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時間就是良藥

18.時間就是良藥

我愣愣地看向嘉恩的手機,手機屏幕上的名字令我感覺分外刺眼。

我屏住呼吸把手機放到了耳邊,輕輕地按下了接聽鍵。一個男人的聲音很快就傳了過來。

「喂,你好。」

我長長地吁了一口氣,準備和那個傢伙進行剛正不阿的談判。可是在我剛要開口之時,那陣寒心刺骨的聲音再次傳了過來。

「大叔,既然有膽量接電話,你就要有膽量說話呀!」

他怎麼知道接電話的人是我?難道他也知道我和嘉恩在一起?難道是他綁架了嘉恩?

「難道是你綁架了嘉恩?」

當我壓抑著怒火開口說了第一句話,手機里很快就傳來了彗星放肆而又嘲諷的笑語。「什麼?綁架?難道我是拐賣兒童的人販嗎?哈哈,大叔,你太搞笑了!嘉恩只是回到了原來的位置而已啊,難道不是這樣嗎?」

真是一個不可小覷的傢伙啊。他的語氣總是那樣冷酷無情,每說一句話都令人感覺心驚肉跳。彗星不似他的同齡人那般浮躁無知,他的身上散發著一種令人生畏的霸氣。相較於同樣年齡的吉哲和朴鴻哲,彗星的性格和心態都顯出分外的凜冽猖獗和專橫固執。

但是我知道,此時此刻,我必須保持臨危不亂的架勢。如果在這個傢伙面前表現出激動或緊張的情緒,想必他一定會更加囂張。

「雖然我很喜歡大叔,可是大叔好象並不喜歡我。」那個小子到底在說什麼?難道也要和我開玩笑嗎?

雖然有些話一直在嘴邊打轉,但是我的雙唇仿似被膠水黏住一般,始終不願輕易張開。

「我就長話短說吧,大叔不用擔心嘉恩。我剛才已經說過了,我不是拐賣兒童的人販子。我經常聽吉哲提起您,其實我們完全可以和睦相處的,不要為一個丫頭而傷了和氣呀。」

這個笑裡藏刀的傢伙到底是什麼意思?難道是在警告我嗎?

「找個機會,我們和吉哲一起喝酒吧。當然,到時候大叔一定要請客啊!」

幾分鐘的通話過程中,我除了第一句開場白之外,就再也沒有抓住反駁的機會。反倒是那個伶牙俐齒的李彗星,始終都在宣揚著自己的無理解釋,簡直把我當作了一個透明生物!

耳邊的電話忙音仍然在執著重複,我茫然地掛斷了手機,繼續頹然無助地跌坐在沙灘上。

想要與我和睦相處?想要和我一起喝酒?李彗星的建議是那樣和藹而又誘人,然而我卻可以明顯聽出其中的虛偽與欺騙。在他沒有對我敞開心扉之前,我是絕對不能相信他的!

雖然曾經和很多傢伙交手對峙,然而象李彗星這種性格的對手我卻從未遇到。從嘉恩和吉哲的口中,我聽到過很多關於這個傢伙的評價。我曾經天真地以為李彗星也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傢伙,只是一個喜歡拳打腳踢衝動行事的幼稚高中生。然而現在看來,真正天真的人應該是我。

身高僅有1米7的傢伙怎能打倒身高1米9的吉哲?張揚拔扈的嘉恩為什麼害怕那個傢伙?這一切的一切都讓我覺得不可思議。

回顧我的叱吒歷程,即使我把其他學校的老大打倒在地,但我真正的勢力並不會有所改變。那些學校的老大也許會向我下跪認錯,那些學校的學生也許會對我敬而遠之,我的勢力範圍僅此而已。不過想想也是,我只是出於英雄主義氣概才會拔刀相助,根本不需要那些徒有虛名的勢力稱呼。但是李彗星居然可以用1米7的身高來統治釜山地區的所有高中!

