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這幾天在醫院裏感覺日子過得很舒服，冉欣欣沒事的時候就過來陪我聊天，每次上班來的時候還給我帶來參湯、雞湯、魚湯。沈軍和江偉兩小子也來過兩次，沈軍來看我完全是為了接觸冉欣欣，一到醫院就追着冉欣欣聊個不停。
我躺在床上，梳理思緒。這起路邊被襲事件很明顯和酒店姦殺案有關，很可能就是真正的兇手策劃的。沒想到你們這麼沉不住氣，這不是自動給我送突破口嗎？那天派出所到醫院了解完情況后，表示說抓緊調查，儘快抓到肇事者。
我知道不能完全指望派出所去抓元兇，但是我自己以後確實要多加小心了，這幫傢伙雖然缺乏腦筋，窮凶極惡肯定一點也不含糊。我將被襲事件反映給了刑警隊伍戰軍，他聽了后沉思一下，同意我對該案一些疑點的看法，並考慮是否需要對案子重新調查取證。
出院那天我竟然有些戀戀不捨，這種日子實在太舒服了，冉欣欣過來幫我收拾東西。"小冉同志，我不想出院了。"我假裝一本正經的對她說。
"什麼？不想出院？你頭腦發熱，被撞壞了？"她疑惑的瞪着我。
"這幾天日子太讓我留戀了，有這麼個美人兒在身邊照顧，出了這個門，以後哪裏有這樣的機會？！"
"呵呵，你真是貧嘴！早知道這樣我就不管你了。"她臉上卻高興得滿面桃花。
從醫院出來后，趕到律師事務所。好多天沒有來所里了，手頭積壓的案子也沒有處理。老秦中間來看過我一次，說了些案子不用擔心有他在之類無關痛癢的安慰話。
西山煤礦拖欠經濟補償金那個案子判決已經下了，被告當庭表示了不上訴，按照楊杠救的套路，他應該鼓動煤礦上訴，從而將案子拖到二審，但這次卻出乎意料。
我打通了原告代錶王小栓的電話："老王，判決下來后，你們去找礦物局要錢沒有？"
"我們都去了兩趟，第一次說主管人不在，第二次說沒錢，愛找誰要找誰去，並叫保安把我們轟出去了。"聽得出，王小栓一臉的氣憤。
"你們別急，預料中的事情，不行就申請強制執行。"這幫老無賴，隨便找個理由就可以不給了嗎？我的十幾萬代理費還要從這裏出呢，等著好好收拾你丫的！"回頭我幫你們向法院申請強制執行。"
上午我決定到天順區法院去了解老張介紹的那個交通肇事賠償案子的情況，誰知道一見老張，他就說案子有變化，已經轉給別的法官審理了。
"對不起，老弟，案子已經轉給民二庭的熊天平主辦。"老張一臉抱歉的對我說。
"為什麼轉給其他人辦，出了什麼事？"我有些疑惑。
"不知道為什麼，可能院裏看我出車禍，讓我休息休息吧。"
"我靠，院裏又不是不知道你只是扭了一下腰，休息個球啊！"這個鳥法院弄得我心裏一窩火。
我到民二庭去見了熊天平，問問案子的情況。我和熊天平不熟悉，他打着官腔："陳律師，儘管放心，這個案子我會盡心辦的，估計下個月就能開庭了。"懶得跟你啰嗦，案情明擺着，你小子敢跟我耍花招沒你好日子過。
晚上，打電話把沈軍和江偉邀了出來。"老大，查出來上次路上是哪個王八蛋下的黑手沒有，告訴我廢了他。"沈軍有些惡狠狠地說。
"指望派出所的那些差人不知道是猴年馬月的事情了，陳哥，讓弟兄們幫你打聽打聽。"江偉說道。
"算了，這是公安局的事情，那伙人肯定是有預謀的，估計人早跑到千里之外了。"
