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紅茶(修正版) 一 有這麼多個理想

午後紅茶(修正版) 一 有這麼多個理想

一有這麼多個理想

一個女人過了人生的第二個本命年如果她事業穩定相貌也不賴那麼找一個合適的男朋友就是她目前人生中急需解決的一個問題其迫切性不亞於高三學生應付高考。

在楊筱光無知無覺踏入本命年後的第二年她就更加了解了解決這個問題的必要性。

壓力是由外而內的。先父母大人的態度從在她工作之前「不準早戀」的明令轉換成「必須以找個登樣的男人談戀愛結婚生孩子作為當務之急」的命令。

其次楊筱光畢竟是到了二十六周歲從會思春的年齡開始有了思春的思想活動至今卻從未付諸實踐。她常常長吁短嘆多少風華歲月付諸流水?自認桃花運沒落乃人生之一大失敗。

結婚在沒有結婚對象的前提下在她的面前排起了倒計時。

最先坐不住的其實並不是楊筱光而是她那向來以幽默和嚴厲著稱的數學老師父親。楊爸用一種前所未有的認真語氣通知楊筱光:「你也不小了應該操心一下正經事。我看禮拜天你晃在家裡除了打電腦也沒有別的娛樂活動那麼就相一相親。」

楊爸雖然已經從人民教師的隊伍里退了下來但是說一是一說二是二的風格沒有變。他認準解決楊筱光這一現代女性的終身幸福問題還是得靠古老的相親方式之後就積極地付諸了行動。

於是有了楊爸的初中同學的大學同學地同事的妹妹某著名高校化學專業教授給楊筱光介紹了一位獲得某項化學明專利並且即將去美國深造博士的高分子專業在讀碩士。

楊爸說:「只要才高八斗管他金銀幾斗。只要專業過硬管他本城戶口。這孩子獲得過化學明專利過一陣就要去美國深造博士。年紀輕輕就已經在學術上得到這樣大地榮譽。」

楊媽對相親沒有意見對相親對象卻有大意見:「戶口是個問題。沒有上海戶口出身是個問題是個小山村出來的我看不出有什麼好?」

他們一起問楊筱光地意思楊筱光先是彆扭了一陣。扭捏說道:「相親啊?多不好意思啊?」回頭就給好友方竹打了電話「除了相親我竟然沒有前路難道我的終身幸福還得依靠古老手段?」

方竹說:「叔叔起碼肯讓你挑阿姨的顧慮也沒錯。但是因為你太宅所以別無選擇。」

楊筱光唾道:「口硬心硬。」抱住電話又說「其實我有很多理想「其實你不了解每回通宵達旦開工后。我還是很希望有個男人能在辦公樓下等著我結果回回等我的都是老爸。這輩子我就沒享受過男人等在樓下的滋味。」

每當她沉浸在言情小說地虛幻情節中就會認真思考一個問題----為什麼她會成為理論知識無數。實踐經驗為零的剩女?

愛情對於她來說。不但是個難題。更是張白紙。

過了人生的第二個本命年很不好意思。她楊筱光也不過只有兩次暗戀的經驗。

且還夭折在同一個結局裡。如下:

第一次是在她十六歲的花季看《灌籃高手》更愛張國榮的歌莫名就喜歡籃球打的又會唱張國榮成名曲的男生。那時候真是少女情懷只知偷偷暗戀就是美始終沒有表白。直到進了大學好友偷偷給她看了一張照片男生已在千里之外身邊陪伴的人也是男生。

楊筱光咂舌很久又慶幸自己幸虧含蓄才不至於丟臉。好在情感經過時間地洗禮漸漸淡了。

上了大學之後大家被應試教育折磨的情感細胞突然勃了。她也懂得有肖似竹野內豐的男生向她示好時不時約她去圖書館自習或者去網吧打網游。她偷偷想也該算是戀愛吧?豈知四年裡人家始終沒有摸過她地小手也沒有對她有隻字片語的表白。

她在心裡直琢磨怎麼這校園戀愛到了她身上就不太一樣了呢?

直到畢業聚餐楊筱光已是做好了表白地準備不想此男竟然現場表愛地宣言然對象竟然不是她。她眼睜睜瞧著「竹野內豐」深情款款地拉起班裡另一個帥哥全班報以熱烈的掌聲。全場只有她形態最狼狽----嘴裡塞著烤雞腿眼睛瞪得如銅鈴智商下降到零。上鋪俯過來說:「你竟然不知道他們是一對?我還以為全班都知道了呢!」

也就這樣楊筱光將「單身情歌」從大學唱到工作后一路桃花朵朵謝。

她問方竹:「像我這樣地大齡未婚女青年還什麼都沒享受就要被迫進了菜市場大甩賣慘不慘?」

方竹卻在那頭潑冷水:「彩雲易散琉璃脆享受過了又怎麼樣?最後不過是那樣。」

楊筱光深以為然她亦知道方竹因何有感而。

她念大學人也念大學方竹一段過往情事濃墨重彩到至今在其母校F大為人津津樂道。

當年F大新聞系才子在畢業晚會上點名道姓為方竹高歌一曲《為你鍾情》看得來蹭演出看帥哥的楊筱光為好友臉紅心跳打哆嗦拽著好友的衣服直說:「不得了不得了如果有男人為我唱這歌我立馬嫁給他。」