雖然無法分辨嘉恩和吉哲的描述是真是假,但是充斥於李彗星之間的傳聞已然令我不可小覷。第一次,這真的是第一次。我對一個男人產生了莫名的恐慌,對方居然是一個身高不足1米7的矮小傢伙,是一個剛剛邁入20歲門檻的毛頭小子!想到這裡,我不禁苦笑著搖了搖頭!

心神恍惚地走出海灘,我遵循了自己的原始意願,獃獃地走向了地鐵站。雖然明知嘉恩在彗星那裡,我卻沒有勇氣去當面問詢。我羞愧於自己的怯懦膽小,我困惑於自己的猶豫躊躇。我和媽媽之間曾經有過約定,我不願再次參與那些無畏的爭鬥,我不能再讓媽媽因我而傷心流淚。

夜半時分的地下鐵彷彿也被注入了濃重的凄涼感,車廂里的人們經過了一天的忙碌生活,已經露出了昏昏欲睡的狀態。我就象是一個犯了錯誤的小學生,低著頭獃獃地坐在他們中間。誰也不會理解我此刻的心情,因為他們沒有這樣的經歷,因為他們沒有那樣的歷練……

「如果遇到比自己強壯的對手,叔叔會不會害怕或者逃跑呢?」這是我在年少時期非常困惑的一個問題。當時的我,正在和爸爸的手下鬣狗叔叔聊天。當我仰起頭問到這個分外嚴肅的問題之時,一向不苟言笑的鬣狗叔叔卻露出了一抹難得的親切笑容。

「雖然我的體格並不是非常強壯,但是叔叔的意志力不可小覷哦?只要認定了目標,我就會竭盡全力把對方打倒。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叔叔的綽號才叫鬣狗。呵呵,不過,當我遇到強勁的對手,我也會感覺害怕的。我也是有血有肉的人啊,電影裡面那些天不怕地不怕的傢伙都是騙人的!但是你要記住,不管再緊張、再害怕,你都不能讓對方察覺!如果把握住這一點,你其實已經獲勝了!」

當時的我只能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鬣狗叔叔長長地吁了一口氣,然後輕輕地撫住了我的額頭。「臭小子,你知道為什麼那些當兵的傢伙不願意復原嗎?其實原因很簡單,他們已經習慣了部隊的生活,比如說為所欲為地欺負新兵啦,等等。可是一旦步入社會,他們就再也不能那樣囂張了。雖然他們可以在兵的假期偶爾接觸到社會上的人,但那只是短暫的體驗而已。一個人的習慣其實是非常可怕的,當他們社會之進,他們就會完全傻眼了。」

面對著鬣狗叔叔的義憤講解,當時的我只能似懂非懂地點頭如搗蒜。而現在的我已經完全可以體會那樣的感受,因為我已經歷練了兵役的經歷,我也已經在退役之後體會到初入社會的艱難。

我繼續愣愣地坐在地鐵里,傻傻地回憶著鬣狗叔叔的對話。

「當然,如果你過慣了那樣的生活,一切也就沒有那麼困難了。每天和那些棒槌生活在一起,每天揮刀舞棒地和別人打架,自然而然就會變得天不怕地不怕。這種人不論是在部隊里,還是在社會上,都會混得得心應手。阿俊啊,你知道我為什麼要講這些道理嗎?因為有那麼一些人,當他退出了江湖,長時間沒有和別人交手過招,甚至平時也不鍛煉,他就會逐漸喪失打拳的感覺。不要小看這種感覺,它同時也會影響到你的勇氣和毅力!」

我暗暗地低下了頭,雖然坐在急速前行的地鐵里,但我卻體會不到絲毫的緊張和急促。充盈於心的只有矛盾,無盡的矛盾!我到底應該怎麼辦?我是否就象鬣狗叔叔說得那樣,已經失去了戰鬥的動力和勇氣?雖然我曾經和媽媽許下了約定,我答應她再也不會惹事生非。但是現在處於困境的人是嘉恩,是那個我願意用生命去守護的女孩子!我到底應該怎麼辦?