"反正弟兄們幫你留意點，不就是一禿頭嗎，說不定哪天碰到了，吃不了讓他兜著走！"沈偉說着用手做了個"砍"的姿勢，"老大，走，今天去哪爽去？"
我提議說："喝酒解悶去，別老爽爽爽的，小心爽歪了。"
"喝酒？光喝酒有個鳥勁？"沈軍顯然對單調的喝酒沒有什麼興趣，"對了，喝酒也行，我把冉欣欣叫過來。"他不知道怎麼又想起了冉欣欣。
"冉欣欣？叫她幹嗎？再說你叫人家，人家就來啊。"這小子看來對冉欣欣念念不忘。
"靠，還有我叫不來的妞，你等著！"他邊說邊掏出電話撥了起來，"冉欣欣，我是沈軍，邀請你出來玩，怎麼樣……沒空?不出來，不會這麼不給面子吧，我兄弟們都等着你呢……都有誰？你都認識，陳哥，江偉……哪個陳哥？大律師陳錦榮，還記得這個人吧？就上次在醫院裏見的那個……對對對，就是他，哎呀，你記性太好了……願意來了！那太好了，先鋒酒吧，一會不見不散。"
我聽了幾乎想笑出聲來，沈軍腦筋也太不會轉彎了，至少我都在醫院住了三天，冉欣欣還不認識我？他可能是被自己心中所謂的"愛情"沖昏了頭腦。這個冉欣欣也是的，還裝蒜耍沈軍,她還不記得我，差點同床睡了一覺。
"老大，怎麼樣，我的魅力不可擋吧！"這小子自誇起來，"走，先鋒酒吧的幹活。"
驅車來到先鋒酒吧，裏面已經是人聲鼎沸，弄得跟迪廳一樣，現在的酒吧都不能叫酒吧了。
"老大，你和江偉先進去，我和冉欣欣聯繫一下，在外面等她."沈軍這小子真是重色輕友，看來被冉欣欣迷得不輕。
我和江偉進去找了個稍微安靜的地方，要了幾罐啤酒和幾樣點心。今天酒吧靚男俊女還真是不少，大冬天的穿着背心短裙不在少數。我和江偉喝了兩罐啤酒，看見沈軍帶着冉欣欣推門進來，冉欣欣套著藍色馬甲和過膝毛裙，整個人顯得神清氣爽，我站起來向他們招了招手。
"這是我老大陳哥，江偉，應該都認識吧？"沈軍帶着冉欣欣走了過來，指着我們介紹說。我現在懷疑沈軍在女人面前的智商。
"有印象，見過面。"冉欣欣笑眯眯的看着我。這個丫頭夠鬼的，明顯又在調戲沈軍。"陳律師！幸會幸會！"冉欣欣一本正經的看着我，並伸出手和我握手。
"彼此，彼此！"我笑呵呵的看着她，假裝輕輕握着她的指尖，手中暗暗使勁。她疼得嘴角一歪，但外人根本察覺不到。我暗暗一樂，讓你耍鬼，給點苦頭嘗嘗。
"來，欣欣，快坐下喝酒。"沈軍這小子叫起來還滿親熱的。
"你們關係發展挺快的啊，都欣欣的這麼親熱。"我想嘲諷一下這兩人。
果然，冉欣欣臉騰的紅了，但很快又恢復了正常。
"看老大說的，都是一般朋友，什麼親熱不親熱的。"沈軍聽我這麼一說，話里雖然不承認，但嘴是樂得直咧咧。
冉欣欣挨着沈軍坐了下來，外人看來他倆就是一對戀人。我心中忽然湧起了一股醋意，猛的喝了一口啤酒，心裏慢慢平靜了下來。沈軍又帶着冉欣欣到別的地方和熟人打招呼了，估計是想炫耀自己正點的"女朋友"。
我和江偉兩人喝着悶酒，半天才聊了幾句"薩達姆其實沒有被絞死"之類不着邊際的話。最後感覺肚子實在撐得受不了，跑到衛生間去"放放水"。剛從衛生間出來，碰到沈軍過來了。他朝外面看了看，神神秘秘的把我拉到一邊。
"老大，一會配合一下我。"他邊說邊吞了口唾沫，估計過於激動喉嚨有點干。
