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 軍營夜談 (二)

(154) 軍營夜談 (二)

獻之的話讓我感動。但有些事,光有良好願望是不的家族勢力和血脈親情的壓力下,個人的力量太微弱。

像這次他和道茂定親,就是最好的證明。

他一直說他和這事沒關係,這是事實。但他沒說他不承認這門親事,他沒否認道茂現在是他名正言順的未婚妻。他只說他會想辦法,會最終讓我成為那個和他一起坐在上位,接受那些比我們還大的侄兒侄女們敬茶的人。

他許諾的是未來,而不是現在。現在,道茂是他的未婚妻,這一點他也無可奈何。

我有點灰心地說:「你要知道,這個一心要拆散我們的人不是別人,而是你的母親!」

任何男人,不管他有多麼喜歡一個女人,都不可能為了這個女人去對抗自己的母親。

他握緊我的手,擔憂地看著我說:「請你相信我好嗎?每次看到你這樣灰心的眼神,我心裡就會很慌。如果你早早地就退縮,就放棄我,我怕我會沒有信心和決心去想辦法克服困難。這個時候,我需要你的支持。無論如何,你都要相信我,要等我,要給我時間去解決問題。」

他的憂慮和傷感的目光讓我心驚,是不是,我一直都太不勇敢,太不堅定?一見情況不對,就本能地想跳出來,想快點置身事外以避免傷害。可是我沒有想過,我這種態度對他也是一種傷害。

在他為了我跟整個家族抗爭的時候,如果我不和他站在一起,他能從哪裡找到支持?

我愧疚地把另一隻手也放進他的手心說:「你放心,我會一直等你的。」

這句話我沒有說完:我會一直等到你和道茂正式成親為止。

定親他母親可以背著他弄成。但成親沒有新郎是不可想象的。如果他肯披著紅綢帶迎娶道茂,跟她一起入洞房,那麼一切語言都是蒼白地,我也不會再相信任何事。

得到了我的首肯后,王獻之把我擁進懷裡,慢慢告訴我他對此事的看法和打算:「我母親到底是疼我的,她是心向娘家沒錯,但也不能罔顧我的幸福吧?我會慢慢說服她的。還有,你一定要相信,我母親不是反對你。她對你沒有成見,她只是太想跟娘家親上加親而已。」

「嗯。」

他父親對我印象那麼好,回去肯定會對他母親說起的。我雖然出身低,但參選才女的時候也算打出了名聲,進宮還得到了皇后的賞識,給了我七品官銜。我已經為自己掙得了出身,不再是平民了。我在努力拉近跟他的距離。這種努力他母親也應該看得到地。

他不好意思地告訴我:「我家的情況你肯定也聽說過,我父親是不怎麼喜歡家人的,他回京的時候也很少去家,反倒常去謝家走動。我母親對此一直很有意見,這也是她為什麼一定要我娶姐的原因。她認為我父親已經夠冷淡家了,其他的幾個哥哥也都沒有娶家女兒為妻。如果我還不娶家表姐,那到下一代,我們王家就跟家徹底沒關係了,這是她不能接受的。」

他父親王羲之不怎麼喜歡家人。這話我好像也聽人說過。據說有一次,上午謝安、謝地酒拿出來共飲。盡歡而散,走的時候還饋贈了一堆禮品。下午夫人的兩個弟弟愔、曇又上門,王羲之對他們只是客氣,但毫無熱情勁。夫人氣得當著奴僕的面說那兩個弟弟:「這裡又不歡迎你們,你們以後就不用來看我了,免得討人嫌。」

這事後來被

僕人傳出去,成了街頭巷尾的談資,連我這個不大出說了。

其實,從上次道茂親親熱熱地喊他四姑父,而王羲之居然不認識她的表現。也看得出他到家走得很少。

這樣一想,我對未來又有了一點信心。如果跟家聯姻只是夫人一個人的主意,王獻之和他父親都對此沒有熱情地話。這事還有轉的餘地。畢竟,王羲之才是這個家真正的主人,他兒子的婚事,他才是最有發言權地人。如果他知道夫人一心想把他最心愛的小兒子作為連接兩家姻親的紐帶——一個純工具性的存在——他也會反對的。

有了信心,也就有了笑容,我伸了一個懶腰,吁了一口長氣,站起來說:「已經很晚了,我該回去睡覺了,你也早點休息吧。部隊每天天一亮就行軍,我們得抓緊時間睡,再一個時辰就該天亮了。」

「嗯,我送你回去。」他也站了起來。

「不用啦,;.回去就行了。」剛剛是謝將軍陪我們出去的,各處站崗的衛士應該都認識我了吧,不會阻攔我的。

他已經拉著我走出了帳篷:「傻瓜,都這麼晚了,我怎麼放心你一個人走?當然要送你回去了。」

站在帳篷門口又客套了幾句后,我笑著說:「算了,你要送就送吧,不然我們站在這裡客氣下去,還沒睡天就亮了。」

我們手拉著手從那些守衛面前走過,雖然幽暗的光影里看不清他們的表情,但想也知道他們有多驚訝。深夜地軍營里,一對男女把臂同游,這是多麼難得一見的稀罕景象。

進得園門,裡面依然靜悄悄的。他一直送我到房門口,看著我推門進去,還開玩笑說:「不請我進去坐坐啊?」

我笑著把他車轉身子,往外面推著說:「少貧嘴了,快回去吧。都什麼時候了,還在跟我磨,你明天還要騎馬地,小心摔下來。」

「哦,原來是心疼自己的夫君。」

「……」

有些人就是不能理,越理越來勁。

他突然又回過頭來說:「要我回去也行,但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

「親我一下,親我一下我就走。」

我一把推開他:「你少得寸進尺!這裡是什麼地方啊?又不是室內,院門外就有站崗的人,隔壁還住了公主主僕幾個,你給我小聲點,萬一吵醒了公主就糟了。」

「不會的啦,那瘋女人白天瘋夠了,晚上肯定睡得跟死豬一樣。」

「我是瘋女人,我晚上睡得跟死豬一樣,好啊,原來你背地裡是這麼損我的,虧我還……王獻之,這次我要是饒你我就不活了。」

我們猛地回頭,天那!不知何時,公主和彩珠已經站在她們的房門口了。

屋裡一個小宮女適時地點亮***,只見公主氣得面孔扭曲,呲牙咧嘴地站在那裡,一副要殺人的模樣。

突然,她彎下身子。我正納悶她要幹什麼,卻在一瞬間瞪凸了眼睛,因為她做了一個我做夢都想不到的動作:她居然脫下一隻繡花拖鞋,朝我們砸過來。

在公主的拖鞋暗器命中目標之前,王獻之已經拖著我逃離了危險範圍。

我們跑到園門口,公主的聲音從後面追來:「攔住他們!別讓他們跑了,本公主今日要是饒過他們,就不姓司馬了。」

堂堂公主,拿國姓賭咒發誓,門外的守衛自然不敢怠慢,一左一右攔住了我們。

我和王獻之面面相覷:怎麼辦,好死不死,招惹了母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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硯壓群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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