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9) 好事總多磨

(209) 好事總多磨

們到的時候,接風的酒宴已經開席了。因為我們是的,也就不用講究那麼多禮節了,直接上桌吃就是。

當然,就座之前我還是給王羲之行了一個跪拜禮,開玩笑,未來的公爹啊,我後半生的幸福還操縱在他手上,怎敢馬虎?

再要如禮拜見衛夫人時,被她拉住了,並順手拉在身邊坐下。

其實有衛夫人在,我的感覺會好很多,因為到底跟她混過一段時間,也算得上老熟人了。從某種意義上說,我當她是我的人生指導老師,也的確從她身上學到了不少東西。就算她沒有開口教什麼,那些也在潛移默化中發生了作用。

衛夫人是比較另類的女人,她的生活方式也是比較獨立特行的,可能會被許多人罵,尤其是被那些自栩賢良淑德的女人罵。但那些人中,是不是也有人其實心裡很羨慕她呢?

她擁有一樣絕大多數女人都沒有的東西,那就是自由。

男人有一種觀念,認為不屬於某個男人的女人,就屬於所有的男人。這句話何嘗不可以理解為:不擁有某個男人的女人,就擁有所有的男人。

衛夫人的自由與放誕,正好為這句話做了註解。

如果,我是說如果——我悄悄看向王獻之——如果我不能如願和他結為連理,也許到最後我誰也不嫁,我也選擇衛夫人這樣的生活方式!

在來的路上王獻之曾說,去鄉下買塊小田再買座小房子是我的一生的願望。這話只有一半是對的。準確地說,那是我在入宮之前,或者,去戰場之前地想法。到後來,我慢慢改變了最初的夢想。

去鄉下種田是可以遠離所有這些是是非非非。但我真地做得來嗎?田園生活對一個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弱女子來說是辛苦的、沉重的,絕不只是看看山。采採花,養養雞那麼簡單。

就算我手裡薄有積蓄,能買下田產和房產已經不簡單了,不可能再有什麼余錢。也就是說,到了鄉下,一米一粟,都要靠自己種田收割才會有。光是這點,就能要人的命了。我雖然出身於小戶人家,但下田種地還真沒幹過,難道到了十六歲,再從頭學起?

所以,以後的路。就算要一個人走,也不能再依照原來天真的想法。至少就目前來說,只有一條路是可行地:繼續進宮當女官,等攢夠錢后,再像衛夫人那樣開個店子,請人守店,自己偶爾去照管。

想到這些,我心裡很是難過。在前線的時候本來是對未來充滿信心的,因為,那時候對王羲之主婚還抱有莫大的希望。現在到了這兒。看到這陣勢,已經有點兒清醒了。說到底。他的父母兄嫂都是一家人。在家裡最受寵愛的幼子地婚姻大事上,肯定是事先商量好了。並達成了一致意見的。我們在千里之外一廂情願的想法顯然有些不切實際。

如果這樣的話,我必須給自己一個時間表,這件事不能無限期地拖延下去。不是我不專情,不跟他一起咬牙堅持,而是我根本就耗不起。人,首先要填飽肚子,然後才談得上別的吧?所以我必須回京去保住我的女官職位,那是我和妹妹的飯碗啊。

這也是最至關重要的一點,我不是無牽無掛的一個人,我還有一個妹妹,我已經把她丟在別人家裡不管不顧兩個多月了!如今好不容易從戰場上有驚無險地回來,我不先去石頭城看她,反而跑到杭州來,只為了自己的婚姻大事。

越想越難過,因為發現自己作為姐姐很失職。我對不起九泉之下地爹娘。

一頓飯,吃得我悶頭不語。當然王獻之跟他地父兄之間還是有說有笑的,只不過說地都是戰場上地事,尤其說到水之戰的時候,簡直繪聲繪色,把一桌子人都逗樂了。我也只能跟著傻笑,只是不敢插嘴。這種妾身不明地尷尬處境下,我說什麼都不好,最好是什麼都不說。

吃過飯,衛夫人借口出去散心把我拉到後面的庭園裡,劈頭就問我:「你跟獻之同進同出這麼些天,有沒有跟他同吃同住?」

我不好意思地低聲道:「您說什麼呢,同吃是有,同住,哪有那回事?我們又還沒成親。」

她鬆了一口氣:「那還好,你還不糊塗嘛,沒有被男色沖昏頭腦。」

我驚訝地看著她:「您今日這是怎麼啦?盡說這種話,連男色都出來了。」

她眼裡有一種異樣的光彩,似調侃,又似鄙夷地說:「得了,就我們娘兒倆在這裡,你也不用裝了。你跟了他這麼多天,耳鬢廝磨的,要說完全沒沾染我是不信的,只不過你比較聰明,懂得保住最重要的東西。」

真是越說越離譜了,我有點惱火地問:「您到底要說什麼?」

她重新露出笑臉,沖著我擺手道:「你別誤會,我沒別的意思,我純粹就是有感而發,誇你聰明而已。因為,我年輕的時候就是犯了這種錯誤,一時惑於情,惑於色,沒能守住自己,結果一輩子都斷送在這個上面。」

我不解了:「您不是說,您是落選太子妃,後來才高不成低不就的嗎?」

她輕輕嘆息道:「那不過是借口而已。我真正嫁不成的原因是我私許終身的男人背著我另娶他人,我心灰意冷,這才一輩子當老姑婆的。」

我突然衝口而出問了一句傻話:「那個人是貓先生嗎?」

她眼睛一眯,半天才冷冰冰地說:「那天在外面偷看的果然是你!」

我已經滿臉通紅了,但還是力持鎮定地辯解道:「我沒有偷看!那天我是去向您請示要不要換窗帘才無意中撞見的。還有,那件事我從來沒有告訴過任何人,我會一輩子守口如瓶的。」

見她還是面色陰沉,我又說:「這個我不說您也應該知道的,那件事到現在都這麼久了,您可有聽到過任何風言***?」

她的臉色這才慢慢好轉,然後低低說了一句:「如此說來,我還要謝謝你呢。「

「那倒不必」,我忙表示:「其實我能理解您。您再能幹,也只是一個女人,哪裡不需要人疼愛呢?你找人是正常的,我擔心的只是……」

「只是什麼?」

「貓先生的夫人要是知道了,會不會有什麼過激的舉動?這石頭城裡,爭風吃醋的事時有發生,就我離開皇宮前,還聽到過一起原配僱人將丈夫的姘頭丟進枯井裡活活餓死的慘劇。當然當然,我不是說您是……」姘頭啦。我尷尬地住了嘴。

「沒事,我知道你是好意。你能理解我,我就已經很感激了。」此時是午後,斑斑點點的陽光在樹下跳舞,她突然笑著說了一句:「今天的光線好刺眼哦。」

她用袖子遮住眼睛,我不知道,這一瞬間她想到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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硯壓群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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