"配合你？配合你什麼？"這小子不知道搞什麼名堂。
"一會有人打電話找你，你就說有事先走了。"
"誰打電話找我？"我更加疑惑了。
"甭管那麼多，反正有人找你，拜託老大了。"沈軍還重重握了一下我的手，這小子不知道也想耍什麼花招。
沈軍進入了衛生間，我來到前廳，看見冉欣欣一個人坐在那裏。"江偉這小子呢？"我問了她一句。她頭也沒抬，說了一句："有事先走了。"
"有事先走了？啊？！也不打個招呼。"我一下明白了剛才沈軍說什麼有人找我的含義了，這小子原來想把我們支開，創造和冉欣欣獨處的機會。
"你是不是一會也有事先走了？"冉欣欣抬頭直盯着我，眼裏有一種琢磨不透的光亮。
"啊？"她的話讓我愣了一下，這丫頭看出沈軍的伎倆了，但我還得裝傻，"不知道，這幾天事多，說不定啥時有人找。"
沈軍走了過來，坐到了冉欣欣身旁，"你們聊什麼呢，來，繼續喝酒。"說着朝我舉起了啤酒。
正在這時，我的電話果真響了，一看是江偉的號碼，我忙接通了："陳哥，趕快走吧，不要給沈軍當電燈泡了。"
"啊，啊，我知道，什麼，比較急？那好，你等我，我一會就趕過來。"說這些話的時候，我不敢看冉欣欣，感覺自己象個小丑一樣，但戲還不得不演，否則被沈軍這個小子埋怨死。
"對不起二位，我有點急事要先走了，你們慢慢聊。"說完，我掃了一眼冉欣欣，她正冷笑似的看着我，弄得我心裏一顫。
從酒吧出來，感覺如釋重負，剛才真是受罪。沈軍這小子一眼就讓人家看破了，平時的智商不知道去哪了。我沒有其他地方可去，只有開車回家，半路上手機"叮"的一聲響，收到了一條短訊，我打開一看是冉欣欣發的，屏幕上只有幾個字：你是個王八蛋！
王小栓跑到律師事務所催我幫他們想辦法討要判決的補償金，八百多號人等著這些錢過年。我現在還沒有搞清楊杠救為什麼不會上訴，我要先了解一下他們的家底，看來得去一趟市國資委。
我找到市國資委的企業改革科的李科長，李科長幫我找出了市礦物局西山煤礦的清算核資報告，我粗略看了一下，大吃一驚，報告上賬面顯示出來的資產僅有五十來萬元，怪不得他們對強制執行無所謂，死豬不怕開水燙了。
按照西山煤礦過去驕人的經營業績，不可能在關閉的時候僅剩下幾十萬元的資產。"李科長，西山煤礦核算出來的資產怎麼會這麼少？"
"這個很難說，西山煤礦在輝煌的時候產值上億，但是最後幾年基本虧損，幾次轉產也都失敗，出現這個情況也不足為奇。"李科長笑着說。
"過去西山煤礦的產煤量佔到了全市總量的10％，每年銷售額幾千萬，怎麼說垮就垮了？"我還是不能相信。
"過去的西山煤礦確實如此，但是近幾年它基本沒有煤可出，前幾年西山煤礦投資的幾千萬基本顆粒無收，這次核算不是負資產已經萬幸了。"李科長嘆了口氣說。
"西山煤礦都轉產投資過什麼產業，怎麼會經營得血本無歸呢？"媽的，這些經營者也太無能了吧，幾千萬點火燒也需要時間啊。這群敗家子把國家的資產都折騰完了，目前四百多萬的補償金能拿到手比較困難了。
"房地產、旅遊、酒店等，市場前景都不好，經營失策，最後都清算拍賣了，唉，沒辦法，很多國有企業都是這樣。"李天路嘆了一口氣說道。
"李科長，能否告訴我西山煤礦都具體投資過哪些項目嗎？"我想多了解一些西山煤礦的情況。
