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部 曲終付君聽 十四 前塵

第八部 曲終付君聽 十四 前塵

習清和沈醉離開江南陪都后一路北上來到江邊。由於準備充分習清很順利的開出了自己的醫廬房子借用當地一戶南逃住民的居所。那戶人家早在開戰之初就去了江南腹地只留一個老僕人丁伯看家。

「東家本來說每個月給老房子來一封家書。開始時是這樣可後來就失去了聯絡。」丁伯擦擦眼角的淚滴「也不知道到底生了什麼事。」

習清安慰他道「吉人自有天相。」

丁伯嘆氣「我們這個鎮子上現在幾乎都沒什麼年輕人了能走的全走了不能走的想着法子也走了剩下的都是些老弱病殘挪不動窩的或者不肯挪窩的。要不就是外面流竄來的兵痞、傷員。難得習公子宅心仁厚特意來到這種地方懸壺濟世。那我就斗膽替我那下落不明的東家做個主房子習公子儘管用着租錢也不用給了。老漢也願意給習公子打個下手幫幫忙。」

「租錢還是要給的。」習清忙向丁伯道謝二人遂住了下來。

艾家鎮就在當初會盟的青子磯東南百里處青子磯是南北要衝打仗時成了兵家必爭之地因此附近幾處鄉鎮到處充塞著從前方撤下來的傷兵敗將。那些人身上往往分文不名故而習清通常也只收取很少的費用。

習清醫術高收費又少很快無論是傷兵還是附近的百姓。都排著隊前來求醫。沈醉忍不住對習清說「你也忒慷慨大方了些再這麼下去我看我們倆就要揭不開鍋了。」

習清苦笑「不是我慷慨大方。你也看到了那些傷兵身上哪來的錢財?就是一般地小康之家戰火中這麼東奔西突、南來北往的又能剩下多少積蓄?我們既來到了這個地方就只能順應時世而已。」

抱怨歸抱怨沈醉做事是不馬虎的兩人在艾家鎮一個多月收治的病人無數。同時從這些傷員身上兩人也不斷知悉著戰局的變化什麼地方打了勝仗什麼地方又打了敗仗。一時川東軍過江推進了好幾里一時又敗退回江對岸。

「看來兩軍在大江天險面前已然僵持不下。」沈醉皺眉「如此拉鋸真不知會對恃到何時?」習清點頭道「看起來一直不分勝負。我想下個月就過江。最近來地傷兵少了很多似乎江南的戰局已有好轉如此看來川東吃緊。那裏更需要我們。」

沈醉聞言頓時啞聲習清看了他一眼柔聲道「你在擔心司徒?」沈醉聲音悶悶的「不知石場的兄弟們近況如何。」習清提議道「過江后我們就去找他們。」沈醉顯得很猶豫半晌沒說一句話而後轉身就想出去。

「沈醉!」習清在背後叫了他一聲。「你……」習清頓了頓也顯得很猶豫「如果川東吃緊你會怎麼辦?」

「我已經不過問這些了。」沈醉說完就走了出去留下習清一人在屋內呆。

江南的傷員的確越來越少很快。習清和沈醉在丁伯的再三挽留聲中繼續上路。雖然戰局動蕩但此時江面上往來的船隻卻不見少。只是船客們多是愁容滿面、行色匆匆習清忍不住道「亂世人不如盛世犬天下人若能早日明白這一點不再互相殘殺就好了。」

沈醉撇嘴「樹欲靜而風不止習清你雖有濟世地情懷但是對於人心未免太不了解了。其實誰又願意整日裏打打殺殺的只是事到臨頭、身不由己。以前在石場中我見過因為餓得爬不動而不再打架的還真沒見過因為不想打就能不打的。」

習清默然二人逆流而上很快就到達了北岸與在南岸時一樣沈醉和習清找了一處空着的房子收治一些流落在外的傷兵和附近被戰火波及的百姓只是出乎習清的預料北岸需要救治的人雖然不算少可也大多是一些舊傷痼疾似乎近來沒什麼大的戰役。一路看小說網仔細一問事實也地確如此。

「難道江南和川東暫時休戰了?可看街上的文告還有江邊那麼多駐營卻又不像。」沈醉覺得很疑惑。「暫時休戰也好給大家一點休憩的時間。」習清覺得這是好事。

但是他們誰也沒有想到幾天之後街上紛紛傳聞代王司徒風和川西開戰了!

