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 再見康橋
06
傻老徐，明明喜歡孟曉夢，就是不說出來。我知道，他是心裏沒底，怕被拒絕。這個孟曉夢，又嬌氣，又愛錢如命，沒什麼招人喜歡的。老徐喜歡也就喜歡了，偏又怕她。真搞！我一看老徐那副沒出息的囧德行就來氣，真給我丟臉！拜託！你不說出來她怎麼知道！也許她心裏還想着鄭天一呢。你不比鄭天一優秀一百倍！超強白痴！特級傻瓜！說出來她才能注意你呢。
真瞧不起老徐選擇女友的品位，太差。可是，古人說過，不破一門婚。古人又說，七情六慾。這些古話都嗷嗷對，所以，我必須幫老徐，這是一件又對得起死黨又積德的事兒。
老徐臉上青一塊紫一塊，本來就遜的校服破破爛爛拖泥帶水，看上去很流浪很可憐。這就是我的九段死黨，被我拖累到這個程度，又被單相思折磨成這個樣子。我真擔心他一時想不開投盆自殺。不行，我得救他一命。想到這裏，我決定清理門戶。
我咳了一聲嗽，幽幽站起身來，臉色憋到鐵青，突然問：「我的事，你們對別人說起過沒有？」
高爾說：「怎麼了老米？什麼事？」
「酷神的事你對別人說起過沒有？」
「你真搞！老米！那麼秘密的事情怎麼能跟別人說呢？」
「真的沒說？」
「我拿我的右手發誓。」高爾舉起右手，那是他從小學習鋼琴、小提琴和繪畫的手，價碼不低。
「我相信你。你呢，老徐！你肯定也沒對別人說過吧？」
老徐的近視眼沒有近視鏡遮擋，在燈光下傻痴痴地左右亂閃。
「沒說過。」
「你敢發毒誓？」
「好吧，我告訴孟曉夢了，但她不是別人。」
「一再跟你說不能告訴別人，這是蘇前輩的要求。你真不夠意！」
「得了老米！你真搞！誰都知道孟曉夢不是別人，她是你表姐。」
「得了老徐！你才搞！孟曉夢不是別人的話，為什麼我不親自告訴她？非要你做大好人？你B型血啊你？」
孟曉夢有點兒下不來台：「小坤你玩的什麼路子？老徐告訴我了又怎樣？是我半夜給他打電話問出來的。我想知道你跟神秘人的事，想知道你臉上的傷是怎麼消失的。這有什麼不對？沒錯！我知道你的蘇前輩和那封信，知道你的酷神湖和五彩神珠。那又怎樣？」
「又怎樣？這事不該你知道！算了！看來我的朋友並不像
看上去那麼信得過，隨時都能把我賣給外人。」
「算了老米！好在孟曉夢不是外人，老徐也不是故意的，大家都是自己人。」高爾打圓場。
「好呀！孟曉夢不是外人，謝力停也不是外人，我看鄭天一也是自己人！」
「好吧，老米！孟曉夢不是外人，也不是別人。她是我喜歡的女生！我們曾經有過約定不是嗎，緊要事不可以告訴父母老師和同學，但是可以告訴喜歡的女生。」
事兒終於挑明了。
「啊？你喜歡孟曉夢？太超過了！誰信啊！」
「用不着別人信，我心裏喜歡就是。」
「那不行，沒表白過就不算。你有表白嗎？跟我？跟高爾？高爾！老徐跟你表白過嗎？有誰聽過老徐表白？有一個人聽過也算數。」
「我在心裏跟孟曉夢表白過。」
「天大的新聞！心裏表白也算？有誰相信心裏？我——不——信！」
「為什麼要你信？」
「道理很簡單！只有我相信你真的表白了，才會信你沒出賣我。要知道，朋友的忠誠對我比生命更重要。」
「老徐！不然，你就表白給老米看。」高爾認真地說。
老徐憋紅了臉，獃獃地站在地中間半天不動。兩個老女生平時咋咋呼呼，還從未見過我對朋友發這麼大脾氣，也都