"比如前年的金山、世紀等三四個樓盤，雲夢山莊酒店，小寨村農家游開發，這些項目最後基本都虧損了。"
雲夢山莊？！怎麼又和雲夢山莊有關！我心中一驚："雲夢山莊也是西山煤礦投資的？！最後賣給誰了？"
"是的，雲夢山莊是西山煤礦前幾年投資兩千多萬興建的，但還不到一年就入不敷出，至於賣給誰了，我現在也記不大清了，好像是一個叫……叫王永和的人買走了吧。現在看人家經營得多好，這也是現在國企的通病，公家鬥不過私人。"李科長搖了搖頭。
王永和？沒有聽說過這個人，雲夢山莊我沒去過幾次，自然更不會打聽他的老闆是誰。最近雲夢山莊莫名其妙的都與我聯繫在一起，而且都不是什麼好事情，看來不會是什麼好兆頭。
"李科長，我能查一下當年雲夢山莊拍賣的交易資料嗎？"我想看看雲夢山莊到底賣了多少錢。
"實在對不起，陳律師，這些資料屬於企業商業秘密，我們不能隨便對外公開，所以請你見諒。"李科長笑着說。
什麼商業秘密，說穿了就是瞞着老百姓把國有資產變到私人腰包里。我和這個李天路關係不是很熟，再追問肯定也得不到什麼有用的東西。
沈軍這小子信息比較靈通，從市國資委出來，我就打電話問他關於雲夢山莊的情況。"沈軍，雲夢山莊的老闆是誰，你知道嗎？"
"地球人都知道，老闆是趙志強，你問這個幹什麼?"沈軍很快回答了我。
"趙志強？！雲夢山莊的老闆不是王永和嗎？"每次雲夢山莊給我的信息都能出人意料。
"你說的那個王永和啊，他只是個小股東，出面買下雲夢山莊而已，趙志強佔80％的股份。趙志強的老頭子在市裏，他直接出面肯定影響不好，現在這種情況很普遍，看看市裏的公子們，哪個沒弄幾個產業玩玩？！"沈軍很隨意的說。
典型的官商勾結，怪不得西山煤礦到現在差點成負資產了，都像這樣搞不敗完才怪呢。趙志強這小子屁股肯定不幹凈，仗着自己家老趙的勢力，交易的時候肯定沒少撈好處。
想到上次雲夢山莊，我又想起了劉小麗，她難道不知道雲夢山莊是趙志強的？我約她到那裏她竟然沒有反對？她不害怕趙志強看見了？雲夢山莊的人應該認識劉小麗，那麼我們那一夜的事情趙志強豈不是全知道了？這一連串的疑問不由驚得我一身冷汗。
現在回想起來之前真該聽司法局老吳的，不應接這個案子，現在弄得人也得罪了，精力費了不少，代理費一分也沒有拿到。但現在走到這一步，就沒有退路了，否則不被那幫官僚笑掉大牙才怪。
"沈軍，你能不能找人幫我到市國資委搞到當年雲夢山莊以及西山煤礦其他幾個項目拍賣交易的資料？"看看能否從這裏找到突破口。
"老大，你想搞什麼？想查趙志強？那可是老虎頭上捉虱子。你又不是反貪局，整這麼多事幹什麼？"沈軍顯然對我的要求持反對態度。
"你小子別問那麼多，我不會幹反貪局的事，只是我辦的一個案子目前需要這些資料。放心，不會有什麼事的。"
"那好吧，老大，我找人試試，不見得能弄得出來。"
"我相信你的能力，你不會讓我失望的。"我對沈軍的能力是很信任的，這小子黑白兩道通吃。
在市國資委辦完事後又接着跑了兩個法院，真是累壞了。正開車突然接到劉小麗的電話，自從那一夜之後我們就沒有再聯繫過，剛好現在我也有事找她。
"我有事想和你談談……"她語氣柔弱，帶着一絲哀愁。
"你在哪裏？乾脆我直接去接你，我也正有事要找你。"
