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陽》外篇二

《煉陽》外篇二

呯!一顆橘黃色的信號彈拖著長長的尾巴被射到了高空,大副高建國又往信號槍里塞進一顆信號彈,他靠在一塊護板的後面,把槍口對著下面船上甲板,食指放到了扳機上卻猶豫著沒有開火。

對於一般的商船來說,遭遇到海盜襲擊可以採取一定的措施來自衛,但一般都只是以阻止海盜登上船舶甲板為限,所用的手段也大都以大角度轉向、高壓水龍噴射、砍斷登船繩索為主,這些方式相對來說比較溫和,基本上沒有主動攻擊的情況。

這是基於國際上的一種慣例,在這種常規抵抗的情況下,如果還是不能阻止海盜登上大船,當海盜控制船舶后,一般不會對船員的人身進行傷害,只是搶奪到財物后就會離開;但是如果船舶使用了比較殺傷力大的進攻性防衛,造成來襲海盜的人身傷亡的話,就很難保證海盜上船之後會不會對船員進行報復進而導致屠殺慘案了。

高建國剛一猶豫要不要用信號彈攻擊海盜船,耳邊突然傳來一聲慘叫「啊——」他手一哆嗦,手指下意識一緊,槍響了。

大廚劉玉江拿著長刀用力幾刀砍斷了一根鋼爪索,沒顧上看看索上攀爬的人是否掉了下去,趕緊又奔另一根繩索。來到跟前剛砍了一刀,突然一聲槍響,他就覺得右臂一下失去了直覺,緊跟而來的是一陣劇烈的疼痛。他「啊——」的慘叫出聲,手裡的刀在也拿不住,鐺的一聲掉在甲板上。一蓬血霧從他的胳膊上冒起。

劉玉江的中槍狠狠的震撼了船員們的心理底線,人們最害怕的事情發生了。隨著擊中劉玉江的一槍,又有兩聲槍聲響起來,一顆子彈打在船柱上、另一顆打在纜樁上,火星四射。打在纜樁上的子彈彈射開來,擊中了躲在加油槽旁邊的機工王占勇的臀部,雖然不是直接擊中,還是在王占勇的屁股上擦出一道血稜子。

連接兩個人受傷讓有的船員失去了抵抗的勇氣,船上的醫生給中槍的大廚和機工處理傷口,醫生也沒遇到過這種情況,手抖得像風中的彈簧,本來很簡單的包紮哆哆嗦嗦就是弄不好。

一個船員可能實在受不了,沖著手持水龍向下衝擊的船長喊道:「船長,他們真開槍啊,怎麼辦,要不我們投降吧。」

船長田桂新是個山東大漢,嗓門很大,一邊繼續朝下沖水,一邊朝他吼道:「閉嘴,個哥孬種,給我滾回去。」又朝四面喊道:

「弟兄們聽著!別靠近船舷欄杆,找掩蔽物,有什麼往下扔什麼。咱們的船高,他們光靠繩子不容易上來,只要他們上不來,咱們就是安全的。」

「我已經發了救援信號了!這裡離陸地不遠,只要堅持住,很快就有救援來了!」

剛喊完話,田桂新的臉色卻是一變,他看到抓在弦橋欄杆上的鋼爪后的繩索正在劇烈的顫動,這說明有人已經順著繩索快爬到甲板近處了。

田桂新把手裡的水龍塞給身後的船員,喊道:「繼續往下沖!注意安全!」自己撿起剛才大廚劉玉江掉在甲板上的刀,身子伏低,用刀去砍繩索。

眼看刀子就要看到繩子,突然下面打來一槍,子彈正射在刀身上。巨大的衝擊力把刀擊上了半空,田桂新用力一抖右手,右手的虎口處火燒火燎的疼,整個手掌都發麻了。

好準的槍!

