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一~一十章

第八百零一~一十章

第八百零一章開店(中)

宋致成一直挺留意嶺西大學這一片新興區域,何時在這邊開分店也有講究,大早,浪費資金,太晚,則市場被別人佔據。當嶺西工學院正式搬至此,她就覺得到了合適的時間。

開新店,曾憲剛挺重視,也跟着到手現場。

他們開車從總店過來,路上遇到堵車,稍稍晚了幾分鐘。

鼻音男人正在跟郭蘭談門面,他的手機就響了,一個女人聲音,道:「我們已經到了,你來了嗎?」

鼻音男順着聲音瞧過去,道「如果你想租我這門面,就過來看,我這兒正在與人再談。」

那個女的道:「那你等幾分鐘,我馬上就到。』

幾分鐘以後,一輛嶺西牌照的小車停在了路邊。曾憲剛隔着車窗看了看周邊的情況,道:「小宋,你的眼光還是不錯,這個門面位置還不錯,只是稍微小了些。」

「我已經查了很多次,這是最合適的門面,門面雖然稍小一些,貨擺緊一些,也沒有多大的關係。

曾憲剛在車上抽煙的時候,宋蚊成下了車,施施然地朝着門店走去,她背後有雄厚的財力支撐,在這些小店主面前挺有心理優勢,用挑剔的眼光看着門店。

宋致成拿着手機走到了門店前,她掃了一眼郭蘭,對鼻音男道:「我上午同你聯繫過,要租這個門面,你是老闆吧。

鼻音男正在與郭蘭討價還價,通過討價還價的過程,他已經知道眼前的漂亮女子確實沒有做過生意,她做生意,十有**會做死,換個說法,也就是說,她的生意做死以後,又得重新租。鼻音男喜歡打牌,最討厭打牌之時有人來看門面,心裏最想找一個長租的,他穩穩噹噹收錢。

見宋致成從小車下來,派頭十足,鼻音男立刻將郭蘭扔到一邊,臉上露出笑容,道:「這位大姐,這個門面是我的,你要長租嗎,租多少年?

宋致成沒有搭腔,她朝門面裏面看了看,又退出門面,看了看周邊的情況,道:「你運人流量有些小啊。」

鼻音男用手遠遠的指了指,道:「這裏有三個大學,二個中專校,還有金融街。那邊開工的都是高檔別墅區。」他見宋致成一臉愛理不理的神情,便知道遇上生意人了,道:「大姐,你是做什麼生意?」

宋致成道:「建材衛浴」

鼻音男道:「這個新區開工了好多樓盤,以後都要用家裝材料,到這裏開店,絕對發財。」

宋致成又里裏外外看了一會,道:「你是這個老闆,我耍看一看房產證。不是我信不過你,因為是長簽,大家事先說清楚。」

鼻音男身上背着一個包,他從裏面拿了一個本子出來,道:「這是房產證,身份證,絕對沒有錯,你可以到房交所核查。

郭蘭與鼻音男談事之時,也曾經要求看房產證,鼻音男卻是借口未帶,沒有拿出來。此時她見到鼻音男明顯是瞧不起自己,胸口一起一伏,很是氣憤。

宋致成直接無視郭蘭的存在,她看了房產證,用手機記下了號碼,道:「你這個店,每個月多少錢?

當那個男子向他們開價十萬一個月時,宋自成毫不猶豫的道:「你少給我報天價,這片新區人氣不旺,晚上根本沒有幾個人,不值這個價錢。」

鼻音男看了看不遠處的豐田,道:「你若租得長,可是降一些,這個地方,現在雖然還不算太熱鬧,可是等幾牟,這裏的建材市場形成氣候,不比人民廣場耍差。到時就不只這個價錢了。」

宋致成伸出五根手指,道:「一口價,五千。」

鼻音男搖頭道:「大姐,你可真會砍價,五千,太低了。

「這個價就差不多了。」宋致戍待價錢咬得很死。鼻音男也有對策,「底價七千,每年上漲百分之十。

宋致成爽快地道:「成交。」如今家裝行業不比從前,以前競爭者少,大家不知清楚價錢,如今生意已經做透,競爭越來越激烈,佔領位置對於商家來說是最重要的事。她也沒有同這位老闆過多計較價格。

不過,鼻音男拖着聲音道:「但是我不能筌十年,最好三年一筌,最長五年一筌。」

宋致成見鼻音男變卦,也不惱,道:「耍筌就是十年,否則我不簽。」她重在佈局,先將核心位置佔據,因此想簽長一些。

曾憲剛抽完了煙,下了車,走了過來此時,宋致成正在與鼻音男互相砍價。

宋致成和鼻音男砍價之時,完全把郭蘭拋在一邊。聽到鼻音男七千都願意簽租,而對自己的喊價在十萬二,這明顯是欺負人。郭蘭氣得臉青面黑,作為長期受人尊敬受人追捧的女予,如今受到如此藐視,她心裏很難受,忍不住道:「做生意講究先來後到,我正在和你談,怎麼說變就變?

鼻音男道:「我又沒有與你簽合同,大家都在談,租給誰最划算,我就租給誰。」

曾憲剛在車裏抽煙之時,看着站在一旁的郭蘭,覺得頗為眼熟,他一時想不起在什麼時候什麼地方見過。此時聽着她輕微的聖陽口音,問:「你是益楊人嗎?

曾憲剛說這句話咚,有意用了典型的上青林口語。

郭蘭一愣,道:「我是益楊人,聽你的口音,也是益楊人。

曾憲剛用獨眼再看了郭蘭一眼,道:「我覺得你很面熟,應該是在益楊見過你,但是在什麼地方見過,記不清楚了。

郭蘭是多年組工幹部,認識許多益楊幹部,在腦里並沒有關於曾憲剛的記憶,她問:「你以前在那個單位上班?」

「我沒有上班,以前在上青林。」曾憲剛的習慣,一般不說自己是青林鎮人,而是直接說是上青林。

侯衛東在上青林的故事,郭蘭知道得很清楚,聽說此人是上青林的,道「我以前在益陽縣委組織部工作過,到青林鎮來過許多次。」

宋自成看見老公和這個女的攀談起來,有些不滿,她瞥了曾憲剛一眼,回頭又與鼻音男仍然在你一言我一語地談價。

曾憲剛聽到郭蘭在縣委組織部工作過,道:「我有一個好朋友,以前是上青林的駐村幹部,曾經在縣委組織部工作。

郭蘭道:「你說的是侯衛東吧。我們在縣委組織部是同事。

曾憲剛此時也想了起來,道:「以前我們開三干會,你私一個姓肖的部長來過,坐在主席台上。」

「我參加過青林鎮的三干會,那時鎮里黨委書記還是趙長勝。

兩人正聊著,郭蘭接到了母親的電話,她就稍微朝旁邊走了幾步,低聲和母親談事情。

曾憲剛得知郭蘭和侯衛東是益楊縣委組織部的同事,他拿起手機給侯衛東打了電話:「衛東,我是憲剛,我和小宋在大學城這邊看奮,我們準備開個分店,準備租一個門面。」

侯衛東道:「你們可以直接買門面,既可以做生意,還有升值空間。」

曾憲剛道:「我們在距離嶺西大學東側的樓盤訂了一個大門面,距離大學城還有些距離,以後肯定繁華,但是近幾年沒有人氣,我是圖便宜,先買下來再說。現在租的門面,是為了佔領這邊的市場。」又道:「我和小宋租門面時,還遇見了你從前的同事。」

侯衛東有些訝異,道:「你看店怎麼會遇到我的同事?是哪裏的同事,這些牟我走了不少單位。」

「你的同事叫郭蘭,以前在益陽縣委組織部工作,她說,你從上青林調到益陽縣委組織部以後,同她一起上過班。

侯衛東語氣略有停頓,道:「郭蘭也看門面嗎?」

曾憲剛點點頭「我家小宋和她同時看上了一個門面。

侯衛東心裏已經知道是怎樣一回事,問道「郭蘭要門面做什麼生意。」

曾憲剛搖搖頭道:「我還沒有來得及問她,不過郭蘭文文弱弱的樣子,不像是做生意的。」

侯衛東道「她現在調到沙洲大學工作,目前正在上海讀書。他加強了語氣,道:「憲剛,你覺得這個門面如何?

「雖然這裏不是太成熟的區域,可是前景很好,位置不錯,只是這老闆價錢喊得高。」侯衛東不容分說地安排道:「憲剛,門面由你租下,再輕給郭蘭。」

侯衛東不容分說地安排道:「憲剛,門面由你租下,再轉給郭蘭。她是我的好朋友,最近她母親得了療毒症,要到上海換腎,她弁店是為了後期的治療費用,如果有可能的話,看在。我的面子,你把這個店讓給她。

曾憲剛聽侯衛東說得很慎重,道「沒問題,這個門面可以讓給郭蘭,我另外找一卒嗦巳是了。」

侯衛東道:「郭蘭沒有做過生意,你把這個店用你的名義談下來,然後轉租給郭蘭,費用我表出。

第八百零二章開店(下)

曾憲剛是經歷過風雨的人,當過兵,在村裏當過主任,又導黑娃戰鬥過,如今在省城經商多年,眼界大開,與當初在上青林當村長之時有了天壤之別。

聽到侯衛東語氣鄭重,他忍不住抬頭看了看郭蘭,只見她亭亭玉立,相貌清秀,很是耐看。他已經明白這個女子與侯衛東關係特別,就道:「瘋子,我們是過命交情,既然郭蘭看上了這個門面,我讓小宋把門面談下來,簽一個長期租約,然後讓郭蘭來經營。」

侯衛東道:「那就拜託你了,等會我給她打電話,把這兒的情況給她說一說。租金的事,你暫時不要收,到時我來負責。

曾憲剛下意識地朝郭蘭的另一面走去,道:「瘋子,你是不是耍幫郭蘭,我可以介紹更賺錢的生意給她,不用去做服裝。至於門面錢,我根本不想收,你別跟我提,否則同你急眼。

侯衛東想了想郭蘭的性格,又道:「不收錢,郭蘭有可能不接受,你給他說,租金可以緩一緩,等到她的生意開張以後,然後按月交付。至於做什麼生意,先按照郭蘭自己的方式進行,等她有一定經驗以後,再讓她接觸資金更大的生意。

曾憲剛掛斷電話以後,不緊不慢走到宋致成和門店老闆旁邊,抄着手聽他們講話,此時他已經下定了決心,不管門店老闆要價再高,此門面都租定了。當然,以宋致成的經商頭腦,也不可能高價租下這個門店。

郭蘭和母親通了話,她剛剛掛斷手機,鈴聲又響了起來。

「我是侯衛東,你在看門面嗎?

郭蘭看了曾憲剛一眼,她沒有想到曾憲剛這麼快就和侯衛東取得聯繫。此時既然侯衛東知道這件事情,她就實話實說,道:「換腎的後續費用很高,我總得盡到當子女的職責,而要盡職責,必須有錢。現在不想辦法,主動改善經濟條件,以後日子很難過。我總不可能一直都依靠你。」

侯衛東腦海莫名其妙地飛出來教授樓蕒有莫無的鋼琴聲,在沙州學院之時,隔壁的鋼琴聲伴隨着他渡過了很多日子。此時,彈琴的女子在現實面前也不得不從風花雪月中走出來。他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他心情有些壓抑,道:「你下了決心嗎?做生意是很累人的,而且有賺有虧,你耍有心理準備。」

郭蘭是外柔內剛的女子,此時已經打定了主意,便準備堅定地走下去。她道:「事已至此,我還有退路嗎?路是人走出來的,既然這麼鄉人都可以做生意賺錢,我為什麼不行?