走出地鐵站,漫步於昏黃的路燈下,漸漸被拉長的身影彷彿正在嘲笑我的懦弱和膽怯。我曾經是那樣的義憤填膺,我曾經是那樣的躊躇滿志,我以行俠仗義的名號而自居,我曾經自詡為頂天立地的大英雄。但是現在,我卻沒有勇氣去搭救自己心愛的女人!

我的雙拳已經緊緊地握在了一起,一陣衝動炙熱的氣息在瞬間將我包圍!我的夢想是成為一名保鏢,成為一名捨棄自己而保護他人生命的保鏢!當這樣的使命真正降臨於我的身上,我怎能輕易放棄?更何況,現在需要被我保護的人,是我心愛的女人!

我長長地吁了一口氣,輕輕地推開了家門。為了以後我的人生可以坦坦蕩蕩,也為了證明自己的勇氣和毅力,我必須儘快解決這件事情。如果我背負著這樣的心態繼續生活,也許任何事情都會無法做好。

我輕輕地走進了媽媽的房間,鼓起勇氣向她說明了自己的想法。

「你想怎樣就怎樣吧。」當我向媽媽提出了向酒吧辭職的想法,媽媽的強烈反應沒有出乎我的預料。

「媽媽,對不起。」

「你說這些廢話還有什麼用。你小子想怎樣就怎樣吧!」

「媽媽,我不是這個意思。」

「阿俊啊,你已經25歲了,你自己的事情就自己來處理吧。媽媽不可能一輩子為你做主,不可能一輩子向你嘮叨啊!是吧?」

「是……」

「好了,沒什麼事了,你去忙吧!」

「那……媽媽早點兒休息。」

媽媽接下來的反應讓我頗感意外。本以為她會狠狠地揍我一頓,但是現在的媽媽卻顯得尤為平靜。

「阿俊,這個書包是不是那個小姑娘的?」當我正要走出房間之時,媽媽再一次叫住了我。我轉過身看向了媽媽,只見她的手裡正在緊握著嘉恩的白色背包。

「如果見面了,就還給人家吧。那個小姑娘真的很漂亮啊……看起來也很善良!象這樣的小姑娘現在已經不多了,看來阿俊真的很有福氣啊。」

嘉恩的漂亮毋庸置疑。但是如果說到善良的問題,恐怕我會舉雙手反對的。

「人家都說,即使再完美的人也不能偽裝自己睡覺的樣子。那個小丫頭睡覺的時候,我特意觀察了她的模樣。那個女孩子看起來真的很溫柔,也很懂事呢。」

我默不作聲地看向了自己的腳趾,感覺自己的左側額頭處已經冒出了三條黑線。

我拿著嘉恩的書包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然後心神恍惚地癱到了床上。這一整天的經歷充滿了戲劇色彩,交織著驚喜與浪漫,充滿了刺激和期待。就在今天凌晨,那個白色的小天使倏然飛到了我的身邊。沒有任何預期,嘉恩就象是一隻依人的小鳥,直直地撲入了我的懷抱;就在今天中午,我迎來了平生第一次的正式約會。我牽著嘉恩的手,看著那個調皮的小傢伙在我的身邊蹦跳嬉戲。就在今天晚上,我們一起來到了海邊,在那片柔軟的沙灘上互相傾訴理想。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我確定了自己的感情。我愛上了這個小天使,雖然我不曾了解她的過去,雖然我不能認同她的現在,雖然我無法預知她的未來。但是我唯一可以確定的信念仍然是如此篤定,我愛嘉恩,我深愛著那個驕傲拔扈的小丫頭!

