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機甲

走在回去的街道上，阿夜握緊著拳頭。他第一次對於力量有了如此強烈的渴望，開始知道擁有力量是多麼重要。

沒有力量，他又怎麼保護對自己重要的人？就如同那黑衣男子輕輕一拳就差點要了他的命，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帶走了青青。他又想到了妹妹。即使以後救活了妹妹，他又那什麼保護她？

力量，不能沒有力量！

妹妹何時才會醒來？現在他的醫術也沒有什麼增大的空間了。如果想要救活妹妹，那麼他就得等，等時代的進步。可他等得起嗎？鬼知道那是什麼時候。

要讓妹妹醒過來，還有另一種方法。

這個世界不是以前的那個世界了，這個世界里什麼事情都可能發生。那個強大的黑衣男子就擁有非人的力量，還有那被傳得神乎其神的機甲。也許，在世界的某一個角落就有一種讓妹妹醒過來的事物。雖然這個可能很小，但還是有希望的。

而且他要去處理青青的事，強大力量是必不可缺。這樣，他又怎麼獲得力量······

站街道上機械一般，阿夜左轉和右轉，重複著幾個動作。他真不知道不知道該去何方，又要去做什麼才能擁有絕強的力量。

習慣忙碌的人突然停下來是會迷茫的，他也不例外。該怎樣追尋？

一道瘦弱的身影從阿夜的眼前飄過，他突然停了下來，那恍然之間的身影是如此熟悉！是誰？他轉過頭，卻也回不了頭。

呆立著，不斷流去的人群，他看到了歲月。

人群幻化成光線，交織穿梭。這時，他明確感到了微微的哀傷，是一種特別的感覺。這些光線是時光的足跡！如此的話，他從未如此清晰地看到時光的足跡，似乎只要他上前，就能抓住時光，扭轉一切。

是這樣嗎？這些只不過是一些無所謂的悲哀幻想罷了。

人無論如何都跟不上時光的流逝的，只能尋求時光的足跡，或者說是歷史的殘留－－點點殘星光。就如同他在回憶之中觸摸那些溫暖。

帶著落寞的神情，用一雙迷茫的眼睛，在原地打轉。阿夜發現了很多平時沒有看到的事物，那是掙扎在死境邊緣的他不曾觸及的。

莫名一笑，神情有些扭曲。阿夜有些明白「了卻一切，方覺此間真意」。

「光影變幻，人世百態。無論如何，還是要看著且行著。」自己一聲無所謂的感嘆。

莫名的空虛總是胡亂闖入未知事物，那種毫無存在的虛無之感一剎那間重若千鈞。

阿夜準備要離開源城了。他的人生第二站已經結束了，現在他要踏上人生第三站的路途，想要強大的力量，唯一的出路就是成為機甲師。他想起了那個女人，【神之左手】－－藍雨。

但現在，她不再是車手了。作為當年車神爭霸賽的冠軍，她成功成為了機甲師。而且在一年內，她駕駛著火鳳機甲打敗了王級巨獸，轟動一時。

【神之左手】之名，傳遍了神州。

當初，藍雨曾邀請他加入機甲戰隊，不過被他拒絕了。他當時一心想著學醫，並沒有把機甲師放在眼裡。那時，藍雨留下了一個電話號碼，什麼也沒說就走了。

現在，阿夜才明白，藍雨知道他總會有想加入機甲師陣營的一天。他很挫敗，但也播響了那個號碼。

「喂，你是？」手機另一頭傳來了熟悉的女聲。

阿夜遲疑了一下，還是回道：「我是夜，夜城的阿夜。」

那頭的藍雨也沉默了一會兒，頓聲道：「你在哪兒？我派人來接你。」

「現在在源城的流雲街，剛從源城醫學院的病房裡出來。」

「沒有殘廢吧。」

「沒。」

「那就歡迎。」

電話很短暫，但事情也就這麼定了。阿夜面對了自己住了一年的房子，想著立馬就要離開了。他還真有些捨不得，但依舊要離開的。

給清冷卻整潔的家加上一把大鎖，隨著鎖門聲而轉頭，阿夜將一個大旅行袋甩上肩頭，一步步向前。

安靜的巷子，一聲聲腳步聲，一道孤寂的背影在無限拉長。這一幕是流雲街的一道優雅的風景，阿夜是這樣認為的。看，牆角的小女孩都不再數螞蟻，而是愣愣地看著他，黑亮的大眼睛眨也不眨。