郭蘭的堅強出乎侯衛東的意料,他不再勸阻,道:「我支持你的想法,我聽曾憲剛說,這個門面處於大學城和金融街之間,做服裝、飲食都是可以的,只是做服裝的很多,而且你不在本地,這生意恐怕沒法做。

「我在上海的室友是山西人,她一直在外貿服裝,路子是現成的,經營模式也是現成的,我完全可以複製她的成功經驗。晚上我已經委託她,在上海給我發一批最新款式的外貿服裝,樣式要新。」

聽說是穩定的生意,侯衛東放下心來,道:「我給你說兩點,第一,伯母手術的後期治療費用需要多少錢?如果確實很多,你都不必為難自己,可以找我。因為做生意有周期,短時間很難賺大錢。

郭蘭低聲道「嗯。」

「第二,我問了曾憲剛,他是做生意的好手,據他判斷,這個門面還不錯,你可以租下來。但是,你不要和這個老闆談,憲剛要和老闆筌一個長約,然後你再從曾憲剛手裏轉租過來,隨便租幾年都可以,而且不用交保證金,租金怎麼交法都可以商量,這樣你的壓力就小些。

郭蘭看着戴着墨鏡的曾憲剛,她感覺到曾憲剛身上有着沉鬱之氣,問道:「曾憲剛和你關係很好嗎?你別難為他,他畢竟是生意人。也別難為你,你對我的幫助已經夠大了。」

侯衛東為了讓郭蘭放心,仔細介紹道:「以前我到青林鎮工作之時,被踢到了上青林工作組,這一段歷史你是知道的。

「嗯。」

「曾憲剛是上青林尖山村的村委會主任,也是最早和我一起辦芬剛石場的合伙人,他的一隻眼睛就是毀在上青林,和他是過命交情,也是一小財。他有了原始積累以後,又與戰友合作,經營裝修材料,生意做得挺好。這點錢對他來說算不了什麼,他將這個門面盤下來你來做,他在其他地方找門面。而且,他還在這邊有一個大門面,只是還在建設之中。

郭蘭抬眼觀察了一會宋致成,道:「這樣不好吧,曾憲剛和一個女同志一起來的。」

「那是小宋,宋致成,曾憲剛的老婆

「宋致成,有些傲,好像不太好說話,若是她不願意,弄得大家很尷尬眥

「曾憲剛前妻過逝了,宋致成是他的後妻,是嶺西省的人,比曾憲剛要小的多,做生意是一把好手。我的話她肯定要聽的,門面的事你就別管了到時候我會來處理。讓曾憲剛按照你的要求重新裝過,然後你租過來直接用就行了。」

郭蘭沒有想到事情會如此峰迴路轉,她深有感慨:「現在我才知道,如果以前頭上沒有官帽子,逛真不如一個尋常人。

侯衛東安慰道:「別這樣想,你只不過是初逢急務,是有些着急,等你靜下心來,憑着你的智商和工作水平,應該能做好生意。」

郭蘭對經商的信心其實還是不足,弱弱地問:「我真的能經商嗎?」

俟衛東鼓勵道:「官場的複雜性比起經商比起,只高不低,你在官場都有所建樹,如果真的要做生意,一定能做得很好。

做生意和當官一樣,豬朝前面拱,雞朝後面刨,各有各的路數,各有各的絕招,我相信你能做得好。

郭蘭沒有想到門面之事就如此輕易地解決了,而且是這種方式特殊的方式。經過此事,她對侯衛東的能力有了嶄新的認識,真誠地道:「衛東,謝謝你。」

曾憲剛站在宋致成旁邊,他看到郭蘭放下電話,就走了過來,道:「郭蘭,我是曾憲剛,是侯衛東的好朋友,瘋子在電話里給我交待了,你就按照他說的辦,不要和我爭。

郭蘭看着這位氣度沉穩的男人,心道:「曾憲剛在上青林當過村委會主任,怎麼從相貌和氣質看來,不像村委會主任,倒和高昌健有些象,很有男子漢的范。

因為她確實急需這個門面,沒有矯情,道:「那就麻煩你們。

曾憲剛擺了擺手,道:「別說麻煩,瘋子和我從不見外。沒有猴子在上青林修路,在上青林開石場,我也不能從大山上走到這裏。我們是過命的交情,他交待的事就是我的事。」

宋致成在和門店老闆砍價之時,眼睛餘光停留在郭蘭和自己老公身上,見老公與郭蘭講個不停,心裏暗寫道:」好你個曾憲剛,見到漂亮女人就收不住話,以前他不是這樣的人啊。」她心裏有火,語氣就比較硬,和鼻音男爭鋒相對,差一點僵起來了。

鼻音男眼見着一塊肥肉就要落下來。幾次試探,見宋致成的態度強硬,便軟了下來,嘴巴說着吃了大虧的話,基本上罔意了宋致成的條件。

曾憲剛沒有管宋致成砍價之事,他取出手機,道:「你給我打個電話,我要存你的電話。有什麼耍幫忙的,儘管說。我在溫州有好些做生。意的戰友,他們如果有好的項日,我介紹給你。

兩人互相留下電話以後,曾憲剛道:「門面的事情,你就別管了,等到我把合同筌下來以後,再聯繫你。到時我給你找設計嶧和裝修公司,好好設計門面的風格。」

郭蘭離開以後,宋致成也談得差不多了,她見到曾憲剛走近,道:「你還談得挺高興。」

曾憲剛沒有理睬她,掉頭走到一邊去。他平時並不喜歡說話,也知道小宋是在飛醋,乾脆不理她,坐回到車裏。

轉身之時,曾憲剛眼睛不舒服,取下了眼鏡,他用獨眼與鼻音男對視了一眼。鼻音男看被這獨眼盯了一下,覺得很是凌厲,不由得心虛,趕緊避開了這個日光。

在車上等了一個多小時,宋致成走了過來。曾憲剛道:「談妥了?」

宋致成給了曾憲剛一個白眼,道:「我在辛辛苦苦談生意,你和漂亮小姑娘打情罵俏,談情說愛。」

曾憲剛此時將眼鏡摘了,正在揉眼睛,他抬頭瞪了小宋一眼,道:「這個門面租下來以後,轉租給剛才那位女子。」

宋致成有些生氣,道「你瘋了,這個店面位置挺好,我費盡口舌才搞定,怎麼能讓出去。」

曾憲剛簡單談了侯衛東的事,道:「瘋子千叮嚀萬囑咐的事情,你別心痛了,趕緊把合約簽好,然後由我們裝修,再讓郭蘭來做。

宋致成作為女人對運事也挺敏感,她很八卦地問:老公,這個女的是不是和侯衛東有一腿?要不然侯衛東怎麼會做這樣的安排?不是情人,我宋字倒著寫。

曾憲剛道:「你們這些女人就喜歡八卦,衛吝的事你別問理由,照辦就是。」

宋致成的手放在車窗上,看着這個門面,道:「這裏位置挺好,讓出去可惜。」曾憲剛瞪了眼睛就要發火,她就轉為笑臉:「哎呀,老公別瞪眼睛了,我知道你和侯衛東關係鐵,好、好、好,就按照你說的話辦,把門面耠給瘋子的小情人。

正說着,小佳給宋致成打了電話,道:「致成,我家的衛浴不太好用,你這邊最好的一款是什麼,我到店裏來看一看。

第八百零三章學琴(上)

小佳給宋致成打電話之時,侯衛東並不在家裏。

當小佳就要動身去看衛浴設備之時,她接到了侯衛東電話:「粟部長兩口子帶着粟糖兒要幕嶺西市。先要到家裏來坐一坐,晚上一起吃飯。」

小佳並沒有接到趙秀的電話,有點奇怪,道:「有什麼要緊事嗎?趙秀沒有給我打電話。」

「也沒有別的事,是票糖要拜師。她的鋼琴水平在沙州已經很高了。想吃專業飯,我幫她約了省歌舞團的一位高手,晚上一起見面。」

兩人在屋子裏等了一會,接到粟明俊的電話小佳道:「我們一起去接人。」

侯衛東坐着沒有動,搖了搖頭道:「你下去接他們,我在屋裏泡茶。」

小佳坐着電梯到了樓下,在小區大門站了幾分鐘,就見到一輛嶺牌照的車出現在視線中。在嶺西省。嶺西市是嶺牌照,鐵州市是嶺牌照。沙州是嶺牌照。以前在沙州看慣了嶺牌照。如今在滿大街嶺牌照中,突然看見一輛此牌照的車,覺得很顯眼。

粟明俊、趙秀和粟糖出現在院中。

打過招呼以後,三人一起朝院中走去。趙秀親熱地挽著小佳的手,道:」省城就是省城,這個區太漂亮了。」

小佳盡量低調,道:「這個小區也就這樣,和新月樓差不多。」

粟明俊看了看小區內環境,總結道:「這是新修的小區,與新月樓相比有不少進步,第一是小區內綠化搞得好,第二運動設施比較全,第三我看到攝像頭比較多,安全系數也比較高,第四是管理得很規範,你看那幾個保安,在院裏站得筆直。」

趙秀笑道:「你這人報告成習慣了。說話總是一二三四,拜託,這是在家裏,不是在單位。」

小佳也笑了起來,道:「侯衛棄也是這個習慣,三句話離不了本行。」

粟明俊手裏提着一個包,裏面是一些土特產。

這一次到嶺西,他是給粟糖找鋼琴老師,粟糖彈鋼琴挺有天賦,多次獲省市的獎,在沙州小有名氣。看着她這方面的特長越來越突出,兩口子準備給她請更好的老師,經過專業人士指點,他們知道省歌舞團有一位鋼琴老師水平很高。

這位鋼琴老師在嶺西挺有名,包括嶺西大學音樂系的學生很多都是她的學生。由於技術高超。性格就不免高傲。只要資質不行。出再多的錢,她也不會收為自己的學生。

粟明俊知道侯衛東與省歌舞團的關係很好,就拜託侯衛東聯繫鋼琴老師。今天一家人到嶺西,是準備與鋼琴老師見面。

在臨行前,趙秀提醒粟明俊:「我們到侯衛東家裏去不能空手去呀。你還是提點東西,意思一下。」

在兩家人初識之時,侯衛東還是上青林的小幹部,向來都是侯衛東在過年過節之時給粟明俊拜年送禮。此時,一人是沙州市委常委,一人是省政府的副秘書長,論級別兩人相差不多,可是論位置,侯衛東則更為緊要,發展空間更大。趙秀是很識實務的人,這一次請侯衛東辦事,她想着要帶一些禮物去。

粟明俊與侯衛東很熟,常來常往,根本沒有想着帶禮物,道「我們和侯衛東家是什麼關係,還需要帶禮物嗎」

趙秀道:「明俊,現在形勢變了,你也要與時俱進。侯衛東不是小年輕了,他是省政府的要員,禮多人不怪,按人之常情,我們從沙州到省城去做客。也不能打空手。」

粟明俊想想也有道理,只不過送什麼禮物也有些考究,道:「那送什麼,酒或者是煙?侯衛東還缺煙酒嗎?」

趙秀也覺得為難,兩口子合計了一會,趙秀腦中靈光一閃,道:「這一次老家來人,不是拿了許多三珍乾貨嗎?就送這些土特產,顯得親近,又不俗。」

粟明俊也覺得可以,將板凳拿到了廚房,他人到中年,身體已經明顯發福,扶著廚櫃心站在板凳上面,在廚房的頂格上將趙秀老家送的山貨提了下來。這些山貨用農村粗布口袋提過來的,採摘了山裏食用茹,曬得很乾。是普通的山貨,又是未經農藥的難得綠色食品。

作為粟明俊的地位,送東西的人多,這一口袋山貨就原封不動地放在廚櫃,還沒有來得及吃。此時想起耍送禮,他們才將山貨拿出來檢查一番。

山貨曬得很乾,顏色色澤都還行。湊在鼻尖,還有些淡淡的太陽香味。

粟明俊拍了拍山貨,道:「這個東西好,既親熱,又不俗。」

趙秀見山貨的粗皮袋實在有些粗糙。道:「換不換個包裝?這個土袋子太醜陋了。」

粟明俊道:「我們是朋友家串門。這種山貨越土越地道,要洋,我們洋得過侯衛東嗎?」

兩口子就把山貨裝到車尾廂里。一路來到了嶺西。

上了樓,侯衛東見粟明俊提着幕子,開玩笑道:「粟部長,到我家還要提東西?我還得想着如何給你回禮。」

「以前在新月樓,我們串門方便,現在來往一趟不方便了,得架個,勢才能成行。」粟明俊又道:「走親戚帶着土特產,這可是嶺西的傳統。每年趙秀娘家屋裏人都要給我們送幾袋山貨,放在家裏也吃不完。」

趙秀白了他一眼,道「你這人怎麼說話呀。難道是吃不完的東西才送給衛東和小佳,這是最好的農家產品,純天然。」

粟明俊又道:「我們就是吃不完啊。吃完了我們家還不夠呢。」他將土貨子遞給小佳,道:「這是趙秀老家帶來的土貨,燉雞,香得很。

小佳聽了直笑,道:「以前我在趙姐家裏吃過這種野干茹,還拿了一些回家。看着這些山貨。我就嘴饞。乾脆別出去吃飯,在家裏吃山珍。」

侯衛東道:「我怎麼沒有吃過,沒有耳象啊。」

小佳一邊將山貨提向廚房,一邊道:「你是我們家裏的大忙人,一年到頭在家裏能吃上幾頓晚飯。」

「小佳說的是實話,我和粟部長願望就是回家吃稀飯,半碟盛菜,比大酒唐衢聯,了可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已,我們的胃腸並不是我們的,而是黨和國家的。」

小佳搶白道:「你說得好聽,若是你不想出去,誰能綁了你去,內因始終是佔有主導作用。」

侯衛東馬上拿今天的事來舉例。道:「今天晚上為粟糖小朋友辦事。特意約了柳團長。因為柳團長是外人,所以要在外面吃飯。其實我更想在家裏吃山貨燉的雞湯,可是胃腸得為大局讓位,儘管想在家裏吃,實際上只能在外面吃飯。」

他喝了口茶,又:「這種事情在平時工作中多得不得了。若是我天天陪着張小佳,肯定在外面混得很差,到時,你又要說老公是窩囊廢了。這男人,左也不是。右也不是,難怪東方不敗要自宮。他是當男人當怕了。」