"我在正泰影院門口。"
十分鐘后，我將車開到了正泰影院門口，看到劉小麗正站在那裏。我將車停靠過去，打開車門向她招了招了手。
上車后，她一聲不吭坐到了副駕座上，我也不知道從何說起。
"想去哪裏？"我問了一句。
"隨便。"她看着窗外，臉上仍是淡淡的憂傷，讓人有一種心痛的感覺。我發動了車，但不知道去哪裏好，只是朝前開着。一路上她仍是無語，車裏空氣很沉悶。車子駛出了市區，到了郊外一條偏僻的小道上，我將車在路邊停了下來。
"怎麼今天不上班嗎？"我找起話頭。
"沒意思，不想上了。"她扭過臉盯着我，眼睛很亮，"你說我辭職好不好？"
"呵呵，不會吧？公務員多舒服，很適合你們女人。"我強行假笑了一聲，想活躍一下氣氛。這女人怎麼突然想起了辭職。
"你認為我的想法很可笑？"她瞪着我說。
"不是，不是。"我連忙解釋，氣氛沒有活躍起來，反而弄得尷尬，"只是沒想到你會有這個想法。"
"我想辭職做律師，你認為怎麼樣？"
"做律師？啊，很好啊，反正你也有律師資格證。"我的思緒好像還是沒有集中過來。
"你能不能端正點態度回答我！"她有點生氣了。
"好好……端正態度。你要先回答我為什麼要辭職？"
"沒有什麼特別的理由，就是厭煩了機關里的生活。"
"你老公同意嗎？"我畢竟是個外人，不能代替人家把主做了。
"別提他了，我一個月都沒有見到他了。"她似乎很生氣。
"估計外面生意太忙，男人嘛都是這樣，你不要多想。"真是個可憐的女人，我安慰了她一句。
"我從來沒有多想。別在我面前提他了，不想討論他。"看來她對趙志強徹底失望了。
"對了，我想問你一個事情。"我想起了雲夢山莊的事情，"雲夢山莊的老闆是趙志強開的你知道嗎？"
"什麼？雲夢山莊是他開的，我不知道，他生意的事情從來不和我說。"她雖然有點驚訝，但很快又平靜下來。
"我們那……那一夜，實在對不起，我也不知該怎麼說。"我不知道怎麼開口才能把這個事情很自然的引導出來，想想還是直接問吧，"雲夢山莊的人會不會認識你？"
"認識我？哦，你是不是害怕了，怕趙志強知道了？"她盯着我。
"害怕……怕什麼，我不是那個意思，趙志強知道了對你肯定不好，這樣我感覺更加對不起你。"
"你放心，那裏沒有人認識我，我從來不和他生意上的人見面。"她攏了一下前面的頭髮，"你是不是認為我們那一夜很荒唐？"
"啊……"她的這個提問讓我不知所措，不知道應該怎樣回答他。女人真是讓人琢磨不透。
"你是不是認為我們那一夜，我就是為了報復趙志強？其實你錯了，我對他沒有任何感覺了，他愛怎樣就怎樣。"她接連着反問，並緊緊盯着我繼續說，"我喜歡你！"
聽到這裏我的心像被電觸了一下，沒有想到她會說出"喜歡我"這樣的話。
"呵呵，你開玩笑吧，我哪裏值得你喜歡。"我不知道說什麼，只好敷衍了一句。
"我知道我現在沒有資格說喜歡你，可能是我心裏過於孤寂吧，好想有個人能陪陪自己，能在自己不開心的時候安慰自己。"說着，她眼睛迷茫的看着前方，臉上那種淡淡的憂愁又浮了上來。
我不知道該怎樣去對待這樣一個女人，甚至現在連怎麼去說都不知道。我只是靜靜的看着她：修得整齊的眉毛，矇著一層霧的黑眼珠，高挺的鼻子，紅潤的雙唇，天生一個柔情的女人。