不敢吱聲。到底，老徐為了向我證明他的可信與忠誠，按照我的希望表白起來。
他單腿跪地，顫抖著說：「孟曉夢！我從初一就開始喜歡你。你是我眼裏最可愛的女生，全梵谷第一可愛，第一漂亮，第一溫柔。我一輩子都會喜歡你，不知道你願不願意跟我交往？」
老徐表情很複雜，有點兒真誠，又有點兒委屈，好像死了人。
孟曉夢開始流淚。我以為她是感動的，沒想到她對我嗷嗷叫：「米建坤你太過分！你竟然連自己最好的朋友都欺負！您當酷神有什麼了不起？咱都怕你怎的？從此後不要再理你。」
「你理不理我都成，那不算事兒！我只關心我是不是被我最信任的朋友出賣了。」
「老徐你別理他，他那麼狹隘！自私！輕狂！不配做你朋友。」
「還真挺一家人偏心一家人呢。這麼說老徐你真的表白了，而你孟曉夢也真答應了？」
「對，我答應了。老徐比你強多了，我就是要做他女朋友。我看梵谷所有的男生都沒他好，梵谷所有的男生都比你強。」
「好，我要的就是這句話。老徐！既然孟曉夢是你女朋友，把我的秘密告訴她就不算毛病。這事兒一了百了，以後
別再提了。只是哪天帶女朋友回家，別忘了帶上我，好歹我也算娘家人呢！」
老徐結束跪姿，從地上站起來。剛好眼鏡加工完畢，工人送來給老徐戴上。新鏡框是一種少見的湖藍色，配上他的羊毛卷，超哈！
老徐戴上眼鏡，精神明顯正常了。
「老米！」老徐說，「既然你這樣擔心有人泄密，我看咱們乾脆仔細查查好了，也讓大家一起安心，以後兄弟間也好不再胡亂猜忌。」
高爾說：「我看行，讓咱們一次懷疑個夠，今天徹底查查，以後就全省了。」
老徐說：「我就是這個意思。」
還有什麼好查的，根據我在挨打現場時林佳的喊話，我已猜到她知道了我的秘密，而且猜到是孟曉夢告訴她的，並由此猜到最初泄密的一定是老徐。但和我找到咒語、成為酷神、帕卡顯靈等等美滿結局比較，失密已經不重要，甚至，我想，多虧林佳知道了秘密，才幫我找到咒語進而成為酷神，我該謝她才對。再說林佳是孟曉夢的貼身死黨，孟曉夢不僅是我唯一的表姐，還是老徐的生死戀人，大家原則上都不是外人。老徐這個B型血，一定是扛不住孟曉夢美人計的步步緊逼，才選擇了一條重色輕友的獨木橋，而我所謂的清理門戶，說白了，就是要逼迫老徐表白，讓孟曉夢知道老徐
對她一直以來的不懷好意。
我說：「真相都大白了，還有必要繼續查嗎？」
「必須的。」老徐很堅定。
高爾表示支持。
孟曉夢和林佳抱怨天已黑透，手牽手要冒雨回家，被老徐攔在門口：「先別走。咱們今天把事情搞清楚。孟曉夢，你有沒有把老米的秘密告訴別人？」
「老徐你真搞！別忘了自己剛剛挨完欺負，居然轉身就欺負我？好沒品！」
「我就問你有沒有把我告訴你的事情告訴別人？」
「沒有！怎樣？」
「你敢發毒誓嗎？」
「憑什麼要我發毒誓？我不發！」
「不發毒誓就說明你把老米的秘密告訴外人了，你就是叛徒！」
「我不發毒誓！我也沒告訴外人……好吧！我告訴林佳了，但她不是外人。」
「孟曉夢！你B型血啊你？我在告訴你的時候一再提醒你，這個秘密到此為止，無論如何別跟外人說。你太不夠意！你不僅出賣我，還出賣了老米。別以為我是問了你才知道，不是的，我早就知道，我一聽到林佳嗷嗷喊老米又神又酷，就猜到你把老米的秘密告訴了林佳。孟曉夢！你要我以後怎麼信任你？告訴你，我不會再信任你了。」