就在這一頓的空當,甲板欄杆處已經露出了一隻手,馬上又能看到一個包著黑布的腦袋冒了出來,一雙陰冷的眼睛透過欄杆的空隙落在了田桂新的身上。

田桂新禁不住打了個冷戰,他下意識的抬手要舉刀,卻發現刀子已經被剛才的一槍給打飛了,他向四下里尋找能夠防衛的武器。這時把著皮龍的船員也發現了露出腦袋的海盜,他嚇得一哆嗦,下意識的把龍頭朝著露出甲板的腦袋衝去。

只是在這一個瞬間的停頓,爬上來的海盜已經露出了半個身子,他的身手相當的敏捷,當受了一驚的船員稍微頓了一頓才反應過來把皮龍頭沖向他的時候,他整個身體在欄杆上一個轉身,雙手一用力,躲開了水柱的直射,而且借著一轉身的勢,整個身子已經整體騰出了甲板上方,只要再在甲板邊緣一借力,就能越過欄杆整個登上「漫海」輪。

而只要他能夠登上「漫海」輪的甲板,站穩腳跟,憑藉著他斜挎在胸前隨時能夠端起來射擊的湯姆森衝鋒槍,馬上就能夠控制住局面,而整個「漫海」的抵抗也就會告以結束了。

船長田桂新的心沉到了底,他知道,只要這個海盜跳過欄杆,局面就徹底的失控了,也就意味著「漫海」輪整個被劫持了,所有的抵抗、防衛都不再起作用。

而這個時候,作為船長,他必須做出最有利於保存全船人員生命安全的決定,那就是——放棄抵抗!投降!

這個念頭只是像閃電一樣在他的心裡一閃念,而就在他的心裡這個念頭一閃而過的剎那,現場又發生了意想不到的突變。

當第一個爬上船的海盜的腳踩上船舷邊緣鋼板的剎那,他的心裡也是一松,只要他在邊緣借力越過欄杆,就一切塵埃落定,這艘230多米,載重7、8萬噸的龐然大物就完全由他們控制了,想到自己是第一個登上船控制局面的,等事情結束後會得到首領的巨額獎賞,他的心裡也變得熱切起來。他雙腳用力在船舷上一蹬,身體騰空躍起。

就在海盜的雙腳剛跨上欄杆,還沒往甲板落下的時候,突然從二層的救生甲板跳下一個船員,這個船員人還在半空,身體后傾,右腳一腳直踢,正踹在騰在半空的海盜的前胸。本來以這個海盜的身手應該能夠躲開,奈何他剛借力躍起,身在半空動轉不便,再加上之前他臨時一瞥,以為沒有什麼威脅了,心神放鬆,這一腳去沒能躲過,結結實實挨了一腳。

這一腳力氣之大,海盜半空中的身體被踢離船體3米多遠,隨著一聲嚎叫,向下直落下去,至於能否落到下面的船上,就只有上帝才知道了。

船長田桂新放棄抵抗的命令還未發出,卻發生如此驚人的變化。他又驚又急又喜,仔細分辨,卻是船上的年輕水手丁磊。

丁磊本來第一個發現海盜船尾隨並貼靠上「漫海」貨輪,並在駕駛台弦橋的高台上向下投擲空酒瓶進行防衛。駕駛室的二副王志在最初的驚恐中反應過來,通過廣播把人們召集起來后,一邊操控船舶進行大角度轉向以擺脫海盜船的貼靠,一邊用船鐘和機艙聯繫,讓機艙把輪機轉速提至最高。

丁磊看王志已經能應付駕駛台的應急,他雖然年輕,但是卻膽氣不小,加上從小習練家傳的太極功夫,雖然不算什麼高手,但是身手也比一般普通人敏捷數倍。遇見旁人聞之變色的海盜襲擊,卻是心中膨起一股壯烈的情緒來。一股衝動直衝胸臆,他大聲對王志喊道:「老二,你在駕駛台堅守,我到下面去支援大家!」

未等王志答話,丁磊飛快的向下層甲板跑來。駕駛台所在是5層甲板,丁磊不耐煩從樓梯拾級而下,到了樓梯處直接一躍而下到下層甲板。剛到第二層的救生甲板,他就看到主甲板欄杆處已經有一個身著黑衣,身上斜背一把衝鋒槍的海盜爬上欄杆。丁磊心中一急,顧不得在從樓梯口處下樓,也在二層甲板的欄杆處一躍而下,在半空中就右腿彈踢,把海盜重新踢下海去。