大家都哈哈笑了起來,家庭氣氛頓時就無比親熱。

小佳和趙秀是緊密的牌友,兩人接觸的時間比粟明俊和侯衛東在一起的時間要多得多。

進了新居小佳又帶着趙秀在屋裏參觀。

小佳的房子是在省城新買的住房。一百五十平米,四室兩廳,還帶了一個頂樓。經過嶺西家裝設計師精心設計的新家,用材用料不張揚。檔次卻很高,看着很舒服。

趙秀聽着小佳介紹,不斷地發出「嘖嘖」的讚歎聲。粟糖兒充分發揮了女性愛湊熱鬧的天性,象個小跟屁蟲子一般,跟在小佳和趙秀身後。看着家居。

侯衛東和粟明俊坐在沙發上喝茶。聊天。兩人都是官場中人,聊的話題自然是官場之事。

小掛帶着趙秀和粟糖兒轉了一圈,回到客廳時,趙秀贊道:「省城的裝修檔次比沙州要高,簡潔、大方,很人性化。」

小佳道:「這次裝修,大部分我都認可,最不喜歡的就是那個整體衛浴設備,聽說宋致成那裏來了一套新衛浴,我準備去看一看。」

侯衛東正在於粟明俊談天,聽到這裏,一下就想起了曾憲網與郭蘭在門面處相遇之事,道:「我覺得這衛浴挺好,用不着再換。」

小佳搖頭:「這衛浴牌子響,看上去也漂亮,我試了試,覺得不太實用,我要換一台。」她想起一事,道:「我剛才還跟致成功了,說是等會要去看衛浴設備,現在只能改天去了。」

侯衛東知道宋致成和曾憲剛才與郭蘭見了面,此時聽到小佳的話,心裏有些緊張,可是他並沒有恰當理由讓小佳不去換衛浴,他連忙轉換了話題,道:「粟糖到了嶺西,明天你就帶着粟糖去動物園玩一玩。」

粟糖馬上抗議道:「侯叔,你別把我當小孩,我不去動物園遊樂場我也不去。」

侯衛東成功地將話題轉到了粟糖身上,道:「那明天,你想到哪裏玩。」

小佳有心帶着趙秀在嶺西多轉一轉,道:「明天的安排你們兩個大老爺們就別管了,我要和趙姐一起去看衛浴,新裝修房間,衛浴設備很重要,要改善生活,從衛浴做起。」

聽到小佳如此說,侯衛東只能翻白眼了,道:「粟糖兒要學鋼琴,難道也帶着她去轉裝修小佳,改天吧,帶粟糖兒好好玩兩天,不去動物園,還可以到科技館,可以去欣賞音樂。」

粟糖搶著道:「我要跟着小佳阿姨去轉街。侯衛東無法說服小佳放棄換衛浴設備的想法,他借口上廁所,躲到子衛生間,給曾憲網打了電話,道:「憲網。小佳明天也許要來看衛浴設備,她和小宋約過了。你給小宋打招呼,絕對不能在小佳面前提起郭蘭和門面的事,一個字都不能提,絕對。」

聽到侯衛東如此打招呼,曾憲網明白宋致成的說法是正確的郭蘭應該和侯衛東有特殊關係,否則也不會這麼忌憚小佳。他道:「衛東。你放心,我知道怎麼辦,我馬上給宋致成打招呼,讓她把嘴巴閉緊點。你放心,不會露出一個字。」

侯衛東,丁囑道:「此事千萬不能讓小佳知道,別忘了。」他沒有解釋,只是打了招呼,在生活中。許多事情不能解釋,越解釋則越描越黑。

曾憲網放下電話,馬上將宋致成叫到了辦公室,同時將門關上,道:「侯衛東給我打了電話,小佳要來換衛浴,你不能跟她提郭蘭的門面。」

宋致成給了曾憲網一個大白眼。道:「你們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以前我最信任侯衛東,沒有想到他也是花心大蘿蔔。我偏要給小佳說。」

曾憲網一下就火了,拍了桌子,道:「你要敢說,別怪我翻臉。」

宋致成對曾憲網很上心,最怕他發火,道:「好好,我不說侯衛東的事,我一個字都不說。」

在侯衛東家裏,侯衛東打完電話,從廁所出來。粟明俊問:「今天晚上,鋼琴老師能來嗎?」

侯衛東對這個話題很有興趣,道:「我約好了柳團長,她答應做工作。盡量請鋼琴老師吃飯。只不過鋼琴老師性子有些怪,不一定能出來。老師不出來,明天上羊就帶粟糖過去看。」

粟明俊道「粟糖兒拜師,我們還是想正式一點,先請她吃頓飯。」他是官場中人,長期習慣了請客吃飯,在與人打交道時,總覺得不吃頓飯介紹一下,辦起事就不順。

「搞藝術的人和我們想法不一樣。這事我拜託柳團長,由她處理,只是我有一個建議,事情辦成了,有機之時,給省歌舞團安排一個有償演出的機會。」

「寧書記跟我提過此事,說是春節要熱鬧些,搞點演出,為全市人民營造些節日的氛圍。」

兩人聊了幾句,侯衛東又給柳潔打了電話,確定晚飯的時間和地點。

省歌舞團團長柳潔接電話之時正在高速路上,打完電話,她對開車的晏紫道:「晚上,我們一起吃晚飯,沙州印象。」

晏紫道:「我不去」

柳潔道:「你不去,誰給我開車,我的技術還生的很。而且。你以後要撐起省歌舞團。這些政府官員你還得應

第八百零四章學琴(中)

侯衛東和粟明俊兩家人正欲下樓,粟明俊的電話響了。

省委辦公廳副主任趙東在電話里道:「老粟,明天我要跟着錢書記出差,今天晚上有時間,見個面吧。」

趙東曾經出任過沙州市委組織部部長,粟明俊是組織部副部長,兩人工作配合得很好,私下關係也挺不錯。趙東因為一篇文章被踢到減負辦以後,粟明俊曾經去專門送過他。

這一次,粟明俊到嶺西之時,先同趙東聯繫過,約好明天見面,然後才同侯衛東聯繫。此時趙東在計劃有變的情況下,能在百忙之中抽空與他吃飯,已經是很給面子了。,工

但是,他現在又與侯衛東約在了一起,能否將趙東和侯衛東扯在一起,這是一個問題。只是現在已經無法迴避,他必須作出選擇。

他在腦中迅速地回顧了趙東在沙州的歷史,在記憶中他並沒有與周昌全、侯衛東有過矛盾。他稍有猶豫,還是道了實情,道:「我現在和省政府副秘書長侯衛東在一起,他幫我女兒找了一個鋼琴老師,我們準備在一起吃飯。」

侯衛東聽到粟明俊說得這麼正式,便知道粟明俊肯定是在同相當重要的人物打電話,他有意識地與粟明俊保持了距離。

趙東、洪昂和侯衛東三人早就聯繫在一起,關係很到位。他聽說與侯衛東在一起吃飯,道:「衛東老弟同你在一起,那更好,我們一起見面。」

粟明俊這才鬆了一口氣,道:「我們訂在沙州印象,是新開的那一家,我到時在樓下接你。」

趙東笑道:「你別接,這個地方我去過好多次,比你熟悉。」

打完電話,粟明俊又向侯衛東解釋道:「我來沙州之前,和趙部長通了電話,原本約定明天一起吃飯,剛才他來電話,說是明天有事,想今天晚上一起吃飯,他聽說你也在場,挺高興的。」

在他的心目中,趙東的官場地位排了侯衛東之前,因此,趙東同意與侯衛東吃飯,想必侯衛東應該不會有什麼意見。

果然如他所料,侯衛東笑着道:「趙主任是老領導,平時忙得很,不容易約,今天晚上要好好地敬一杯。」兩家人在沙州印象要了一個大包間,老邪將開飯館的小邪也弄進了沙州印象小邪將這個,沙州印象當做賺錢的工具,老邢則是枯樹發了第二春,將沙州印象當成了彌補自己遺憾的新事業。在這種指導思想之下小邢更加專業,而老邢則顯得更加理想化。

在菜品上小邢更願意追求時尚,在菜品中加入了川菜和海派菜等元素。而老邪堅持「沙州印象」就得有地道的沙州口味,否則只是飯館,不是他的印象。

老人崛起來以後,九條牛都拉不回來,小邢與老邢多次爭論以來,還是堅持了老邪的主張。正是由於有了老邪的主張,沙州印象才保持了地道的沙州風味,吸引了許多在省城的沙州人。而另一些不是沙州人的外地人,也願意不出嶺西就能體會到地道的正餐。

侯衛東是沙州印象的常客,也是老邪事業的啟蒙人之一。只要侯衛東來吃飯,他必定是要來敬酒的。

他來到包間之時,已經另一桌喝了幾杯,此時他已是六十好幾的人,幾杯下肚,便有些酒意。來到了侯衛東這一桌,見他們還在等人,就坐在侯衛東旁邊,陪着他聊天。

此時小佳、趙秀、栗糖兒在談論著女人的話題。

老邢向粟明俊遞了煙,聊了一會,在粟明俊的誇獎下,開始撫今追昔,道:「我做生意是很偶然的,當年就是青林鎮糧站的看門人。閑來無事,在房前屋后種了些花草盆景。鄉鎮糧站當年為了收糧,都有很寬的地盤,我的花種了不少,許多都是從上青林山挖來的,品種好啊。」

「後來,沙道司的李晶來找侯衛東,買了幾個盆景,當時我記得很清楚,兩個。盆景給了好幾千,我這才如夢方醒,知道這些花除了修身養性之外,還可以賣錢。」

侯衛東正為宋致成與郭蘭見面感到揪心,此時聽到老邢講起早已出國的李晶,他不禁偷眼看小佳,幸好小佳與趙秀在說笑着,沒有注意到這邊。

老邢有了醉意,話就多了,道:「李晶長得很乖,人又大方。到糧站之時,我還以為李晶和侯鎮長要耍明友。我們糧站潮濕,李晶會關心人,還給侯鎮長買了除濕器。」

侯衛東連忙打斷道:「老邢,你這個新」生意如何,說實在話,我覺得布胃得環不如以前有味道狂※

老邢被岔開了話題,道:「以前的沙州印象要拆遷,而且門臉太了,影響生意他馬上又將話題轉到李晶身上,道:「那個李晶現在到哪裏去了,我還想當面感謝她

由於李晶之事,侯衛東與小佳曾經鬧過不愉快,老邢是哪壺不開提那壺,扭到李晶來說。他看了小集一眼小佳仍然在同趙秀說話,似乎並沒有聽到這邊在說什麼。

侯衛東不願意再同老邢講話,他拿起手機,給柳潔打了電話。道:「柳團長,你來了沒有,我和粟部長已經到了沙州印象,就在二樓最大的那個包間。」

柳潔算是個女能人,省歌舞團在她的全力支撐下,才有了今天的成績。全團都認識到,如果沒有柳傑,省歌舞團將和其他的文藝單位一樣灰溜溜的,絕對沒有現在的光鮮活亮,而大家的腰包至少要縮水一大半。

她知道侯衛東關係的重要性,聽說沙州市委宣傳部長粟明俊的女兒想學鋼琴,滿口就答應。

鋼琴老師有一個很土的名字,叫張鳳,名字雖然土,一手鋼琴在嶺西卻是大大有名,她的古怪脾氣同樣有名。她對人向來不假顏色,唯獨在柳潔面前還算客氣。當柳潔找到她時,張鳳道:「我收學生是有條件的,如果條件不好,給再多的錢我也不教,不管誰的關係我也不收。否則壞了名聲。」柳潔耐心做着思想工作,道:「粟糖這個小姑娘在沙州市小有名氣,獲了好多鋼琴比賽的獎,省級的就有兩項。她想進一步學習,所以想拜師,憑着她能獲獎,應該還是有水平的。」張鳳「哼」了一聲,道:「她有個當官的爸爸,還缺獎項嗎?」

柳潔好說歹說,張鳳這才同意明天見一見粟糖。至於一起共進晚餐的建議,則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侯秘書長,我已經到了門口,不用下來接,我知道那個房間

趙秀、粟糖兒和小佳還走到了門口。小佳認識柳潔,招呼道:「柳團長,這是趙秀,這就是想拜師的粟糖。」

柳潔與趙秀招呼一聲,道:「粟糖,我能看一看你的手嗎?。看了粟糖的手,柳潔信心足了,道:「我還沒有聽見粟糖談鋼琴,可是這雙手還真是天生的彈鋼琴之手。」

晏紫停了車,也走了過來。柳潔向眾人作了介紹,介紹小佳時,道:「這個是侯秘書長的愛人張小佳,在建設廳工作。」

張小佳看到了晏紫,儘管她是女人,也不覺眼前一亮,這位不著粉黛的女子,在面前一站,不說一語,已是麗質逼人,風情萬種。打了招呼以後來,她暗道:「好漂亮的女人,這樣的女人,哪個男人見了不動心

晏紫與侯衛該在幾年前就認識,聽說眼前之人是侯衛東的愛人,不冷不淡地打了招呼,在不再言語,跟着眾人上樓。

柳潔是將晏紫當成接班人來培養,此時見到晏紫有些高傲的神情,心道:「晏紫為人好,幹事也認真,一門心思戀着舞台,但是她在人情世故方面還真是差了些,女人終究會容顏衰老,學會為人處事就很關鍵

在樓上,有醉意的老邪終於走了,侯衛東剛剛鬆了一口氣,可是抬頭就看到了柳潔以及跟在身後的晏紫。憑心而論,他和晏紫沒有任何關係,可是,他從內心深處,仍然不願意晏紫與小佳同時出現在自己眼前。

以前侯衛東在沙州之時,李晶在香港,郭蘭在上海,他基本不擔心小佳與她們產生交集。可是這一段時間,世界變得很平,確實有些象地球村了,李晶、郭蘭以奇怪的方式開始同小佳發生交集。

這讓侯衛棄的心臟屢受壓力。

當老邪開始說酒話之時小佳其實聽到一清二楚,關於李晶和侯衛東的事,雖然已是成年舊事。作為女子,她仍然記在了心裏。此時聽老邢說起李晶還在糧站找過侯衛東,頓時覺得很委屈,又很憤怒。

在侯衛東與柳潔站着說話之時小佳見到侯衛東手機隨手放在茶几上,便悄悄拿在手裏,來到了衛生間。

這麼多年來,她是第一次翻看侯衛東的手機。

她有些賭氣地看了一會短訊,沒有任何內容,又看了一會通訊情況,也沒有異常。她有些不擴心,翻到了一個沒有名字的號碼,咬咬牙,撥打了過去。

第八百零五章學琴(下)

柳潔和晏紫隨着趙秀、小佳、粟糖兒上了樓小佳進衛生間之時,粟明俊和柳潔握了手,開始談事。

粟明俊客氣地道:「粟糖的事,給柳團長添麻煩了。粟糖有彈鋼琴的興趣愛好,也獲了些獎,做家長的希望她能深造。」

柳潔很會為人,誇道:「我是唱民歌出生的,也會彈鋼琴,水平還不錯。粟糖的手型和樂感都不錯,我相信經過名師指點,會有很大的進步」!