「知道了你還問？直接殺了我得了！你不信任我更好。我們將來各走各的獨木橋，誰也別理誰。哼！你們幾個沒一個好東西！沒一個夠品！但我必須聲明我不是叛徒，我沒出賣任何人，因為林佳不是外人。你們剛才不是說有過約定，要緊事不可以告訴父母老師和同學，但是可以告訴喜歡的人，不是嗎？」
「誰喜歡誰？你喜歡林佳？」
「不是我喜歡林佳，是林佳喜歡老米！」
林佳恐怖地大叫：「死曉夢，快閉嘴！你不想活了！我殺了你！」
老徐不依不饒：「林佳喜歡老米？我怎麼不知道？誰能證明？她表白過嗎？林佳，你表白過嗎？老米，林佳跟你表白過嗎？跟高爾表白過？有誰聽過林佳表白？」
我深感事情要大，卻不知該說什麼。
「跟我表白過。」孟曉夢得意揚揚，「林佳一年前就跟我表白過。林佳說她喜歡老米！林佳說她要跟蔡冰死磕！林佳說她這輩子不會喜歡別人了就喜歡老米！林佳說雖然老米愛吹牛愛臭美狹隘好色自私輕狂學習又笨又不懂電腦又虛榮又盲目驕傲又愛欺負人不僅眼睛小得可憐心眼也小得可憐還是史上最過分的自戀狂、自大狂整天自以為是自以為是梵谷之光其實什麼也不是，可她就是喜歡老米。林佳說老米這輩子別想甩掉她。林佳說反正天下烏鴉一般黑，為什麼不找個帥哥呢？死老徐，這算不算表白呀！」
古人說過，搬石頭砸腫腳。這話太對了。誰腳疼誰自己知道，對此我無意多說，酷神肚子裏能行船，我得有擔待，得寬容身邊這幫小人。有了這樣一番心理撫慰，我竟然很平靜地送這四個聯合起來搞我的惡人回家。
高爾的險惡在離開眼鏡店的時候暴露無遺，他一屁股坐到帕卡後座，挨着老徐。來時孟曉夢挨着老徐挨得很天真很大方，老徐表白后，她反倒扭捏起來，一出眼鏡店大門就奔了副駕駛的位置，沒想到被林佳搶了先。
這就是林佳跟孟曉夢的不同。
聽了老徐表白的孟曉夢不肯再坐到老徐身邊，這是因為羞澀，是不好意思，恢復正常需要時間。可林佳不一樣，她可能生來沒有羞澀細胞。剛剛孟曉夢揭露了她對我的表白，她居然還好意思換乘到我身邊，是不是還想跟我十指緊扣啊！哼！老徐逼婚你也逼婚？臭丫頭！坐就坐！但千萬別以為我聽了你的表白就會感動就會接受，那就大錯超錯了。或者，你以為你幫助我找到了發功咒語，我就真的接受你當我女朋友了，那更錯上加錯。臭丫頭！居然說過我那麼多壞話！我怎麼會有那麼多缺點！純屬誣陷！看來女人天生就愛八卦，有的說，沒有的也說。我真不懂，我有那麼多缺點你還成天尾隨我，不怕別人說你沒品？哼！小個子！臭丫頭！我才不搭理你。以後沒事兒少跟我混，我米老大可是要成就一番大事的。
送完四大惡人，我獨自回家。最可氣的是四大惡人在跟
我說拜拜的時候，無一例外地提醒我明天要準時接他們上學。孟曉夢原來上學，一直由她親爹我包二姨夫開中華車接送，從此也省了。我可憐的帕卡！看來你以後要跟我受苦受累了。
可愛的帕卡，在接近我家小區門口的時候，自動變成自行車，不用我下車，也沒跟我商量，就在我心裏剛剛擔心父母會看到它的時候，它就行動了。太超過了！避免了N多口舌。看來我果真交了神運！套用我媽的理論，我一定上幾輩子都是雷鋒。
打開家門，我爸瞪着超白衛生球眼睛正守在門口。他厲聲問道：「說！怎麼才回來？」
我媽說：「孩子剛回來，吃了飯再說。」
我爸說：「不行！不說清楚不能吃飯。」
