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好和井徑絕塵埃 8、局中人③

卷五 好和井徑絕塵埃 8、局中人③

崖山莊地界內並沒有高崖倒有三座小山包連耕地帶山地數百頃為了照看地方便佃戶住的並不十分集中山前山後分成四五個小村落而主莊園座落在相對較矮的兩座山之間地勢恰是北高南低視野開闊許多。

許是為了顯示宗室氣派到底是郡主陪嫁莊園許是為了物產進出方便入庄的大道拓得極寬又是修得極為平整堪比玫州城內上等官路馬車行駛其上快捷而平穩。

三月二十五下晌崖山莊大管事尹迅帶著兒子並庄內有頭有臉的執事幾十號人吃了午飯便迎出幾里遠在道口相侯少主人年六爺的到來。

年諒才打車上下來這邊已是烏壓壓跪倒不少人夏小滿扶著年諒下了車借錯身往他身後去的檔兒小聲在他耳邊嘀咕道:「跪得真快。」

當rì年諒初來玫州這群人在渡口相迎時也是撩衣服作勢要跪而後被年諒攔住。如今倒好年諒這還沒下來那邊已是麻溜兒跪下了。那rì年諒同年壽堂管事人脾氣的事有人原原本本的學給她聽了眼下看看這一群估計也是有所耳聞了吧這迅的下跪動作是為威的He11okitty學「虎威」所攝?

年諒斜了夏小滿一眼忍不住一笑扭回頭板了臉一邊兒道是都快快免禮一邊揮手叫小廝持荊持蘞搶步過去扶住顫巍巍要下跪的尹迅口中直道:「我這腿不利索。走不快都快去扶了大管事。豈敢讓大管事行大禮!!」

尹檳本是一旁扶著父親的卻被父親一把推開待到持荊持蘞過來尹迅也只肯讓這兩人扶。理也不理兒子轉向年諒道:「老奴教子無方愧對老太爺老夫人愧對六爺原當往府里謝罪……」

年諒已是拄拐走到近前親自扶了他笑道:「大管事這是什麼話!我是不懂了。這大熱天地大管事何必親自出來!下晌rì頭毒。咱們莊裡敘話吧。」

尹迅忙道:「是是是老奴糊塗了這邊熱……」

年諒一笑吩咐道:「持荊持蘞扶大管事到我車上。」說著回頭與夏小滿使了個眼sè。她會意往後面跟小韋嫂子一車去了。

尹迅一臉惶恐再三推辭滿口「折煞」。到底被請上了年諒的車。

年諒順車窗瞧了眼尹檳先前就注意到他走路有些跛被尹迅推開時候還有些站不穩因笑問:「尹管事也是。身子有恙還出來作甚!也上車吧。」

尹檳臉上笑得尷尬訕訕道:「小的不敢。爺先請。小的前面與爺開道。」

尹迅在車內鐵青著臉低聲向年諒道:「爺莫要理那孽障!到莊裡再還請爺開堂罰他!」

年諒哂然一笑道:「大管事言重。我倒是糊塗了。成那便回去再論。」

主宅在莊園中心位置整個宅子比玫州城裡年府紀府兩處加一起還大些因著崖山莊常年沒有主子便是一直空著。定期叫人打理。先前知道年諒要來玫州便是大清大掃了一遍又在幾處改建了暖壁地熱此後雖年諒一直沒來卻也是天天拾掇這會兒看來極是立整又是暮chūn。花紅柳綠。賞心悅目。

廳上落座奉茶。因著夏小滿也要一同看賬少不得和這些管家打交道。便也沒避諱在年諒下墩子上坐了。

在車上尹迅幾次想說事兒都叫年諒打岔過去這會兒年諒瞧了老爺子還是要說道說道的樣子便是淺淺道了幾句辛苦笑著打了眾執事下去歇著只道有事再分找人詢問。

這群人退了下去滿廳只剩六爺心腹之人尹迅起身施禮道:「爺這是與老奴留著體面然老奴實是對爺不住……」說著立起眼睛斥尹檳道:「孽障還不跪下領罰。」

尹檳垂著頭一言不站起身勉強跪下當是腿疼難耐膝蓋觸地額角已隱隱見了汗。

年諒也不叫起卻笑道:「好端端地大管事這是為的哪般?」

尹迅道:「回爺的話這孽障目無主子未經爺應允便擅作主張帶人去州府給主子添了麻煩當嚴懲不貸!老奴原當翌rì便去府里請罪然身子有疾既恐再與爺添膩歪又聞爺一二rì便能過來故此沒動身只等爺來。當rì老奴先打了這孽障十杖記下十杖不是僭越做主是罰的他忤逆父親那事也是未曾知會老奴的;今rì便請主子以家法重罰切莫饒他!而老奴為人父教子無方;為管家大意失察實是罪過也請爺一併責罰。」說著再次要跪。