粟明俊對自己的女兒挺有信心,聽到誇獎心裏更是甜蜜,道:「明天讓張鳳老師瞧一瞧,我想聽專業老師的評價。若是有發展的條件,就讓她跟老師好好學。如果不能繼續發展,那就要想其他的辦法,鋼琴只能是業餘愛

柳潔跟經常跟領導打交道,在粟明俊這種級別的領導面前,她挺放鬆,道:「明天我帶粟糖去見一見張鳳老師,粟部長就不要去了。張鳳是性情中人,專業上很強,就是不太喜歡和官員打交道。」說到后兩句之時,她抿嘴而笑,很有些剛情。

粟明俊是宣傳系統的官員,宣傳系統開會之時,難免有些小道消息流傳,他聽說過柳潔與周昌全的關係。此時見到柳潔的笑容,暗道:「柳潔半老徐娘,風韻猶存。都說她和周昌全關係密切,看來無風不起浪,此事也是有些根據。

他笑道:「社會上仇官的情緒不知何時蔓延起來,這樣不分青紅皂白地妖魔化官員,說明嶺西人民心智還不夠成熟。」柳潔道:「這也是有原因的。主要是貧富分化嚴重。」

兩人隨聊了幾句,粟明俊向省歌舞團發出了邀請,道:「市委寧書記以前在宣傳部門工作,對文化工作很支持,今年春節沙州市委想請沙州歌舞團也到沙州演出。」

柳潔再次抿嘴而笑,道「宣傳部是我們的娘家,沒有省委宣傳部和各地宣傳部門的支棒,省歌舞團也就沒有今天。另外,替我感謝沙州市委以及寧書記對我們的支持

在幾人說着官話之時,小佳進了衛生間。握著的手機就如潘多拉的盒子,誘惑着她將那個沒有名字的電話撥打了出去。電話打出去,就如潘多拉盒子被打開,跳出來的是猛獸是妖怪還是美女,她也就聽之任之。

鈴聲是英語歌,《離家五百里》的旋律通過無線電波傳到了小佳的耳朵。她熟悉這個旋律,可走到底是什麼歌,並不是太清楚。

聽完這首略即浪漫又憂傷的曲子小佳暗道:「誰會用這種英語歌來當鈴聲?政府官員肯定不會。男同志也不會,那就是不在政府單個工作的女人?無論從哪一方面來說。李晶最有可能選用這個鈴聲。」

在小佳心中,李晶曾經和侯衛東有些交集,聽了老邪的醉話。更是加深了這個印象。只是光憑一首鈴聲,說明不了任何問題。此時,她的心理非常矛盾,一方面。她希望聽到什麼,另一方面,她又不希望聽到任何不好的聲音。

她站在衛生間里有些失神。過了一會。咬咬牙,又將電高撥打了過去。她一邊聽着《離家五百里》的曲子,一邊在心裏祈禱:「最好不要有人接,最好不要有人接。」

曲子放完,電話里傳來「無人接聽」的提示音,小佳心裏長舒了一口氣,她沒有繼續翻看侯衛東其他的號碼,拿着手機從衛生間里走了出來,若無其事地將手機放回到桌子上。

侯衛東看見小佳從衛生間出來將手機放在桌上。心一下就懸了起來。

他做事向來謹慎,平時給郭蘭和李晶打電話都是用另一個號碼,帶在身上這個手機沒有同郭、李兩人打過電話。只是,今天為了租用門面的事情,他才沒有來得及換手機。所謂百密有一疏。這一次與郭蘭通話,沒有及時刪除,極有可能釀成家庭衝突。

至於李晶,他從來沒有用這個手機通過話。

侯衛東當了多年的領導,見過不少風浪,心裏素質很好,沒有馬上去動手機,仍然繼續與粟明俊、柳潔說話,用眼睛餘光觀察著小佳。他對小佳的性格了解得很清楚,如果她真的與郭蘭通了話,絕對不能表現得如此平靜。

和粟明俊、柳潔聊了幾句,他拿起了手機,在房間給金融辦副主任原振天打了電話,安排了一件聽起來挺急,實際上並不是太急的事。打完了電話,他順手就將手機放進了衣袋裏。

趙秀見粟明俊一枝煙接一枝煙沒有停過,埋怨道:「明俊。我記得以前秘書長的煙癮也挺大,他能戒煙,你為什麼不能?這不是毅力的

侯衛東順坡下驢,端起桌上的茶,道:「粟部。多喝茶,少抽煙,身體才能健康,只是喝茶也有缺點,上衛生間的次數多。」他喝了一口茶,就去上衛生間。

小佳看見侯衛東也上衛生間,她暗道:「應該記下那個未打通的電話。到郵局一查。就知道是誰了。」她很快又否決了這個想法,有些心酸地道:「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之。我這樣做,是自己找沒趣,何苦來哉。」

查與不查這兩種想法,在小佳腦子裏掙扎。

侯衛東關上衛生間房門以後。打開手機。快速查了手機里的已撥電話。發現兩個撥出電話居然是郭蘭的號碼,時間也就在幾分鐘前。他頓時變色,腦子一時有些空白。

他很快回過神來,回想着小佳平靜的臉色,又不像與郭蘭通話的狀態。細看兩個撥出的號碼,通話時間顯示極短。心道:「小佳接連打了兩個電話,顯示的時間都很短,這隻有一種情況,郭蘭因為什麼事情沒有接這個電話,真是萬幸。」

暗叫僥倖以後,段英、李晶和郭蘭如走馬燈一般在腦子閃現。侯衛東在心裏湧起對小佳深深的歉意,想道:「常在河邊走,難免不濕腳,此事如何能有一個圓滿的結局。」

瞪着眼,看着鏡中的自己。他用手扇了自己一巴掌,自語道:「侯衛東。你乾的什麼事。」如今李晶有了小丑丑和小小丑丑,而郭蘭更是融進了內心深處,他的人生將與這三個女人糾纏在一起,無法算開。

用短暫的時間調整了情緒,侯衛東將拳機調成無聲狀態,然後神色自若地走了出來。在房間里。他和柳潔正在聊天,手機在衣袋裏弄始震動起來,侯衛東沒有接聽手機。而是讓手機繼續在口袋裏震動。

在無線電聯繫着的另一方,郭蘭聽了一會侯衛東手機的鈴聲,「無人接聽」的提示語響了起來以後,她又撥打了過去,結果仍然是無人接聽。

郭蘭翻開前兩個號碼,仔細看了看,直覺讓她感到有些不對勁。她將手機放在桌上,如看怪獸一樣看着這部聯繫着另一人的手機。

這一天,她一直在為門面操心。

曾憲網知道侯衛東的用心以後,適當提高了價格,與鼻音男簽了長約。然後轉手將這個門高的鑰匙交到了郭蘭的手裏。他原本還想幫着郭蘭裝修,結果郭蘭態度堅決的婉拒了。」曾總,能將門面轉給我。我已經很感謝了。這個門面是做外貿服裝,我想將風格弄得別緻一些,吸引大學生。這個裝修就由我自己來弄。」

曾憲網提了個建議:「若是想快速積累賺錢,就得做批發。你從上海如果能拿到便宜的外貿,就可以零售兼批發。」

謝謝曾總,我是初學做生意,很多環節不清楚,等先把零售做起來以後。再考慮批發的事。」」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開口,我們都是益楊人,來到了省城。就是老鄉,應該互相幫助。」曾憲剛對溫文爾雅的漂亮郭蘭挺有好感覺,特別是知道其父親病逝,母親又得了重病,心裏很有些憐惜。這不僅僅是侯衛東的交待,而走出於一個男人對於弱女子天然的保護心。

漂亮女人容易辦事,很多時候不是色*情。而在於男人對漂亮女人發自本能的保護欲、逞能欲以及表現欲。

郭蘭為了門面裝修的事跑來跑去,累得夠嗆。為了節約錢,她不再矯情,住進了侯衛東買的房子裏。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痛痛快快的洗聳水澡,正在享受熱水的呵護之時,放在客廳的手機響了起來,響了兩次。

她匆匆沖了熱水澡,到了客廳,看到是侯衛東的電話,正準備回過去,廚房燉的湯發出「噗噗」之聲。等到把湯盛好。她順手又炒了小菜。將湯和菜擺在桌上,這才給侯衛東回了電話。

她原本就是一個挺敏感的女孩,又面臨着挺尷尬的事,心裏格外的警惕。放下電話就坐在桌子上,手托著腮,靜靜的想着事情。

這個房子有些類似於沙洲大學的家,很安靜。

一個人總是處在喧冉的環境中,就需要鬧中求靜,這樣心靈才安寧。

一個人總是處在孤獨的空間里,又需要有人交流。

郭蘭無法與人交流,孤單地坐在餐桌旁,看着熱騰騰的湯和菜,卻沒有什麼胃口。父親去了以後。只要電影里有一家三口坐在餐桌上談笑風生的片段。總會濕了眼角。

她坐在客廳慢慢吃着,燈光。將其影子孤單單地留在地板上。

第八百零六章探病(上)

聊了一會,有服務員上來問:「先生。請問上熱菜嗎?」

柳潔真得有點奇怪道:「還有人嗎?。

趙東是與粟明俊聯繫的,因此侯衛東並沒有回答。粟明俊道:「省委辦公廳的趙東副主任要來,他是我和衛東的老上級

柳潔有些驚訝地道:「趙主任要來嗎?。她是在官場長期行走的人。知道趙東在嶺西官場的份量就和以前的陳曙光一樣,如今陳曙光已當了副省長。趙東以後的發展自然不會差。」

晏紫是中層幹部,很少接觸上層,對趙東到來並沒有表現出柳潔那樣的驚訝。她安靜地坐在一旁,似乎在聽大家說話,似乎又沒有聽。

小佳看了一眼氣質高雅的晏紫,對柳潔道:「柳團長,趙主任是鑽石王老五,省歌舞團這麼多優秀的女孩子,可以互相介紹。」

柳潔頓時來了興趣,問道:「難道趙主任是單身?」

趙秀在沙州有固定的麻將搭子,她們經常在一起即打麻將又傳說。運動了手指,鍛煉了頭腦,舒服了心靈。她道:「趙東單身以後,沙州無數的女孩都想嫁給他,可惜他重事業,工作繁忙,因此將機會留給了嶺西的女孩子

提起這個話題,侯衛東閉上嘴。趙東之所以單身,這和郭蘭有着直接的關係,他一直在追求郭蘭,屢追屢敗,這也成變了他的鑽石王老五名聲。

柳潔很放得開,她當場開起了晏紫的玩笑,道:「我們晏紫長得還行吧,她也是單身,和趙東倒是絕配。」

晏紫沒有想到話題轉到自己身上,道:「柳團長,別拿我開玩笑。」

「我現在不是柳團長,是柳大姐,小妹的終身大事,我不關心,誰來關心。」柳潔看了主座空着的位置,對趙秀開起了玩笑。道:「趙秀。你乾脆和晏紫換一換位置,讓晏紫坐到趙主任正對面,兩人隔着餐桌,可以互相欣賞。」

柳潔這個玩笑,其實半是真半是假。省歌舞團的這些年輕女孩子向來不乏人追求,每天都有各式高檔小車等到門口,可是又有幾人婚姻幸福,柳潔最清楚。聽說趙東還是單身,她倒是有意誘導著晏紫。