酷神說：「放學時，老徐不小心眼鏡碎了。他是高度近視，我們幾個同學送他去配眼鏡。孟曉夢也去了。」
我爸說：「好！我現在就給孟曉夢打電話，看看是不是真的。」
酷神說：「打唄！」
打過電話，我爸一聲不吱回書房了。必須的！孟曉夢怎麼回答，我心裏有數，因為我們事先商量好了。
真奇怪，我爸那白眼仁超級多的毒針般的眼睛一盯准我，我心裏就生鬼。我那些平時讓男同學景仰讓女同學愛慕的所有優秀特質，比如英俊、瀟灑、自信、帥、轉、牛哄哄
什麼的，立即化為烏有。我會在一秒鐘之內有了賊模樣，低眉順眼，不敢多走一步路，不肯多說一句話。
「媽！我爸是不是更年期了？」
「別理他，他心情不好。」
「怎麼了？誰刺激着他了？」
「記不記得接替你爸擔任商場總經理的老馬？」
「知道啊，不就是去哪裏哪裏就虧損的那個馬大貪嗎？」
「對！就是他。他上電視了，代表局裏參加省里的一個年會，還上台作了報告。凈說瞎話，說他接的是個爛攤子，企業沒有後勁，資金也沒用到正地方，他接手以後做了整改，現在企業已經成為行業排頭兵了。呸！還排頭兵呢，商場職工偷偷給你爸打電話，說大家的獎金比過去少多了，你爸在的時候大家一個月能拿800多元，老馬接手后一天比一天少，上個月每人才拿50元。唉！以後上班，沒準兒還得倒找錢呢。還有，他一到商場，就跟總務科的小朱扯上了。小朱高中沒畢業，一點兒文化沒有，是個見錢眼開的主兒。老馬居然提拔小朱當了總務科科長，倆人開上夫妻店。你爸受不了這號坑人損人的傢伙猖狂得勢，所以鬱悶。」
說實話，雖然我討厭我爸的超白衛生球眼睛，可他畢竟是我米老大的親爹呀！我還是關心他的。
我說：「媽！請你轉告我爸，壞人早晚要倒霉，好心早晚有好報。」
「瞧我兒子！多會勸人。你就別操心大人的事了。好好吃
飯，吃完飯趕緊寫作業。」
說完我媽進了書房。
我想知道我媽是不是把我的問候轉達給我爸，就啟動了透視功。我都看見了什麼！我看見我媽居然坐到我爸懷裏撒嬌。她居然把臉貼着我爸的臉，說：「跟你說你也不信，咱兒子可為你上火了呢！他叫你別着急，還說壞人有惡報。小嘴兒可會說了。」
超級恐怖！我爸居然親了我媽一下。沒想到他平時那麼假正經，背着我卻這麼色。我擔心我爸還有其他動作，趕緊收了功。
沒想到以我媽的高齡，居然像韓劇里的女生一樣嗲！嚇死我這未成年！我發誓，我以後在家裏絕對不碰透視功，尤其晚上，天知道我會看到什麼恐怖的兒童不宜啊！我爸原來是個大色鬼！他天天不讓我跟外人接觸，天天怕我碰見壞人跟着學壞，其實最壞的人就在家裏，就在身邊。我必須提高警惕，嚴加防範。
可是，他畢竟是我親爹，他在鬱悶，而我梵谷之光一代酷神米老大竟不知道如何幫他，這也讓我鬱悶。也許，哪天，我走在街上，碰到馬大貪，我就毫不客氣地對他指出：你，是我爸的敵人；我，是你的前輩米老大。說完，我凌空一躍，給他來個剎那連環踹，踹他個連環跪地起不來，連環喊我爺爺。如此一來，我爸就是太爺，我媽就是太奶了。
馬大貪的太爺和太奶還不知道最近梵谷發生的事情呢。
但願學校別告訴他倆，他倆不會理解，容易對我更加絕望。我自己是絕對不會把學校的事情告訴他倆的，因為他倆不會相信我已成神，尤其我爸，會以為我已成神經錯亂，估計會終止我學業……有成，直接把我送到精神病院去，用繩子捆綁我，用電棍擊打我，讓我從此後不再胡思亂想胡說八道。