「這這」聽到這個消息的沈醉急得像熱鍋上地螞蟻團團轉「司徒風到底怎麼想的?他想腹背受敵、被兩面夾攻?跟軒轅誠已經打得這麼艱苦了還要跟川西開戰。」

「你先別急」習清安慰他道「司徒不是鼠目寸光之輩我想他做事必有道理。」

「有個屁的道理。」沈醉跳腳直罵「不行我得去找他。」說完沈醉愣住了轉頭看看習清習清沒什麼表情的站在他身邊而後淡淡道「想去就去吧。」

「我我只是」沈醉結結巴巴的「我我是說我們去一下就回回來……」

沈醉還沒來得及去找司徒風新的消息隨着蔓延的戰火已然傳來原來不僅僅是司徒風攻打川西江南也在隔江向川西進沈醉被這新的消息給驚地目瞪口呆原來並非司徒風愚蠢而是他聯合軒轅誠把天下人都給愚弄了。天後到處張貼出來的代王公告是這麼說的因與江南軒轅朝戮戰經年雙方都未能有所推進而百姓疲乏因此修下停戰書這並非向江南示弱只是司徒風念及司徒朝的皇圖祖業都在川西故而決定先行討伐川西。

「不知道軒轅誠是怎麼解釋這個事情的。」沈醉看着街上地公告覺得簡直是嘆為觀止「格日密大概做夢也沒有想到川東和江南打着打着結果一起朝他碾過來了吧。」

習清沉吟了一下「我想去川邊再看看。」

「等等。」沈醉一拍腦袋「對了!」一把抓住習清地胳膊。

「什麼對了?」習清被他嚇了一跳。

「白狼啊」沈醉把習清拉到街角激動地道「你還記得我們離開江南時我跟你說要回去客棧拿東西嗎?」

「記得。」

「我並非是真的回去拿東西而是在路上看見了白狼!我當時就說他好好地不待在川東。怎麼跑到軒轅誠地地盤上來了現在想來莫非他是司徒風的特使早在幾個月前就到江南去找軒轅誠和談。」

「這和談真的有用嗎?」習清擔心的是另一回事「你看公告上所言說是暫時休戰江南和川東也沒有組成聯軍而是各自為戰等他們真的進入川西後會不會在川西又打起來?」

「這就沒辦法啦。」沈醉拍拍習清的肩膀「我知道你怎麼想的但是無論川東川西還是江南。不到消滅對方或是自取滅亡爭鬥都不會停止。川邊現在肯定很亂你若要去我也不攔你不過我們還需從長計議。」

最後沈、習二人還是逆人潮而動向西行來還沒有行到川邊時。二人走在街市上沈醉見前面一堆人似乎在圍觀什麼出於好奇走過去一看只見地上躺着一個小老頭雙目緊閉、手腳抽搐習清忙蹲下來查看那老頭的狀況。不看不知道。一看不由得大吃一驚。原來老頭臉上戴着一層薄薄地人皮面具習清為了查看他的氣色。撕開人皮面具一看這躺地上痛苦呻吟著的老頭赫然是習清的師伯——冬震子。

習清吃驚之餘忙和沈醉一起把冬震子抬到一家客棧里客棧老闆見兩人抬進來一個看起來快死了的老頭就怎麼也不肯讓兩人進來習清無奈只能讓沈醉把冬震子背到一處土地廟那廟有些破敗孤零零的位於郊外習清又取來廟后深井裏的一瓢井水就著水給冬震子先吃了一顆保神的丸藥仔細把脈之後習清的臉色有些變了。手機小說站netbsp;「這老頭怎麼樣?」沈醉雖然很不喜歡冬震子不過見這老頭這麼羸弱的樣子又昏迷不醒看着也覺得可憐。

習清神情凝重「冬震子師伯中了高手地掌力五臟六腑皆已受到損害。」

「快死了嗎?」沈醉有些驚訝「他在江南茂王府被捧為上賓怎麼就落到這步田地了。」

習清不語過了會兒才說「我儘力試試看。」

「不不用試了——」冬震子此時已悠悠醒轉沙啞著喉嚨說「我我在哪兒?」

「土地廟裏。」習清目光黯淡其實剛才他幫冬震子把脈時就知道已無力回天冬震子的心脈已斷本來早該死了但是冬震子似乎吃了什麼續命的奇葯居然拖到現在。

「你你」冬震子看着習清露出了一絲難看的微笑「我找到你了。」

「師伯你在找我?」習清愕然。

「我我就是在找你不不然吃那勞什子保命丸幹嗎。」冬震子一把抓住習清地手「你答應我答應我——咳咳!」說話說得一急冬震子立刻吐出好幾口黑血。

「師伯!你慢慢說」習清眼眶有些濕潤了這個師伯為人再怎麼乖戾、做過再怎麼古怪的事來害人但對於習清而言卻有一種割捨不斷的情義他從小就是個孤兒把師門看的比家門還重這個半路冒出來的同門長輩見面還沒多久沒想到就落了這麼個下場。

