪裡來,也不知道要去往哪裡,迷茫又無助的坐在她家的門口。恰好遇到五歲的麥麥從家裡走出來,任甄對她說的第一句話就是「你是誰?」。
從此,任甄就成了她的哥哥,在她家一住就是十年。
麥麥凝視著任甄燒紅了的臉頰,許久才回到自己的小床蜷成花捲狀躺著。聽著老鼠悉悉索索的聲音,外頭隱約傳來的小孩的哭夜聲,就著家裡那五瓦燈的光亮和任甄的夢囈竟也迷糊的入睡了。
……
……
晨曦微露,公雞叫的第二遍,就已經有人摸索著起床。
一個戴著草帽的中年男子趕著騾子上了坡。
這個山坡素有十三坡之稱,名字是效仿京城十三陵的稱謂,指其陰氣盛。很少有人會走這條道,除了自認為膽大而抄近路的人。
中年男子這是要把家裡的糧食運點給自己的老丈人家,要走大路的話估摸著最少也要走上個三四個小時。於是,他選了一條節約體力的近道。
一路還比較順利,中年男子放鬆了警惕,吹著口哨尋到了一個相對隱蔽的地方正想解手時,卻……
撞上了一具橫在地上的女屍。
女人的身體顏色已變得灰白,那敞露的胸脯上膩著一大血漬。
血漬順著流到了身下,那紅褐色儼然像是開敗的花瓣,垂死也要粘著花芯卻也失了最後的美感。屍體的上方飛舞著成片的蒼蠅,人稍微一走近便「嗡」的一下散開,卻並不飛遠。
看到這一幕,中年男子頓時嚇得尿了褲子,一連跌了幾跤才好不容易從坡上跑了下來,直奔村裡的派出所就去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