還有個秘密我不會告訴他倆，今天，家庭作業被我完成得出奇迅捷，語文，數學，物理，化學，政治，英語，六科作業，平時我需要三個多小時才能完成70％，每天都得十二點左右才能上床睡覺。
今天，我在透視功的作用下，只用半個小時就做好了，我是說我瞬間就完成了全部作業，史無前例。
情況是這樣，每道題一出現在眼前，我的眼睛就像X光機一樣直接照到答案上，我一抄就完事了，因為，一般情況下，作業本後面都附有答案。過去，我為了加快寫作業的速度，從而延長有效睡眠時間，從來都很不客氣地直接抄寫，可即便是抄寫，也費時間，你得先找到答案才能抄寫，而準確找到答案對我來說有些吃力。我總是找錯，所以我總是抄錯。
孫老師總提醒我們不要抄寫後面的答案，指示我們要剋制自己抄答案的衝動，要我們別干自欺欺人的事情。
我不信這一套。什麼是自欺欺人？打個比方，就好比讓一個人連餓七天，就快掛了，然後有人把一碗泡好的今麥郎速食麵放到他面前，說要考驗他的意志力和剋制力什麼的，
以此看看他是不是長大了成熟了。太超過了！都什麼時候了，還研討成長問題，真讓全世界渴望活着的人們憤慨。
但孫老師總體而言還是善良的，為了不嚇着她，我故意沒把全部答案抄上去，反正也沒人相信我都能答上。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反正我的神功我做主。我，米老大！梵谷之光，酷神老米，梵谷第一帥哥，在未來的日子裏，將無所不能，心想事成，朋友叫好，敵人膽寒，精神煥發，光芒萬丈。
偉大的梵谷中學，從今天開始，我決定這樣稱呼你。
看在我已經在這裏學習近三年的分上，我當然不介意梵谷因我而光芒四射，青史留名。古人說過，山不用高。這話很到位。因為我米老大的原因，梵谷註定美名遠揚。
我相信，將來，當我們大家升入高中以後，或者十年以後，或者當我們這些人步入社會成為大款大腕大哥大肚便便以後，很多人都會這樣跟別人談起梵谷：
知道嗎，我來自那個偉大的梵谷中學。對！就是米老大米建坤學習過的那個學校。當然是真的，我跟米老大一個班，我們甚至關係還不錯呢！沒錯！他相當帥，凌空剎那連環踹無人能敵。嗯！除了蔡冰那個精神病傻丫頭，全校所有女生都喜歡米老大。對！尤其那個叫林佳的丫頭，不跟米老大交往估計能死。所有的女生都想當他女朋友，所有男生都崇拜他。有個叫鄭天一的男生，哈哈！一見米老大腿就軟，哈哈！受驚若蟲！
走着瞧，這種事情將來准能發生。我說話算數。
第二天上學，我說話算數地開着我的寶貝帕卡去接老徐四人。雖說連去四家，可總共也沒用上五分鐘。我彷彿駕駛帕卡已經一百多年，手法超老練，老徐他們也一個個橫著膀子牛哄哄坐進車裏，彷彿一生下來就這樣牛哄哄的。
真青春逼人兒！
我們知道我們夠酷。一想到我們能在所有人尚未進入共產主義的時候就能如此心想事成，我真替鄭天一感到鬱悶。
這個早晨，我在梵谷中學萬人矚目的情況下，開着我的神車帕卡，載着老徐、高爾、孟曉夢、林佳四個死黨駛進學校。
門衛老周，一個一見到漂亮女生就舔嘴唇的九段磕巴，驚恐萬狀地打開大門，看見孟曉夢，居然忘記了舔嘴唇。很明顯，校長開的是豐田，謝力停開的是中華，陳哥開的是QQ，而我酷神米老大開的則是天下第一神車帕卡，獨一無二，無人能比。鄭天一他爸的兩台寶馬加在一起也趕不上我的帕卡。