說着趙東,趙東就出現了。他給粟明俊打來電話:「明俊,我到了。」

粟明俊如屁股按了彈簧,馬上站起來。道「我到下面來接你。」他隨即對侯衛東道:「趙主任來了,我到樓下去等他

侯衛東見到粟明俊的神態,知道他肯定有話要單獨給趙東說。也就沒有湊縣去。道:「那我這邊就開始走熱菜。」

粟明俊在樓下等了幾分鐘,見到了一輛豐田車開了過來,這是普通牌照和豐田車,沒有省政府的任何標誌。粟明俊看了一眼,也沒有太在意。車門打開,趙東從車上走了下來。

粟明俊趕緊上前兩步,雙手握著趙東的手。道:「老領導。侯衛東來了,再同省歌舞團的柳潔聊天。」在沙州工作之時。趙東是沙州市委組織部部長,粟明俊是副部長,粟明俊此時稱一聲老領導,是很恰當的稱呼。即顯示了與趙東的親密關係,又不至於過於客氣,過於客氣就顯得生分。

趙東道:「省歌舞團柳潔,你也請了他們?」

粟明俊解釋道:「這次找侯衛東,就是請他牽線,給我女兒粟糖找一個專業鋼琴教師,聽說省歌舞團的張鳳是業內最好的老師。」他原本是想在第二天單獨請趙東吃飯,只是趙東因為明天有事,主動參加了今天晚上的飯局。

兩人上了樓,粟明俊眼見到隔壁有一個包間還空着,他道:「老領導,我一直想出你彙報工作,沒有抽出時間。」

趙東微微一笑,道:「明俊,我們是老朋友,你也見外了,有什麼事應該早些給我說。」

粟明俊道:「老領導事情多,我怎麼好輕易來打擾。」

趙東道:「你這是見外了這一段時間,廳級班子將有微調的消息放出來以後,各地符合微調條件的領導如冬眠的蟲子,在春日陽光照耀下。紛紛從地里爬了出來,各自尋找自己的門路。找到趙東的昔日朋友以及同事,已經不在少數。

兩人在隔壁房間談了十來分鐘。又握了手,這才一起朝另外的桌子走過去。

晏紫對於柳潔的玩笑並沒有放在心上,可是玩笑畢竟還是涉及自己。當趙東進來之時,她有意無意還是多看畏六在她的眼米蘭中,趙東是典型的政府官員形象,鯉心叫叫,衣冠楚楚小肚微微飽滿,言談舉止透著一股幹練的味道。

她對趙東倒不反感,不過也沒有一見鍾情。

柳潔是自來熟,幾句話便與趙東有說有笑,她着重介紹晏紫。道:晏是我們歌棄團的台柱子,多次獲得部級大獎,她為了藝術,一直沒有考慮個人問題。今天是好機會,省委和省政府的領導都在。我作為省歌舞團的一員,代表文化工作者提個建議,應該加大對年輕藝術家的關心的撫持。」她如此說完全是無話找話,想把趙東的注意力引到晏紫身上。

有趙東在,侯衛東就沒有回應,他笑呵呵地看着趙東。

趙東果然看了一眼晏紫,這個女孩面容妓好,氣質顯得很靜,讓人看着挺舒服。他目光略作停留,離開了晏紫,道:「柳團長的建議很好,我一定抽機會,向省委宣傳部王部長作彙報。」

他的答話很到位。沒有說行,也沒有說不行,也沒有主動超越職。而是承諾向宣傳部門領導報告。這是典型的官話,即可以理解成負責任的態度,也可以理解為廢話。

晚宴結束以後,侯衛東作為主人,提議去唱歌。他其實挺不喜歡這種飯後唱歌的休閑方式,只是這麼大一桌子人,飯後總得有些娛樂。

趙東拱了拱手,道:「明俊,柳團長。你們玩好,我有事先億」

柳潔看了看錶,她與另外的人約在了十點鐘見面,道:「今天跑了一天,我累了,明天還有一台節目,不陪大家了。秘書長,粟部長,你們玩好。」

見客人都走了小佳挺高興,對趙秀道:「今天你們不要住賓館了。都到我們家,我約了謝婉芬,我們幾姐妹打一打麻將。」謝婉芬是沙州園林局副局長,如今調到省園林局當了處長,又與小佳走到了一塊。只是小佳是走的建設廳,她還是在園林系統。

網走進小區,侯衛東接到了父親的電話。他將小佳拉到了邊。道:「爸讓我到醫院去,說是有事找我。你先陪着栗部長一家。」佳問道:「有急事嗎?」侯衛東搖搖頭,道:「聽口氣不太象,我不給粟部長解釋原因了,免得他聽說以後,要到醫院去看爸媽,你在家裏陪好。」

小佳是這方面的行家,她道:「放心。大家都是老熟人,我會招待好。」

侯衛東趕緊來到了母親的床前,母親正在和父親侯永貴商量着什麼事。見到侯衛東,劉光芬道:「衛東,你這段時間在忙什麼?兩天沒有來看我。」她最喜歡她這個蟲兒,知道他平時很忙。故意綁着臉,與他開玩笑。

侯衛東道:「確實事情挺多,天天迎來送往,牽針引線,盡幹些無聊事情。」

「你是秘書長,就是管家,侍候領導的鎖事雜事就是你的本職工作。」劉光芬女道:「剛才我跟你開玩笑的,你要以工作為主,不要總惦記着你媽,事情辦完后再看我一眼就行了。」

「這兩天感覺如何?吃止痛藥沒有」

「現在總體來說控制得還可以,一天吃一粒基本上就不痛。」劉光芬做了手術后吃的鎮痛的嗎啡緩釋片,效果還可以,同時她還吃了含蟾蛤的抗癌藥,反應很大,總是吐。

看着母親瘦瘦的臉,侯衛東很心痛,道:「媽,你平時也總別在床上,醫院後面有花園,你平時可以出去走走,適當做一做運動。對身體恢復有一定的好處。」

異到這話,劉光芬白了侯永貴一眼,道「老頭小三都讓我出去走走。你還不讓我走。」

侯衛東就對父親侯永貴道:「爸,媽這個病還要增加身體的抵抗力,不能老是坐在屋裏。」

侯永貴道「你媽不是想到醫院的花園散步,她是想到龍堂縣,這麼遠我不太放心,所以請你過來商量。」

聽了龍堂兩個字,侯衛東吃了一驚,道:「媽,你到龍堂去做什麼?我們在那裏沒有親戚,你在龍堂也沒有熟人。」

劉光芬道:「上次我生病的時候,郭師母專程從沙州來看我,今天我給她通了電話。她得了療毒症,就要到上海去做手術,我不能到上海,但是我想到龍堂縣去看一看郭師母,郭教授走了以後,他們孤兒寡母的看着就讓人揪心,從電話里聽到她的情緒不太好,我想去勸一勸她。」

第八百零七章探病(中)

星期六到了,由於臨時加班,在早上發了新章以後就匆匆出家門。忙了一天,回到家中已是晚上七點。小女被橋夫人帶出去溜冰。趁著兩人未回,爭取能早一點發新章。

劉光芬與郭師母接認識數年,當年劉光芬為了辦理精工集團入股之事,專程到了益楊縣,在沙州學院與郭教授家一起吃了飯,劉光芬與郭師母倒是挺談得來。後來,侯衛東調到沙州工作以後,侯永貴長期住在火佛煤礦,劉光芬有時前往益楊看老伴,就把沙州學院教授樓當成了落腳點。一來二往,兩個老太婆倒有了交情。

侯衛東和郭蘭有着特殊的曖昧關係,他並不願意母親劉光芬和郭師母有過多的接觸。可是,兩個老人保持接觸,他沒有任何干預和反對的理由。而且兩個老人都身患絕症,同病相憐,見面后互相鼓勵,這也是好事。

他就借用父親的思路,道:「龍堂縣禹這兒很遠,你還要在醫院治療,打電話安慰就行了。

劉光芬度過了初患癌症的驚恐期,將病情看得淡了,胸中生出些曠達之氣,道:「在醫院住了那麼久,沒有治好癌症,說不定要悶起別的毛病。現在我手術也做了,平時也就吃那幾樣葯,我把葯帶在身上,定時服用,效果也一樣。出去走一走,呼吸大自然的新鮮空氣,我覺得還應該好一些。」

侯衛東見母親執意要去,也就不再勸阻,對侯永貴道:「爸,既然媽想去龍堂,就讓她去吧。龍堂縣挺遠,你這一段時間的睡眠不太好,最好不要開車,我讓駕駛員陪你們去。

侯永貴搖搖頭,泛:「沒關係,我自己能開車,何必麻煩你的駕駛員。」

劉光芬心疼老頭子,道:「老頭,你也,是六十多歲的人了,不要以為自己還是年輕人,你還是不要開長途車。她又對侯衛東道:「你有時間嗎?如果有時間就一起到龍堂,你和郭蘭曾經是同事,我病了,鄄蘭曾經陪同郭師母到醫院看過我,來而不往非禮也,你能去還是去一趟。」

小佳撥打出去的兩個電話,幾乎成了侯衛東的心病,他不願意此時火上澆油,敷衍著道:「明天日程安排由不得我,周省長隨時都有可能讓我陪他外出。」

幾個人絮絮地說了一會話,趁著侯永貴離開房門之時,劉光芬將侯衛東叫到了床前,她低聲道:「剛才我給李晶打了電話,兩個小傢伙叫我奶奶了,他們說話帶着些港味,怪是怪一些,可是很好聽。

侯衛東下意識地看了屋外,叮囑道:「李晶的電話號碼絕對不能讓小佳知道,否則就要鬧翻天。」

「這事你不必提醒我,我比你還要清醒。」劉光芬用手拍了拍侯衛東的腦袋,道:「你現在知道怕了,當初做壞事的時候就沒有想到後果。」

「這又不是壞事,我不是給你添了兩個孫子,這在古代才叫做兒孫滿堂。」

劉光芬想着虎頭虎腦的兩個小孩,心裏樂滋滋的,道:「在我走之前,一定還要見一見這兩個小傢伙。只是這樣對不住小佳,你這個壞小子,做了錯事,連累你媽跟着你也做壞事。

男方家長和女方家長對於婚外情有着不同的觀點,總體來說,大家都抱着反對的態度,但是反對的程度稍有差異,男方家長總會懷着「兒子不吃虧」的想法,因此反對程度稍弱,女方家長出於保護女兒的角度,總是對婚外情持堅決否定要態度。正是由於有這個傳統的思維模式,劉光芬這種樂天派就容易接受李晶和兩個孫子。

侯衛東頗為不滿,拉長了聲音道:「媽,你怎麼又說這些不吉利的話,手術治療的效果很好,你一定能長命百歲,到時我先給你辦八十酒,然後給你辦九十酒,再給你辦一百歲酒。

「你們幾個都還爭氣,我這輩子知足了。劉光芬摸著俟衛東強壯的手臂,很感慨。

侯衛東離開了病房,走到醫院門口,坐上自己的奧迪車。他順手放起了那張《離家五百里》的碟片,然後給郭蘭打電話。

郭蘭吃過晚飯以後,坐在沙發上看着電視,她將手機放在桌上,一邊看着電視,一邊等着手機再次響起。由於她累了一天,靠着沙發,不知不覺睡著了。

一陣鈴聲,將郭蘭從夢中驚醒。她拿起了手機,放在耳邊,想張嘴巴,又沒有把話說出來……

侯衛東首先說話,道:「喂,我是侯衛吝,門面準備怎麼樣了?」

聽到侯衛東的聲音,郭蘭這才放下心,道:「我給小海的室友張永莉打了電話,她已經發一批貨過來。我收到貨暫時打理幾天,然後物色一個店長和幾個營業員,再離開嶺西回首校繼續讀書。」

「你這個店的管理模式要選好,否則人不在嶺西手下人會作怪。

「管理模式好辦,我就按照張永莉成熟的模式,關鍵是店長,這是我最頭疼的問題。」

侯衛東也沒有太好的人選,道:「我注意留意一下,看有沒有合適的人,只是我認識的人以官員為主。」

郭蘭挺平和地道:「你已經幫我太多,這件事我自己做。我作為多年組工幹部,別的特長沒有,用人看人還是有一套,如果這個店經營得不好,那我就真的是沒有用了。

聽到郭蘭如此說,侯衛東放棄了為她推薦人選的想法,道:「我才從母親的病房出來,我母親要到龍堂縣和郭師母見面。兩個老人已經通了電話,我覺得她們兩人是同病相憐,互相鼓勵,在精神上有好處,對治療也有好處。」

郭蘭沒有想到劉光芬會到龍堂縣,心裏感慨萬端,道:「你們母子倆都是厚道人,我媽雖然住在娘家,由於外公外婆去世,總覺得有寄人籬下之感,我媽這一輩子都圍在我爸和我身邊,朋友很少,劉老師能去看她,我母親一定會很高興的。

「你要回去嗎?」

「明天我還要招聘幾個人,李俊的一個堂姐是益楊絹紡廠的下崗女工,對服裝有興趣,如果人合適,我想請她來當店長。我明天要與她見面,回去不了。」

侯衛東聽着郭蘭話里透露的信息,又想起郭師母和藹的神態,心道:「這一段時間,郭家正是最艱難的時候,想必以前郭師母回娘家都是風風光光,這一次不免有些狼狽。」想到這裏,他決定給郭家漲漲臉,很委婉地道:「明天我的秘書晏春平妥陪着我爸媽到龍堂縣。」

