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悲慟
屍山，聳立於玄武關與雄關正中的一座，傳聞其上人畜屍骨遍野，連草木也與別處不同，枝幹猙獰，乾枯無葉，鮮紅色的樹皮斑駁而生，宛如沉睡的惡魔一般，讓人膽寒。
屍山聞名於兩國來往的商隊之中，只因為無數商旅被屍山凶匪殘殺致死，但迫於生計又不得不自屍山腳下而過，每當望著那荒蕪的山嶺，冷不丁的后脊樑就湧上一股寒意。
但這屍山之上的凶匪好像也懂的細水長流的道理，並不劫殺所有來往的商隊，而是挑著日子只對一個下手，方成是幸運的，幾次都險險的躲過了屍山凶匪的劫殺，不過這次誰又知道他帶領的商隊命運如何？
正午時分，驕陽當空，古道之上來往的商隊都在拚命趕路，只希望能多行一段路程，好躲過屍山凶匪的劫殺，但方成的商隊卻是稀奇的在屍山數十里之外的一處蔭涼地停頓歇息，引得過往商隊紛紛側目，議論不已。
侍衛部分四散開來，雖是白晝，但也不能放鬆警惕，而商旅和餘下的侍衛吃些乾糧也都各自找個背陽的地兒歇息去了。
方成巡視一遍現並無異常之後，也是來到青陽所乘的馬車之前。
「太一兄弟，我們這般做可有效果？」有些忐忑的在車外詢了一句，方成對青陽這辦法是否有效，還真有些疑惑。
「呵呵，這做法或許沒用，或許有用，只是不到那時又如何得知呢？」掀起窗帘，青陽輕笑道。
見青陽一臉故作神秘，方成也是無語相對，但見他成竹在胸的模樣，或是也有應對之策，索性也就不再提此事，閑扯了幾句之後也是回到自己馬車之中休息去了。
「今夜探屍山，不知是否會有收穫。」方成遠去，縮回車中的青陽低嘆一句。
「呵呵，老爺你不是胸有成竹嘛。太虛強者想必現在也不是你的對手了吧？」一旁的青陽明低笑著應道。
「尋常太虛強者我自然不會放在眼裡，可是若是有陽神強者就說不定了。」望了一眼青陽明，青陽低道。
的確，按照青陽這等變態的功法又加上如今可以馭雷，可以說同等級的強者幾乎可以做到秒殺，但是陽神強者呢？那可是可以溝通天地，將無盡天地之力調為己用的強橫存在，這若是對上，就不知結果會是如何了。
「可是未必會有陽神，陽神強者可不是街市上的白菜，哪兒哪兒都有的。」沉吟半晌，青陽明應道。
「不錯，可若是南榮俊龍當真在屍山，難道原先南榮大殿下身邊就沒有陽神強者的存在嗎？」點了點頭，不過隨即青陽便嘆道：「若是身邊沒有陽神強者相護，他又如何能逃得出南榮延龍的手心？」
對於南榮延龍的手中的底牌青陽還不是太過清楚，不過他卻知道心機如此之重的南榮延龍握住的底牌肯定是極為恐怖的，莫說陽神強者，甚至天仙一級的然存在說不定都有。
而南榮俊龍與南榮延龍雖說是親兄弟，可是彼此都視對方為死敵，憑藉二人心性若是能抹殺，是絕對不可能讓對方有存活的機會，南榮俊龍雖然敗了，但仍舊逃了出來，憑的還不是身邊強者相護？
見青陽既然知道有一定的危險，可是仍然堅持要去，青陽明不免有些疑惑：「那老爺你為何還要堅持夜探屍山？」
深吸一口氣，青陽依稀記得南榮俊龍得知自己與北堂海凡交情不淺時那變幻的神色，這南榮俊龍，心機不淺，青陽村被屠一事恐怕與他也脫不了干係。
「為何？若能為我所用，必將成為我手中對抗南榮家的一隻奇兵，若不能為我用，必要將此人斬草除根，以絕後患！」恨聲道了一句，青陽臉上浮起一抹狠厲之色。
聞言一愣，青陽明也是臉色微變，猶豫半晌，方才神色複雜的望著青陽道：「你變了。」
「我變了嗎？或許吧，只是任誰恐怕也不想變成這樣，只是人在*我，天在迫我。」苦笑著搖了搖頭，青陽神色也逐漸緩和了一些，言語之中甚至帶著一抹凄涼和悲傷。
是啊，任誰又希望變得如此？任誰又希望自己爹娘被殺？
身負血海深仇，若還是當年那天真孩童，又如何在這復仇之路上邁出的更遠？
仇恨讓青陽成長，讓青陽蛻變，對待仇敵兇徒，即便跪地求饒，眼畔閃現爹娘的笑容，鄉親的容貌，而青陽，又如何能放下自己手中的屠刀？
青陽並不是聖人，他只是一個渴望平淡幸福的普通人，只是這天不遂人願，他背負著的是他本不應背負的重擔。
在這鮮血染色，白骨堆砌的復仇之路上，每邁出一步，手中都會多上幾縷亡魂，當他走到盡頭，身後又會有多少陰靈厲嘯？
悔嗎？
或許無悔，或許不願，若有一日青陽停下腳步，那麼便是他殞命之時，否則，任誰都無法阻止他瘋狂的報復。
猶記得自己在青陽村墳前立下的重誓，猶記得觸碰那一具具冰冷時撕心裂肺的哭喊，若是悔，恐怕也只是悔自己為何要踏入東方家，為何要征戰四族龍鳳。
時光如梭，只是一切本不應該生的卻生了，而生的卻又無法挽回，青陽何嘗不期望這一切只是個夢，而自己醒來卻依舊還在那個樸實的山村之中？
紅透雙眸，為誰而泣？清淚滴落，又是染紅了誰的人生？
戰吧，殺吧，咆哮吧，嘶吼吧。
只有無盡的淋漓的鮮血才能撫平心中的仇恨，只有那一地斷臂殘肢才能讓自己心中感到一絲寬慰。
若有一日，青陽倒下，望著自己噴涌的鮮血，望著對面那模糊不清的猙獰面容，或許他會解脫，帶著一絲不甘卻最終合上疲倦的雙眼。
倦了？累了？
若沒有朋友的支持，沒有仇恨的鼓舞，又如何有今日的堅持？
殺一人，而救天下，是之為大善！
這個世界本沒有對錯，本沒有正義，那些只是勝者在譜寫的歷史，那些只是為了各自利益而賭上性命的爭執！
青陽笑了，笑的有些癲狂，笑的有些悲傷，誰又能真正了解他心中的那一絲不願？
如若要我屠盡天下該殺之人方才能安撫躁動不安的仇恨，那麼我將用大惡去完成我的大善！
「屍山，今夜註定，血流成河。」合上雙眼，青陽在心底默默悼念，悼念的是那本不該逝去的生命和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