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節 泰坦領13

科曼這個破財免災的做法，想不到歪打正著了。隨後發生的事情，讓他感覺自己對貧民窟的設想，恐怕出了偏差。這些原本只是在帝都生活不下去的平民集中起來，竟然能產生出遠超他預期的力量。

改進和生產飛行魔板，真的只是貧民窟牛刀小試。其實讓貧民窟一直改進下去的話，現在飛行魔板的這個速度還能提高不少。

當然，為了實現更高的速度，一開始的製作成本肯定會增加。但科曼可是知道，只要新型號在貧民窟的大規模生產開展以後，成本很快就能降下來。反倒是那些相對差一點的老型號，如果貧民窟不再大量生產，成本會提高不少。

飛行魔板還僅僅是玩具，現在貧民窟已經足夠強大了，就算把這個產業壟斷過去，也不是什麼大問題。可其他涉及到家族命脈和貴族社會穩定的產業呢？還能讓貧民窟佔據這麼大的優勢嗎？

科曼也是逐漸才認識到貧民窟的強大的。在這期間，他還真動過不少拓展貧民窟所從事產業的心思。結果一嘗試之下，把科曼自己都嚇了一跳。

什麼事貧民窟不插手則已，一旦插手，帝都從事這一行的工匠就只能破產了。就連很多以前只有貴族才能進行的生產活動，如附魔、煉製、魔法陣等等，被貧民窟倒騰出相應的魔法陣以後，居然也能做了。

雖然最高端的物品貧民窟仍然生產不出來，但三族社會需求量最大的，還是層次相對較低的產品。在這個層次上，貧民窟製作得又快又好，還能不斷推陳出新。

這就和飛行魔板的情況差不多。隨著貧民窟的產品佔據絕對優勢，大家都不再自行製作或者煉製飛行魔板了，而是直接從貧民窟購買。過不了多久，除了貧民窟，就沒有幾個人能製作飛行魔板了。

一個玩具問題不大，可要是貴族使用的裝備呢？或者建立城堡必不可少的魔法陣，亦或是三族社會涉及到國計民生其他重要的物品。

科曼曾經組織過一批非常高明的匠師，不讓他們從事生產，而是按照他的構想，利用貧民窟已有的基礎，試著製作一些貴族裝備。

很幸運，大部分貴族裝備他們都製作不出來。但不幸的是，限制他們發揮的，只是貧民窟的製作工坊的魔法陣還不太完善，無法憑那少數幾個匠師處理好原材料。

而要進一步改善製作魔法陣，其實不是難事。就算不去改善魔法陣，只要增加投入生產的人數，多找些技藝精湛的匠師來接力，要處理好那些原材料也是輕而易舉的事。

平心而論，科曼對平民的看法，在貴族中算是比較開明的。可要讓他承認平民通過一些並不太複雜的方法輔助，在生產方面完全能夠取代貴族，科曼還是有些無法接受。

是，高端生產力平民確實無法取代貴族。但有多少貴族願意辛辛苦苦的幫別人煉製物品呢？何況，那些能夠成為高端存在的貴族，或者出於興趣會精通某些物品的煉製，水準遠超平民產品。可其他不感興趣的物品，沒有哪個貴族會專門練習如何煉製。

這就是為什麼貴族使用的裝備，大多是找別人製作或煉製。因為他們自己沒那個本事，根本煉製不出符合自己心意的物品呀。

科曼認識到了貧民窟的力量后，就想著分出去一點兒，不能讓它發揮出來。他到底是貴族，即使藉助貧民窟建立起自己的家族，也不會讓平民掌握太強大的力量。

所以，貧民窟里建立起了精英貧民的制度，獲得更優越的生活條件的同時，貧民精英還可以更容易的被人帶出貧民窟。

科曼以為這樣就可以化解貧民窟強大生產力帶來的危機。除了放出貧民精英，他甚至把貧民窟研究出來的製作工坊魔法陣也送了出去。如今帝都的製作工坊集中在幾塊區域，那些地方其實就布置了巨大的製作魔法陣，使得製作過程變得更容易。

可他做了這麼多努力，貧民窟的優勢仍然是那些家族掌握的工坊無法抵消。最初貧民窟只設立在塔西佗城。站穩腳跟后，貧民窟很快擴張到另外兩個帝國的都城，各自容納的人口，也迅速超過了百萬。

如果華子良在這裡，他肯定會告訴科曼：你這就是白費心機。貧民窟差不多就是魔法製作的社會化和工業化的代表，而且還是有自我培訓和自我升級能力的。那些手工坊式的製作作坊，憑什麼跟貧民窟競爭？