年諒忙叫持荊道:「快扶了大管事!」又笑道:「大管事言重了。尹管事是為的我好帶人來與我解困何罪之有?」話是這麼說卻只衝著尹迅小廝們也站得溜直沒個過去扶尹檳的。

尹迅抓著持荊的胳膊勉強撐了身子又是憤又是愧額上起了青筋眼角沁了水漬話也說得顫了道:「爺是與老奴留著體面。然老奴愧對爺吶……」說著忽而緊兩步過去一腳踹過去口中罵道:「這孽障!!」

尹檳猝不及防被踹得身子一歪牽動腿傷痛處一手撐地一手去撫腿。尹迅自己也是一個趔斜好在被持荊扶住他大口大口喘著氣眼睛轉紅恨恨罵道:「你這孽障!老頭子這條命早晚要被你連累了去!你作死你自去莫要累了老頭子一世名聲!」

尹檳收了手伏地磕頭話裡帶了嗚咽。道:「六爺小地罪該萬死。事有莽撞然小的實是一片忠心為地主子著急啊!聞訊小的就慌了神是未及與大管事通稟商量便就先往府里去了。小的願受罰。然小的忠心可鑒吶爺……!」又微偏頭向尹迅道:「大管事息怒是小子不孝大管事千萬保重身子方才能起床的……千萬息怒……」

年諒忙揮手依舊笑得溫吞和藹道:「大管事、尹管事實是言重了!尹管事忠心一片。何罪之有更談不上個罰字!大管事息怒我倒要替尹管事求個情尹管事到底是為了我地事急火攻心亂了分寸方越了大管事行事這事出有因又非本心忤逆大管事且饒他一遭吧。也多保重身子才是!持荊還不快扶大管事坐下!」

尹迅猶沒順過氣來被持荊攙扶著。大口喘息聞言瞧了一晌年諒忽而推開持荊撲通跪下。因著用力過猛身子前蹌勉強拿手撐住便即額頭觸地顫音道:「爺……老奴……」

年諒心裡一頓忙起身抓了拐緊著往前走夏小滿唬了一跳。轉瞬曉得他的意思忙跨步出去相扶這會兒年諒身後的小廝也搶步過來一眾人扶著年諒緊走到尹迅跟前。

年諒雙手托著尹迅地胳膊卻扶其不動他嘆道:「大管事這是作何?折煞小輩了!我原是當尊一聲尹爺爺的。奈何你只不肯。怕你不自在放才棄了這稱呼。現下還是叫這一聲尹爺爺你叫小輩如何擔得起這等大禮?我腿上有傷。不得還禮尹爺爺是挑我不肯還禮才不肯起嗎?」