「大哥哥，你要走了嗎？」小女孩的聲音很清脆，如一汪清泉。

「是呀，捨不得我，是吧？」

「嗯，捨不得···」小女孩怯怯地回答。

阿夜心間頓時流過一道暖流，微笑著拍拍小女孩的頭。他正想著怎麼安慰這個傷感的小女孩的時候，小女孩卻又說話了。

「你－－你說要－－給我買棒棒糖的，我只要一根。」小女孩兩隻小手搓著衣角，低著頭，聲音很小。

這句話殺傷力很強大，讓阿夜完全愣住了。

「給你錢，自己去買。」

阿夜抽出一個紅票子塞在小女孩的包里，轉身就跑，在風中無比凌亂。

從今天開始，流雲街同樣的地點，沒有一個同樣的人。

站立在機甲之城的城台上，阿夜才真正見識到這個世界與原先的世界有何不同。眼前的情景絕不會出現在原來的世界之中的，太過於讓人驚嘆。

一座座巨大的機甲如巨人一般聳立在城門兩側，猶如永恆的保護神一般亘古矗立。阿夜一路走來，一路看著，也一路驚嘆。

是何等科技的結晶，或許不只是科技······

這時他看見了一位老人和一位少女，似乎有些奇怪。他們站在一座火紅的機甲前方，那機甲明顯損壞了，無數深重的划痕和崩裂的火羽。

少女看起來也就十九二十歲的樣子，右手綁著繃帶，臉色蒼白無血。

「長官，能不能將它留下。」少女悲傷地對老人說。

「不行，這機甲已經嚴重損壞了，要修好需要大量的資源。而且，即使修好了，沒有與之契合的人，也是白費。你應該知道，你已經走到了機甲師路途的終點，雖然你只當了兩年機甲師。」