後來她蓄謀已久的畢業表白多半受此啟。

但至今方竹也同樣是一名大齡未婚女青年。楊筱光又不免興嘆在這個世界上不單身的女性總是有相似的幸福單身的女性則各有各的原因楊媽臨門催了一把。對楊筱光耳提面命:「時間如此緊迫你要奮圖強。如果你還想我和你爸身體還能支撐到幫你帶孩子趁早給我出去相親。」

她甚至親自包辦了楊筱光第一次相親地策劃工作。將約會地點定在文化與娛樂兼有、價格與品味並蓄的本城小資茶館「漢源書屋」。楊媽的理由是:「相親這回事第一次極為重要。先試試對方地實力。」實力的解釋有很多種楊媽將之透徹化「德才是要兼備地有品位的男人更有德。」

故而當日站在「漢源書屋」門口。楊筱光多少覺得自己像塊寫著「onsaLe」的廣告牌。

相親對象遲到五分鐘走過來的時候太陽躲進了雲層里楊筱光一個勁默念不能崩潰不能崩潰。可就綳著僵硬的笑差點抽搐起來。

該男目測身高與腳踩五寸高跟鞋地楊筱光持平留金田一的鳥窩頭上身西裝下身牛仔褲。鼻樑上架著立波啤酒的「啤酒瓶底」眼睛的大小嚴重模糊。人雖鄉土了點但性情活躍。直截了當問楊筱光:「聽聞令尊是數學特級教師?」

楊筱光無語地點頭。

該男大笑露出一口黃漬斑斑的牙。第二句話是:「我妹妹今年高考。寒假裡能不能請叔叔到我們家裡去補補課?」

楊筱光尷尬地假笑。

坐進「漢源書屋」里該男充分揮了紳士風度。點了一壺祁門紅茶而後問楊筱光要什麼楊筱光要了一杯葡萄汁。然後便開始了冗長而無聊的人生成長彙報楊筱光基本了解了他對未來伴侶的四點要求。

「你能不能考個研究生?將來我要去美國留學老婆學歷不能太低。」

「去美國之前咱們先結個婚這裡戶口現在比以前好辦了。免得以後麻煩。」

「我們那裡講究孝順我工資的三分之一得給爸媽另外三分之一供妹妹上學還有三分之一才能輪到自己用。」

楊筱光聽到這句話忍不住點了點頭這是該男那麼多話中唯一值得一聽的。

「我將來是要生兒子地我現在這麼辛苦還不是讓未來的兒子有好日子過?你說是吧?」

楊筱光汗毛根根倒立腳尖動了一動想找個借口撤退。又礙於禮貌只得左忍右忍聽對方絮絮叨叨東拉西扯。

約莫在晚飯時分之前該男看了看手錶認為自己要講的話終於講完了起身結賬。一共六十五元該男當著服務生地面問楊筱光:「你有五十塊嗎?我正好有零錢找你你那杯二十

楊筱光「刷」地白了臉也「刷」地從錢包里抽出一張百元大鈔直接遞給了服務生。

第一次相親結束的晚上她向楊爸彙報:「我覺得我這個本科生跟碩士地差距相當於地球和太陽地距離我覺得多讀幾年書的人會甩別人幾條橫馬路地我覺得專業人士的精深不是我普通人可以理解的。」最後在楊爸一臉期望轉為一臉失望的時候補充:「我覺得咱們家還真高攀不起專業人才。」楊媽和楊筱光一樣善於總結她由楊筱光第一次失敗的相親經歷總結出的結論是----只有同城人士才會有共同語言。找個本城的女婿多好親家之間還能走走符合楊媽愛熱鬧的天性。

楊媽托居委會李阿姨的老公的妹妹給楊筱光介紹的對象是本城人士對方家庭條件不錯托某身居政府要職的親戚的福男方任職在城內油水較豐厚的事業單位公務員編製羨慕死不少擠公務員門檻的學子。

對方對於相親見面一派大手筆在城內出名貴的本幫菜餐廳訂了包房。楊媽為了表示鄭重決定親自出馬帶著楊筱光一起赴宴並且要求楊筱光從衣櫥里翻了套裝穿在身上搞得她感覺像是要去面試。

其實現實情況也差不多。甫進包房她就看見一精瘦的白面書生低著頭坐在主人位被身邊三個中年女性夾在當中。經過介紹分別是介紹人----居委會李阿姨的老公的妹妹對方的親媽對方地姨媽。加上楊筱光自己和楊媽一桌五個女人對牢一個男人。

對方的媽問:「楊小姐在哪裡上班啊?」

楊媽答:「在一家香港人開的營銷公司做公關策劃。」

對方地阿姨問:「楊小姐平時有什麼愛好?」

楊媽答:「平時喜歡看書看電影。也很會做家務的。」

楊筱光眼觀鼻鼻觀心。

看書。沒錯口袋言情小黃書。

看電影也沒錯日本美國動畫片。

做家務更沒錯。洗碗摔碗拖地洒水楊爸已經不願意讓她插手任何一件家務了。

楊媽補充:「還很會做菜呢!」

很會做菜番茄炒蛋。

介紹人幫著貼金:「楊小姐很能幹地做過很多上電視的節目呢!」

對方的媽倒是不合時宜地出現冷笑的口吻:「女孩子做拋頭面的工作總歸是不太好地其實我們家是比較傳統的期望中的兒媳婦最好是做醫生或者老師的。楊小姐人倒是很文雅的有沒有考慮過以後換一份工作?」