哼哼！還有誰不拜倒？
老徐把右手食指與中指按在左胸口，高爾如法炮製，孟曉夢和林佳也照樣學樣。總之，我們大家心心相high，得意揚揚。
看來我昨天凌空弄腿的事情在學校傳開了，或者是今天
的帕卡和帕卡上的五個人太搶眼，總之，所有人，全梵谷，不管哪個年級的，不管認不認識，紛紛，我的意思是，我們被注視了。
本來在操場上行色匆匆的同學，突然紛紛停住腳步，欣喜地扭頭看我們；所有教室的窗戶都一扇接一扇打開，一百多個腦袋瓜子探出來，二百多條手臂沖我們舞動。到了這個糞堆兒上，想低調都不成，何況我米老大從來就不知道什麼是低調，索性享受好了。那一刻，我超時空地體會到大眾情人的灼熱，我告訴自己：注意！高度保持酷神心態和帥哥風範！
操場上，最少有一百個女生咬着手指，扭著腦袋，盯着我，眼神拋——拋——拋物線……
老徐說：老米！今後，你走夜路一定當心，我擔心你被女生非禮。
我心裏明白，說一千，道一萬，酷神尚未畢業，還是學生，還得上課，所以，上課鈴一響，我就像個好學生一樣迅速坐到座位上。
老天有眼，這堂是物理課。陳哥眉飛色舞，講著一些與生活無關的東西，主要是地球引力和自由落體什麼的。我之所以喜歡他，是因為他從來不在乎你上課時是否聽講，只要你別在他上課時影響別人聽課，他就不在意你忙些什麼。我覺得他的理念很討人喜歡，沒有其他老師那麼野蠻和暴烈，
真希望祖國處處都是陳哥這樣活得很滋潤的人，那我們這些可憐的花朵該多麼開心地怒放啊！
陳哥的另一個優點就是他經常跟我們一起踢足球。這是很可怕的一件事，就是說，專門學體育的，全都在搞藝術；而專門學藝術的，都在搞體育。老徐說這個定理適用很廣，他認為不懂戀愛的人都在戀愛，或者都結婚了，而懂愛情的人還都沒對象呢。高爾補充說現在社會就是這樣，比如他熟悉的藝術界，懂藝術的都轉行了，不懂藝術的全成了職業藝術家，都有了什麼高級職和高級稱。
一百多條短訊的接收和回復工作夠我忙的，昨天我戰勝鄭天一的消息已經傳開了，大家祝賀我本來就相當無敵的剎那連環踹又有了新高度，一些人表示這讓他們徹夜興奮，一些人說要找機會一飽眼福，有80％的短訊盛讚帕卡，申請有機會一坐，最後希望我學習進步事業有成等等，都是大話套話，說得很肉麻。
唉！公眾人物，就得隨時接受米粉的崇拜，不能傷了人家的熱情，得經常滿足人們崇拜你、想念你、瞻仰你、緬懷你的各種感情。唉！看來很累也是非凡人生的一部分，都要承擔。自從成了酷神，我的思維真的跟過去不一樣了，我感覺自己如我媽所說：成熟了。就比如，我今天一天都沒怎麼想過蔡冰，甚至沒多看她。關鍵是，今天我在偶爾看她一眼的時候，竟然覺得她不如以往漂亮了，臉上不僅有痘痘，脖子還太長。要那麼長的脖子幹嗎？吃樹葉嗎？我姥爺是個很
出名的老中醫，他早就說過，脖子長的人肯定腦袋小，腦袋小的人智商肯定不高，那是因為身體里的營養供應不上去造成的。真搞！我過去怎麼能一直喜歡一個智商不高的女生！太超過了！
我清楚自己心裏已經追認蔡冰跟鄭天一的關係，不再像個傻瓜一樣地遺憾和難過了。
有一刻，我發現，蔡冰在偷偷瞅我。哼！不行了，一切都晚了。
古人說過，再見康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