郭蘭聽銦白了侯衛東這個行為的真實用途,道:「衛東,感謝你。但是用不着,我媽還住幾天,就要到上海治病,以後將很少回龍堂縣了。

侯衛東已經打定主意要派晏春平陪着父母到龍堂縣,他也就不說這事,道:「我從來沒有想到你也會做生意,你的這個決定讓我很驚訝,同時我也很贊成。這個社會很現實,有了錢心裏才不慌。」

郭蘭對此有着更深的體會,道:「父親病逝,母親生病,我時社會和人性有了更深刻的認識。想着即將做起的生意,我最懷念的還是以前在象牙塔里的生活。」

「其實耍過象牙塔里的生活也可以,前提就是耍有經濟實力,有了經濟實力,人才能夠獲得自由,才能夠真正進入象牙塔,否則一切都是建立在虛幻之中。」

郭蘭道:「衛東,現在我理解你為什麼在上青林要開石場,以前我大理想化了。」她說到這裏,又道:「今天你給我打了兩個電話,當時我正在衛生間沖涼,沒有接到。後來給你回過來,你也沒有接。」

她說這一番話,有着試探的意味。

由於小佳撥打了這個電話,侯衛東為了安全起見,想讓郭蘭換掉電話,可是此事不知如何說起,聽到郭蘭提起這個話題,就道:「吃飯時,小佳拿我電話,可能不小心打出去了。」

郭蘭毫無根據的猜想得到了證實,雖然侯衛東說得委婉,她還是知道這是小佳在搜查侯衛東的手機。她的心情頗為複雜,一時之間,暗自心酸。

既然提起了這個話題,侯衛東繼續深入,道:「現在你做生意,以前的關係就別丟了,我建議繼續用原來的號碼。」

郭蘭神情黯淡,低聲道:「嗯。」

結束通話,侯衛東開着小車回家,他一邊開車,一邊想着郭蘭的事,猛然間,他又想起另一件事,道:「郭蘭要請李俊在益楊絹紡廠工作的堂姐來當店長,段英也在絹紡廠工作過,她們是否會認識。」

他與段英的關係早就正常化,可是在他的心裏,還是不希望段英又與郭蘭在私下裏發生什麼交集。

轉念又想道:「益楊絹紡廠有上千的女工,段英在絹紡廠上班的時間短,不認識的可能性很大。

回到家裏,就聽到了麻將聲,小佳、趙秀、謝婉芬和另一個不認識的女子正在打麻將,而粟明俊和粟糖兒兩人在客廳里看電視。

十二點,麻將結束,兩家人這才休息。

小住洗漱後進了寢室,臉色就不太好看,不聲不響地睡在床上。

侯衛東見小佳有情緒,故意裝作沒有看見,他躺下來吆后,道:「粟部長這次應該專門約了趙東,看來他應該也有想法。

小佳沒有回應這個話題。

侯衛東又說了幾句,見小佳沒有反應,側過身準備睡覺

小佳翻身坐起,伸手掐了侯衛東有胳膊,道:「以前你住在糧站的平房裏,那台除濕機是誰送的,是李晶送的吧?」

第八百零七章探病(下)

第二天,晏春平帶了駕駛員送劉光芬和侯永貴前往龍堂縣,平時辦私事,侯衛東都很注意公車私用問題。這一次到龍堂縣,他特集公車私用,開的是小車是省政府用車,當這輛車停在了龍堂縣正龍集團的院子裏,還是很引人側目。

郭師母大姐的院子都是老鄰居。平時很少來這種奧迪車,幾個人聽見喇叭響,都湊在窗前,看着這車。

郭師母一位堂姐對老伴道:「我看見來了一輛小車,還有三個人走了下來,這是什麼車?」

老伴仔細看了車。他在振農集團工作多年,對奶牛倒是熟悉得很。可是對於小車是什麼牌子確實不清楚,看着亮鋥鋥的車,他道:「我也認不出是什麼車,看這樣子。肯定是高級車,至少比振農坐的車要高級

「找誰啊,我們院子裏住的人都知根知底,沒有誰家裏有這種發了財的親戚好友。」

老件指了指站在門口的郭師母,「你沒有看到六妹站在外面嗎,這車肯定是來看她的

以前,郭師母帶着家人回到龍堂。大家都很熱情,不管是住在哪一家。親戚們都會湊在一起,熱熱鬧鬧的。這一次郭師母帶病而回,大家見面還是挺熱情,可是諸人的經濟條件都不好,聽說郭師母要借錢,不免有些迴避,因此,儘管郭師母是住在了大姐家裏,也沒有人願意主要朝大姐家裏走,故意裝作不知道郭師母回來。

後來聽說郭蘭已經把手術錢籌夠了,親戚們才鬆了一口氣,此時郭師母家已從高位落到凡間,大家的熱情始終沒有以前那麼高昂。

郭師母大姐出去買菜之時,遇到了住在一個院子裏的堂姐,堂姐好奇地問道:「今天是誰來看六妹?」

郭師母大姐道:「是六妹以前的鄰居。特意來看六妹

「這家人挺發財,那車還是高級車。」

「六妹的鄰居有一個兒子在省政府當大官,這車是省政府的車。」

對於龍堂縣振農集團的員工來說。省政府就是一個傳說,現在傳說中的人走進了生活,讓他們心裏充滿了敬畏。

堂姐買了菜,急急忙忙回家,找到老伴商量事情,「六妹等幾天要到上海去做手術,我們請她到家裏來吃頓飯

老伴有些悻悻地道:「我前些天就是請六妹,你不同意,怎麼現在想起要請六妹。以前娃兒讀書,老郭幫了不少忙,早就應該請六妹。」

堂姐道:「這些年,我們家好不容易存下幾個錢小么兒剛剛大學畢業,以後用錢的時候多。聽說尿毒症很不好治,借了錢,如果病沒有治好,我們去找誰要。」

聽了這個理由,老伴也啞了,半天不說話。

堂姐又道:小么兒大學畢業以後。高不成低不就,沒有找到好工作。聽說六妹鄰居在省政府當了大官,我想請六妹幫幫忙,能不能給么兒在省城安排個工作她的小么兒屬於受過罰款的超生子,如今已經讀了大學」堅決不回龍堂,到南方去了,也沒有找到合適的工作。如今在省城打工,這是老兩口最着急的事。

老伴點了點頭,道:「六妹要去做手術,我們請客就隆重一些,到館子去訂一桌。」

上午十一點,堂姐來請郭師母吃飯,順帶着請了幾位遠方的客人。

郭蘭恰好給母親打電話,她說了此事,輕輕地搖了搖頭。她此時已經換回了以前的電話號碼,用這個號碼給侯衛東打了回去,道:「這是以前的號碼,我又用原來的卡然後,她在電話里對劉光芬去龍堂縣看望自己母親表示了感謝。

開着省政府的車,讓自己的的秘書作跟班,侯衛東是有意為郭家漲臉。這手段雖然有些小兒科,卻能讓郭師母心裏感覺好受一些。

放下電話,侯衛東又扭頭看着電腦。此時,他已經為周昌全製作了調研方案。他當上政府副秘書長,很長一段時間沒有找到行動的方向。這一次省里要進行微調,很多有條件的同志如春天的蟲子一樣,紛紛開始活動。

侯衛東也有了自己近期目標一他要儘快主政一方。

主政一方。擔任市委書記或是市長,從級刷上來說,與現在相差不大。可是,主政一方的概念與在省政府當部門副職有着顯然的區別,而最大的區別在兩樣,一是可以利用的資源將大大增加,二是自己的意志將得到充分的尊重。

再說得具體一些,作為省政府副秘書長,只刪幾火權。沒有決策為領導服務的幕僚型官作愕叩長,則是一市之首長,在文件上籤的字。具有強制力,是下級必須執行的指示和命令。

侯衛東以秘書身份起家,經過十年的發展,他突然發現自己不再適合擔任服務工作了。

他是實幹派,心裏有了目標,便努力朝着這個方向去努力。

實現目標的第一步就是與周昌全進行交流,要把想法明確傳達給周昌全,獲得他的支持。而沒有周昌全的支持,他基本上不可能實現自己的目標。

這一次到嶺西、鐵州、沙州、茂雲和茂東進行調研,是侯衛東的建議。這個建議是有着充分依據,一是周昌全自己擬定的年初工作任務中。就有調研這個課題;二是在如何在全省工業系統深入學習科學發展觀,也需要進行一次調研;

周昌全看了調研方案以後,道:「為什麼調研的第一站選在沙州?」侯衛東道:「第一站選在沙州。我經過慎重的考慮。到沙州主要水平,迅速發展的原因是什麼?二,為什麼在這兩年,沙州不進反退。被鐵州遠遠地拋在了身後,弄明白這兩點,就認識科學發展觀肯定有幫助。」

周昌金聽了侯衛東這一番話,覺得很舒服。但是這個舒服只能意會。不能說出來,他特意,丁囑道:「這個問題只能在我面前說,不要在其他人面前提起,否則就是狹隘。」

他最突出的政績是在沙州執政期間。在他執政的八年裏,沙州的凹以及工業總產值逼近了全省第二名的鐵州,兩者的差距已經很當時的省委書記蒙豪放特別注重政績。雖然在周昌全任內發生了劉傳達貪污等事情,可是他仍然堅持將年齡偏大的的周昌全推薦到了省政府副省長的個置,讓他主管全省工業,對其寄予厚望。

但是周昌全調離了沙州以後。朱民生接任沙州市委書記,在這幾年的時間裏,沙州與鐵州工業產值的差距再次拉開,如今嶺西市、鐵州市成為全省當仁不讓的第一集團,沙州漸漸由第一集團落入第二集團。

周昌全很穩重,平常對沙州的發展不做任何評價,保持了徹底的低調。可是獨內心還是對自己在沙州主政時期的政績感到自豪。而對朱民生執政沙州的成績有頗多非議。此時朱民生走了。寧玥作為市委書記。他才願意將調研第一站放在沙州。

侯衛東見調研方案獲得通過。笑道:「那我給寧玥書記打電話,通知沙州方面做好準備。」

周昌全擺了擺手,道:「你別跟寧玥說具體時間,我想先暗訪,然後再同寧玥、楊森林見面。這樣才能看到最真實的情況。」

侯衛東回到辦公室,給沙州市委寧玥書記打了電話:「寧書記你好!我是侯衛東。」

寧玥的聲音很熱情,道:「衛東秘書長。你離開沙州以後,從來沒有正式回沙州,什麼時候回來?你熟悉沙州,又了解省政府的政策,回來給我們介紹經驗,出一出發展的高招。」

「寧書記,你客氣了,周省長要到沙州調研,第一站就是沙州。」

「老領導要回來,那是全市人民的喜事。」寧玥又問:「我們要給周省長主要彙報那一方面的工作?」

「如果將科學發展觀落實到工業工作中,是省委給周省長的研究課題。他主要了解這方面的事。」

寧玥熱情洋溢地道:「周省長是老市委書記,他來沙州解剖麻雀。是給我們指明發展方向。我代表市委市政府請周書記馬上來,儘快來。而且來了一定要多留幾天。」

又問:「你們什麼時候到,我和森林市長到省政府這邊來接。」

周昌全以前迎接省里領導,都是在沙州境內,如今寧玥要到嶺西來迎接,可見她對周昌全的重視。侯衛東笑道:「具體時間還定不下來。出行時間要根據省里的事進行調整。但是應該在十天之內。

放下電話,寧玥將楊森林請到了辦公室,兩人細細談了接待周昌全的具體方案,按寧玥的說法,要按照接待省里主要領導的方案來接待老領導周昌全。

侯衛東與寧玥通話以後,正在喝茶。接到了楚休宏的電話:「秘書長,周省長想提前出去走一走。第一站就到沙州,先暗訪,再明察。」

第八百零八章調研(上)

省委常委、常務副省長周昌全的調研工作於星期一正式開始。

周昌全帶了秘書楚休宏,侯衛東則帶了晏春平。侯衛東原本想安排警衛人員隨行,被周昌全拒絕了。

「算了,我們六個大男人。小於是警察。你的駕駛員才從部隊轉業,又是行走在嶺西的土地上,何必搞得那樣隆重。」周昌全依然保持着削瘦的身材,這種身材對身體有好處。往往能長壽,可是削瘦身材的人容易顯老,特別是臉上皮膚皺褶挺多,加上鬢角的星星白髮,讓他看上去比同齡人要蒼老一些。

而跟隨他一起調研的省政府副秘書長侯衛東、楚休宏、晏春平、於飛躍以及新換司機小耿,這五人沒有一個是胖子,腰圍皆在二尺五以內,身材都很標準,符合周昌全的審美觀。

小耿是侯衛東來到省政府所換的第三位駕駛員。第一位於飛躍是被周昌全看中,第二位駕駛員喜歡傳小話,被侯衛東偶爾發現,借故調走,最新的小耿是部隊就為首長開車,一言一行挺有軍人風格,也講規矩。