"呵呵，我是不是嚇着你了？"她笑了一下，轉過頭看着我，我感覺到了那裏面的一絲苦澀。
"你放心，我不會纏着你的，就像今天這樣，你能帶我出來，我感覺已經很好了。"她像是在有意消除我的壓力。
看着眼前的這個女人，忽然覺得自己被一股柔情所化解，我不由自主的抓住她的手，緊緊的握在手裏。她閉上了眼睛，緩緩的吸了一口氣。
我們就這樣靜靜的坐着，過了好久，她輕輕的把手抽了出來，用那種讓人心碎的眼神看着我，淡淡的說："謝謝你，我們回去吧。"
一路又是無語，不能總是這樣尷尬，我率先打破沉悶："你辭職的事情你先好好考慮，不要那麼着急下決定。"
"我知道，我會好好考慮的。只不過我一定會辭職做律師的，只是早晚的問題，我想換一種生活。"看來這是個很有主見的女人。
"你是回家還是去哪？"
"送我回家吧！"她淡淡地說。
很快我就將車開到了她家門口，一幢二層洋房，氣派非凡。"你知不知道這麼大的房子基本每天都是我一個人。"她看着我的臉說。
"住別墅可是很多人的夢想，包括我在內，哈哈。"我故作調侃。
"我回去了。"她沒有理會我的調侃，徑直走下了車，留下我愣愣的看着她打開家門走進去。
宋大海的案子開庭了。這個案子我把握比較大，責任認定很清楚，肇事司機負主要責任。庭審上，程序按部就班的進行，對方代理人也沒有提出什麼比較有力的證據和觀點。案子審得很快，不到一個小時就總結陳詞了。
今天仍然採取了當庭判決，但是判決令我大吃一驚，法院判決原告承擔40％的責任，被告僅承擔60％的責任，最後認定被告賠償原告醫療等費用只有9萬元，這點錢連原告的前期手術費都不夠。他媽的，我提供的各種證據法庭基本沒有採納。
我當庭提出了抗議，表示要求上訴。宋大海一看法院只判定賠償9萬元，失聲痛哭，我怎麼勸都無濟於事。
"陳律師，你不是說這個案子沒有問題嗎？才9萬塊怎麼夠，我哪裏去找錢給他治病啊？"宋大海拉着我不放。
"老宋，這個結果我也沒有想到，法院判決明顯存在不公，我們可以上訴的。"我安慰着他道。
"陳律師，你是不是騙我啊，你是不是得罪法官了，我之前讓你打點你都辦不成，現在可好，我們現在可怎麼辦啊？"
"老宋，你誤會了，相信我，我們上訴一定會贏的。"我握著老宋的手說。
"你老說會贏，今天怎麼贏不了，你難道還想繼續騙我啊？"老宋情緒越來越激動。
"老宋，話不能這樣說，法院怎麼判決我也沒有辦法，我只能憑着我對法律的理解，判斷他們的判決有失公平。"
"陳律師，你怎麼這麼不負責任，你收了錢就應該好好辦事的。"
這個老宋越來越過分了，大庭廣眾之下吵鬧不休。"老宋，有什麼意見我們回去慢慢說，商量對策，在這裏吵鬧影響不好。"
"我們還吵鬧什麼？我們父子倆都被你坑成這樣，我們還說什麼啊……"老宋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繼續開了。
"老宋，你要是這樣，我就不和你多說了，上訴與否你自己看着辦！"說完，我離開法庭。
"我一定要告你，你要賠我們父子的損失！"老宋在後面大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