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雞溝(上)

偷雞溝(上)

我們干著活犯著二猜測著彼此的心情就這樣看似相安無事地在山上過了三天。

「哈哈今天就是第四天幹活了。」出門之前阿維望天長笑「這個四這個數字既是二個二相加又是二個二相乘還是二的二次方所以今天一定很二。」

「只要有你在什麼時候都很二。」我踢了那廝一腳出門去了。

為了證明第四天「一定很二」一路之上阿維那廝都犯二不止。

艱難地爬上一座山脊我喝著水大口喘著氣臉上流淌的汗水滴落在了那廝的手上。

「哇甘露啊!趕快收集一下。」那廝看著手上的液體大驚小怪「這個甘露和童子尿一樣都是上天的特別恩賜一定要收好的。」

「打你的甘露你就不怕在山頂上犯二遭雷劈嗎?」

「嗯你說的很有道理。」那廝點頭讚許了一番然後四下觀望「早看東南晚看西北現在東南西北都是烏雲密布我猜如果不是豬八戒過境的話那就是雨在眉睫了。」

我皺皺眉頭聞著空氣的潮濕味道。

「你不覺得咱們應該趕快收工了嗎?」我問那廝「天氣確實不大好。」

「年輕人啊我不是跟你說了嗎?甘露是上天特別的恩賜就像童子尿……」那廝說了一半然後停下來感受身邊氣候的變化「這個這個這個童子似乎尿急啊!」

「你還廢話!」我已經開始從背包里掏雨衣了。

在山裡做野外工作最怕的天災莫過於雷劈、塌方、泥石流。

所以聽到了雨雲中轟鳴的雷聲阿維的臉色也變得凝重了起來。

「下雨如果不打雷應該往山上跑避免泥石流;而如果打雷那就——」那廝也穿上了雨衣假門假式地瞎掰著「如果打雷那就快跑啊!下山啦!野豬上天啦!」

「你還犯二不被雷劈才怪呢!」我捶了那廝一拳然後拎起背包緊跟著阿維一起逃命去也。

陡峭而泥濘的山坡變成了最危險的地段。

「說實話我們是不是可以等雨停了呢?」看著陡坡我建議「現在我真的不想從這裡下去感覺太危險了。」

「這個雨你看四周不見透亮說明一時半會停不下來。這樣在山上待著多一分鐘就多一分危險就像如果你同時騙很多隻企鵝多騙一隻就多一分危險……」

「不要犯二啦!」

「好不犯二我是說無論如何咱們應該下去。」那廝一臉的大義凜然「這個下雨以後路滑也就是摩擦係數變小了摩擦力也就變小了所以要小心。」

然後我眼睜睜地看著阿維從坡上滑了下去在半途抓住一棵小樹勉強停了下來一身的泥濘狼狽不堪。

「這個衣服髒了可以洗摔死了沒人賠是吧?」那廝還不忘廢話兩句「你可以滑下來了我在這兒拉住你就行;如果你是企鵝我會申請抱住你的。」

我猶豫了一下開始往下滑。

腳下鞋底變得很光滑站不穩臀部和土地的正碰摩擦屁股和腿全濕了有點疼恐怖的加度越來越快阿維在前面不遠處抓住他他的手抓住了很大的慣性那廝怎麼搞的一起下落。

當我意識到阿維沒能拉住我、反而變成了我們兩個個人一起下滑的時候強烈的恐慌撲面而來。從陡坡上滑下去無疑是危險的而越來越快的度正在證明著危險的潛力。

「抓住周圍的樹或者草。」我似乎聽見阿維這麼說著。

於是我開始用另一隻空著的手亂抓樹枝草葉灌木石頭很疼。

突然從阿維的手臂上傳來了一股強烈的衝擊力我的肩膀像是被狠狠拉了一下非彈性形變抵消著我強大的動量難以消減的摩擦力撕破了我的褲子皮膚和地面親密接觸我咬緊牙齒憋住一口氣抬頭看——

阿維的一隻腳卡在了路旁的石頭縫裡。

我們終於停下來了。

陡坡的一側能夠用來避雨的大石頭下面低矮的洞穴容我們暫時安身。

「真夠懸的了」我看著被荊棘劃破的手臂還有磨爛的褲子感慨「讓你不要犯二的吧?這回真的遭報應了差點咱倆都嗚呼哀哉伏惟尚饗。」

「這個路實在是難走是吧?」阿維那撕喘著氣坐在地上滿頭冷汗「怎麼樣?要下去還有多遠?你覺得有戲嗎?」

「什麼有戲嗎?咱們是必須下去吧。我還好一點擦傷你怎麼樣?有事沒事?」

「我啊問題不大。」那撕斷斷續續地倒氣「不過稍微緩緩。」

「剛才你怎麼停下來的啊還真救苦救難。」我坐到阿維身邊問。

「你說剛才要謝的話就謝我的右腳吧。」

我把目光的焦點調整到阿維的右腳。

「剛才我亂蹬亂踹的時候右腳突然踹到了一塊石頭這個疼啊!不過全靠我反應機敏既然踹的感覺很疼那麼石頭應該挺結實的所以我就用右腳拚命勾著石頭不放就這樣嘍。」

「我懷疑是石頭勾著你的右腳不放吧。」

我的懷疑不是憑空捏造的因為阿維的腳踝已經開始紅腫了起來。

而後我花了三十分鐘的時間休息證明阿維的腳已經廢掉然後說服那廝在石頭下面等著我我下山去想辦法找人來扛他下去。

「我可以自己滾下去的。」那廝堅持。

「你去死啦!這麼滾下去還不如一頭撞死在石頭上來得痛快。」我小心地走出洞穴「老老實實待著等著我無論如何不要離開我很快回來。」

「你小心一點吧年輕人還沒有品嘗過企鵝的味道這麼嗚呼了很可惜的。」

「你不要像泰什麼泥克的沉船一樣被飢餓和寒冷折磨得嗚呼了就好。」

我們犯著二相互鼓勵著道別。

我知道現在輪到我想辦法拯救阿維了。

所以面對著依舊泥濘的陡坡我遲疑了一下毅然決絕地滑了下去。

很多的灌木…很多的草…很多的樹枝…還有…越來越快的度…鞋底似乎已經到了摩擦的極限…開始熱…可能已經漏掉了…褲子的洞也越破越大…還好保持著腳沖前的姿勢…希望沒有什麼迎面而來的石頭…加…加…可以了…怎麼停止呢……

一瞬間我知道自己偏離了航向一頭扎進路邊的灌木叢里。

很多的灌木…很多的草…很多的樹枝…切割皮膚的感覺…有點溫暖…似曾相識…當初撞上玻璃的時候…也是這麼溫暖…我的腿…被樹枝狠狠抽到的腿…還有臉上的划痕…度…加度…變成負數的加度…摩擦力…抓不住…手裡的灌木…只能在掌心留下血痕…抓不住……

除了眯起眼睛、咬緊牙齒、徒勞地掙扎之外我什麼都不能做到。

最後一次強烈的衝擊從腳掌到腿部到脊柱到全身全身疏散的骨頭還有緊縮的肌肉依舊感覺溫暖一道道血痕給我溫暖我偏離了航向不在泥濘的陡坡上那麼我停在哪兒了呢?

努力睜開眼睛去看這是我們爬山坡之前所到過的溝谷。

好的阿維你不用等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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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對岸的企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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