楊筱光抬起頭來詫異地望著這位強勢的阿姨。很想問一句----「您給介紹」。

對方的阿姨及時客氣解圍:「吃菜吃菜。」

這是楊筱光覺得這次相親最值的環節她在清炒蝦仁、煙熏紅燒肉、清蒸鮭魚上桌的時候就開始魂不守舍一聽開始吃菜。.手機小說站更新最快.便毫不客氣地下筷如飛刀刀刀一大塊。

白面書生一直悶聲不響。自己顧自己低頭吃菜。

對方地媽對自己的兒子說:「楊小姐是客人。你要照顧好人家。」

白面書生「哦」了一聲給楊筱光夾了兩筷子魚肉。又自顧自低頭吃起來。只有在宴席結束的時候和楊筱光握手告別楊筱光終於看清楚白面書生其實還長得算蠻清秀地。

介紹人對楊媽說:「男方不太滿意筱光的工作說是公關交際太多。」

楊媽柳眉倒豎:「嘩什麼意思?我還沒嫌他們家兒子太木納沒有男人樣子她倒嫌棄我們阿光做公關。這種男人是擺不平自己家老娘以後一定會讓老婆受氣自己做三夾板。」

介紹人瞥了一眼義憤填膺地楊媽繼續說:「他們還說女孩子吃地太多吃相不好看。」

楊媽徹底怒了:「我們家阿光不過多動了幾下筷子哪像他們家兒子筷子動都不動瘦的跟癆病鬼似地。」

楊筱光嚇得立刻阻止楊媽接下來將要滔滔不絕連綿不斷的人身攻擊。

經過那次失敗的陪相經歷楊媽備受打擊抓到人就慘呼楊筱光的兩次失敗的前車之鑒由此又多託了十幾人給物色女婿人選。

「你就讓父母幫你操心怎麼自己不多去找找門路?」楊媽在自己努力之餘怒楊筱光之不爭「找找林暖暖她爸爸是醫院的主任醫師帶不少醫學院的研究生找個醫生女婿也是很不錯的家裡人看病的醫藥費都省了。還有方竹人家不是做記者的嘛?比你能交際得多了認識的青年才俊應該不少。」

彼時楊筱光正趴在電腦前面玩一個叫「夢幻國度」的遊戲有人纏著她叫「姐姐」央她給帶著去某地刷怪升級。

遊戲里有個一起玩了一陣的搭檔叫「n-B」很奇異的Id。楊筱光曾經忍著笑問他什麼意思他說是「neBegInnIng」的簡寫也是一個有想法的人。「n-B」正問她:「今晚有活動送紅藍材料你陪小菜鳥去打怪?」

楊筱光說:「我樂於助人揚雷鋒精神。」

字才輸入電腦楊媽震天一掌拍在她的電腦桌上驚得她鼻樑上的防輻射眼鏡差點摔落下來。

「把方竹的電話給我!」

接下來相親問題已不僅僅是楊家的私門私戶問題終至成為楊氏閨蜜共同的問題。楊筱光迫於母命約齊好友共商終身大事。地點定在林暖暖地私人茶館里。茶館名字叫做「午後紅茶」是用了兩人偶像的一歌的歌名命名。

楊筱光喜歡林暖暖地「午後紅茶」這裡隱藏在鬧市大學城的深處。賣午茶和西式小點心。十幾平米地室內塗很可愛的紅色各種色標的紅。桌椅隨意擺放也是熱烈的紅很能吸引三兩老外和學生端本書或抱台筆記本待一下午。店裡原本還有一台老式唱機由楊筱光花了百來塊錢從淘寶淘來的總是反反覆復放某人地白膠唱碟。但是唱機老舊了。質量很不好沒放幾次就壞了方竹就託人送了一台洋貨過來放出的音色很是驚人。

這間小店本就是隨著她們三個人的性子打理出來的理想更是個私人說話的空間故而常常聚會在此。楊筱光最常說的就是:「改天我受不了資本主義的壓迫就將午後紅茶開一間分號。」

林暖暖大力應允:「最近人手緊我也得忙著結婚了你何時當我的合伙人?」

楊筱光呵呵笑。挺無奈的:「啃老族尚無自理資本。」又羨慕方竹「你多好自力更生。自負盈虧耳根永遠清凈。」

方竹說:「阿姨整天擔心你吃不飽穿不暖。叔叔又關懷你地心理健康。真正的小公主是你。」

楊筱光笑容轉為愁苦:「被逼婚誰能慘過我?」

方竹說:「一分耕耘一分收穫。你的條件何如?開出來讓大家好定標準。」林暖暖也像模像樣地拿了筆來記氣得楊筱光差些跳腳。

「你們饒了我吧!世間極品如此之多就別再殘害我這樣地善良大齡未婚女青年了。」又問「到底為什麼要結婚?」

林暖暖立刻答:「因為愛所以結婚。」

方竹選擇沉默。

楊筱光卻又說:「可我連什麼叫愛情都沒搞清楚。」

方竹聳肩:「可誰又搞的清楚呢?」又問「聽來聽去你爸媽似乎都沒有搞清楚你到底需要什麼樣地人。」

林暖暖問:「你到底希望要什麼樣地人?」

楊筱光抱怨:「現在的世界已經是四條腿地蛤蟆到處都是兩條腿的好男人半天不見一個。」但又低頭她是真的還沒好好思考過這個問題。想了一小會兒說:「我不需要他有很多錢生活小康即可。我也不需要他有多帥只要我看得順眼就好。學歷和戶口都不是什麼問題只要那個人是我一直想的那個人就ok!」

方竹和林暖暖聽著似乎、好像、彷佛、確切、應該是……實在不太高的!