丁磊一腳奏功,身體已經落到主甲板上,他抬眼看到船長田桂新就站在旁邊,臉色慘白,右手不斷抖動,虎口處隱約有血跡,不禁急道:「船長——」

田桂新眼睛望著丁磊,眼神很是複雜,既有震驚,又有喜悅,還有一絲的茫然,他蠕動著嘴唇,懦懦的道:「丁磊,你——」

丁磊忙道:「船長!你快說啊!我們該怎麼做!」

這時周圍的船員看到丁磊一腳踢飛一個海盜,都是信心大增,除了繼續用皮龍往下沖水的一組人,其餘的也都聚集過來,紛紛叫道:「船長——你說吧,我們怎麼干?」

田桂新看到人們的膽氣又壯了起來,再加上丁磊踢飛即將登船的海盜,暫時又能支持一陣,他的腦中緊急的轉了很多圈,急速的整理著腦子裡的辦法,他張了張嘴,說道:「弟兄們!我們要——」

話還沒說出來,卻聽得水龍一組船員們發出尖利的叫聲,叫聲充滿了恐懼和驚慌。

田桂新、丁磊和周圍的幾個船員轉頭望去,一望之下,也都驚得目瞪口呆,怪叫出聲。

天啊!這是什麼東西?怎麼回事!

本來剛才丁磊從二層甲板跳下踢飛一個用繩索登上船的海盜,緊跟著別的負責砍繩索的船員趁機把第二把鋼爪的繩索砍斷,船上暫時沒有了海盜登船的危險,所以人們才能比較放心的聚過來和船長討個主意安一下心。

可是人們回頭看見,有兩個身穿黑衣的海盜竟然像坐了火箭一樣憑空從下面直竄上來,竟然一下子超過欄杆一米多高,緊跟著一個空翻,雙雙跨過欄杆落到主甲板上。落地的同時,兩支湯姆遜衝鋒槍的黑洞洞的槍口舉起來,對準了甲板上的人們。

船長田桂新已經呆住了,他的神經雖然算是粗線條的,但是碰到了這樣的情況也被震撼的全身僵直,目瞪口呆。

老天!耶穌!觀音菩薩!這叫什麼事?這還是海盜嗎?

本來能在波濤洶湧的海上,靠著一根鋼爪繩索,在光亮濕滑的輪船外壁上借力爬上距離海面7、8米的主甲板,這樣的人就已經夠厲害了,基本上相當於經過嚴格訓練的消防戰士。要知道這可比在平地上用繩索攀登上5、6層樓還要困難的多。

可是現在,怎麼可能?田桂新身體已經麻木僵直,心裡卻在大吼:不可能!這是什麼東西?怎麼可能直接從下面的小船甲板上跳到大船的主甲板來!幻覺!一定是幻覺!

田桂新的表現已經很不堪,船上其餘的船員有的更是被嚇的一屁股坐到甲板上。失去了大船高度的優勢,面對著黑洞洞的槍口,手裡只有一些鋼管、水龍之類的武器的船員沒有可以抵抗的資本,剩下來的只能任人宰割了。

兩個海盜都是一身黑色的緊身衣,頭上裹著黑色的包巾,一個個子高大的海盜臉上滿是濃密的絡腮鬍子,另一個相對矮小一些的海盜只在上唇留了一撮八字鬍。但兩個人的眼神都非常的犀利陰沉,高個子海盜的神色有些憤怒,而矮個海盜則顯得比較平靜。

高個子海盜剛一踏上「漫海」輪主甲板,就把槍口對準面前的船員,不住的左右晃動,嘴裡還大聲的呼喝,不過他說的不是英文,聽不明白到底喊得什麼。

甲板上的船員們都站在原地不動了,只是水龍組的皮龍頭還在往外沖水,只是拿著龍頭的水手張林已經傻了,一動不動的,水柱直直的沖向了船舷意外。手裡拿著鋼管、消防斧、鉤鐮槍之類武器的船員們也不敢扔下武器,就那麼呆在原地,生怕有一點動作讓海盜誤會,會大開殺戒。