「我咳」冬震子艱難的把湧起的血又咽回去一些平復了一下呼吸之後喘息很久才繼續開口「你答應我我死死後就把我火化骨灰跟。跟你師父的埋在一起。」

習清心中大慟「師父地骨灰已經灑進了山裏地溪流。」

「那那把我也。也撒在那兒。」冬震子斷斷續續的「我……我不……不是故意要殺……殺弟妹……我只……只是想讓那女人吃點苦頭……誰知她她對褐蠍子的毒反應那麼劇劇烈一下子就就死了。我。我不是故意……」

習清聽得眼睛瞬間睜大「師伯你說什麼?弟妹?你是說我師父的妻子?」

「唉——」冬震子望着土地廟破敗的屋頂將一段塵封往事盡數道來。

原來習清地師門雖然弟子人數很少但在前朝也就是司徒朝卻很顯赫因為毒聖道傳到冬震子地師父那一輩就進宮當了御醫。深受司徒朝老皇帝的器重。當時冬震子作為大師兄帶着年幼地逍遙子跟在師父身後學了不少本領。但是隨着逍遙子漸漸長大。二人的師父開始偏心這個長相更出眾、資質更聰穎的小弟子冬震子看在眼裏心頭自然不是滋味但他卻並沒有因此覺得嫉妒。只因逍遙子也是冬震子一手帶大的對於這個師弟冬震子向來疼愛也就不去跟他計較了。後來二人的師父儼然打算將掌門一職傳於逍遙子。冬震子也沒什麼意見。然而一切地一切在逍遙子二十三歲以後生了改變。

逍遙子是在那年春天外出踏青時遇到扶嫣的朝中右丞相扶明的掌上明珠皇都中無數貴胄子弟爭相追逐的美麗少女。

冬震子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搭上線的。也不知道這位大小姐怎麼就看上他那個一文不名的師弟了。等冬震子回過神來的時候逍遙子跪在他們師父面前。hTtp://說是要去尚書府提親把師父給氣了個半死。

冬震子當時立刻就覺得逍遙子很不懂事也很不為師父着想去右丞相府提親這不是自取其辱嗎?扶明何等身份怎麼可能答應把女兒嫁給一個御醫的弟子?但是逍遙子苦苦相求一向溺愛這個小弟子的師父就心軟了。

事情的結果並沒有出現什麼奇迹師父碰了一鼻子地灰回來就對逍遙子說讓他死了這份心。冬震子忍不住指摘師弟年輕人縱有熱情但也不要異想天開。逍遙子嘴上沒說什麼但他的個性是十頭牛拉不回的倔強。半個月之後扶嫣和逍遙子居然私奔了。

右丞相覺得面上無光把冬震子和他師父一起抓來打了一頓師父一氣之下御醫也不做了離開了宮廷還宣佈將逍遙子逐出門牆。

沒想到此後沒多久師父一場大病逝世冬震子悲痛之餘將師父埋入了青山孤冢。逍遙子回來了帶着他的新婚妻子扶嫣到師父墳上祭拜。

冬震子冷眼看他不由得心生怨忿那時冬震子也不知自己怎麼想地就在留下逍遙子夫婦之後一天在扶嫣的茶水裏加入了褐蠍子的毒汁原本這個毒汁的功效只是讓人上吐下瀉、皮膚浮腫冬震子並沒有想要害她性命。但是沒想到扶嫣的體質對此毒性十分不耐喝完茶水之後立刻口吐白沫倒地不時而亡。

逍遙子眼看嬌妻死在自己面前而自己空有一身醫術竟無力回天差點兒要瘋了而能在茶水裏下毒的人除了冬震子還有誰。

師兄弟頓時反目成仇大戰的結果逍遙子廢了冬震子的武功但是在想殺冬震子時沒能下得了手或許是想起了自己小時候冬震子是怎麼照顧自己地或許是念在師父的死自己也有責任逍遙子最後仰天狂笑三聲不知所蹤。