「就這樣的要求?怎麼還找不到合適的?」方竹以職業記者之本性提出了問題的關鍵。

楊筱光嘟噥:「又不是小菜場白菜議價符合我自己還得符合我爸媽要求的男人哪那麼容易找?更別提要我喜歡他他也喜歡我的。」

兩人恍悟原來楊筱光的少女情懷綿綿不絕至今仍舊憧憬美好的愛情。

「愛情的確難求。」林暖暖溫柔地笑「但有的男人適合戀愛有的男人適合結婚。你用結婚的心態找一個男人用談戀愛的方式相處當然不會那麼容易。」

方竹卻說:「婚姻也未必是樁簡單的事如今八零后離婚率直線上升。一切須慎重但是我對你放心不是個會亂賣自己的糊塗蟲。」

楊筱光以手撐面懶懶道:「真氣餒一把年紀都沒有好好談一場戀愛大失敗。」

茶館的門鈴「叮咚」一聲響起來林暖暖起身迎出去。

門口進來一個高個子男孩看那身形只讓人覺著瘦得很有型款因為穿著簡單的白T恤稍稍顯得單薄。他走進來先是環顧四周。四周零散的三五客人好像都注意到了他的環視紛紛抬頭好奇地打量著這個陌生人。

方竹暗暗喝彩:「這雙眼睛適合在聚光燈下吸魂攝魄。」

「你好像在形容西門慶。」楊筱光這處望過去只能看見個輪廓隱隱看出男孩的眼睛長得應當很漂亮定定看著人的時候感覺沉如碧潭方竹同樣多打量了幾眼。說:「或許真是娛樂圈的人。」

林暖暖上前招呼他:「歡迎光臨。」

男孩說:「我是來應聘地。」他指了指門邊用小黑板寫的「招聘啟事」。

打量他的客人包括楊筱光和方竹均在心底小小嘆息了一下。原來帥哥竟是來面試茶館服務生。林暖暖說:「請同我來這邊。」她領著男孩去了茶館地另一角。那裡臨著吧台是一個死角。甚為隱蔽方便店主面試新員工。

楊筱光和方竹能聽見他們的對話隱約傳過來。

「我兼職地時間可以在二四六下午三點到晚上。」

「可我們想要的是全職服務生。」

「我極之需要這份工作。」

方竹對楊筱光說:「凡人世間各有各的煩惱。你瞧這麼帥的男生要來茶館做服務員。」

「而我的煩惱是找不到能喝一輩子茶地另一半。」楊筱光說「我是個寂寞的大齡未婚女青年。」

方竹敲打了一下楊筱光的前額。她揚起臉。一束陽光正巧打下來皮膚明凈如白瓷短短碎碎的眼神很認真表情也認真看起來還像學生時代的班長。

楊筱光斟酌再三想了又想終於還是說了:「竹子我們公司新來的副總。姓何。」

方竹微微蹙眉等待下文。

「我偷偷打聽了來歷由香港總部直接派署。畢業自你們學校而且----」

方竹並不糊塗。更是明澈的讓您。立刻打斷了她:「是不是想說回來的那個人是何之軒?」

楊筱光埋頭喝茶潤了一下喉嚨。清一清嗓子。

「明天就要上任了。」

「哦。」

楊筱光本來想問「你想不想見他」但是方竹這樣輕輕一「哦」她就截住了話頭。她正在想愛情到底是什麼東西?理想的愛情到底會是個什麼模樣?

林暖暖面試完畢走過來問她們:「還需要吃什麼?」

她們還沒有回答正要出門地男孩折返突然說:「林小姐這套Facoutic似乎應該送去檢修音箱的回聲有些問題。但本地沒有維修點。」

林暖暖和方竹同時露出笑容林暖暖問他:「你知道哪裡能修理?」

男孩說:「我認得一個老師傅改日找他來幫忙。」說罷出了門。

林暖暖對方竹說:「現在有多少人能聽的出你這套

方竹說:「你曉得地那東西可不是我的。」又小嘆「他竟能聽出來也不容易了。據我所知本市娛樂餐飲場所肯用這套玩意兒地除了咱們這裡就只有古北地某夜店肯花血本。」

楊筱光卻是追著問:「那是誰的?」

方竹突然被提醒到了什麼:「我還真不用為你掘地三尺找好戶頭現手上就有一個合適人選林爸爸地高徒供職本市軍醫大附屬醫院外科主任要提拔人才。性格爽朗家世人品都一流而且年輕不過二十八。」問楊筱光「你覺得怎樣?」

林暖暖笑起來:「原來是他?倒是和阿光可以配一下。」

楊筱光很莫名:「你們準備合力把我賣了?」

林暖暖說:「錯我們認識的才俊男不多恰好有個共同認識的條件不錯決定完成阿姨光榮而艱巨的任務。」

楊筱光埋頭:「二十六歲的女人真是甩賣貨理想價值為零落進凡塵我只好做個俗人。」攤手「得我從了你們。」

方竹往椅子上舒適一靠:「行了?我來做紅娘。」

「下個月約一天?我提供相親場所。」林暖暖積極說。

楊筱光翻白眼覺得自己像只就要出排戲的猴子。這時又有英俊男士走進來林暖暖奉了一杯熱茶過去和他貼臉親吻。英俊男士賣力將垃圾桶取到門外。

好吧!楊筱光承認自己看得眼熱。愛情還是值得追求的。她叫:「汪亦寒晚上吃水煮魚你請客。」

汪亦寒走進來。說:「林暖暖不吃辣改本幫菜。我請你沒問題。」

方竹伸個懶腰:「你們去吧我不去了。」

林暖暖說:「一起吧!多難得。」

方竹還是搖頭楊筱光興趣一下索然又擔心起來方竹這時卻笑了:「你放心吧。你的理想也有我的一半保證順利完成阿姨布置地任務。」

楊筱光再嘆一聲:「我有選擇嗎?我有嗎?我有嗎?」妥協「算了千萬不要來一個極品。」

二有些根本不到我想楊筱光自覺自己的二十五年來的人生除卻尚未找到男友尚有三恨。此三恨讓她得以領會凡人之所以被稱作凡人因為生活有太多煩惱。

其第一恨---每天不能睡到自然醒!