尹迅翻手抓了年諒的手只道:「老奴豈敢!爺……老奴……老奴這……」

年諒又長嘆一聲聲音低沉道:「尹爺爺打理崖山莊四五十年嘔心瀝血方使崖山莊有今rì面貌;走前祖母又與我言萬事有尹大管家如今尹爺爺這是不信我?」

「爺……老奴……」尹迅攥緊年諒的袖子嗚咽著再說不出話來。

最終尹迅還是執意要依著家法責打尹檳年諒反倒是替著減免最終又打了二十杖抬了人下去。年諒又叫人扶尹迅回去歇著道是明rì再理賬不遲。

瞧著眾人走出去夏小滿扶了年諒回去更衣因問道:「你信了?」

年諒挑眉道:「信了誰?」

夏小滿撇嘴小聲道:「當然不是尹檳。信尹檳哼。」那真是見鬼。尹檳是個魯莽地傢伙實不擅長演戲。而尹迅她也看不透。他瞧著比吳萇真摯得多可姜是老地辣他道行也比吳萇深啊。

尹迅老爺子么。年諒回想幾次見他的情形心裡一嘆口中淡淡道:「那要看他信我不信。」

未進內院便有小丫鬟跑來回話道是管家媳婦們都後面等著二nǎinǎi訓話。

夏小滿搖頭道:「也沒什麼話明兒一起說吧今兒先歇歇。叫小韋嫂子她們也歇歇。」

小丫鬟應聲下去。

方才路口相迎的都是男管事以尹檳媳婦尹張氏為的管家媳婦們便沒跟著去只在庄內相侯。匆匆見了一面這二nǎinǎi就同爺一道前堂廳里接見管事們了管家媳婦們便在後堂議事廳里等著有一搭沒一搭的與小韋嫂子等府里過來的人閑話試圖套出些二***秉xìng來。

這等了好一會子小丫鬟來傳了二nǎinǎi地話眾人也就散了。尹張氏原就惦著丈夫的事一打聽又是被打了忙不迭往家裡去。

剛進了門就見尹檳床上躺著那一張黑臉都變白了口裡罵著擦藥的丫鬟直叫下手輕些她便極是心疼忙接丫鬟手裡藥膏坐到床邊與他塗抹眼裡汪著水卻是咬牙道:「憑怎地還有多少年的勞苦功高在裡頭!他小小年紀怎的就這麼狠地手?!」

尹檳罵道:「閉嘴你知道個p!哎呦我說你TmD下手輕點!……不是他是老爺子還不依不饒地!」

尹張氏聞言手下一滯尹檳立時疼的大叫直罵:「你TmD要老子死啊?!」

尹張氏也不是好xìng兒。。。這一惱又狠狠按了下然聽了他大喊大叫又是心疼便是又揉了揉恨聲道:「老爺子可是糊塗了?!素rì再不待見。你不也是他親生地兒子?便是一百個不如意也沒個讓親兒子死地道理!」

尹檳哼哼兩聲也不言語。

夫妻倆正說著只聽外頭遠遠傳來咳嗽聲又有小丫鬟喊著請大管事安。尹張氏忙站起身扯過被來給尹檳蓋了抻抻衣襟抿抿鬢角。往外頭來。

尹迅在門口站了等了片刻見兒媳婦出來行禮略一點頭並沒言語徑直往裡頭去。尹張氏挑著帘子咬著嘴唇頓了頓到底小聲說了句:「老太爺老爺可是傷得厲害呢……」忽然見尹迅犀利的目光shè過來。她素來最怕公爹從不敢當老爺子面囂張後面的話便是再不敢說只請了尹迅到裡間。吩咐小丫鬟上茶自家便退了出去。

尹檳瞧著父親臉sè鐵青只道:「爹息怒是兒子不孝。」頓了頓又有些惱意道「然兒子也說了千八百遍了兒子確是一片好心。怎的如今六爺都信了。爹倒仍疑心親兒子!」

尹迅也不端茶也不坐冷笑一聲道:「蠢東西!當我老糊塗了你打的什麼主意我會不知?你又真當六爺是什麼都不知?我且告訴你今rì是六爺給我留了臉面了!你便是不認吧。也與我聽好了主子就是主子。沒輪到你說話做主地份!你要想算計主子不用六爺收拾你。我頭一個不饒你!」