迴光返照中的冬震子把這段講完三人都陷入了沉默半晌沈醉才吐出一口氣「習清看來你師父以前的經歷不簡單哩。」習清則愣愣的雖然他隱約覺得師父以前可能有什麼傷心往事但沒想到真相是這麼的令人唏噓。

「師伯我答應你一定會把你帶到師父那兒。」習清說完沉默了好一會兒「師伯你還沒有告訴我們到底是誰打傷你地?」

「告訴你們又怎怎樣……你。你也不會為我報仇」

「是不是——」習清謹慎地道「是不是軒轅誠?」

「是他。」

習清心裏咯噔一下「是不是因為我因為我提醒了軒轅誠藥性地問題。因此軒轅誠才——」習清有點說不下去了。

「你?你還沒有那麼大地能耐」冬震子無神的望着半空「全是因為我把軒轅誠給治好了。」

「軒轅誠的病已經治好了?」習清吃驚的和沈醉對望一眼。

「哼」冬震子痛苦地咳嗽一聲然後繼續道「你懂什麼虎狼之症自然要虎狼之藥方能醫治你以為我貪他的錢?我才。咳咳才不在乎只是我看他得了那病正好試驗一下我的仙藥果然是仙藥藥到病除可是那老賊咳咳咳病好了。怕我宣揚出去又怕我把仙藥給別人就痛下毒手。咳咳咳咳!」

習清忙道「師伯你別說了。」

「反正要死了。反正——」本來虛弱的躺在地上的冬震子忽然跳了起來一把抓住習清的前襟雙目圓睜、面容可怖聲嘶力竭的對習清道「你答應了你要做到!」說完這句冬震子雙眼一翻、頹然倒地氣絕而亡。

土地廟后火光閃動。習清坐在火堆邊的石頭上凝視着跳動地火苗半天都沒有動彈。沈醉從廟外進來走到習清身邊拿出一個黑色的盒子「買了個松木盒子。給你師伯的。」

習清輕聲說了聲。「謝謝。」

「客氣什麼。」沈醉走過去撥了撥正在焚化屍體的火堆「這一時半會兒還燒不完。你先去睡一覺我在這兒看着。」

「我不想睡」習清拉着沈醉「沈醉你說我是不是做錯了?」

「你做錯什麼了?」沈醉挑眉。

「師伯說他把軒轅王爺治好了如此說來他是對的。」

「他畢竟是你師伯醫術比你高個半籌也不稀奇吧。」沈醉不以為然。

「這不是醫術高低的問題師父一直說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世事難料我還是做不到淡然處之差點由於我的自以為是砸了師門的招牌。」

「這又不能怪你再說了」沈醉指了指火堆「他說治好了就一定治好了?誰知道怎麼回事兒說不定軒轅誠快給他治死了結果自己還以為能長命百歲。你不是說世事難料嗎?」

習清不由得開顏「什麼事到了你嘴裏都沒什麼了。」

「本來就沒什麼」沈醉搖頭「你想盡心阻止冬震子誤診如此而已。」說罷沈醉咂咂嘴「倒是我剛才出去的時候看見一樁奇事。」

「哦?什麼奇事?」

「外面來了一夥散兵游勇怪的是他們既不是川東軍也不是川西或江南軍自稱什麼——」沈醉想了半天才把全名想起來「什麼奉天伐賊東角大王麾下神勇武南星統領營。」

習清忍不住噗地一聲笑了出來「好長的名號。」

「還不止」沈醉撓著後腦勺「後來又來了一夥什麼鈞山紫水寨將軍馬前走卒兩伙人還打起來了。」

習清好奇的道「這都是些什麼人?」

「大概都是各地的毛賊吧」沈醉不以為然地道「只是名號長唬人用的。」

習清失笑「你不要瞧不上別人當初你不也是軒轅朝通緝的毛賊。」

沈醉抗議道「我可沒有用那麼長的名號來唬人不對我連名字都沒有我這名字還是你取的。」

兩人談說間天色已然轉暗冬震子的遺體一直燒到半夜最後習清才將餘燼和零星的屍骨收拾起來放到松木盒子裏隨身帶好。

「有時想想這老頭兒也挺可憐。」沈醉看着那松木盒子嘆道「你說你師父是孤兒想來他也是從小就跟着一個師父後來來了個師弟當成自己的親弟弟一樣師弟闖了禍師父被氣死若換作我。也會不忿了。」