正如地球上的社會化和工業化生產把手工作坊擠得只能去生產工藝品，貧民窟也足以淘汰三族社會原來的生產方式，把它們擠到一個小眾市場去。

安格爾倒是聽過華子良講的社會化大生產理論，可他還沒聯想到經濟基礎和上層建築的問題。結果科曼講了半天，他一點兒也沒聽出危機在哪裡。猶豫了一會兒，安格爾說：「科曼，你講了這麼多，我覺得都是貧民窟大有發展前途的證明呀，哪裡有什麼危機？」

「你聽不出來嗎？」科曼奇怪的說，「哦，或許我還沒說。安格爾，我告訴你一個秘密：一百年前能住進貧民窟前十排的貧民精英，到今天，已經只能住到百排以後了。而百年前的貧民精英，被挑走以後，沒有三個月，根本補不上。現在只用三天，就能從後幾排挑出水準絲毫不差的人選。」

「這不是很好嗎？正好說明貧民窟的實力強。」

「貧民窟是很強。可貧民原本只是在帝都生活不下去的人。就算現在，加入貧民窟的條件，仍然是無力負擔在帝都生活開支的平民家庭。然而你不奇怪嗎？就是這些人，居然支撐得起一個足以擠垮其他生產者的生產體系。甚至可以取代大部分貴族的煉製工作。」

「科曼，你自己也說了，這是一個生產體系呀。只要還掌握在你手裡，難道會有什麼問題嗎？」安格爾有個猜測，故意這樣說。

「是呀，只要還掌握在我手裡，就不會有什麼問題。但我有段時間可感覺到自己有些無法掌握貧民窟了。除非能夠擴大貧民窟的影響範圍，否則，大量的貧民生產出來的東西無法銷售，新的生產就無法進行，很多貧民要生活不下去了。」

「怎麼會無法銷售？貧民窟的生產能力不是更強嗎？」

「更強是不錯。但是，三族核心地帶的範圍就這麼大，即使加上三族腹地，貧民窟的產品能銷售的地方也就這麼多了，邊境地帶可很難通過商隊把商品運過去。而且貧民窟到底不能把其他的製作工坊都擠垮，那些人背後也有家族扶持的。所以，你的第一根據地也幫了我不少忙。」

「我們怎麼幫到你的？」

「安格爾，你就沒有發現，返回金雀花鎮的商隊，除了物資，還帶去了不少貧民窟的產品嗎？我還真沒想到，你們那裡每年居然能銷售出那麼多商品。難道那裡竟然十分富饒？可真是那樣的話，周邊的家族怎麼可能容忍你們從他們手裡佔去一塊富饒的土地？」

安格爾想了一下便明白了，笑著說：「我們占的村子一開始其實挺偏僻的，談不上富饒。羊鳴教加入后，生產能力提高了，自然會比以前富庶一些。而且我們佔據那裡后，一些原本不通商路的地方被打通了，商隊帶去的商品，應該有很大一部分流向了新的行商節點。擴大了行商範圍，需要的商品自然也會多一些。」

「原來如此。」科曼點了點頭，說，「安格爾，你不是有問題要問嗎？是什麼問題。」

安格爾想了想，說：「第一根據地現在是泰坦聯合自由領了。」

「泰坦聯合自由領？這個名字，與你妻子的家族有關係嗎？」科曼顯然也知道泰坦村。

「是的。圖坦卡蒙家族整體與我們聯合，建立了這個自由領。」

「你們要建自由領，不打算效忠其他人呀。不過也對，圖坦卡蒙家族怎麼可能向其他家族效忠呢？安格爾，你不會要加入自己妻子的家族吧。」科曼忽然有些擔心的問。

「加入圖坦卡蒙家族？不，我從來沒有考慮過。雖然福列娜現在確實是圖坦卡蒙家族的族長，但也不能據此說我加入了圖坦卡蒙家族吧。」

「當然不能。」科曼如釋重負的說了一句。

安格爾有些奇怪，問：「科曼，你似乎對這個問題很重視呀。」

「沒錯。」科曼也不隱瞞，說，「安格爾，如果你真要加入圖坦卡蒙家族，我和你的合作就很難繼續下去了，圖坦卡蒙家族總不可能和你想法一致吧。就算你能做領主而不是家族長老，族長也還是福列娜來當。家族的事情，你未必有太大的發言權。」

安格爾想了想，承認科曼說的沒錯。即使現在這個狀況，泰坦領里的圖坦卡蒙家族成員，也有不少老念叨著家族利益，而不是整個泰坦領利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