尹檳心裡哼哼嘴上猶委屈道:「爹怎的你就不信兒子!」

尹迅不理道:「你最好給我夾著尾巴做人別看六爺年紀小身子不好就想出什麼幺蛾子六爺那少舉人不是虛名!你作死不要緊別連累了尹家一家子忠良名聲!」

尹檳冷了臉只咬牙道:「爹我是好心。真是好

尹迅冷冷道:「收了你那好心壞心給我記住本分」說著拂袖而去臨出門又回道:「蠢東西!你又當吳栓是傻的?」

門帘摔下腳步聲遠去尹檳盯著擺盪的珠簾使勁咬牙忽覺得身上又疼便是闔了眼又哼哼起來。能動而未出席。於是這宴席看著熱鬧每個人的笑容背後卻又都帶了些旁的東西。

次rì起這些旁地東西就迫不及待地露頭了。

年諒拿了莊子耕地地賬簿冊子去查糧倉夏小滿則被分配去看看家禽家畜。夏小滿先在後堂集合了所有媳婦子簡單交代了幾句場面話然後帶了相關人往後庄雞場去了。

打田間經過夏小滿隨口提了幾句產糧多少何時播種之類地話不過是閑話罷了旁邊一個年輕的媳婦倒是上心。

因那媳婦是丫鬟出身有幾分眼力見有幾分膽sè也是湊得比較靠前見夏小滿身邊的尹張氏沒有說話的意思便壯著膽子陪笑道:「回二***話玫州地肥尋常年份下等田一畝也能出三四石好年景上等田至少出六七石。占禾的話能更多些雖諢名叫百rì黃但裡頭卻有六七十天就能熟的好時候能種三茬只是打的米吃著沒烏早、六月白、紅桃仙那些個味兒好。還有就是這邊水好去年冬天沒怎麼下雪南邊兒幾個州都旱了只咱們因有丁午河莊裡引了水渠不怕旱的便還是如常也沒耽擱chūn種。」

見夏小滿頻頻點頭她也高興了又近了兩步因是識字地更想顯一番自家不同便陪笑道:「若說下秧子的時節奴婢背與二nǎinǎi聽啊《農書》里是這般寫的這二月驚蟄節、chūn分中浸稻種三月清明節、穀雨中種稻四月立夏節、小滿中秧早稻……哎呦……」

她話沒說完忽被扇了個耳光又被一推跌倒在地滾了一身灰土還沒醒過神來尹張氏已在那邊掐腰跺腳指鼻子罵道:「作死啊!二***名諱也是你叫地?給你臉了吧沒個尊卑……」

那媳婦「哎呦」大叫時正在夏小滿耳邊。也嚇了她一跳翻眼去看見是尹張氏一張臉作滿月圓血盆大口張張合合唾沫橫飛罵得起勁兒。

她冷冷瞥著早從崖山莊過來府里地人口中聽說過尹檳媳婦母老虎的威名。昨兒打了尹檳想必伊心裡一定不痛快接風宴上就是笑容勉強言辭閃爍她沒愛搭理伊罷了。如今伊可是當老虎上癮碰著誰都伸爪子?彈壓想上位的也就罷了還想給她夏小滿立規矩不成?那就看看是誰與誰立規矩吧她嘴邊挑起個冷笑。掃了一眼小韋嫂子。

小韋嫂子方才就看不過眼早待說話了礙於夏小滿在也不知她心意不好僭越見夏小滿那臉sè那眼神便重重咳嗽一聲冷冷道:「尹嫂子倒是知道尊卑規矩的在二nǎinǎi面前便大呼小叫起來了?」

:擠出個笑滿月臉硬擠成月牙彎道:「這小娼婦著實可惡張口閉口叫二nǎinǎi名諱。我也是氣不過嘿也是我管教不嚴所以現在給她教訓這二nǎinǎi也當能體諒……」

小韋嫂子冷著臉道:「尹嫂子也說規矩是家有家規。主子沒在高一等的管家媳婦倒可教規矩管下人;可這主子在主子還沒話哪輪到媳婦子教訓下人了?這是誰家地規矩?年家的規矩尹嫂子當是熟知地吧?!」

尹張氏臉驟然變回滿月連眼睛也如蛙眼一般圓。大聲道:「韋嫂子也知道規矩。難道這小娼婦叫二nǎinǎi名諱是應當的?教訓也教訓不得?」轉而不理小韋嫂子直接向夏小滿。甚至隱隱帶了問罪的語氣道:「二nǎinǎi你看這我是護著二***韋嫂子倒是沖著我來了這怎麼個事兒啊……」

夏小滿嗤笑一聲也不理她慢悠悠轉向捂著腮幫子垂頭退在一旁的那媳婦子問道:「那位嫂子你可知剛才哪個詞兒說錯了?」

那媳婦子咬了咬唇帶著哭腔只道:「回二***話奴婢是無心地……」

夏小滿道:「你且說方才哪個詞兒錯了。」

那媳婦子哭哭唧唧道:「恕個罪說……立夏……是二nǎinǎi姓氏……二nǎinǎi奴婢實在冤枉奴婢實是無心地……」

「連姓也不得說了?」夏小滿嘻嘻一笑扭頭向尹張氏道:「尹嬸子太小心了這邊知道我名字的有幾個啊她哪裡是有心地!再者小滿就是個節氣不叫小滿叫什麼?我也是小滿那天生的才叫了這個難道還因為我叫了這節氣就得改名了不成?那我不也得跟著改了?哪有那麼多忌諱!」