「師祖不是被我師父氣死地。」習清忍不住插嘴。

「好好好就當不是被氣死的那也是死了不是?留他一個人最後又被師弟給廢了武功。他去給師弟地妻子下毒被廢武功固然有點自作自受。但也是個可憐人。或許是因為孤獨。我能理解人因為孤獨因此做出出格的事兒。」

「你又想起石場歲月了?」

「嗯——」沈醉撓頭「最近不知怎麼回事總想起從前來以前那些讓我深恨的人如今想起來居然也不再恨他們了。定是跟你在一起時間久了人也就平和多了。不像司徒那廝他是永遠也不會安分的。」

「我倒覺得你和司徒物以類聚。挺妥當地。」

「習清……」

沈、習二人就這樣在土地廟裏待了一夜第二天繼續啟程趕了幾天地路之後川東要塞柳城已近在眼前。

踏入柳城時二人就聽城中的百姓在紛紛議論司徒軍揮師西進之事。

茶館中人聲鼎沸兩人側耳傾聽就聽有人說「你們聽說沒有代王和江南地茂王約定了一件大事。」

「什麼大事?」眾人忙問。

「誰先進皇都誰就做天下的主宰。」

「切!」「還以為什麼。」「吹牛。」

「你們別不信啊。」

茶館的一個角落裏有人出聲道。「誰先進皇都誰叫對方一聲爹還差不多。」

「是啊」有人附和「誰不知道代王和茂王都想做天下的主宰。誰先進皇都都一樣。」

「他們啊騙了天下人一次可蒙不了第二次。」

「當年青子磯會盟就反悔啦。」

「是啊言而無信。」

「這次去川西啊也不過是苟合。」

「都想咬下川西這塊肥肉罷了不拼個你死我活誰會讓誰當主宰呢。」

眾人一陣鬨笑習清和沈醉面面相覷。

習清微微嘆氣。「不知司徒是否聽到天下人是如何評說他的。」

「無論天下人如何評說他也只會自行其是再說他們說的也沒錯司徒和軒轅就是在爭奪天下。」沈醉攤手「你也聽到了人們並不在乎誰能奪得天下。他們只要一個結果就成。」

習清抬頭。「你覺得結果會如何?」

沈醉一時沒了聲音半天才對習清道。「我在石場那麼多年別地沒學會但牢牢記住了一件事。」

「什麼事?」

「永遠不要去猜測天意。」沈醉打了個哈欠「我第一次見司徒的時候還以為上天派了個仙女來拯救我了結果呢?」

「沈醉」習清沉吟著道「我想回江南。」

「啊?」沈醉愣了愣「你不是想來川邊的嗎?我們都已到了這個地方了……」

「我想先把師伯的骨灰安葬。」

「我們可以從川邊回去的時候再把骨灰帶回去。」

「不!」習清的態度很堅決「我們先回江南。」

「為什麼?」沈醉不解。

「我怕——以後就耽誤了。」

「耽誤什麼?」沈醉似乎有點明白了「習清你別多

「你隨我來。」習清帶着沈醉一路走到大川附近的山丘上隔着川流兩人能望見對岸司徒軍軍營的旌旗招展。

習清十分坦然的對沈醉道「你看那些迎風飄揚的旌旗它們昨天還在川東今天就過川去到了川西。不是它們自己想要這麼四處流離而是像這川水一樣不由自主地被後面的波浪推動着往前。司徒風也是如此。沈醉我相信你說的話能說到做到。但是誰又能阻擋如此奔騰的川水一往無前呢?」

「習——」

「你聽我說完」習清不急不慢地道「有時候人們就像是被大壩攔住的川水由於被擋住了去路看起來暫時一平如鏡但總有一天閘門會打開的。」

說完習清望着不遠處的大川不再看沈醉沈醉則愣愣的凝視着習清過了很久才轉頭望向遠方。

苦笑着沈醉開口道「我一直以為自己是野馬奔流的改道了的洪水而你是引流入海的堤岸。沒想到你卻把那看做是水壩。」

習清笑了柔聲道「我們別討論這個了先回江南如何?」

「好是堤岸還是水壩日久見人心你會知道地。」沈醉毅然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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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萬里醉清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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