這一路行程要到山區,侯衛東特意從交通廳調來兩部越野車,並讓兩位經驗豐富的駕駛員提前熟悉了三天,這才開始了周昌全的調研之途。

出發前的早上,小佳提前起了床,從冰箱裏拿出酸奶、鹹蛋,煮了綠豆稀飯。蒸了一個幔頭,拿出一塊麵包。等到侯衛東洗漱完畢,兩人坐在了餐桌上。

侯衛東開了一罐豆腐乳,將帶着紅色辣板醬的豆腐乳抹在了發麵慢頭上,喝一口稀飯,咬一口饅頭,只覺味道十足。不僅嘴巴舒服了,連腸胃也跟着享受了一道美味。小佳則打開了煉乳,煉乳抹在了麵包片上,姆同樣吃得津津有味。

「你要走幾天?」

「我們要跑好幾個地方,省里隨時還要事情。因此行程也在來」

小佳瞥了他一眼,道:「你這次去不去考察精工集團,這是成長性很好的企業,在沙州和茂雲都有不少產業。」

「你這人聯想到是挺豐富,九十年代初的陳年爛芝麻事,值得你念念不忘嗎?」

小佳道:「我要開展一場婚姻保衛戰,擊退那些窺視我們家庭的敵人。」

侯衛東看着小佳,狠狠地咬了一口抹著豆腐乳的饅頭。

自從那天「除濕機」事件以後小佳開始關注精工集團的事。她從網上收集了一些資料,仔細閱讀以後,對李晶和精工集團都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她還從一篇人物專訪特知精工集團在香港也有產業。李晶為了拓展業務,經常來往於香港、美國和嶺西三地。

雖然小佳拿不到任何把柄,可是她的執著和驚人的敏感,還是嚇了侯衛東一跳。

吃了早飯,侯衛東一邊穿鞋。一邊道:「這幾天,你把幼兒園落實下來,小田困不能總是和父母分開,這對她的成長不利。」他還有一句話沒有說,陳慶蓉和張遠征倒是喜歡小田圍,可是畢竟是老年人,他們是用那人年代的方法教育小田田,這與侯衛東和小佳的教育理念有着衝突。

小佳的注意力就轉到了小田國身上,道:「小田田隨時都可以過來。就是外公外婆捨不得過來。」

「這個簡單,那就把外公外婆接到嶺西。」

「他們在沙州住了一輩子。不願意到嶺西來住,不習慣。」

侯衛東穿好鞋子。抬頭對小佳道:「那我走了,你給父母做一做工作,一家人要享受天倫之樂,還得住在一起。」

小佳見侯衛東出了門,思緒又回到了「除濕機」上。有意道:「這次你們調研,是不是還要看精工集團,精工集團有什麼新設備,讓她們送一台過來。」

侯衛東回了一句。「你煩不煩人,我先走了。

抽空到醫院看看我媽。」

到了門口,小車已經來了,司機小耿手裏拿着包子,見侯衛東走出房門,趕緊張大嘴,幾口將包子吞進了肚子。

侯衛東見小耿狼吞虎明,道:小耿,我記得你已經成家了怎麼還要外面吃早飯。」

小耿用毛巾將手擦乾淨,道:「我那懶婆娘,早上向來不起床,我都是在外面解決。」

侯衛東又問晏春平,道:「你在哪裏吃早飯。」

晏春平以為滿意足地道:「我家那位是勤勞慣了,就連挺著肚子,也要給我煮早飯。」

侯衛東就對小耿道:「到春節的時候,我們幾家人要聚一聚,到時我要好好批評你家那個,開車挺辛苦,吃好早餐。一天不慌。」

開車到了嶺西省政府,過了五分鐘,周昌全的小車還沒出來,周昌全在電話里給侯衛東打了電話,道:「你等我半個時,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

侯衛東看了看時間,他也就懶得到辦公室,坐在車上。聽着音樂,專心等著周昌全,心道:「周省長說好了在省政府大院集合,然後一起出發,他上去半個小時,是什麼事情。」

對於周昌全的活動安排。侯衛東比較熟悉,他回想了這幾天的安排,並沒有特別重大的事情。

等了一個多小時,周昌全才從辦公樓下來。

侯衛東注意觀察他的臉色,卻是一臉的撲克牌,看不出喜怒。

隨着汽車發動,侯衛東的小車在前,周昌全的小車在後,朝着高速路開去。嶺西省經過幾年交通大建設。全省交通狀況有了明顯的改變。從嶺西到沙州,全程高速不到一個小時。進了沙州境內,侯衛東再托電話給周昌全報告:「周省長,我們到沙州先住下來,還是先到縣裏。」

「我們要暗訪,就要一插到底,益楊是工業大縣,我們直接利益楊,真正的第一站走到你的根據地去。」

侯衛東笑道:「周省長是沙州老書記,每塊地方都熟悉。益楊是您的根據地。我可不敢將益楊稱呼為根據地。」

在嶺西的習慣中,如果某個人在某地當過一把手,就可以戲稱某地是根據地,侯衛東沒有當過益楊縣的領導。他自然不敢稱益楊為根據地。

周昌全走出了省政府,心情甚好,哈哈笑道:「你就別恭維我了,對沙州我還算熟悉,但是每次到縣裏調研,警察開道,威風凜凜。其實又能看到多少情況,這點我是知道的,你也是知道的,今天我就是不想讓他們糊弄我。」又道:「我說你的根據地。也是有道理的,今天第一站。我要從青林山上開始。」

如果不出意外,哥省長的崗位將是周昌全政治生命的最後一程,他的心態和以前在沙州當市委書記有所不同,更加豁達,對權力以外的名聲看得淡了。此次沙州之行走調查研究,同時也有回顧自己歷史的一次旅途。

在周昌全的潛意識之中,能在退休之前,看一看曾經工作過的地方,回顧以前的漏*點歲月,是一件很欣慰的事。

侯衛東聽說第一站要到上青林,吃了一驚。道:「周省長,我們到了沙州,乾脆找個地方休息,吃了午飯以後,再到上青林。」他的想法是提前給青林鎮的鎮村幹部打個招呼,有所準備,免得到時招待不周到……上青林是鄉鎮企業發育很好的地方,有典型性和代表性周昌全又道:「上青林是你真正的老窩子,當初一個懵懂少年分到上青林,居然能修出一條路來,我要去看一看你修的路對上青林的經濟有什麼影響,自從上青林有了這條路。出現了多少老闆,對農民有多大的影響,這是最鮮活的例子。還有,聽木山說起,上青林望日村那邊有一片大森林,裏面野物不少,今天我也要裝扮一回獵人。」

到青林鎮,周昌全事先沒有提過,打獵之事,更走出乎侯衛東的思考範圍。對於周昌全這種頗為出格的要求,侯衛東很為難,道:「周省長,我們沒有槍支,如果要準備槍支,就要驚動益楊縣政府

周昌全道:「上次張木山打獵用的什集槍聽說是武裝部的弘式半自動步松,他道:「上青林有沒有土獵槍。」

為了周昌全的安全起見,侯衛東並不想讓他去打獵,更不會讓堂堂副省長用土槍打獵。道:「土槍的安全系數不高,如果炸了膛傷了你。我就闖了大禍,而且,派出所這幾年搜得緊。山上基本上沒有土槍了。」

周昌全開玩笑,道:「你這就是叫推三阻四,我也是當過兵的人,還不會玩槍?」

侯衛東臨機一動,想起秦飛躍也喜歡打獵,道:「周省長,獵槍的事情我安排,不會驚動縣裏,但是要稍稍耽誤些時間。我有一個好地方,叫做張家水庫,距離縣城不太遠。裏面是是真正的土家魚,以前我在益楊開發區當主任的時候,經常陪上級領導去。今天我們誰也不安排。直接到張家水庫去吃魚。同時,我安排人去找幾枝正規的獵槍。」

周昌全道:「這是你的根據地,我聽從安排,先吃魚,再上山。」

談話間,兩輛車到了益楊境內,很快下了益楊高速路小車如兩枚導彈穿透了益楊縣城,直奔張家水庫而去。

第八百零九章調研(中)

在前往張家水庫的途中,侯衛東為了獵槍的事犯了難,既要讓領導盡興,又要保證領導安全,而且還不能驚動地方,這就是一件難事。不過領導交辦的事情,即使遇到了困難,他還是習慣想辦法解決,而不是找理由推脫。

在生活中有兩種人,一種人遇到困難以後,第一反應就是找理由為自己推脫,另一種人遇到困難以後,第一反應是如何解決問題。前一種人一輩子都在尋找不成功的理由,后一種人則走向後人回顧成功的經驗。

細節決定成敗,性格決定命運,這是經驗之談。

侯衛東將在益楊的熟人挨個想了一遍。然後給縣建委主任秦飛躍打了電話。

侯衛東以前是秦飛躍的下級,此時他的職級要比秦飛躍高得太多,打電話之時就很直接,道:「秦主任,我是侯衛東,有件事要請你安排。」

秦飛躍正在益楊的一個樓盤視察,開發商及隨行人員陪同在其身旁,恭敬地聆聽着指示,開發商安排的工作人員不時走在前方抓拍鏡頭,以便刊登在公司內部雜誌上。在合適的時間加以宣傳,對樓盤銷售是很有益處的。

這幾年,益楊的開發力度也在加大,許多本地及沙州的開發商看準了房地產行業的高額回報,紛紛投身房地產行業。誰掌握資源,誰就掌握了話語權。建委主任。甚至建委的科室領導,在開發商眼中都是很超然的地位。

秦飛躍正準備找侯衛東。一直未找到合適的時機,此時候衛東就送上門來,他看了一眼身旁的老總,按住話筒,低聲道:「你們稍等一會。這是省政府侯衛東秘書長的電話。」

幾位開發商聽說是省政府官員的電話,都有些敬畏。

秦飛躍放開話筒,放大聲音。高興地道:「秘書長老弟,好久沒有聽到你的聲音,你把我們這些益楊的老哥們忘掉了吧。」

一旁的開發商保持距離的等候在一旁。他們知道電話那端是大人物。都沒有出聲打擾。

秦飛躍對侯衛東的稱呼從嚴格意義上來說是有語病的,但在只有這樣的稱呼才能既將對侯衛東的尊敬用聲音表達出來,又能拉近兩人的距離;讓領導舒服,又讓領導懷舊。在侯衛東眼裏,縣建委主任確實不算是大官,因此他在秦飛躍面前就根本不動心思,將秦飛躍當成了純粹的老朋友,笑道:「我怎麼會忘掉益楊的老朋友,只是雜事爛事一屁股,實在抽不出時間,今天有件事想請你支持,要保密。」

秦飛躍問道:「什麼事這麼慎重?」

「周省長要進行科學發展觀的調研活動,已經到了益楊,不過沒有通知縣委縣政府。他想到上青林看一看鄉鎮企業發展,作為這一次調研工作的第一站。」

秦飛躍心道:「侯衛東這小子,真是狗屎運,周昌全第一站到上青林,真是給足了面子。」口裏道:「衛東秘書長,周省長這次來上青林,是上青林的榮耀,完全是看到了老弟的面子。」

侯衛東這才道出了真實目的,道:「周省長聽說上青林有一片原始林子,是今天然的獵場,想去打獵。周省長暫時不想驚動地方,你能不能找兩隻獵槍?

秦飛躍以前是青林鎮的鎮長,對上青林很熟悉,而且他一直在益楊工作,很有人脈,儘管此事有些難度,他還是爽快地道:「這好說,老弟既然想到我,這事就包到我身上,我去找幾枝正牌子獵槍,到時候我送到什麼地方?」

侯衛東實在不放心周昌全單獨去打獵,道:「我們中午要在外面吃飯,然後上山。上了山以後到賀合全家裏集中,然後再由賀合全帶隊我們一起去打獵。」

秦毛躍道:「那晚餐安排在什麼地方?」

侯衛東道:「晚餐也不要安排在賓館,周省長平時經常在賓館宴請賓客,早就吃膩歪了。而且,益楊賓館論檔次與嶺西五晏賓館差得太遠,完全沒有必要在賓館吃包的。我的想法是弄幾隻上青林風乾雞如果能打到一點野味就更好,我們就在山上吃農家飯。不過有一件事情要注意,無論確定哪一家,事先讓防疫人員去檢查一下吃飯地方的水和食物,不能出現飲食上的安全事故。」

秦飛躍聽說要接待周昌全,很高興,暗道:「天助我也。」,工

原本安排聽取開發商的彙報工作及共進午餐也隨之調整,由建委副主任全程參與。官場和商場都是這樣的規律,誰也不是永遠的中心,這個中心隨時會因為更有實力的角色出現而位移。

秦飛躍很重視這次接待周昌全的意外任務,他沒有讓辦公室人員辦理,而是親自給幾個朋友打電話,落實了槍支。

再聯繫了在衛生局當一把手的同學,要求抽派兩個人員隨行檢查。

他當了十幾年正科級幹部,這今年齡繼續上升的空間已經很小了,年齡是個坎,很多優秀幹部的仕途都終止於此。此時他對仕途看的比較淡了,並不奢望在政治上有更進一步的發展。不過,他還有另一個想法,想着臨退休之前,能夠將級別提一提,到人大或者政協任個副職,退休以後享受副處級待遇,這是他心裏最大的希望。

秦飛躍早就想去找侯衛東了,可是臨行前還有些躊躇,怕侯衛東當了省級領導就不認以前的弟兄。他正準備抽時間前往嶺西之時,侯衛東先打電話找他,對於他來說,這是一個極好的機會。