老人的態度很堅決，這讓少女情緒激動了起來。

「你不明白，它是多麼珍貴！只要時間，它不會比火鳳級機甲差！」

「它只是火鳥，永遠沒法比肩火鳳。」老人無情地說道。

「它能！它能！你們不能毀了它！求求你了，嗚嗚~~~」少女抱著機甲死不放開，苦苦對老人哀求。

阿夜突然望向那損壞的機甲，一種莫名的情緒蔓延。機甲有靈，一隻燃燒著火焰的小鳥在啼血鳴叫，充滿著無盡的潛力。

與其它機甲相比，這機甲的靈明顯要更加有神，別人看不出來，他卻深刻感受到了。

「我可以要這座機甲嗎？」阿夜走向前方對少女說。

少女轉過面對著機甲的頭，明顯一愣，顯然沒有想到會有人突然出現。她驚奇地對阿夜說：「你真的要？」

「我要它，有什麼問題嗎？」阿夜又對少女說。

少女還沒有開口，阿夜身邊藍雨派來的人卻開口了。

「這是沒有什麼問題。但這是女機甲師駕駛的，而且是最低等的火鳥機甲，想清楚。」

微微搖頭，阿夜問道：「那我可以駕駛嗎？」

「可以是可以，但······」

阿夜沒等他說完，便說道：「我就要這座火鳥機甲。」

「你可要想明白，莫隊長可是特意批給你一座白虎機甲。」

「這機甲已經夠了。」

「好吧，我讓人去維修。」

「等會一起去。」

應付了對方，阿夜轉過身看著少女，他要徵求少女的同意，畢竟少女才是這座火鳥機甲的主人。

「願不願意將它給我？」

少女迎著阿夜的目光卻一膝著地，望著他，「它不會讓你失望的，謝謝。」

「不，是我不會讓它失望的，會讓它的火焰赤紅這片天空。」阿夜撫摸著火鳥機甲，感受著它的波動，神采飛揚道。

在機甲主城的一座機械廠，阿夜對著一位機械工人。

「卸去裝甲，橫杆也不要。」

「這？」

「我知道一般機甲需要那些，但它不需要這些累贅。」

······

三天的改裝，阿夜的火鳥機甲變得更加瘦小了。本來就瘦小的火鳥機型，現在與其它機甲相比，如同侏儒。

今天，阿夜第一次踏入火鳥機甲的控制區，一股火焰將他籠罩了起來，一隻小火鳥飛上他的肩頭。接著他的視野代替了火鳥機甲的視野，強大的力量反饋他的大腦。

阿夜驚嘆著這力量竟是如此美妙，又可惜它只能通過機甲實現。展開火翼，衝上雲霄。他也第一次暢遊天空。

飛起來了，並不是以前開跑車的那樣騰空，而是真正飛了起來。逆著風，向著天，阿夜將這名為乘風而起，有幾分詩意。

嘹！~~~~嘹！~~~~~~~~

恐怖的叫聲響起，化為強烈的衝擊波西向四方。向上一看，巨大的黑影將火鳥機甲籠罩，強大的壓迫力隨之而來。

無疑，這便是阿夜人生的第一機甲之戰！

「劍來！」

火紅的長劍憑空凝結，有幾丈之巨，閃耀著毀滅的光芒。

「殺！」長劍過肩，橫空劈下。阿夜帶著火焰長劍沖向巨獸，追尋著閃電的痕迹。

太快了，也太暢快淋漓了，他真是天生的掌控者，幾乎將機甲能發揮的力量全部發揮了出來，無可阻擋。片刻，機甲沾染了血跡，火焰燃燒得更加瘋狂。

阿夜知道了，這座機甲與其他機甲的第一個不同，能吸收巨獸的血液能量。簡單來說，這座火鳥機甲天生就是為殺戮而生！

長劍橫空，血染長天。

享受著戰鬥，阿夜第一戰殺了四頭巨獸，且明顯感覺到火鳥機甲更加強大了。但這還遠遠不夠，對方是與機甲之城齊名的大城。他現在的力量遠遠不夠。

他準備去大海，在無盡殺戮之中蛻變。而在此之前，他需要去見一個人···

阿夜來到了藍雨的辦公室，安靜地站在了一旁。而藍雨沒有看他，只是低著頭處理一些文件，一切都如此平常。

「我要去大海。」等了一會兒，阿夜見藍雨沒有反應，於是直接說出了他的目的。

藍雨聞聲抬起了頭，看著阿夜的眼睛說：「三天後有一場總攻，是準備向海域探尋的。你一個人當前鋒吧，可以隨意深入大海。你有這個能力，但也要注意安全。還有你第一次戰鬥就斬掉了四頭巨獸，比我第一次還多一頭，我為你請功。」

阿夜沒想到藍雨這麼好說話，但仔細想一想也在情理之中，畢竟曾經的默契還未完全消退。

「謝謝了。」不管如何，阿夜一聲道謝。

藍雨起身，放下來手中的文件。她走到阿夜的面前，伸出她的手拍在阿夜的肩膀上說道：「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提出這樣的要求，但你也一定明白其中的危險。你不會做白痴的事情吧？」