然而當我剛剛確認了自己的感情,一個可惡的傢伙卻奪走了我的天使。驚喜的感覺倏然而至,然後又匆匆地離我而去。我暗暗地握緊了拳頭,然後狠狠地砸向了床邊。

嘉恩的書包靜靜地躺在桌子上,我的心裡也產生了一陣隱隱的衝動。雖然明知自己的想法不甚禮貌,但我還是忍不住站了起來。我小心翼翼地打開了那個白色的書包,然而令我措手不及的是,這個小傢伙的書包里竟然裝有一盒避孕藥。

我微蹙起眉頭,不禁發出了一陣無奈的苦笑。我到底應該嘲笑自己的無知,還是應該責備那個女生的無情呢?嘉恩曾經對我說過,她已經在不久之前開始了這樣的交易,她也曾經試圖把我當作她的顧客。我明知道她會隨身帶著這種東西,我為什麼還會感覺沮喪呢?

「媽的……」我發出了一句厲聲的怒吼,然後握緊雙拳狠狠地捶向了桌子。

我不斷地提醒自己,我明明知道嘉恩就是這樣的丫頭,但我還是義無返顧地愛上了她,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選擇。我應該包容她的過去,包容她的所有。然而……充斥於心的怒火仍然難以平息,我仍然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我怨恨嘉恩這種自暴自棄的態度,我甚至覺得那個女人是如此骯髒!

這陣心如刀割的疼痛幾乎令我難以呼吸。我幾近瘋狂地拎起了嘉恩的書包,然後將裡面的東西全部倒了出來。唇膏、梳子、指甲刀、鏡子……那些小女生所喜愛的小飾品紛紛地跳了出來。在那些五顏六色的玩具中間,我發現了一張疊成正方形的小紙片。

我幾近顫抖地展開了那張泛黃的紙頁,我生怕自己會發現嘉恩的其他秘密。幸好,那只是一張手繪的彩色水筆圖。我如釋重負地跌坐在床上,開始饒有興趣地欣賞這幅略顯幼稚的圖畫。紙張的最中間,是一個穿著白色蓬蓬裙的小姑娘。她梳著長長的小辮,正在屋子裡盡情地唱歌跳舞。這個小姑娘的左邊,站著一位笑意盈盈的母親。母親同樣穿著一條長長的裙子,而且留有一頭非常漂亮的披肩發。小姑娘的右邊,是一個留著刺蝟頭的男人。很顯然,這個男人一定就是她的父親了。

我微笑著搖了搖頭,不難想象,嘉恩描繪了自己的一家三口。慈祥的母親、和善的父親,還有喜歡唱歌跳舞的自己。隱約間,我回憶起嘉恩曾經對我說過的話,「我被自己的父母拋棄了,我被一家豪門貴族收養了……」

我猛然間從床上彈了起來,彷彿在瞬間領悟了一切。當時的我,因為在酒吧里打架鬧事而住進了醫院;當時的嘉恩,一直坐在床頭焦急地呼喚我。嘉恩說她有很多事情想要告訴我……可是當我醒來之後,嘉恩卻什麼也沒有說。

為什麼要隨身攜帶這樣一幅圖畫呢?為什麼不能留存一張曾經的照片呢?難道……難道這幅畫只是嘉恩的想象嗎?難道嘉恩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的親生父母嗎?

我狠狠地握緊了拳頭。我知道,我不能再這樣下去。雖然明知李彗星不會傷害嘉恩,但我卻不能袖手旁觀!嘉恩是在和我約會的時候被一個男人帶走了。我是嘉恩的男朋友,我不能繼續這樣懦弱,我必須要知道嘉恩的情況,我必須要儘快見到嘉恩!

我迅速拿起電話,直接拔通了吉哲的號碼。沒有等到那個傢伙的埋怨反駁,我不由分說地下達了命令,「10分鐘后在老地方等我。」

接近凌晨時分的小店鋪仍然是人滿為患,那些需要用酒精來麻醉神經的傢伙們仍然在不停地大聲叫囂。

「大哥,您先到了!」雖然選擇了一處較為隱蔽安靜的角落,但我仍然沒有避開吉哲的大聲召喚。

有段時間沒有見到那個傢伙了。仍然是1米90的大個子,強壯的體格,兇惡的表情,頂著一個剛剛修剪的蘿蔔頭。其實邦德女郎是很有眼福的,因為只有在我的面前,那個兇巴巴的傢伙才會露出一抹淘氣的微笑。