楊筱光任職地公司在市南家在市北往市區地圖上一擱。就是一條對角線。上下班路程相加近三個鐘點。這對嗜睡如命的楊筱光來說乃是最大地折磨。自上班之後。她的遲到便成了家常便飯總要踏遲五六個分鐘。次數一多。向來好好先生的部門主管陳永德都會三五不時苦口婆心。

「誰不想工少錢多離家近。每天睡到自然醒?但是做人要有責任感老被人指指戳戳總歸不好看。懂了?」

楊筱光總回他臉茫然無辜。

老陳算的清。掰著手指頭說:「截止到二十六號一共有一二三四整整七天。小楊這樣下去總不是個事兒啊!」

楊筱光這下明白過來了照例會內疚一下再慚愧一下:「我也想不遲到但是我的身體唱反調啊!」還陳述理由「公司考勤本來就不合理我晚上加班到凌晨都有為啥遲到幾分鐘就要扣錢?不合理絕對不合理!」說到後來完全就憤慨了。

老陳望「楊」興嘆:「真乃朽木不可雕也!」

除了老陳還有人要管楊筱光地考勤問題。

行政部頭頭在做行政管理制度時倡議為了充分令遲到的同事們感到「遲到可恥準時光榮」的真理秋風掃面子的行動有提倡之必要開列公司考勤榜的行動十分重要。不但要在會議室顯眼處張榜還充分揮群眾的監督力量將遲到前三甲的部門、姓名以及照片全盤上榜。

可想而知那個獨佔鰲頭沖在榜單最頂端的光輝燦爛的狀元照當然就是楊筱光那張青春燦爛地陽光小臉清晰得連臉上有幾顆青春痘都一目了然。

這張照片是某日楊筱光啃好蘋果之後樂滋滋地給設計部的王小毛新買的手機做模特拍下來地照片。她為了配合人家證明價值三千大元的手機具有強大地拍攝功能拗了無數造型結果臉最大地那張被拗到了白榜上。

每當楊筱光看到這張照片就有拿鍵盤去設計部殺人的衝動。她深刻體會到「士可殺不可辱」地道理連請三天病假以示無聲抗議。到了第四天她不得不在老陳一連串的追命奪魂caL的威脅下灰溜溜回到公司一起迎接新上司。

何之軒在「君遠」香港籍的總經理phi1ip的帶領下走進辦公室。公司眾人早已列隊歡迎。

「就差沒有手裡拿著鑼鼓冒充鼓號隊了。」楊筱光不住腹誹。再次見到何之軒她承認他還是那麼氣宇軒昂步步生風能夠做到令在場所有女性眼前一亮。

風度男士走到哪裡都自有其氣場與旁的人有著不可跨越的距離感。

楊筱光記得第一次見何之軒時就明顯感受到了這樣的距離感。那時她和方竹林暖暖還在念大一他已經大四正到處找公司面試。

方竹將他帶進kTV楊筱光正和林暖暖搶著麥克風唱「春天花會開」。何之軒一推門進來兩個女孩都不做聲了。

他理了很得體又精幹的板刷。穿著西裝白襯衫身材挺拔像極日劇里的「理事長」。和一向著襯衫a字裙的方竹站在一道。活脫兩位領導。

楊筱光當下玩笑:「兩位領導好!」

林暖暖捅捅楊筱光讓她閉嘴。

方竹難得溫婉賢良。笑得含蓄介紹:「這是我男朋友。」

何之軒介紹自己:「我姓何何之軒。」

名字也夠氣宇軒昂的楊筱光第一個反應是暗暗瞅自己有沒有穿地不得體。一扭頭覺林暖暖也在偷偷撣著自己的衣領。

在那時。楊筱光就對方竹說:「你和這個男人活脫兩隻老虎。」

方竹追著她打誰能想到最後被她一語成讖。

楊筱光端著笑臉漫不經心地被phi1ip介紹給何之軒。她很好奇這箇舊識會不會有特殊反應但何之軒只是微笑例行說:「你好今後合作愉快。」

他對每個同事都這樣說用模式化的微笑外表毫不破綻。楊筱光注意到他這樣足以令眾多女同事面泛桃花。頷微羞。前台地蘇比對楊筱光咬耳朵:「我猛然覺在這裡工作有了動力環境有了改善。」

這倒是她贊同的猛點頭。相比公司內其他幾位禿頂凸肚地香港高管這位新任領導就其外形來說。要出色太多了。

接著便由行政部的頭頭鄧凱絲領著新副總參觀辦公室。楊筱光認為此舉相當多餘因為鄧凱絲毫不客氣地將新領導先帶到了會議室。何之軒看到牆上的考勤榜。眼睛若有若無就望了望楊筱光看得她心裡一陣虛。