聽夏小滿這般說尹張氏勉強抽了抽嘴角語氣依舊不善道:「二nǎinǎi大度。那是我想左了。但依著規矩……」卻因為蠻橫慣了不善掩飾臉還是氣鼓鼓的冷笑從心底透到臉上。

夏小滿只作不見打斷她慢悠悠道:「我曉得尹嬸子是心裡惦著尹管事心裡急這才容易火的。我有時也這樣說起來六爺身邊丫鬟多去了都是妥當的但這不是親手伺候吧總是惦記著怕缺這少那的便總是急火大。這將心比心我豈能讓尹嬸子也受這煎熬。所以這幾rì尹嬸子就好生回去伺候尹管事養傷吧不必跟著我四處走了。左右我這兒也沒多大的事兒她們都是辦事兒辦老了地你也不用cāo心等有不明白的我再打人去問你。」

這話入情入理正常人聽了就算不滿也無可奈何便是表忠心說工作比家人更重要堅持要留下來那她也還有更煽情的說辭非打走了不可。

而她這次遇上的不是正常人。

尹張氏一怔隨即明白過來臉似冷月寒不管不顧直言道:「二nǎinǎi是攆我?」

夏小滿心裡大樂。這綿里針練得久了便依舊笑眯眯道:「呦這什麼話!別說我就六爺也不好說這話啊。我是體諒尹嬸子地心情叫尹嬸子去好生照顧尹管事呀。尹嬸子是心裡急又想左了。」

小韋嫂子又在一旁介面道:「二nǎinǎi好心體諒尹嫂子尹嫂子也不謝一句?還要忤逆惹二nǎinǎi生氣不成?這是什麼規矩!」

夏小滿不待尹張氏張口便道:「哎呀尹嬸子就不必cāo心惦著我了。我說沒事就沒事。行就這樣了你這就回去吧。走咱們走吧。」說著帶著大伙兒人就往前走。

昨兒聽說尹檳挨打今兒又見二nǎinǎi輕飄飄幾句話剝了尹張氏的權原常受尹張氏氣地這些管家媳婦們都是心裡叫好巴不得二nǎinǎi再狠些徹底收拾了她才好。而局勢也明晰了。誰還會搭理尹張氏二nǎinǎi說了個走字大家抬腳就跟著走留下個尹張氏站在原地乾瞪眼。

尹張氏險些氣炸了肺當然舍不下臉來去陪小心挽回能強忍著不大罵出來就不錯了。小聲嘀咕咒罵實不過癮心裡憋屈的難受她便使勁跺跺腳扭頭就走mD。非回家關起門好好罵個痛快不可!!

這往養雞場去的一路上先是有人試探著不輕不重的批了尹張氏兩句大家小心翼翼的瞧著夏小滿地表情。見這位二nǎinǎi始終和顏悅sè地便有人開始大著膽子數落起尹張氏的不是來。

然後。我們的二nǎinǎi夏同學依舊保持著蒙娜麗莎的面容偶爾會心一笑卻一言不只聽不評。

然後這些人像得到鼓勵一樣當然也可能是因為想著左右也是說了說一句也是說說十句也是說。這口水就如山洪暴噴將出來洶湧不絕讓夏同學心下不住惋惜要不是沖著她噴而是沖著田噴那就省得澆水了。

當然這也讓夏小滿同學迅掌握了尹張氏的全部情況、尹檳的部分情況和莊子里可能存在地管理漏洞情況。

對付女上司需要收集資料對付下屬同樣需要。八卦地力量是無窮的。夏小滿同學對著太陽眯縫起眼睛。拿著從前看文地經典台詞暗自感慨了一下「八卦。你是照亮我生命的太陽。」

崖山莊的雞場養雞千餘只也細分到產肉雞和產蛋雞。舍間管理和現代化養雞場沒法比。還處於自然放牧、將下蛋時人工趕攆的時代但比夏小滿想得還是要好很多。

「食雞和角雞味俱肥美遠勝旁的家裡這兩種養得多些。往年給京里送都是送這兩樣。」那個挨打的小媳婦甘盧氏介紹道。

她原是尹迅妻子盧氏買的丫鬟因買來時就是識字的打小便跟著盧氏幫讀賬本謄賬本。因是拐子拐來地早沒了名姓盧氏便讓她跟著自家姓了盧。盧氏去世后這批丫鬟便也沒留她就被許給了管事甘成了管家媳婦中的一員。

她既不是管養雞的也不是管稻田的但因著原就比旁人懂得多又是有心人什麼都知道些今rì二nǎinǎi一問她積極回答倒顯出她淵博來了正經管著養雞地管家媳婦倒退避一旁。眾人瞧著心裡都是不快然二nǎinǎi剛收拾了尹張氏這會兒誰敢出頭作死都不過在心裡磨牙罷了這小蹄子真是因禍得福了入了二***眼。又多少人暗恨剛才尹張氏那嘴巴子怎麼沒落在自家臉上平白失了個出頭的機會!