其實吉哲的改變也是很明顯的,一直樸素著裝的臭小子竟然穿了一身黑色正裝!兇巴巴的模樣、淘氣的微笑、嚴肅的黑色正裝,吉哲是一個擁有多重可塑性的傢伙。

「大哥,您好象又瘦了。以前本來就很瘦,現在幾乎是皮包骨頭了。」

唉!這個傢伙真是很會夸人呀。

「坐吧。」我沒有心思和他繼續開玩笑,只能冷冰冰地向他點頭示意。

幾日不見,吉哲的大腦細胞已經進行了良性循環。他已經善解人意般讀懂我的眼色,「大哥,發生什麼事了?」

「先喝兩杯再說吧。」

我給吉哲倒了一杯酒,然後向他擺出了一個乾杯的姿勢。吉哲毫不客氣地一飲而盡,而我只是面無表情地看向了他。

「大哥,不要用這種眼神盯著我嘛!我會害羞的……」

我忍俊不禁地笑了起來,然後將整杯濃酒灌進了喉嚨里,「看來吉哲發展得不錯啊,現在穿得這麼正式。」

吉哲的簡單腦細胞再次作祟,他把我的玩笑之語當作了讚揚之詞,「哈哈。大哥,我曾經說過呀!我一定會成為老大的!再過兩年,我一定會實現這個夢想,走著瞧吧!等我成功以後,我就送給大哥一輛好車。」

「好了,吉哲,不要再說了。」

「大哥,您也太掃興了!難道大哥覺得我在吹牛嗎?我是說真的……我一定會成功的!」

「吉哲,這次叫你出來,我是有事情要問你。」

「好啊,大哥儘管問吧,我絕對會知無不盡,言無不盡啊。哈哈。」

「你認識李彗星吧?」看著吉哲洋洋自得的表情,我省略了多餘的廢話,直接轉入了問題的關鍵。

雖然只是一句簡單的問詢,但吉哲已經上演了慌亂的變臉遊戲。原本胸有成竹的吉哲已經換上了一副惶然黯淡的表情。

「彗……彗星?怎麼了?大哥為什麼要問他?」

「那個小子究竟是幹什麼的?」我忽略了吉哲的緊張情緒,然後咬緊牙關步步緊逼於他。

吉哲的表情沒有出乎我的預料,他已經暗暗地低下了頭,彷彿正在進行著痛苦的掙扎。

「喂!朴吉哲,我在和你說話!」

「是……是,大哥。我……我聽到了。」

「你就那麼害怕李彗星?」我狠狠地握緊了手中的玻璃杯,怒氣沖沖地看向了吉哲。

「大哥,不是的,我沒有……」

「你不要再說了!為了充當所謂的老大,你寧可做他的一條走狗?我都替你感到丟臉!」

可憐的吉哲充當了我的出氣筒。其實我知道,吉哲根本沒有錯,可是我為什麼會發火?難道是因為吉哲一直在容忍我,一直在尊重我嗎?雖然心裡有些後悔,但我卻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臭小子,上次你告訴我不要去見嘉恩,難道也是為了那個小子嗎?」

吉哲仍然保持著低頭認錯的狀態,始終沒有一句抱怨和反駁。

我往嘴裡塞了一根煙捲,然後不耐煩地繼續吼道,「快說啊!」

「大哥,如果我說了,我怕你會不高興……」

「不會的,快說吧!我現在沒有心思生氣了。」

「大哥也是知道的,朴嘉恩就是彗星的女人。不僅如此,那個丫頭的私生活也很複雜。她對男人很苛刻,而且……而且聽說她曾經和其他男人做那種交易。總之啊,那個丫頭太危險了,而大哥卻太單純了。也許大哥被她賣掉了,你還在幫她數錢呢。我這完全是為了大哥好呢!」

面對吉哲的苦口婆心,我卻感覺如此地忍俊不禁。除了沒有戀愛經歷,邦德女郎也是一個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啊。對於嘉恩,我自認已經足夠了解。那是一個外表很堅強、很張揚,但是內心很可愛、很脆弱的小丫頭。我會慢慢地了解她,懂得她,我有信心去保護她。而關於李彗星,他也頂多是一個高中畢業生,是一個揮霍著家裡的錢財去追求女孩子的無知少年!