這樣的情形按照小言展情節應該是昔日戀人再相逢的最佳場景現今變作與好友舊愛地尷尬重逢也足夠戲劇化的。且對方還成了自己的頂頭上司只得祈求新領導不要恨烏及烏殃及無辜。

沒想到何之軒笑一笑說道:「這樣的白榜有礙觀瞻影響公司對外整體形象有損員工個人自尊。是否可以撤除?」

楊筱光重重吃一驚乃至差點熱淚盈眶熱烈鼓掌立馬就要拜倒在何副總的西裝褲下。實在沒想到對她無意的幫助會成為何之軒甫入公司做的第一件事。

歡迎會之後何之軒將轄下的幾個部門主管及資深員工留下來開溝通會議。他將轄管楊筱光所在的企劃一部以及客服部行政通知下來楊筱光納悶這樣尷尬地工作分配?企劃二部、設計部、工程部等實際操作部門都沒在他管轄範圍內仍由phi1ip直接負責。

楊筱光很謹慎地問老陳:「以後我們做項目豈不是要在部門配合環節上要兩位老大確認?」

老陳眉頭深鎖看起來愁得不輕。

而現在在座每一位都愁得不輕。何之軒的到來對此滿心惴惴的不僅僅只有楊筱光一個。

她低咒這個人生來就是來給人造成壓力地。

何之軒落落大方地站在會議室前面微往前俯了俯身注視前方所有人都覺得他好像就在看自己不自覺都挺了挺身。每個人的狀態不由都被吸引得積極了不論是男人還是女人。尤其何之軒說話抑揚頓挫十分有力度如同有力度地江浪。

楊筱光當然記得何之軒從來都是演講好手方竹第一次懷了春說地就是他的演講。

「演講台前地他很高很鎮定離的我很遠但是聲音清晰傳到我的耳朵里。每個人都能清楚他表達的意圖不知不覺就會被俘虜。」

楊筱光就像那時的方竹和辦公室里的所有人被俘虜了。

何之軒不僅僅是鎮定還在於明確的觀點和邏輯性強的條理語適中說一句頓一下停頓時間恰到好處供人有思考餘地「我們公司的展會策劃和活動策劃在業內頗具盛名積累了相當多的資源利潤控制情況良好。連續三年業績一直受到董事會表揚。所以我很榮幸加入這個團隊。帶領大家一起再錦上添花。」

眾人先不動聲色楊筱光想他的話說的相當圓滑。他以前就不是個多言地人。說一句是一句沒有一句廢話。看來幾年過去。依然如此。

「各位都很出色也很努力。我們應該能夠做更多的事情為公司爭取更多利潤。」

眾人後屏息靜聽。

「接下來大家也許會很辛苦我會安排新任務。希望一起努力當然努力都會有回報。」

眾人最後驚疑不定含含糊糊表了些力爭上遊的決心才散地會。

但何之軒叫住了楊筱光。

楊筱光想難道要敘舊?

何之軒說的是:「以後注意考勤。」

最後走出會議室地楊筱光面孔漲成豬肝色半天沒有緩過神。老陳約莫猜到兩三分寬言安慰:「有壓力才能進步。」

壓力很大公司局勢一下撲朔迷離。楊筱光感到凝重的備戰氣氛撲面而來賽過當年高考。

越是如此她越是嗜睡。腦子裡有條筋別不過來暗暗琢磨到些什麼。又不想再多想下去。她告誡自己。那人同好友都成陌路了更何況自己?切勿多管閑事。

她也不是沒吃過多管閑事的虧。說來也是一樁小事但對命運到底也算有所改變的。

那年高考她原本都準備得很充分了向來不拿手的物理都足足做完一百張練習卷自以為能拼一個不錯地分數。物理是在下午開考她回家吃了飯由楊爸叫好了計程車悠哉游哉地趕赴考場。

她的計程車開到某個小轉彎的路口被前面佔道直行的汽車給攔住。就在此時車外人行道邊的弄堂里有人喊打喊殺跑出來只見是五六個手裡提著棍子的人隱在弄堂口堵住一個人。

楊筱光想難道就要就地看一場《古惑仔》真人版?

那只有十幾秒的工夫提著棍子的人已經手起棍子落她只能看清圈子內的那個挨打地人身形瘦弱好像還是個孩子已是無力還手以手護頭被逼在牆角。當時楊筱光用一秒鐘的時間思考兩秒鐘時間行動。她打開車門沖著那群人叫:「嗨!大白天打人的我要打11o了!」

那群人住了手齊刷刷地回過頭看好管閑事地人。

楊筱光左看右看誰知道這條人行道上行人寥寥人比車少少有三兩個人路過見狀竟岔開道跑去馬路對面走。車裡的又都是大老爺等閑不開車窗管閑事。實際出乎楊筱光地預料司機好心勸阻「同學少管閑事回來!」

對面拿棍子人也是辨別得出形勢地馬上有兩個揮舞著棍子沖她示威。

楊筱光心裡打鼓「咚咚」跳得急身後的計程車竟然怕事綠燈一亮「溜」就開走了。她這下可傻眼了對面地不良少年倒是很樂呵起了貓耍老鼠的興緻敲著手裡的棍子步步緊逼過來。她原來好心要幫人結果陷自己進了死胡同步步後退快無退路。

這時先前被圍攻的少年不知用了什麼手法突出重圍冷不防劈手對著身邊最近的不良少年一個過肩摔登時就亂了這邊少年們的陣腳他朝楊筱光吼一聲:「快跑!」楊筱光如夢初醒拔腿就跑。用足吃奶的勁一路狂奔到考場還是遲到了五分鐘不免氣喘心又慌幾道頂簡單的多項選擇題做了好長時間。分數出來以後自然比預計的要低了些她只好認命地背著行李去外地的第二志願大學蹲了四年。