高個子海盜喊了幾聲,一眼看到張林拿著的皮龍還在出水,變得惱怒起來,衝上去一揮槍托,把張林打到在地。又緊跟著踢了兩腳,他的腳上穿的是軍用皮靴,靴頭內嵌鋼板,一腳踢去,張林被踢的大聲呼痛。旁邊的船員們眼中冒火,卻不敢上前阻攔。

矮個海盜站在靠欄杆處,手裡的槍平端著,眼睛冷冷的掃視著船上的人們,槍口隨著他的眼神緩緩移動,被他眼神掃到的人就感覺好像被毒蛇盯住了一樣。不寒而慄。

高個子海盜踢了張林幾腳,又朝著人們大聲呼喝,神情很是激動。見沒有人接聲,他舉起槍用槍口對準另一個船員的胸口。

這時矮個海盜忽然朝著高個子海盜喊了一句話,高個子海盜好像很聽矮個海盜的話,雖然神情仍是很憤怒,但還是把槍口從那個船員的胸前一開,不過卻緊跟著一腳,把他踢倒在甲板上。

矮個海盜向前邁了兩步,突然開口用英文說道:「你們不要怕,他——」一指高個子海盜,「只是問你們剛才是誰把姆西格里踢下去的?」他看人們還是一臉獃滯,又補充道:「噢!姆西格里就是剛才爬上來的那個人。」

田桂新畢竟是船長,這時神智已經恢復了許多,聞言禁不住四處一看,不知道什麼時候甲板上卻是不見了丁磊。他不禁心裡一嘆,不管自己這些船員最後會不會安全,不過丁磊肯定有麻煩了!

丁磊在兩個海盜不知用什麼方法「飛」上甲板時,就知道不好了,畢竟擁有熱武器的海盜不是他們能對付的,他趁著海盜剛落到甲板上還沒有整個控制住局面,抽身返回了生活區里。

丁磊飛快的向樓上跑去,他現在的腦子也很亂,從沒遇到過這樣的情況,他也不知道到底要怎麼辦.躲起來?躲在哪裡呢?也不知道這撥海盜到底只是來搶奪一些財物,達到目的就會離開呢?還是要把整個船舶都劫持,然後以所有的船員為人質向政府所要巨額贖金呢?如果是後者,那麼躲在哪裡也沒有用。

丁磊飛快的朝樓上跑去,跑到3層生活區右側,第三個房間,門上寫著:SALOR3。

這是丁磊的房間,他就是水手3號。他打開門,閃身進了房間,把門反鎖好。

丁磊打開床下的一個長抽屜,裡面放著一根鋼鐵長棍,長約1米,鐵棍的一端有3根尖齒,像是三根牙齒,又像三根留著長長指甲手指。

丁磊伸手拿起這根鐵棍,鐵棍入手冰涼,不過當他的手握上鐵棍的尾端時,他的心一下子就平靜下來,不再驚慌。好像只要鐵棍在手,他就有了主心骨一樣,所有周圍的一切都不是那麼重要。

他拿著這根鐵棍,來到門前仔細聽了聽外面的動靜,小心的打開門,走進了走廊里。

他順著3層的走廊快速的來到生活區的左側,打開通向外側的門。丁磊的心裡又緊張了起來,他心裡判斷著,剛剛海盜是從右舷登船的,這麼短的時間應該還控制不到左側甲板來。不過這時候不能出任何的差錯,任何的大意和差錯都是可能會致命的。

他要在海盜還沒能完全控制整個生活區乃至整個船舶之前的短暫時間裡,盡量完成自己的布置,或者說能夠把自己安全的藏起來。

丁磊並不肯定自己剛才把一個海盜踢下船去會不會遭到後來上船的海盜的報復,即使暫時不會遭到報復,他也不習慣把自己的命運交到別人手中,讓別人來決定自己的生死存亡。

要把自己的命運牢牢地抓在自己的手中。這就是丁磊的原則。

他先想著自己要不要繼續去攻擊海盜,不過他馬上就打消了這個念頭,自己沒有這種把握,畢竟根據剛才海盜上船是的方法和動作讓他很是警惕,這些海盜明顯不是普通的臨時拼湊起來的,而且在下面還沒上來的海盜到底還有多少?他並沒有自大到認為自己能夠抗衡這些明顯訓練有素的匪徒,還是擁有熱火力的海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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煉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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