吉哲苦笑著搖了搖頭,露出了一副難得的嚴肅表情,「既然話說到此,那我就再說一些大哥不愛聽的話。」

「你儘管說吧。」我若無其事地揮了揮手,故作瀟洒地彈掉了煙捲上的煙灰。

「大哥……你是不會贏過彗星的。」吉哲愣愣地看向我,一字一頓地說出了這樣奇怪的9個字。

「哈哈……」吉哲的話音未落,我就發出了一種不可思議地大笑。這確實象是一個零下30度的冷笑話!吉哲到底是怎麼了?難道我會敗於一個身高1米70的羸弱傢伙?難道吉哲忘了嗎?我曾經是叱吒風雲的邦德女郎啊!

吉哲直接拿過酒瓶,開始了咕咚咕咚地對瓶暢飲。我愣愣地看向了吉哲,真是一個喜怒無常的傢伙呀!難道正在拍電影嗎?怎麼擺出一副如此頹然的表情?

吉哲胡亂地抹去了嘴邊的酒水,然後直勾勾地看向了我,「大哥,你不知道的!李彗星的爸爸叫李京秀,他是國會議員同時也是文化部的副部長,現在擔任漢城某娛樂公司的代表理事!李彗星的叔叔應該是李正勛,他幾乎在每個行業都有股份。很多人說他不僅有能力,而且是個很有潛力的企業家。其實李正勛的真正身份是管理釜山地區的所有董事,他其實就是一個名副其實的大財主!」

啊……我的腦袋彷彿被棒子狠狠地槌了一下,在傾刻間呈現出一片空白的狀態。簡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那麼矮小的傢伙的竟然有這麼強大的後盾!

握著酒杯的手已經開始了不停顫抖,正如吉哲所說,我是根本無法和他匹敵的!那樣的傢伙根本不屑於用武力進行抗爭,在現在的社會裡,金錢和權力的力量甚至可以壓過正義的事實!彗星是一個坐擁著億萬家財的闊家大少,而我只是一個依靠鐘點工作勉強生活的寒酸小子!這樣懸殊的實力,這樣鮮明的對比,曾經叱吒風雲的邦德女郎註定要敗給一個身高不足1米70的羸弱小子!

一陣刺耳的手機鈴聲劃破了安靜的環境。其實,店鋪里的氣氛一直都是喧囂嘈雜的,只是剛才的我已經陷入了痛苦的冥思!

坐在對面的吉哲接起了電話,我看著他的嘴巴一張一翕,我知道他正在和來電者進行著熱情寒暄。可是我卻一句話也沒有聽到,我只是愣愣地坐在那裡,我的大腦仍然是一片迷茫。

「大哥……大哥?你的電話。」

我看到吉哲在我的對面不停揮手,我看著他把自己的手機遞了過來,我聽到他在不停地跟我說話。可是我卻只能一動不動地坐在原地,吉哲帶給我的消息已經把我變成了僵硬的木頭人。

「大哥!你的電話!」吉哲直接站了起來,走到我的耳邊向我傳來了一句厲聲的召喚。

我仿似從夢中驚醒一般,獃獃地看向了吉哲,「是……是誰?」

「是……是彗星。」

李彗星?真是一個偉大的傢伙啊!他居然可以掌握我的行蹤!

「邦德女郎,真是萬幸啊!」對面的男人向我投來了一句虛情假意的問候。然而問題的關鍵在於,他怎麼會知道我的綽號?

「我昨天曾經說過呀,想要邀請您和吉哲一起喝酒!可是你們二位今天卻單獨約會,我有些失望啊。」

「你怎麼知道我是邦德女郎?」雖然仍然感覺迷茫混沌,但是我卻不能忽略問題的關鍵。難道這個傢伙曾經在暗地裡調查我嗎?