由於那回經歷實在太過驚心動魄此後還落下了後遺症一遇到車被堵在小轉彎口就有強烈的失敗性心理暗示這次被何之軒冷著面孔提醒以後楊筱光欺軟怕硬的劣根性盡顯再不敢遲到。但多年積習難改偶也會馬失前蹄一時不查又睡到楊媽掀被子罵人。緊趕慢趕甚至出血叫了計程車可就在臨近公司最後一個小轉彎口。又被前面佔道直行的車子給堵住了。

楊筱光磨牙這就是她的人生第二恨----平白無故車占轉彎道。

還是一輛招搖的綠色小poLo。真不知道是哪個無聊二奶清晨趕著出來投胎還是跟風失誤的偽小資明目張胆違反交通規則。

真沒品!

楊筱光咬牙切齒瞪著前面地車。一秒兩秒----還有三分鐘。她拒絕就此「壯烈犧牲」。決定自救當下付錢下車拿出學生時代衝刺五十米的度向公司奔去。

只有在這一刻她才會感激上天賦予她的天賦異稟!擁有一項特長是多麼多麼多麼地重要啊!

當楊筱光在腳踩五寸高跟鞋的危險奔跑下即將沖入寫字樓地時候。那輛綠色小poLo竟然又出現了歪歪扭扭地在路邊急剎車。車門一開旋風一般閃出一個人一把就截住了要往寫字樓沖的楊筱光。

「哎呀小楊啊!要遲到了吧!」

這聲音如喪門音令楊筱光異常惱怒惡狠狠回頭臉上的表情明白地表示了八個大字----「關你何事擋我者死」。

來人可沒看清楚她的意思。親親密密勾住了她的手臂。這個世界會同陌生人自來熟到這個程度地人只有一個楊筱光想只有公司常年合作對象。那家叫「天明」的影視製作公司客戶經理梅麗女士。

如今何之軒的新官第一把火就是火談下為歐洲某即將在中國上市的中檔萊卡襯衣攝製廣告和上市公關策劃。「君遠」原本只做活動策劃和廣告代理如今何之軒的加入。並沒有管理舊業務。而是直接開展新業務。且他動作極快迅組了零時的項目小組。楊筱光光榮入選。接下來的步驟就是如火如荼地甄選攝製公司及廣告模特。

梅麗聞風活動將「君遠」上上下下相關人等混了個熟透對項目策劃有份參與的楊筱光自是也不會放過。她與楊筱光套近乎:「今天和何總談好時間我們也不好遲到。這樣才有誠意。」

楊筱光聽見「遲到」二字觸及心傷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我要遲到了!」

梅麗不見外:「來來來我們正好一起上去。

這時綠色小poLo駕駛座旁的車門開了梅麗喚:「以倫這是君遠地楊小姐今天是你的考官之

楊筱光哪裡顧的了旁人只想從她地魔爪中掙脫出來快快上樓只胡亂掃一眼那人。

有點眼熟而且還是個帥哥。

帥哥站的地方背後正好有燦爛地朝霞照下來幾乎就成了追光燈將光影中地人完美地烘托起來。角度太好模樣也太好丟在人堆里完全彈眼落睛的品種。

楊筱光本能要彈個響指來配合這樣地隆重登場。五官明媚質量合格美型正太。只是----楊筱光上上下下再次打量他的衣著。

有人穿一身班尼路扮成韓版小嬉皮的嗎?

對面的人從光影里走出來露了餡。一身米灰的班尼路休閑羽絨服一條班尼路一洗就變形的滑板牛仔褲頭上還有一頂褐色翻邊絨線帽將班尼路大大的英文招牌刻在腦門正中央。她幾乎要問一句:「老大是否劉德華的粉?」

梅麗是何等樣人見楊筱光的一雙單眼皮丹鳳眼上下一轉小眉毛一糾立馬就猜到她的心思趕忙說:「這孩子才出道沒多少錢辦行頭不過正是勝在樸素!」

楊筱光胡亂客套兩句心思又回到即將泡湯的全勤獎上只是一轉頭一眼瞥見小帥哥劍眉微微一皺灼灼看了她幾眼態度忽而就冷淡了只把雙手插進褲袋將頭又低了下去。這個角度可以看見他寬闊的額真正白皙又細膩皮膚好過女人。楊筱光不自覺地摸摸下巴上新冒出的痘痘低著頭的帥哥好像看到了她的動作一樣輕輕抿了抿唇。

長得帥就了不起?楊筱光嫉妒之心立起忽而想起他是從駕駛座下來的可見剛才擋了轉彎道又開錯馬路的正是此人。白眼一翻瞪他一眼。

帥哥抬了頭。這回是正眼瞧著她拉了拉帽子嘴唇一翹。小小微笑楊筱光又色令智昏了一把。

但身後一把冷冷的聲劈過來:「楊筱光。你要遲到了!」

楊筱光還來不及激靈梅麗麗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貼過去:「何總您好您好!」

身後突然出現地不是不是英明副總何之軒是誰?