「那是柴雞二nǎinǎi瞧它多小!身子也輕也就一二斤也是身輕吧還能飛能上樹!」甘盧氏伶牙俐齒一路介紹。

「真有能上樹的啊!」夏小滿是很想讓它表演個試試可惜周遭也沒樹況且這麼說出來實在不太著調。>

說話間到了一片棚子一群婦人正在裡面把籃子里新撿的雞蛋分門別類往大些的藤條筐里碼見著夏小滿一行人過來忙都停下一邊兒撲弄衣裳蹭手地過來與夏小滿見禮。夏小滿笑道免了叫該做什麼做什麼去。不用管她。

那群婦人都是熟練工人了單手便能拿三個雞蛋一雙手起起落落極輕極快未見一個雞蛋在她們手裡碎掉的。少一時就碼好一平筐。雞蛋分類也較細不同雞種地蛋固然要分開紅殼白殼也分開大的小的也分放不同的筐夏小滿不由頻頻點頭倒是合理。

「二nǎinǎi這個不能碼太高太高太沉也容易碎……」管養雞地媳婦見夏小滿仔細看那裝雞蛋地柳條筐。總算得空插了一句嘴。

夏小滿點點頭卻是想著旁的。

雞蛋托。

節約空間就用雞蛋托。

沒有塑料也不是問題她見過一種紙質地雞蛋托。估計是爛紙漿加漿糊再塑形烘乾的因為是紙殼xìng質的承重沒問題而托本身重量很輕兩三百斤的雞蛋紙托只佔**斤搬運上比塑料的不知道省力多少!

造這個呢!這個可比旁的都算有技術含量地比如紙漿和漿糊的添加比例。成型模具烘乾時間7788的這麼個配方、工藝沒內鬼。旁人一時半會兒學不去。又是成本低廉推廣卻快。而且也可以上升到高檔級別比如好好包裝一下金貴的雞蛋像原來紀鄭氏給年諒的那種神奇的錦蛋;或者乾脆做金托兒金蛋裝飾品么……

唔。裝飾品么……俄羅斯彩蛋。

夏小滿同學又興奮了。不能走復活節路線有了道家佛家就夠了大秦朝不需要基督。她也創立不了基督就走……送子的路線!

那赤子兒不是雞蛋上纏個娃娃么咱就整雞蛋里裝個娃娃!!!做漂亮的金蛋銀蛋設個機關裡頭裝個娃娃匣子就是是蓮生貴子也行。是仙鶴送子也行……;陶瓷的也很講究。做坯子時候放進去那是不可能了一燒就成灰兒了。但是可以先做兩個一半兒的陶瓷蛋然後想法子鋦到一塊兒去還叫瞧不出來地然後買家打碎陶瓷蛋裡面露出個金娃娃這種還可以像前世一度賣的挺火的「希望珍珠」那樣娃娃做個七種八種的福祿壽喜佔全乎了購買者壓根不知道某一陶瓷蛋里裝地是什麼東西要的就是運氣和驚喜!

夏小滿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越來越燦爛。

那管雞場的管家媳婦見二nǎinǎi臉上露出欣喜的笑容尚不明所以但因著自己剛說了話二nǎinǎi就「欣喜」了到底還是心情愉悅的斜眼瞪了甘盧氏一眼心道總算扳了一局回來。