「哈哈,大叔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那個時候我就覺得您很面熟啊。後來仔細想想,原來大叔就是大名鼎鼎的邦德女郎啊!雖然當時我還很年幼,但是邦德女郎的形象深入人心,我怎麼會不知道呢?」

我暗暗地握緊了電話,容忍了那個傢伙的肆意叫囂。

「大叔想從吉哲那裡了解我的情報吧?怎麼樣?您覺得我可以成為邦德女郎的對手嗎?大叔曾經是個大名鼎鼎的人物,聽說您也是一個很有潛力的人物啊。其實我很尊敬您,最近我學到了一些新東西,您要不要聽聽?」

我長長地吁了一口氣,在這場實力懸殊的鬥爭中,我決定暫時採取沉默的態度。

對面的傢伙開始彙報起自己的學習心得,「文魚大頭文石宙,在去年12月復原回家了。現在正在某大學的英語專業繼續上學,可以說是一個鑽研學習的大學生吧。」

「你怎麼會知道石宙的事情?」我終於還是發出了一陣驚詫的語氣,這個傢伙的勢力範圍已經讓我感到隱隱的擔憂。

「哈哈,大叔。您不要激動,聽我把話說完啊。吹皮熊就是黃智浣吧,目前正在一家中國餐館送外賣!聽說他喜歡把頭髮染得通紅,體格比吉哲還要健壯呢!我曾經親自光臨那家餐館,然後點了一碗炸醬麵。沒想到那個傢伙非常溫順呢,罵他也不吭聲……哈哈,也許是因為我身邊站了幾個體格健壯的大叔吧!」

「李彗星,你怎麼會……」我將自己的驚詫與恐慌通過牙縫狠狠地擠了出來。

「邦德女郎,你不要緊張嘛!好象還有摺疊刀南仁哲吧,他是因為耍刀很厲害才有了這個綽號吧?聽說目前在一家中小企業免費給人家當代理。他在18歲的時候就讓女朋友懷孕,所以現在已經結婚生孩子了。聽說他在很努力地生活呢,哈哈。對了,還有一個叫張星植吧!但是關於那個人我還沒有做好準備啊。」

「李彗星,你不要再說了!你到底想要幹什麼?」事已至此,我沒有理由再去遏制心頭的怒火。與其如是怒火,倒不如說是一陣隱隱的擔憂。這個傢伙的心態令人難以琢磨,這個傢伙的目標同樣令人困惑!

「哈哈,馬上就要結束了。最後一位,我來彙報崔俊大叔吧!可以這樣去形容,他是一個依然陶醉於學生時代的瘋子,仍然把自己當作是當年的邦德女郎!而且,他是這些傢伙里最不識相的一個,他居然膽敢挑逗李彗星的女人!大叔,我說這些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讓您認清現在的狀況。那段叱吒風雲的學生時代已經過去了,看看您的那些朋友吧,看看他們正在過著什麼日子!這是我對大叔的最後一次忠告,您還是繼續找份鐘點工的工作吧。雖然大叔很有個性、喜歡美女、而且經常出生入死刀光劍影,但那畢竟是以前的事情了。大叔現在已經老了,應該享受平靜的生活了!還有一句,也是最重要的一句!大叔千萬不要忘了,您現在已經沒有任何幫手了!」

緊接著,電話就被突然間掛斷了。我呆坐在椅子上,再次陷入了失去知覺般的茫然,任憑急遽冰冷的電話忙音不斷地響徹在耳邊。半晌之後,我長長地吁了一口氣,然後故作平靜地把手機還給了吉哲。

「大……大哥。彗星說什麼啊?」可以想象,剛才的吉哲一直在瞠目結舌地觀察著我的一舉一動。

我佯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表情,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然而緊握在背後的雙拳卻無法掩飾我的異樣。我知道,這樣的情緒並非出於衝動的憤怒。我不能否認,一種久違的惶然和緊張已經緊緊將我包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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邦德女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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