楊筱光好生心虛指指手錶:「領導還有五十秒。」

有人「哧」地輕笑。楊筱光又白帥哥一眼。帥哥指指電梯門:「你沒有摁電梯。」說完伸出手指幫忙摁好。他的手指同樣漂亮纖長有度指甲圓潤。只是右手拇指稍有瑕疵有一條寸許長的刀疤十分猙獰可怕。

何之軒顯然也看到了梅麗貼在他地身邊趕忙介紹:「這是我們公司新簽的小孩叫潘以倫賣相很不錯地。」

楊筱光覷過去帥哥雖帥。同何之軒一比還是差了些感覺。電梯正下來門一開。兩位男士均側身讓女士先進去。楊筱光這才看出感覺差在哪裡了原來何之軒穿的一身登喜路深藍系的西服。質料上乘。更加玉樹臨風。

一個登喜路一個班尼路。資質相當。但風度迥異這就是顯而易見的階級差異。

楊筱光咬唇暗忖男人也得靠衣裝根本的社會階級差異從來沒有改變。又想今朝仔細再看何之軒真是三年大變樣了。

老早以前她拿著張國榮在香港登喜路旗艦店地剪綵照片給方竹看炫耀:「能將這個牌子的西裝穿成這樣的男人僅此一家別無分號。」

方竹正努力備課準備去賺二十元每小時的家教薪水。她說:「如果何之軒穿登喜路也不會差到哪裡。」

她答:「你準備為他度身定製一套?那得做多少小時家教啊?」

兩人埋頭一起查了價格合計算出來方竹要做六千五百小時的家教才夠定製一套西服。楊筱光驚呼:「戀愛成本好昂貴。」

但如今何之軒一身昂貴西服她是越看越觸目。而他自公事以外並也無任何話題同她主動談起好像根本不是舊識一樣。楊筱光暗裡咬牙男人的心硬起來果然可比茅坑裡的石頭。

可是又氣餒自己對此無能為力。但其實不過是個局外人個中緣由也知道的並不清楚只得不尷不尬站在那裡。

楊筱光深深嘆口氣側耳聽著梅麗的喋喋不休向何之軒打聽拍廣告片地事:「何總我們和港台一些資深mV及廣告片導演有長約在香港還有租借工作室絕對保證水準。」

「我以前就聽說過香港的實地設備很齊全。」

楊筱光想原來他連香港都去過了不知道方竹是否知道。

「現在藝人資源也豐富這個小孩二十二歲水噹噹的年紀正是拍青春廣告片地好時間。」

楊筱光差些笑出來沒有見過誰用「水噹噹」來形容男生。只是一抬頭從電梯模糊的鏡面中望見帥哥一臉漠然似乎混不關自己什麼事。

「而且以倫也有觀眾緣不但歌唱得不錯還演過偶像劇----」

楊筱光忍不住又看一眼鏡面里地潘以倫。

偶像劇?哪部?她向來愛看沒營養地偶像劇怎麼從未見過他?

何之軒竟也好奇了問:「拍過電視劇?」

梅麗麗馬上答:「就是先前紅過的那部《蘋果樂園》!他演和幾個男主角打籃球地同學!」

何之軒淡淡笑一笑。

楊筱光低頭盯著自己的皮鞋尖尖頭縮了縮唇扮個小小鬼臉。原來只是路人甲。

但前頭的潘以倫轉頭說:「希望這次有機會能勝任這份工作。」

不知為何他對著楊筱光說的這句話神情又極懇切語調卻含蓄也在保留尊嚴。她情不自禁就對他點一點頭以示鼓勵。於是他便是露齒一笑牙齒也很白可以直接拉去拍牙膏廣告了。

電梯門開了身邊的梅麗反應敏捷好心將楊筱光一推:「到了到了楊小姐您快去打卡!」

這一力道竟是來的極猛害毫無準備的楊筱光平衡力全部喪失鞋尖踢到電梯門檻上眼看可愛的小鼻尖就要親吻地上的大理石。說時遲那時快背後伸出一隻救援的手扭住她的胳膊往回一拉力道之大讓她在電光火石之間似乎聽到自己那把小骨頭出「嘎吱」的悲號。

「脫脫脫---臼了!」楊筱光慘叫一聲嚇得好心拉她的人猛一鬆手。

在中學時代以無數次物理考試不及格而藐視物理的楊筱光終於了解到慣性的可怕她「噔噔噔」三步以一種惡虎撲羊的彪悍姿勢栽到公司門前裝飾得五彩繽紛準備慶祝聖誕節的聖誕樹上終於得到物理的懲罰。

慣性之下的楊筱光唯一還記得的是立刻爬起身纏著一腿的小彩燈掙扎著向公司門邊的考勤鍾移去舉起考勤卡艱難地刷過去。

「嘟嘟嘟」三下。楊筱光幾乎要為這樣的艱難一刻哭泣。

對面有人驚呼:「阿光!」

聲音只剎那就噤口了。

楊筱光看見方竹目瞪口呆地站在她的對面她的眼神先是落在她的身上而後轉了方向飄到了後方一下就被什麼擊打中目標。

「你怎麼在這裡?」

但方竹好像並沒有聽見她的問題楊筱光猛地反應過來。她就在前幾天想問她又沒問出口:「你想不想見他?」

現在這個他從後面走上來將手伸給方竹。

「好久不見。」

方竹是隔了片刻才將手伸出來要交給他的樣子臨到幾乎相觸又縮了回去。她說:「真想不到會遇見你我今天來採訪ph1ip。」

楊筱光看著何之軒伸出的手緩緩垂下來。方竹心裡打了幾個轉至最後鐵著心寧死也倔強。

何之軒說:「你寫的稿子一定很好改日刊出記得給我郵寄一份。」

方竹微仰一仰臉竟也擠出了笑容說:「沒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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