年諒打外面回來一路上琢磨著米糧的事因打人去看夏小滿回來沒片刻他的滿娘乍著雙手進了來進屋先找盆洗手道:「什麼事叫得急我撂了筆就過來了。」

年諒端了茶灌了兩口笑問道:「又寫什麼……」忽而想起他地滿娘與旁人不同便是哂然一笑自覺改口道:「又畫什麼呢?雞鴨鵝?」

夏小滿扭頭一笑兄弟真是越來越了解我了。她直起身擦了手笑道:「畫雞蛋……」這話咋這彆扭達芬奇么?。於是又添了一句「還有雞蛋托……」

不是同一個星系的兄弟咔吧咔吧眼睛再次無語。了解行為不代表理解思想。他依舊聽不懂她說的嘛。

夏小滿打他更衣簡單的說了個大概。年諒還是不甚了解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夏小滿叫人拿了個小口盅並一個雞蛋來將雞蛋半身坐進盅口指給年諒看道:「這般放雞子兒穩當也不容易打立著還比較節約空間……唔我是說省地方。然後一層一層這樣放又穩當碼多高都行。」

「倒是個巧的。」年諒笑道:「難為你怎麼想到的。只用木托怕是沉地又得耗多少料子。」

夏小滿乾笑兩聲道:「也是下面媳婦子說了幾句旁地提了個醒兒我自己琢磨琢磨估計還行。不用木頭用紙糊。這樣的紙托兒就輕巧了成本低用處還大。」

「紙?」年諒皺眉道:「紙能擎住雞子兒?」

夏小滿笑道:「你那寫字地宣紙當然不成紙也有硬的啊。你想想表小姐給的那個厚的浣花箋!淘了紙漿再熬些漿糊混一起照模子出型就成了。當然我也就這麼一想回頭具體還得試著看。」

想到紀靈書她忽然一拍大腿道:「州產紙不是!我倒把這個忘了回頭叫姨夫人那邊回州聯繫一下在州設攤子成本更低!」

年諒笑道:「你倒是想著四處開鋪子。州指著姨母打理卻是不能了姨母不善這些營生有鋪子也都交予管事了只樂意收租子少cāo心。她又是心慈總減免些也與人方便也算是自家積善德心下舒坦。」

夏小滿笑道:「紀大nǎinǎi也不是個做生意的料怕將來也只能是姨夫人這樣。表小姐怕是叫我帶出幾分來了。」想著紀靈書總要回去紀淙書手一好怕就要張羅回去了心裡又泛涼不得不說就算紀靈書不是鋪子唯一能用的設計師卻也總比用旁人方便得多也管用的多。以後要是兩地交流受阻這又沒個網路、傳真的難道還飛鴿傳書啊!等驛站黃花菜都涼了。

留下紀靈書。她這小算盤又悄悄響起來。嫁掉紀靈書。能使得「只有她離開紀靈書沒紀靈書離開她」的份兒的只有一個人。她眼睛瞄著年諒聽著他一邊兒抿著茶水一邊兒道是「表妹比先前可強了卻也不是個能管這些的」云云心裡翻了幾個個。

門第。大姑姐。年諒本身。三道坎。於是她還是擱置了只笑道:「她多學學也就好了。輪到她當家不會也會了。哎也不知道誰有福氣娶了表小姐去。」

年諒混不在意繼續喝他的茶順口道:「我原覺得若非三房……十四弟是極好的。後來船上也與姨母提過姨母卻道不yù找豪門貴胄免得表妹受委屈……」他想到母親心裡也是彆扭起來便是皺了眉不再言語。

紀鄭氏不樂意找年家?!這她還第一回聽說但也佩服紀鄭氏的見識。齊大非偶。只是對於她的「自主擇女上司大業」來說這是第四道坎了。

她轉移話題把今天尹檳媳婦叫她撅了的事簡單說了。

年諒嘆了口氣果不出所料莊子里不服滿娘的怕是不少便道:「今兒打了她就對了。原也與你說過莫縱著她們不然越拿法人使喚不動都是小事怕是欺瞞坑騙的事都出來了。」他頓了頓又道:「你也留心哪些人是能用的。怎麼擺弄還得再瞧瞧但還是那句話備著吧。」

夏小滿點頭道:「我知道。你說過興許年壽堂還用得上。」

年諒點頭道:「正是。」又道「今兒瞧著我這幾天便就是看糧倉了。你多走走各處攏利索了咱們呆個五七天賬清了就回去。還有些旁的事堆著。又你那琳琅閣不是定的四月初開張?正好回去。等你鋪子也妥當了咱們就往海邊莊子納涼去。」

不算字數分割線

ps:懶得拆章了反正都是一天的事兒就順下來了……。

從字數上看這個這個勉強算補了前兩天的吧……

迅抱頭遁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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