「我不會。」阿夜笑著回答。

藍雨也笑了，有些中性美的面孔笑起來多了幾分陽光的味道。但她隨即又鄭重地看著阿夜說：「你需要的我們替你滿足，但你以後一定要站到我們城這方。」

「我現在歸屬於機甲之城，也忠於自己的職責。」阿夜肯定回答。

兩個人都是話不多的人，隨便幾句話說完后就沒有再談的了。阿夜要去機械廠，在三天內將他的火鳥機甲再次改進，藍雨也要準備三天後的總攻。於是兩人都離開了。

三天很快就過了，阿夜隨著人群來到廣場。

這是阿夜的一次參加群體作戰，感受有一些不習慣。他在人群當中看見了飛姐和眼鏡。他們都跟隨藍雨成為了機甲師，而肌肉男被刷下去了。

進入機甲主城也不一定會成為機甲師，飛姐和眼鏡都經過了考驗成為了A級車手。這個過程很不容易。

阿夜那屆車神爭霸賽是夜城最為輝煌的的一屆，因為夜城有三人成為機甲師。像前幾屆的爭霸賽，夜城有一個成為機甲師都不錯了。

而且本來夜城還可以更加輝煌的，但阿夜的事對此造成了影響。夜城城主雖然沒有說什麼，恨也算不上，但心裡也對他有些埋怨。

飛姐和眼鏡對阿夜都不太熱情，只是簡單地說了些客套話，畢竟他當初的行為就像是一個拋棄同伴的傢伙。

當初總決賽時作為隊長的阿夜竟然不參加，這對【雪之夢】打擊何其嚴重，幸好當時藍雨力挽狂瀾，不然飛姐和眼鏡都會與機甲師擦肩而過了。

因此，他們不恨阿夜就已經夠仁慈了。

這時，藍雨來了。她一身色黑的勁裝，站在她的火鳳機甲的肩頭，有些中性化的面孔讓她顯得英姿颯爽。站在高處，她面對她下方的百餘人。

「今天的總攻需要一個先鋒，誰願意一個人深入大海深處，為這次總攻打探情報？」

藍雨的聲音傳遍了整個廣場，但沒有一個人站出來。

「一個人深入大海深處。扯淡！這純屬是找死的行為，誰會去啊？」不少人在心中暗暗嘀咕。

過了一會兒，藍雨將目光鎖定了阿夜。

「阿夜，你去吧。」她的聲音保持著上位者的平淡。

當藍雨令阿夜一個人去大海打探情況時，所有人把眼睛朝向了阿夜這邊。他們聽說過這個新來的小子，因為這小子第一次戰鬥就殺死了四頭巨獸，並超過了藍雨第一次的記錄而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莫隊不是讓他去送死吧？這小子是一個新人，可能深入大海還可以活著回來嗎？難道這小子得罪了莫隊了？」

「別亂說！什麼得罪不得罪的。莫隊這樣做一定有道理的。」

「有什麼道理？叫人去送死嗎？聽說這小子曾經是莫隊在車隊時的隊長。很明顯，這女人在享受角sè對換的娛樂罷了。」

「你是說莫隊故意刁難。你確定你是這樣想的？」

「不是，開玩笑罷了。不然也不敢當面說，莫隊也聽到了吧。她的臉sè竟然一點也沒有變，這女人真可怕啊。」

三兩人暗暗私語著···

「集合！入住機甲。」藍雨一聲大吼，片刻間，所有人都安靜了。

阿夜一個人駕駛著比其它機甲都小的火鳥機甲，張開比機身還大的火翼飛起了。他朝向大海，沒一絲遲疑。

火紅的長劍已經被阿夜抽出，劍身已經沾染了淡淡的血腥氣味。突然一道紅影向他撞來，讓他一時措手不及。

砰砰~~~~

幾個來回碰撞，阿夜機甲巨手便提著似狐狸一般的小獸，甩甩髮麻的機械手臂。這看起來並不怎樣的小獸力氣大得出奇，恐怕比得上一般的將級巨獸。正當他打量著小獸時，一陣莫名的風勁襲來。

他停了下來，霍然轉身看去，鋪天蓋地的巨獸向他湧來······

不一會，無數巨獸將阿夜團團圍住，其中有幾十個大塊頭竟然都有將者級實力。他產生了不小壓力，在身軀龐大的巨獸面前，他的火鳥機甲顯得很渺小。但他的氣場卻不落一絲，甚至產生了強大的排斥力量抵擋住了巨獸的前進。

他們都僵持了下來，在沒有弄清楚對方有沒有王者級巨獸時，阿夜也不敢動。他不是畏懼王者級巨獸，而是畏懼它們一擁而上。片刻之後，巨獸群發生了異動，東邊的巨獸竟都閃開了。

一股強大的氣息在東邊突然爆發，來不及退去的巨獸都被驚人的氣場震開，拋向四周。一隻百丈大小的紅眼狐狸出現在阿夜面前，駭人的氣勢壓得在場的巨獸都抬不起頭。飛在空中的巨獸，也一頭栽進了大海，向一顆顆墜海的隕石。

紅眼狐狸兩隻火紅的大眼一瞬間就盯住了阿夜，兩道紅得妖艷的光芒直直襲來，狠狠地擊中阿夜的火紅長劍，發出刺耳轟鳴。

阿夜也被這兩道光芒震退了數十丈，很不容易才穩定了機甲。他做好了戰鬥準備，但令人不解的是王者巨獸－－火眼紅狐在第一次攻擊后就停了下來，沒有其它的動作了。但它火紅的眼睛盯著放在阿夜手中的小獸，露出了人性化的光芒。

他隨即就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感情是他自己惹的事。不過到了這個地步，他也只能將錯就錯了。

他有理由相信他一旦放下小獸，所有巨獸都會一擁而上將他撕得碎得不能再碎。

又僵持了半天，火眼紅狐終於後退了，給阿夜讓出了一個通道。在巨獸的世界里沒有強者給弱者讓道的，火眼紅狐之所以讓道不僅是因為小獸，更是因為它在這機甲人類身上感到了強烈的危機感，雖然這個機甲人類看起來很弱，但它卻一直很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