辦妥了獵槍之事,他開着車前往了上青林,找到了賀合全家。和防疲部門兩位工作人員一起檢查了水井。

村支書賀合全平時話不多,是心裏裝事之人。見到防疫人員檢查自己家的水井,挺不高興,當防疫人員進了廚房,他忍不住對着前任鎮長秦飛躍發起了牢騷,道:「周昌全到我家來吃個飯,難道會被毒死。到我們這兒吃飯人很多,從來沒有出過事,難道當官的命就這麼金貴?以前侯衛東在這個山上喝酒吃飯拉屎,一樣過得很好,怎麼到了省里就變得那麼妖里妖怪?」

秦飛躍遞了一枝煙,趕緊解釋道:「老賀,侯衛東老弟沒有變,周省長是堂堂常務副省長,侯衛東作為下級有這個責任,要保衛首長的安全嘛,老賀你要理解,這是他們的規矩。侯衛東是什麼人,你還不了解嗎?。

賀合全抽著煙,仍然發着脾氣,說:「我就看不慣這些人到家來吃飯,還要檢查我家的水井,難道我的命就不是命?難道我不怕死?我不歡迎這樣的領導,工

秦飛躍勸道:「侯老弟是好人,如果當年他沒有帶領大家修這路,上青林哪能這麼發財,你也買不起小車,住不起洋房,侯老弟的面子無論如何你都要給。而且,周省長能來,這對整個上青林發展有好處。」

想到這一節,賀合全心氣才順了,道:「看在侯老弟的面子上,就讓防疲人員去檢查吧

想通了接待周昌全的好處,賀合全這才主動招呼自己的婆娘:「你到各家各戶去收點風乾野山雞,要曬好的。有霉點的不要。」

賀合全的老婆是爽利人,快手快腳走出去,她是支書的老婆,又是老闆娘,大家很給面子,不一會,她就收到幾隻風乾野雞,還意外收到一隻野兔。這是上午才打死的野兔,那家人正準備吃,就被賀合全老婆碰上了給拎了回來。

賀合全還親自出動到山邊一個老獵人家裏提了一腿腊味野豬肉,卻成薄片,放在鐵鍋隔板上蒸。蒸熟的腊味野豬肉與放在水裏煮熟的味道完全不同,蒸熟的味道頗為醇香,這是水煮所不能比的。

秦飛躍和賀合全為迎接周昌全和侯衛東的到來做好了充分準備。

此時,侯衛東正陪着周昌全來到了張家水庫,水庫的工作人員意外地見到了周昌全,備竿,泡茶,一翻忙碌。

等周昌全站在水庫邊看了一會風景,工作人員將準備好魚竿遞了過來,將泡好的益楊茶放在了兩人面前,他們一時沒有更好的杯子,只能用益楊特有的大號搪瓷杯。

侯衛東介紹道:「周省長,這是益楊的特產土茶,就要用這麼大的杯子喝,才過癮

周昌全調侃道:小侯啊,你那時在這裏當的是益楊新城管委會主任吧,經常到這裏來,還很逍遙嘛

侯衛東不好意思道:「老領導,這裏我倒是卓來,圖個清靜,而且魚的味道好

侯衛東以前到水庫,接待領導與自己逍遙的時間各佔一半,那時還在當益楊管委會主任的時候,日子過得的確愜意灑脫得多,忙碌之後,躲到這裏,有偷得浮生半日閑的快樂感覺。

此時,再到水庫,卻覺得世事繁雜,很難有當日拚命工作以後的單純快樂。

周昌全運氣不錯,沒多久就釣了好再條二指寬的土鯽魚,興緻大增。而侯衛東的運氣就稍稍差一些,只釣起了一條。

侯衛東每次來水庫,多半時間是放個魚竿在水裏,然後泡杯茶,躺在涼椅上,享受舒適的日子。因此,他的釣魚技術一直沒有得到提高,運氣差是客氣話,技術差是實話。

第八百零九章完

第八百一十章調研(下)

這章有些農村村民的實際生活情況,原本還想針對農村一戶人家的收入做更詳盡的分析,又怕羅嗦,就簡略了。

張家水庫的魚向來是粗糙聞名,從水庫將魚釣起,現場宰殺,取幾瓢井水,拍爛幾塊姜,煮好以後,放一點鹽,最多再放些一些長在周邊田野里的魚鮮草。

這是侯衛東在張家水庫一直未變過的吃法,向來是被認為最環保最衛生的,只是省委常委周昌全要在這裏吃飯,侯衛東就親自喝了幾口井水,魚湯煮好以後,他首先嘗了幾口。一切正常,這才道:「周省長,魚好了。」

周昌全站水邊,背着手,來回踱著步,他身材削瘦,背影略略有些佝,微白的頭髮在風中微微飄動。他根本沒有想到侯衛東還有以身試井水的行為,端起侯衛東遞過來的魚湯,噢了噢,贊道:「真香啊。」喝了兩碗魚湯,他卻不肯吃魚肉。只是吃着魚鮮草。

他看見水庫邊有一位打草的老農,放下碗,取了一枝煙,走到了老農身邊,先將煙遞了過去,然後道:「老鄉,過來歇會,我們擺一擺農門陣。」

龍門陣本是巴渝熟允的流行語,這十來年隨着兩地的交往頻繁,此語也在嶺西民間流行,那老農顯然聽明白了,他接過香煙,美美地抽了一口,眨巴着眼睛,問:「擺農門陣?看你的樣子,應該是幹部,想問啥子嘛。」

周昌全笑了起來,道:「隨便擺一擺農門陣,你吃飯沒有,過來一起喝魚湯。」

水庫喝魚湯是平常事,在周昌全的全力邀請下,老農放下背兜,在衣服上擦了擦手,坐在了周昌全旁邊,他對魚湯不太感興趣,第一筷子就伸向了炒豬頭肉。這個鹵豬頭肉是水庫主人嫌菜不夠豐富,特意從灶頭取下的老肉。

「老劉,農業稅取消以後,你們的日子應該過得不錯。」

老劉腦袋搖了搖,一臉苦相,道:「農業稅和三提五統都取消了。我們不從包包裏頭拿錢出去,但是包包裏面就沒有幾個錢,還是不富裕,吃得起飯,得不起病,上不起學。」

「你們村裏有好多人?」

「我們這裏張家水庫村」功人,我們村人口多,土少,人均有四畝水田,還有一分地,這點田土只夠吃飯,找不到錢。」

周昌全對這話題很感興趣,他取出筆記本,道:「我們來談具體點。」他一邊說,一邊給老劉夾了亮晶晶的肥肉,道:「你別客氣,整一塊帶勁的。」

侯衛東見到如此肥的肉,想在流在嘴裏的油,心裏覺得悶得慌,而那位老劉吃得挺香,黑瘦的身材、滿臉的紋路與亮晶晶肥肉構成了奇異的對比。

周昌全開始刨根問到底,道:「你今年打了好多穀子。」

「我打了八千多斤穀子,自己吃個二三千斤。今年穀子只有八角多一點,有四千多塊的收入。

除去肥料一千五百多塊,還有人工,一年種穀子沒有什麼搞頭。」

「包穀收了多少?」

「包穀收了四千多斤,主要用來餵豬。」

「油菜和其他蔬菜沒有?」

「有一些,是自己吃。」

「餵豬沒有?」

在一旁沒有說話的張家水庫老闆道:「老劉是養豬大戶,這兩年有些搞頭。」

老劉道:「養豬也是空搞燈,今年我喂一頭母豬,下了舊頭。扣除了養豬的電費和燃料費,以及玉米的錢,養豬最大的好處就是一堆豬糞。」

「你娃兒沒有在家嗎?」

「我家娃兒都在外面打工,每年匯些錢回來,否則家裏更窮。」

周昌全根據老劉的話,仔細算了帳,對侯衛東道:「老劉家庭應該還算好的,他們家裏沒有讀書娃。如果有一個讀大學的娃,老劉勞作一年,還是欠錢。」

侯衛東道:「這就是典型的讀書致貧。更嚴重的則是因病致貧,讀書致貧還是希望,而因病致貧只能讓一個農戶陷入絕境。」

「靠着人均不到一畝的田土,想從土地上致富,很難。」周昌全將此事接到了自己的調研內容,道:「現在全省的失業人口沒有包括農村的剩餘人口,一家人只有這麼點田和土,老兩口就做完了,年輕人就應該算作失業人口。增加就業機會,提高農民收入,還是從工業入手。這也是調研的重要內容。」

他又道:「從另一個,方面來說,國家實行的土地國有制和集休制兩種形式,給了廣大農民一個安身立命之所,如果實行土地私有制。必然會發展成舊根並。尖去十地的農民將是社會的亂源六」

吃過午飯,周昌全也沒有休息,帶着侯衛東幕著青林山開去。

長期住在青林山,並不感受到其美麗,離開青林山以後,再次回來,眼前的風景就會讓人心動。侯衛東是上青林公路的始作俑者,此時行走在盤山路上,他心中即有成就感也有懷舊之感。

一路看風景一路往上行,轉眼到了芬網石場,這是侯衛東和曾憲網開辦的第一個石場,這個。石場是上青林首個大型石場,開了行業之先,為侯衛東和曾憲才提供了第一桶金。

石場經過多年開採,蓋山被揭得差不多了,表面幾乎全部裸露出來,黃色的土色就如美女臉上的傷疤,破壞了整體的協調。

從張家水庫出發以後,侯衛東就坐上了周昌全的小車,一路介紹基本情況,到了芬剛石場之時,他道:「周省長,這個石場是芬網石場,上青林最早的一家石場,為上青林安展建設做出了貢獻。」

周昌全很有興趣地道:「我們先去看看上青林的第一家石場這是上青林的小崗村。」

聽了周昌金如此評價,侯衛東覺得有些汗顏,這個石場是帶了風氣之先,可是也為侯與曾帶來了豐厚收入,似乎在道德上並不高明。他謙虛地道:「周書記,這就是一個普通的石場,與小崗位的石破天驚差得太遠。」

毒到芬網石場前面,侯衛東看見一位頭戴安全帽的人正在對着一輛貨車大喊大叫,雖然隔得遠,他還是一眼就認出這是獨石村的民兵連長楊炳網。他一直在幫芬網石場做事,芬網石場賣給曾憲網以後,仍然在這裏。

芬網石場這個地址選得很好,整個山都很厚,雖然開採了十年,半邊山都開採了,肉眼都能看出這個山的石頭儲量仍然很豐厚。

侯衛東走近之時,楊炳剛才認出他,道:「瘋子,是你嗎?你怎麼想到這兒來了?侯衛東上前給楊炳網肩膀一拳「楊炳網,好多年沒有見你了,你怎麼沒有變化。」

楊炳網嘿嘿地笑出一口白牙:「怎麼沒有變?你看我曬得多黑?」

可楊炳網抬頭看到周昌全,吃了一驚。周昌全以前是沙州的市委書記,經常在電視上露臉,大家都很熟悉,雖然後來到了嶺西,也時不時在電視上露臉,因此楊炳網對周昌全的相貌記得特別清楚,他結結巴巴地道:「周書記,你好。」

侯衛東介紹道:「這是獨石村的民兵連長楊炳網」他回頭又問了楊炳網:「你還是民兵連長嗎?」楊炳網摸摸後腦,憨厚地道:「我還是提拔了一級,從民兵連長干到了村委會副主任,」

侯衛東笑道:「那村支書是誰?」

「村支書是江上山,村主任是何紅富。」

侯衛東就向周昌全介紹道:「獨石村的村長叫江上山,十幾年前我在獨石村當幹部的時候他就是村長,現在當了村支書。」

周昌全的注意力很快被這個石場吸引了,石場被開成一個大大的梯田,雖然很高很壯觀,但是一梯一梯梯形開採,逐級後退,看上去並不危險。他背着手來到了佈滿灰塵的管理房,裏面就看見了芬網石場安全規則,這個安全規則已經十分陳舊了,可是由於是封在玻璃鏡框裏,裏面的字跡還能看的清楚。

在守則最下面還有侯衛東三個字,時間標註為舊咕年。

看到這個安全守則,周昌全道:「衛東,這個安全守則是你制訂的吧」

侯衛東對這個守則相當有感情,當年為了制訂守則,小佳從建委帶了不少資料回來,但是,最精華部分還是根據具體情況制定的。他道:「當時石場遍地開花,接連出了兩個大的安全事故,為了安全起見,我結合實際經驗和一些規範制定了這個安全守則。」

他扭頭對楊炳網道:「這個守則用了快十年了吧,現在出來許多新技術,怎麼還不換掉?」

楊炳網由衷地道:「這個守則定得好,我們上青林都在用這個守則,只要執行這個守則的礦山都沒有出事故,現在縣安監局將這個守則略作修改,發給各個礦山。」

他又笑道:「瘋子,我們村裏迷信的老人家都說你是天上的什麼星星下凡,用了你制定的這些東西都不會出事?現在村裏還有人把守則掛在牆上辟邪。」

周昌全聽到這個說法,聞聲大笑「侯衛東,你和鍾旭一樣,都可以捉鬼了。」

第八百一十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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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衛東官場筆記全集(官路風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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